虞子钰还在痛心,一路上不说话,任由李既演抱她走了一路。
等回到虞府,她伸手在他腹部按了按:“李既演,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李既演带她进屋,也没把她放床上,他坐在屋内宽椅上,让虞子钰坐在他腿上。
“等会儿我跟姐姐说一声,让她找个郎中过来给你开几帖药,养养身子。”虞子钰靠在他怀里,心口不一,嘴上带着哭腔关怀问切,手上不停掐李既演的胳膊,埋怨他没保护好孩子。
“不用,夫君身体好。娘子多亲夫君两口,夫君心情好,身子也就好了。”
虞子钰掐他的力度更大:“下流胚,我看是你那天晚上非缠着我做,才会动了胎气。”
“哪有,那晚我都没弄出来,净是用嘴给你做了。”
虞子钰余怒未了:“就是怪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晚再怀一个,能不能做到?”
李既演见她心情好了些,嬉皮笑脸亲她:“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刚流掉一个就能怀上啊?让我休息几日。”
“我不管,今晚就要怀上,怀不上我就不要你了。”
李既演没意识到严重性,在她腰间挠痒痒:“那娘子今晚可得努力些,多来几次,说不定就可以怀了。”
“别给我不正经,你要是今晚再怀不上,就等着吧!”虞子钰摆起冷脸。
“好好好,我尽力。”李既演解开她腰带,埋头在她胸口蹭,“娘子,我听说在椅子上弄,更容易怀上,咱们试试吧,不去床上了。”
“随你的便,反正你必须要怀上。”
衣衫尽数褪下,宽大的红木椅子轻晃,发出吱呀声响,屋内是无限旖旎春光。
翌日天刚破晓,李既演起身要穿衣服去军营,在虞子钰耳边道:“娘子,你继续睡,我先去当差,晌午回来咱们一起吃饭。”
虞子钰困意一扫而光,起来扒开李既演已经穿束整齐的衣衫,耳朵紧贴在他腹部,听了少稍许,问道:“怀没怀上?”
李既演揉揉她头顶:“哪有这么快,咱们今晚继续试。”
虞子钰失望透顶,推开他:“你走吧,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军务当急,李既演没琢磨出虞子钰话语中的决绝,重重吻在她的额间:“你才是夫君的宝宝,老想着生别的宝宝干什么。再睡会儿,我晌午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走吧。”虞子钰缩回温热被窝里,淡声道。
听着李既演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虞子钰彻底心灰意冷,李既演完全不把她的修仙大业放心上。她如此重视,这死男人还跟她嬉皮笑脸,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还被他搞没了。
窝囊废,烂泥扶不上墙!这样的男人,如何配得上她。
虞子钰回想了一番,她确实不该留恋红尘,不该拘泥于男女之情了。她该去找祖师娘,随祖师娘一同游历四方,做个逍遥道人才是。
深思熟虑过后,她下床找出纸笔,笔法利落撰下两封信。
之后背上长剑,挎上弯刀,带上不少盘缠。骗过丫鬟青荷,说她去将军府和李既演待一块儿,午饭不回来吃了。
速速出了城门。
在城外驿站买下一匹高头骏马,骑上马背向南面方向走。她记得在南面的柳条村,有个还俗的道士,那道士与祖师娘是至交,他可能会知道祖师娘的下落。
晌午,李既演从军营回到虞府,却没找见虞子钰。
问了虞府的人,虞凝英道:“她不是去将军府找你了吗,她说要跟你待一块儿,不回来吃午饭了。”
“她没去找我。”李既演没由来的慌张,不经想起今早虞子钰那失望的眼神。
冲到屋里,只看到茶几上放着两封信,他这段时日认得不少字了,认得出两封信皆是和离书。
虞凝英也进来了,接过两封信看起来,神情凝重。
虞元楚不放过任何看热闹的机会,也冲进来夺过母亲手里的信:“这......这是和离书?一份给李既演,一封给李奉,什么乱七八糟的?一次性休夫休了两个,我的好妹妹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李既演看着两封和离书,嘴角轻轻抽搐,虞子钰不要他了,也不要李奉了,她不要他们了。
◎李奉的无妄之灾◎
大家以为虞子钰又去找萧瑾寻求安慰了, 正要派人去王府询问情况。李既演将两封和离书揣怀里,转身出门去,直奔萧瑾的王府。
“三殿下, 子钰来找过您吗?”李既演站在门口, 局促问道。
“未曾, 怎么了?”萧瑾看向李既演脸上的青紫, 想起自己昨日的鲁莽,还有些愧疚。
李既演哪好意思说,他是个不会下蛋的公鸡, 才被虞子钰给休了。
二话不说离开了。
虞家这边生怕出事, 也让虞元楚跑来问询。
虞元楚是个不着调的, 嘴上没个把门,大大咧咧道:“哎呀, 三殿下, 可真是闹笑话了, 子钰今早给李既演留下和离书就跑了。我猜呀,她估计是挑挑拣拣一番过后,才发觉您的好,想着跟李既演离了, 跟您好呢。”
虞元楚才不知当朝势力的风起云涌,也不知宁远和萧瑾之间的明争暗斗。
他只会从表象皮毛相较而论, 认为天潢贵胄的萧瑾, 比只知舞枪弄棒的李既演高人一等。倘若萧瑾成他妹夫,都够他在外吹嘘好一阵了。
萧瑾目视前方,问道:“那子钰去哪里了?”
虞元楚行云流水甩开折扇, 慢悠悠扇晃起来, 道:“不知, 想必是去道观了吧。”
说着,他一拍脑袋:“哎呀,三殿下,我得先回去了。得回去告知爹娘,子钰不在您府上。”
他脚底抹油跑回家,同父母告过信儿。虞凝英当即派人前往城外绝隐山的道观。
李既演已经先行一步到达道观,没找到虞子钰。守城的士兵说,大早上见到虞子钰出城,前往何方他们也不清楚。
虞家人又派人前去皇宫寻消问息,如此折腾到夜幕临近,还是杳无音信。
这时,众人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平日里虞子钰的行迹步调也就是虞府、道观、萧瑾的王府、宁远的公主府,这几个去处。
如今都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在她屋中搜寻线索,发现她的私房钱都不在了,之前灵虚子送她的道袍和拂尘,也不见了踪影。
李既演一言不发,让人去给李方廉禀告一声,自己翻身上马,朝城门方向奔去,要去找虞子钰。
萧瑾和虞家人忧心忡忡,也都派出人马去找人。
大家都不清楚虞子钰为何离家出走,只有李既演心知肚明,是他生不出孩子让虞子钰失望了,他心中抱愧,悔恨交织,从一开始就不该骗虞子钰说他怀上了。
她对修仙一秉虔诚,他不该这样糊弄她,将她的信仰当成小孩子过家家。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打碎。
城外官道四通八达,泥路小径纵横交错,李既演根本不知道虞子钰会去哪里。
他一路问一路寻,找了整整一夜,翌日又折返透天玄观,希望虞子钰能回道观里。
与此同时,担心李奉出来后会搞不清楚状况,便给他留了字条,字条夹在两封和离书中间,塞进怀里。
果不其然,他在道观等了一个时辰,李奉出来了。
李奉已有三四日没出来了,他意识一清醒,先务之急便是摸索身上的纸条。用纸条交换信息差,是他和李既演用来交换信息差的默契途径。
怀里硌硬的信封立即引起他的注意,掏出信封,映入眼帘的是两封和离书,一封是他的,一封是李既演的。
他能够清楚地认出,是虞子钰的字迹。
李奉仔细看了一遍了两封和离书,除去几个晦涩词语看不懂外,内容也能知晓个八九不离十。总而言之,他和李既演一块儿被休了。
又找到李既演留下的字条。
从如鸡爪丑陋扭曲的字迹中,李奉能提取出几个信息点:李既演骗虞子钰说孩子流了,虞子钰一气之下两纸休书休了他们,离家出走了。
李奉如同被晴天霹雳凭空劈了一道,李既演装怀孕一事,他是知道的,也在里应外合配合他骗虞子钰。何曾想,他才沉睡了几日,李既演竟然将事情搅合得一塌糊涂!
李既演自己被休也就算了,还连累了他,真是无妄之灾。
是李既演犯错,凭什么他也要被休,近日这三天里他都不曾出现过,他何其无辜,何其冤枉。
李奉越想越气恼,委屈愤怒交织参半,抬起手狠狠在自己右侧面颊扇了一巴掌。虞子钰说过,左边是他,右边是李既演。
一巴掌还不够,李奉又打了两巴掌,还不太解气。
可他也不敢再打了,他和李既演之间的人格转换除了偶尔随机,很大一部分需要靠情绪起伏来刺激转换。
要是打疼了身体,把李既演给打出来,倒是平白让那窝囊废占了便宜。
怀中除了两封和离书、字条之外,还有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注了一些路线,李奉在一些大方向的习惯上,与李既演相差不远。
他靠着下意识的习惯,轻而易举看出地图上的标识,画圆的路线代表李既演已经找过了。
李奉在道观里找到个青灰色布袋,和离书、地图、新的纸笔一股脑儿塞进去。布袋拴在腰间,迅速下山继续寻人。
......
虞子钰花了一天时辰,一路快马加鞭,脚程不停,在天黑之际紧赶慢赶终于来到柳条村。
村子不大不小,八十来户人家,房屋规落整齐,烧火做饭炊烟袅袅。
她在村头问询一孩童:“你们村可是有个道士?”
孩童挠挠头:“不认识,我们村没有道士。”
虞子钰又道:“那道士已经还俗了,听说在这附近给村民们看病,你带我去找他,找到了我给你吃糖。”
孩童口水泛滥:“糖在哪里?”
虞子钰从随身携带的褡裢里取出一包饴糖,分出几块塞孩子手里:“带我去找他,找到了我再给你两块。”
孩子接过饴糖,尝过一口,才问:“你是要找村里的郎中?”
“算是吧,你带我去便是,不要多问。”
“为什么不能多问?”孩子把一块糖整个儿塞进嘴里,吸得呲溜作响。
虞子钰牵起马儿的缰绳,目不斜视:“我做事自有分寸,别多问。”
“哦。”
在孩童的带领下,虞子钰来到村东一处四合小屋舍,光是站在外头就能闻到浓郁的草药味儿。
“郎中就在这里。”孩童朝虞子钰伸手,掌心朝上,“还有两块糖。”
虞子钰信守承诺,取出两块饴糖给她。
孩子甩着两条麻花辫跑远了。
虞子钰将马儿拴在泥路边的老槐树上,推开木门进去,里头一声中年男子声音响起来:“抓药还是看病?”
虞子钰走进去:“道长,我是来向您寻个人,您知道灵虚子在哪里吗?”
那中年男人早已不作道士打扮,身穿一白色长袍的郎中衣衫样式,看到虞子钰时,他愣住没说话。
虞子钰先前并未见过这道士,只是听得祖师娘说过,她有个故交道人在柳条村。如今这一看,方觉得面熟。
在脑海里过了一遭,方才想起来,她在去仙门寻生宗时,见过这道士,还记得这道士的道号叫玄阳道人。
“仙人,您不在仙门里修炼,怎么跑这儿来了?”虞子钰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他。
玄阳道人也认出,虞子钰就是灵虚子手底下那个疯子徒弟,也是老皇帝最满意的药引子,他不答反问:“你来这里有何事?”
虞子钰:“我祖师娘外出游历了,我不知道她去往何处,便来问问。”
玄阳道人:“她外出肯定有自己的事,你找她干嘛?”
虞子钰镇定道:“我找她也有我自己的事。”
玄阳道人没再问,暗自佩服灵虚子忽悠老皇帝的手段,寻生宗里的疯子都被杀得七七八八了,虞子钰这个最适合的药引居然还能在外闲逛。
“你祖师娘过几日就回来,你别去找她了,快些回家去吧。”玄阳道人摆摆手,就要往屋里走。
虞子钰扯出他衣袖:“道长,你告诉我吧,我给你钱。”
玄阳笑了笑,指向东面方向:“她去燕平了。”
“燕平?在哪里,距离此处有多远?”虞子钰紧追着问。
玄阳:“往东面的官道一直走,你骑马的话,两天就能到了。”
“多谢道长。”虞子钰拱手作揖,便要离开。
玄阳叫住她:“天都黑了,明早再走吧?”
虞子钰快步出门去,利索跳上马背,大声道:“道长放心,我有阴阳眼,走夜路也不怕鬼怪。”
玄阳轻叹:“这世上本就没有鬼怪。”
虞子钰没听到他的话,紧握缰绳调转马头,策马离开柳条村。
她无畏无惧,夜里也赶路,待马儿累了才停下,摸黑寻了个草滩让马儿吃草,自己坐在树下和衣而睡。
想到了家里人,又想到李既演、三殿下,不禁心里犯苦,只能试图安慰自己,修仙得断情绝爱,了却红尘才是正道。
马儿吃饱后,自己来到她身边,站着睡觉。
天边泛起鱼肚白,虞子钰草草吃了几口干粮,继续赶路。
直到下午,后头传来飞快马蹄声,伴有男子喊叫声:“虞子钰,你休了李既演也就算了,为何连我一起休了,我犯什么错了?”
虞子钰勒马,回头看去:“你是李奉?”
李奉驾马来到她跟前,从怀里掏出自己那份和离书,一把扔在泥路上:“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和离,也得给我个交代吧?”
虞子钰低头望向被李奉扔下的和离书,说:“你回去吧,我心意已决,从此断情绝爱,再也不跟你们纠缠了。”
“孩子是被李既演流掉的,干我何事。”李奉跳下马,朝她伸手,“快下来,那和离书我不认,是李既演犯错不是我,你不能黑白不分连我一块儿休了,这不公平。”
◎热闹◎
虞子钰骑在马背上不愿意下来, 催他道:“你先回去吧,不用你管。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不再是夫妻, 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李奉咬咬牙, 真想打死李既演, 李既演这个混蛋, 屁事儿不会,整日跟个呆瓜似的,好不容易成了亲, 没几天还被休了。
“娘子, 天道无私, 你作为修仙之人,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 还把我休了。这般是非不分, 你如何对得起天道?”
虞子钰把缰绳在自己指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被李奉说得面红耳赤,纠结一番后握住李奉的手,跳下马来。
“我知道,此事是李既演的错, 不该牵连到你。可如今我心灰意冷,不愿再和你们两个有所纠葛, 你还是回去吧。”
李奉不回话, 蛮力一揽她的腰,吻了上去。
他的吻粗野莽撞,不得章法, 憋屈和思念腾涌而出, 吮得虞子钰的唇又麻又疼, 快要喘不上气儿来。
她两只手推搡他的胸口,没推动,只感受到他胸腔里强有力的心跳,震到了她的掌心。
行人路过,见到两人亲得难舍难分,如胶似漆,白眼一横唾骂了句:“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耻,狗男女!”
李奉终于舍得放开虞子钰的唇,扭头骂那人:“你再说一个狗男女试试看。”
“不知羞耻。”行人瞧着李奉戾气重,没敢再说别的,低头脚步匆匆便要绕开他们离去。
李奉冲过去,提溜起他衣领拖他来到虞子钰面前,口调颇为强硬:“道歉。”
“对不住了大小姐,是我嘴贱。”那人不情不愿道。
虞子钰扯李奉衣袖:“放他走吧,本来就是你不对,净搞这些伤风败俗的。”
行人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大小姐说得对,多谢大小姐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奉看虞子钰面上依旧悒悒不乐,他面色冷峻,正色厉声下令:“不许叫她大小姐。”
行人挠挠头:“那叫什么,夫人?哎,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人就爱嘴贱,夫人别往心里去。”
李奉窥察虞子钰神情意态,见貌辨色,继续冷面对那行人下威:“你听好了,叫她元始德光太上玄皇无量天尊。”
虞子钰猛一提眉看向李奉,白皙面颜还是板着,但清亮乌黑眼底已是快速酝起笑意,笑意越扩越大。
行人是个脑子简单的泥腿子,记不住这冗长繁杂的神仙封号,黝黑脸盘挤成了个苦瓜:“大侠,您再说一遍,小的没记住。”
李奉极富耐心,暗暗瞥视虞子钰的脸,而后轻咳一声字正腔圆道:“记住了,元始德光太上玄皇无量天尊。”
行人磕磕绊绊随着他念:“元始,德光太上......后面是什么天尊来的?”
李奉不厌其烦再次念起:“元始德光太上玄皇无量天尊,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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