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见太子同意了,不禁露出笑容来,又道:“如此,也算太子阿兄与臣妹一同送给太后的寿礼。”
听出了南康的小心思,太子在心中叹了口气,提醒她道:“只算孤和你的吗?朝宁与你阿兄呢?若要算,便把我们几个都算上更好。”
明明太子殿下面色如常,语气和煦,可南康郡主觉得这话里有些冷意刮到了她。
她抿唇,随即低头细语道:“是臣妹考虑不周了。”
太子有心想劝一劝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南康与朝宁的性子南辕北辙,两人一静一动,按理来说应该是互补。可南康始终对朝宁有心结,太子也难以消除她心中的想法,只有平日多加提点。
“那孤的字还要吗?” 太子耐着性子询问她,态度也并无什么不同。
南康微微摇头,“既如此,就先不要了,待臣妹再想一个别的吧。”
太子见南康也没有非要执着这个,微微松了口气,安抚她道:“太后知你孝心,不必为此过分为难自己。”
南康似乎高兴了一点儿,颌首道谢:“多谢太子阿兄,南康知道了。”
临田适时上前提醒太子还有公务,南康便主动给太子让了路。
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南康有些落寞,低喃之语细不可闻。
但若仔细听,就能听到她说的是——‘为何你不是我亲阿兄呢?’
公主殿下在太师府‘受训’的生活适应良好,每日从聂老夫人和宣氏的谆谆关爱到樊氏的爱心投喂,公主殿下的生活简直不要太滋润。
除了每日跟萧太师面对面下棋的时候,她是真的坐不住。
“不对不对,我觉得这一步不太好,求求您了,让我换一步,换一步。”
公主殿下落子有悔,想把棋子再拿起重下,萧太师蒲扇一压,力气不大,但公主殿下也不太敢动。
这老头别的都挺好,就是下棋真的太古板了,从不肯让可爱的公主殿下一步,连一子都未曾让过。公主殿下尝试过把棋盘弄乱,但是好家伙,老头记棋谱的功夫就跟公主殿下抽人的功夫一样,堪称一绝。
他能原封不动地把棋盘给你还原了。
从那次之后,公主殿下就改怀柔政策了,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磨硬泡嘛,十次总也有个一两次能被动摇。
公主殿下也不贪多,十之一二可反悔,已经很好啦!
萧太师气得胡子都在抽抽,“小殿下今日反悔次数太多了!你明日的次数都用完了!”
褚明华理直气壮道:“就借后日的,我今日苦练这一招,保证明后两天都不悔棋,还能赢一局!”
萧太师嗤之以鼻,“说大话!”
公主殿下咦了一声,用一种不太信任的眼神看向萧太师:“您该不会,怕输吧?”
萧太师顿时怒了,“老夫都赢你多少次,还会怕输?”
公主殿下竖起食指摇了摇,一脸坚定:“不对不对,就是因为赢麻了,所以才怕输啊。”
“胡说八道,我就让你这一次,我看你能不能赢!” 萧太师一把就把蒲扇抬起来了,一旁陪着的谢宴疏和萧图南两人都麻了。
祖父/外祖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每每都被公主殿下绕得乱七八糟,条理全无,最后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不就,又让她悔棋了嘛。
等萧太师反应过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眼疾手快地换了地方,黑子落下,逃出生天。萧太师眉头皱得老高,这小公主是早有预谋要故意骗他这步棋,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后面的棋局,萧太师不用下都能知道,这一局下完也就是个平局。
萧太师看了良久不语,公主殿下的心逐渐忐忑起来,她立刻可怜兮兮地向谢宴疏和萧图南使眼色,萧图南哪敢顶着祖父的威压替公主殿下说话,连忙低头。
哇,萧二真的好没义气!
公主殿下气愤地将求助目光落在谢宴疏身上,可求求了,她别把这老头气出个好歹来,那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大概是公主殿下的眼神太可怜,表情又过于灵动,谢宴疏只好迎着她的目光之下,开口救场。
“外祖父觉得小殿下这一步走得如何?”
萧太师回过神来,幽幽得看了公主殿下一眼,“倒是有点儿长进,靠耍赖换来的生机,倒也是个法子。若在实战中,莫非你也要耍赖?敌方不肯又如何?”
谢宴疏和萧图南都听出来了萧太师的话里有话,两人齐齐看向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振振有词:“什么敌方不肯,都耍赖了我管他肯不肯,当然是怎么坑他怎么来啊,兵不厌诈嘛。”
萧太师哈哈大笑,显然对公主殿下这个说法很满意,“还是你聪明。”
公主殿下得意洋洋,又追问:“您还拿这个法子问过谁啊?”
“自然是……!”
萧太师话都说到一半,猛然间反应过来,看到三个孩子好奇得眼睛发亮的模样,顿时就住了口,含糊其辞:“什么还有谁,今日下棋就到此为止了,玩去吧!”
萧太师开始赶人,公主殿下的性子当然是能溜赶紧溜啊,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好奇。
谢宴疏和萧图南两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跟长辈告辞,走出院子才发现公主殿下也没走远,就在前方等着他们。
萧图南一看公主殿下这架势,就知道她肯定又有什么好玩的了:“小殿下,去哪玩。”
褚明华嫌弃地看了萧图南一眼,开始翻旧账:“萧二你是真的不讲义气,本公主刚刚都用眼神那~么求你了,你居然视而不见!”
萧图南心虚地摸摸鼻子,企图解释:“我那不是惧于我祖父的威严,小殿下你也知道,咱们府里可没有第二个像你一样不怕他的小辈。”
公主殿下捂住耳朵,摇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萧图南一脸无奈,他也很绝望啊。他敢打赌,刚刚如果是他,不是青檀,他的屁股现在估计已经吃上竹板烤肉了。
萧图南拽了拽谢宴疏的袖子,想让他帮自己向公主殿下求求情,要出去玩可千万带着他啊。
谢宴疏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状似无意道:“二兄别拽我,你素来得外祖父看重,众所周知。”
公主殿下马上放下手,表示强烈谴责:“就是就是,老老师便是布置课业也数你最多,你还狡辩!”
萧图南欲哭无泪,布置课业他最多难道不是因为他最笨吗!这怎么还成了受宠的证明了!
千古奇冤呐!
公主殿下看萧图南一幅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笑得可欢,谢宴疏也笑意翩然,只有萧图南脸都皱成了苦瓜。
好在公主殿下不是记仇的人,出门时还是把萧图南也带上了。就是萧图南上了马车之后,发现居然是出城的路,开始着急起来,他们可没跟家里说要出城啊。
“小殿下,怎么突然出城了?”
公主殿下欣赏了一下萧图南的惊慌失措之后,才慢悠悠地卖了个关子:“既来之则安之,你都上了我的贼车,就别想跑啦!”
萧图南:完了,殿下这是演上土匪了吗?
土匪公主带着谢宴疏和萧图南两人在城外走了一趟,回城时险险赶上城门关闭。
谁知道到了武宁侯府门口,刚下马车就看见太子的心腹临田站在侯府门前。
结果公主殿下一见临田顿时就心虚地躲了回去,可谁料到她会突然缩回去呢?谢宴疏就在她身后,毫无防备地直接被人撞了个满怀,少女甜软的气息扑面而来。
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谢宴疏一时间也未能平衡住两人,事发突然,马车外间的惊蛰谷雨甚至都来不及扶一下,就眼睁睁地看着公主殿下把容王世子撞翻。
而容王世子为了不摔着公主,抬手把人护在怀里,最后的姿势就是他只能背部着地重重地砸在了马车上。
临田顿时也慌了神了,他分明是太子派来给公主殿下送澄阳湖蟹的,怎么小殿下见他就躲啊?
这下可好,摔了!
“殿下!”
“小殿下!”
“殿下,青檀!”
“呃……”
“别动别动,别碰。”
褚明华在撞上谢宴疏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她躲什么呀,又不是去干坏事儿的!
可她躲得急,撞着谢宴疏的时候也没法避开,谁曾想他又要被自己给带倒。惊险之际,他居然主动把自己护在了怀里,还挺用力。
摔下来的那一刻,褚明华听见了这青年极其隐忍的一句闷哼,想必是痛极了!
惊蛰谷雨并萧图南纷纷上前想去扶人,但褚明华反应动作最快,直接掰开谢宴疏的手,一个翻滚从他怀里滚了出来。
第一时间就上手想去摸他的背,她也有些吓着了,从来不见忧色的小脸上此刻满是紧张,语气也着急起来:“谢宴疏,你有没有事?肯定很疼,你让我看看,别躲呀……”
谢宴疏也并不全是直接着地,他还是稍微用了一点儿巧劲,但即便是小公主柔软轻盈,两人一起跌倒的力度却不小。背部砸下来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震得他手臂发麻,以至于摔了之后,小公主掰开他手掌时毫不费力。
少女柔软的身躯离开,谢宴疏怀里一空,他竟觉得有些空荡。
但下一瞬谢宴疏就僵住了,不是别的,公主殿下太过担心,一时紧张,那小手便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伤处。
他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儿的!
谢宴疏忍着背部抽痛,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公主殿下作乱的手,纤细柔软的触感让他顿了一下才开口劝道:“殿下,我没事,别担心。”
褚明华看他一脸苍白,疼得额角都在冒冷汗,哪里肯听他的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都疼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你让我看看。”
公主殿下执意要看谢宴疏的伤口,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偏偏他力气大得出奇,自己也挣脱不开。
谢宴疏见小公主急得不行,叹了口气,说道:“殿下,男女有别,还是让二兄来吧。”
“我来我来,我来扶青檀。” 萧图南积极得很,单膝屈地把谢宴疏给扶了起来。
然,公主殿下也不太放心,主动搀着谢宴疏的另一边不肯放开,“去请太医来,拿我的令牌去请。”
谢宴疏无奈,“小殿下,只是撞了一下,不会有什么大碍,府医即可。”
公主殿下自觉犯了错,就非常想弥补,当下听谢宴疏这么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真的不用吗?太医医术高明,肯定好得更快。”
“真的不必,殿下不放心的话,等会让府医跟你说好不好?” 谢宴疏发觉自己对她耐心十足,明明是她撞的他,现在哄人的却是他。
临田也吓得够呛,见公主殿下摔了连忙过来,又差人快去请府医,只是他也不好上马车去,都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否受伤。
看见萧图南和公主殿下都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下来,他心中大松一口气,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幸好公主殿下没事!
临田快步迎上前去,请公主殿下先带人进去武宁侯府,方才已经叫人去安排府医更快些。
谢宴疏并不想多添麻烦,可太师府虽与武宁侯府相邻,也不是一两步路能到的。公主殿下强势地替谢宴疏下了决定,让他去表弟的院子看伤。
看伤时,她叫邹秋与临田两人替自己帮忙进去看一看谢宴疏的伤势。
谢宴疏其实伤得不重,因公主殿下的马车内小机关不少,他背部着地时,还撞到了桌角,红肿淤青一大块儿。好在看着吓人,也都只是皮外伤而已。
邹秋来禀告谢宴疏伤势,公主殿下便向他讨了他的独门金疮药,邹秋无有不应。
公主殿下再进来的时候,谢宴疏正好系完最后一根衣带,他见公主殿下着急的样子,竟还笑了笑,安抚她道:“殿下不必忧心,府医都说了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公主殿下向来上扬的嘴角此刻用力地往下瘪,有些自责:“对不住,是我不好,害你受伤。这是秋秋的独门金疮药,你用了肯定能很快好的。”
谢宴疏愕然,小公主自责懊悔的模样让他有些不太舒服,对于这样的公主殿下有些不适。
这药,若他不收,怕是公主殿下要担心。
思及此,谢宴疏勉力笑了笑,对着她伸出手:“既然如此,那就厚颜收下了,多谢殿下。”
果然,见谢宴疏肯收下,公主殿下便长舒一口气,把金疮药放在他手上:“每日都要用,叫你的护卫帮你擦,他若是不懂,我把秋秋借你。”
谢宴疏听她把青玉卫首领邹秋唤作秋秋觉得有些好笑,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公主殿下的风格。
比如叫萧太师老老师。
一番折腾下来,谢宴疏回到太师府的时候,已然错过晚膳了。
樊氏见他身上带伤给吓了一跳,得知怎么回事时又哭笑不得,一边心疼谢宴疏一边责怪萧图南,萧图南大喊冤枉,他是真的手脚不够快。
樊氏也不让谢宴疏等着用膳,叫人给他送回院子里去,让他好好休息。
回到院子之后,谢宴疏解开衣裳,把金疮药交给卫原,让他给自己用药。
卫原也是心疼自家世子,见他大半个背上都是红肿淤青,忍不住多嘴道:“公主可把世子害得够呛,青一块紫一块的,叫老王妃知道不得心疼死。”
谢宴疏缓缓侧目看了卫原一眼,淡淡道:“卫原,你从前挨打想必是比我现下受的伤要重些,怎么也不见你长长记性。”
卫原心头一跳,立刻认错:“属下错了,是属下口无遮拦。”
谢宴疏阖眸,擦药时还是会有些疼痛,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你既知错,找个不会引人注目的时间去领罚。殿下是无心之失,至于这点皮肉伤,又算什么。”
“是,属下知道了。” 卫原闭紧嘴巴,他此刻有点想念计奉,若计奉在,自己可以少挨顿打。
好兄弟,想你。
远在容王府的计奉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他淡定地擦了擦鼻子,天有点凉,得添衣。
如果没有发生谢宴疏受伤这件事,公主殿下看到澄阳湖蟹的心情应该会更高兴一点。
此刻公主殿下支颐望着澄阳湖蟹幽幽地叹了口气,叹得临田的心肝儿都颤。他可不光是来送蟹的,顺道还要来送太子殿下的口谕,可是看公主殿下这样子,这道口谕怕是要送不出去了。
“临田你怎么还没走?” 公主殿下回过神来发现临田居然还在。
临田沉默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太子的口谕告知公主殿下。
果不其然,公主殿下替当事人拒绝了太子的口谕。
“不行!他因我受的伤,阿兄怎么能这种时候让他去编书呢。” 公主殿下强烈不满:“绝对不行,这段时间他必须留在太师府养伤,我亲自看着,等他好了你再来。”
“这……” 临田迟疑。
公主殿下气势汹汹:“就说这是朝宁公主的意思!公主殿下的话谁敢不听!”
庆元帝得知太子的计划被朝宁意外打乱,直接无情嘲笑。
梁王正巧也在文德殿,见庆元帝笑得这样开心,好奇道:“皇兄,您这是又喜得贵子了吗?”
庆元帝瞪了这个弟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胡说八道,朕是在笑太子。”
“哦?太子殿下啊?笑什么,分享一下啊。” 梁王企图凑上前去看清楚庆元帝到底在笑什么。
庆元帝大掌一压,直接盖住了梁王想看的内容,说道:“我儿子的笑话,是随便谁都能看的吗?”
梁王大惊失色,并表演痛心疾首:“随便谁?皇兄,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个随便谁吗?我可是你亲弟弟!”
庆元帝早习惯这弟弟的戏精模样,面不改色道:“可不是,太后娘娘只生了你一个,朕只有宣昌一个妹妹而已。”
梁王怒而拍大腿:“那也是亲弟弟,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还有,我儿子的笑话你也看了不少,凭什么不让我看你儿子的!”
庆元帝哈哈大笑,让崔吉给他说了一遍太子怀疑朝宁春心萌动,想把对方弄到宫里来看着,最后偏偏弄巧成拙反而把人留在了太师府跟朝宁日日相对。
梁王听完也笑得不行,笑完之后,问道:“皇兄,你就不担心吗?”
庆元帝看了梁王一眼道,“你也有女儿,拦得住她嫁人吗?”
梁王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想,但我怕母后不肯。”
庆元帝想起太后教养南康郡主的用心程度,也觉得梁王说的有道理:“南康也到年纪了,你这个做阿父的,怎么也不帮忙看着点。”
梁王立刻打蛇随棍上:“那皇兄把之前给朝宁的选婿册子也给我一份,我给南康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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