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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小玫瑰 (十万橙)


林小少爷这才脸色发白地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是隐约听到了一句……“失陪”。
他错过了机会。
苏蓝走回正厅。
她走回来,是找个地方接电话。于是眼神一瞥,将身后跟上来的趾高气扬的小少爷也定在了原地。
苏蓝走到个没什么人的走廊,按下了接听键。
苏梓哀怨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呜呜,姐姐,我最近真的快要忙死了……连轴转……觉也睡不好……”
苏蓝觉得好笑,随手从路过的侍者的托盘上拿下杯酒,抿了一口:“怎么了?”
“唉,还不都是我那个姐夫……我不是一直在学吗,最近他真的让我接手生意,这也太忙了……我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了呜呜呜……”
苏梓苦苦地絮絮叨叨地说着,苏蓝喝着酒,时不时“嗯”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苏梓出事故住院醒来之后,把当时把她认成“苏蓝”这件事情似乎当成了个不清醒时候的梦。苏蓝不想戳破,她就依旧跟他维持着原先的关系,一个月见上一次。
至于其他的,她都回绝了。
“你姐夫也是为你好。”苏蓝说。
苏梓顿了顿,沮丧地叹了口气。
“……唉,也是。”
过了会儿,他又说,“他也挺辛苦的。”
“嗯,是吗。”
苏蓝应道。
慢慢抿了口酒,她手指在杯梗上敲了一下。
她问,“那他最近在做什么。”
“谁?我姐夫吗?”
“对。……你接手了他的事情,那他呢。”
苏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噢”了一声,不疑有他,“我姐夫他好像要出远门。之前生意让我接手前,还特意交代了我挺多事情的。”
“……出远门?”
“是啊。”苏梓拖长了点声音,他想了下,“……不过好像也没说去哪。”
苏蓝只是愣了一下,很快也不奇怪了。
出远门……散心也很正常。
她以前一段时间忙得太痛苦了,也会给自己找个假期好好消失上一两周,找个山清水秀风景美丽的地方,快乐远离一切。
调整好心态,再回来。
钟予之前那么忙,他值得好好去休息一会儿。
她又跟苏梓简单地说了两句。
最后,小少年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就算他很忙,但明天一定会准时到场跟她吃饭。
苏蓝好笑,说,好。
挂上电话,苏蓝走回正厅。
正再拿上了一杯香槟,另一个侍者却迎面向她走来。
侍者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了句,“门廊有人找您。”
苏蓝微微扬起眉。
看见舒律师站在门口的时候,苏蓝依旧是惊讶的。
西装革履的男人拎着收束好的长柄伞,伞尖还在往下滴着水。
“外面又下雨了?”她问,迎上去。
……都城。夏天的雨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幸好我这次有司机了。听说明天还要下雨,不然可以出门去上次那家餐厅……”
苏蓝正感慨着突如其来的夏雨,舒涵良面色沉郁地开口了。
“苏蓝,”他说,“钟先生失踪了。”
苏蓝话音僵住,唇边的笑凝了一下。
笑意收了点。
她问:“什么叫‘失踪了’?”
舒涵良说:“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联系不上钟先生了。我问过他的医生和管家,也是同样的结果。”
“……都联系不上?”
“都联系不上。”
门廊里安静了一会儿。
“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刚刚跟阿梓打完电话,他说钟予要出个远门。”
苏蓝说,有点慢地继续笑着,“可能他只是出去散心了。这种私人时间不接电话也很正常……我以前不也经常这样?”
“而且凭钟予的身份,他要想去什么地方不被人找到,真是太容易了。”
舒涵良沉默了一会儿。
残留的雨水,从他手中长伞的伞尖滑落,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
“但是,苏蓝……”
他说,“昨天钟先生,去了一趟苏家的墓园。”
苏蓝微微怔住。
她拿着酒杯的手指有些僵硬。
“墓园。”她重复道。
舒涵良说:“钟先生在里面呆了很久……大概过了足足有半天才出来。你也知道,苏家的墓园里,能让他专程去看的,有什么。”
苏蓝张了张嘴,没说话。
一座墓。
属于死去的“苏蓝”的……墓。
“苏蓝,”
舒涵良皱起眉,目光沉沉,他说,“虽然我不想要危言耸听,也可能的确是我大惊小怪……”
“但我非常担心钟先生。我怕他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苏蓝问,嗓子有点发干。
舒涵良的声音很轻。
“怕他,想不开。”
这句话落下,苏蓝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
她无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背靠在了身后的墙上。
“……不会吧?”
她笑了下,“钟予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他最近不是过得挺好的,怎么会想不开……”
舒涵良深深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苏蓝。你认为呢。”
“你说他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但万一……这对他来说,就是注定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苏蓝唇角的笑滞住。
“我不该告诉你。但是情况到了这个地步……”舒涵良说,“钟先生,遗嘱里把你的东西都留给了苏梓。”
她茫然地看向舒涵良。
苏蓝眼前浮现起了记忆里的画面。
灵魂状态的她,看见的那个白色的药瓶。药瓶被他拿起,握在手里。
钟予低头看着它,脸上的表情近乎柔和。
苏蓝忽然意识到。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为什么……钟予没有死。
在她灵魂状态弥留的最后那一刹那,她明明是看到了的。
他倒了水,拧开了药瓶,拿出了药,就要吞进嘴里。
他命悬一线,她不能看他死在她面前,强行让蝴蝶带走了她。
所以钟予最后……为什么没死?
苏蓝怔怔地靠在墙上,拿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地倾斜,酒液顺着杯口滑下,打湿了她昂贵材质的裙摆,滴落出深色的痕迹,她也丝毫没有发现。
她忽然想起了苏梓,和他刚刚给她打的电话。
……他说,钟予一直在教他看生意。
……他说,钟予最近把事情都交给了他。
……他说,钟予,好像要出一趟远门。
无数的思绪,无数的猜想,无数她看到的画面,全部纷飞聚集在一起,告诉了她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听到自己发问,声音干涩:“……钟予的遗嘱,是什么时候立的?”
舒涵良看她一眼:“就在他知道你的第二份遗嘱之后。”
就在她死了之后。
那已经是……三年前了。
苏蓝突然感到一阵空白。
她的第二份遗嘱……
那个将她所有私人股份全部赠与钟予的第二份遗嘱。
那个,她自己觉得是无私馈赠的第二份遗嘱,大方地赠予给他,却成为了钟予不得不苟延残喘,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那颗钉子。
将他钉在了人间,痛苦地活着。
现在他把它交出去了。
他没有遗憾了。
她难道——
她难道要看他第二次……死在她面前吗?
苏蓝手里的杯子顺着她松开的指尖滑落。
玻璃碎裂在地上。
她要看着他死在她面前吗?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脸,听到舒涵良在问她。
“苏蓝,你知道钟先生会去哪吗?”
他的语气沉沉,“你知道吗?”
她愣愣地回望他。

抚上岸边之后, 像是泡沫在水里破碎的声音。
透明的浪泛着阳光的金色,拥上岸, 到他的脚边, 宛如无声的牵引,试图将他拉回拥抱。
一下,一下。
泡沫缓慢地在他的脚边破碎, 像是一瞬间凋零的花,细细密密地触碰着他的鞋尖,又缓慢地褪去。
泡沫涌起, 又破碎。
钟予垂着头,怔怔地看着。
海风吹拂着他耳边的碎发, 扫在耳廓上,有些轻微的痒意。
浪尖的金色灼着他的眼。
他睁着眼,就这么看着。
被明亮的光刺到, 眼睛有隐隐的烫意。
黄昏的光落在了他的脚边。
散落的玫瑰花瓣, 被一起冲上来,随着海浪又隐没而去。
他想起了婚礼那一天。
婚礼的那天, 仪式在下午就已经结束了。
直升机将散场的宾客接到另一个地方下榻居住, 这整座漂亮的小岛的黄昏和夜晚,全部都被留给两个新人。
留给两个人的独处时光。
这是来自钟家父母的馈赠。
钟予有点想哭。
他慢慢地看着那个木制的窗棂。
窗外的阳光灼得他眼睛有些刺痛。
他抬起眼, 转向在客厅另一侧单人沙发上靠着的女人。
她替他挡了很多酒,现在脸上还只有着很淡的微醺。淡金色眼眸垂着,带上了几分醉意,看着人的时候更令人心脏怦跳。
像是有无限的深情, 让他恍惚。
沉溺在海里。
她放下看了很久的商业新闻, 看了看天色,想起来什么似的。
弯起唇, 对他说,“要日落了,想出去走走吗?”
她的眼神温柔。
钟予偏过脸,低声说,好。
海风吹拂,日落前的黄昏落日熔金。金色融化,落入海里,大片大片地铺散开来,像是被揉碎的柔软金箔,风一吹起,蔓延到他们脚边。
他们慢慢地走着。
唰啦啦的海浪声中,钟予嗅到了淡淡的玫瑰香气。
那是他们婚礼用的大片大片的玫瑰。散落的花瓣有的被卷着送上岸,瑰艳的红色,在金色的昏光之中也看不太清晰了。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就是伴侣了。
钟予茫然地想。
他是……她的夫人了。
玫瑰的花瓣送到他的脚边,又褪去。
最后,他们在沙子上坐了下来。
两人并排,对着海面坐着。
钟予瞥过眼,他的手放在身旁的沙子上,离她的手很近。
她仰着脸,微微眯起眼,正在欣赏远处的落日景象。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钟予抿了抿唇。
他看着她的手,想要前进一点……却又,停下了。
他想起了她说的话。
最后手微微地动了动,他垂下眼,终究还是移开了视线。
……只是这么近的距离。
钟予忽然意识到,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么近,这么近的距离。
他再也前进不了了。
他站在她身边,却再也牵不了她的手了。
鼻尖有些酸涩,钟予勉强地抬起眼,看向海面远处的落日。
阳光灼眼,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眼里漫起的模糊水意,委屈都是假的。
在婚礼上的时候,或许是玫瑰的香气太浓,或许是神父的话语太轻,或许是她微微笑着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的温柔太真实。
念完誓词,她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那一刻,钟予的心恍惚着怦怦跳动。
在那一瞬间,他抬眼望着她。
他幻想里的画面……就在他的眼前。
于是在他们走回休息室,她抬手帮他理头发上落下的彩色碎片的时候,钟予鼓起勇气,将自己送进了她的怀里。
他说,“苏蓝,我们已经结婚了。”
她略略惊讶的目光垂眼望他,却没有把他推开。
他说,“我们能不能……”
未说完的话,都吞咽在了她屈起手指,敲上木制的窗棂的那一刻。
敲在了他的心上。
让他的嗓子,喉管,脊背,一处一处僵硬。浑身发麻。
钟予手指攥得很紧,很紧,才没有掉下眼泪来。
她递给他盛着白葡萄酒液的杯子的时候,滑下喉咙的酒液又苦又涩,他却竟然觉得尝不出来了。
鼻尖又酸,胸口沉又重。
落在她肩上的泪,他的鼻尖蹭着她的脖颈。她的手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她轻声安慰他。
好了,下次不让你喝酒了。她说。好了,钟予。
就像现在,坐在海边,苏蓝带出来了那瓶酒,手边却只有她自己的杯子。
透明的酒液倒入杯盏,她对着落日眯着眼慢慢地喝着。
海边只有他们两人。
钟予说,“让我也喝点吧。”
她转头,微微扬起了眉。
似乎是想起了他之前被酒液呛得咳嗽的画面,但她最后,什么也没说。
半晌,她唇角弯了下。
“落日这么好看,不喝一点是有点可惜。”
“不过只有我的杯子,”她问,“你不介意么?”
钟予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不介意。”他说。
“好。”
她转头去看正融化向海面的落日。
钟予垂眼,在杯沿上,她喝的印迹旁边,隔着很近很近的距离,慢慢把杯子送上了自己的唇边。
他抿了一口。
酒的味道,还是很苦。
钟予尝得出来嘴里的酒的珍贵和价值不菲,贵族的礼仪让他学过,是印在身体里的本能。
但他依旧不喜欢喝酒。
很苦,很涩的味道,并不会让人好受起来。
但这一刻,钟予竟然有些理解了。
它像是中和的药剂。嘴里和嗓间苦到极致的时候,心就没有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慢慢地,慢慢地,酒液滑入喉间。
落日的温暖映在他的脸上。
钟予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把她的那一杯酒,都喝得快差不多了。
落日的金色,在空了的杯子的玻璃上折射出微妙又美丽的光。
苏蓝也很惊讶。
但她看着他,笑了起来。
“别再喝了,钟予。”她说,“你脸都红起来了。”
“你喝醉了吗?”
钟予拿着她的杯子,摇了摇头。
“没有。”他轻声说。
“没有喝醉。”
他站起来站不稳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天色快暗了,苏蓝看着他笑。
她把他背起来在背上,沿着海岸很慢地走回去。
钟予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一声,一声。
……她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吧。
钟予慢慢地想。
他的心跳声这么重,这么吵,她一定能听见。
他的脸伏在她的肩颈上,这么近,这么近,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的脸好烫。她也能感觉到吧。
她说,“钟予,我第一次跟你认识的时候,好像就像现在这样。”
钟予没有动。
他很慢很慢地“嗯”了一声。
他知道她说的是哪件事。
高中的时候,他意外分化,她背他去了医务室。
钟予其实认识她……是更早,更早的时候。
在她的眼神还没落在他的身上的时候,在他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她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
她说,“你当时真的很凶。”
她偏了偏头,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
“就在这儿,”她说,“你在我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可疼了。”她说。
钟予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过了会儿,他闷闷地说,“对不起。”
他那个时候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她。
苏蓝笑起来。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说,“但这次别再咬了。”
她转过头,继续背着他沿着海岸走。
钟予说,“不会咬了。”
她说,“嗯。”
钟予说,“这次……我知道你是谁了。”
她有些好笑,“我是谁?”
“你是……”
酒意漫在脸上,钟予声音都轻地像风。
“你是……我喜欢的人。”
“……嗯?什么?”
海浪声拍在耳边,她偏了些眼过来,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钟予睫毛垂下,他阖上眼。
他有些害怕。
他说,“没什么。”
“苏蓝……我有点困。”
他能感觉到,苏蓝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了一会儿。
“嗯。”她说,“快到住的地方了。”
她往前走,体贴地不想颠到他,步子压得很稳。
海风吹拂,他鼻尖嗅到的她的气味让他有些恍惚。
她背着他走上海边的石阶的时候,钟予微微抬起头,向身后看了一眼。
天色暗了下去。他看见了月亮。
淡淡的月,映在了海面上,流动的银色静谧又美丽。
光线不再刺眼了。
他看不见太阳,于是去看月亮。
现在月落在海上,钟予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能看见的,也只有水面上映出来的月而已。
在海面上的,波光粼粼的月亮。
被细伏的浪花打碎,却又依旧在那儿。
很近又很远。
那才是属于他的月亮。
这个季节的海风很冷。
钟予在这里站着,吹着海风,夜里的风带上了更深的寒意。
海浪拍打在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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