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师眉头皱得老高,褚明华狡黠一笑:“这个招数您上次用过啦!”
萧太师尴尬,但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老臣觉得,圣人应该不想接到老臣的问安奏折。”
好个阴险狡诈老太师!她错了!
公主殿下立刻认怂:“您说得对,我感觉我跟佛法也挺有缘的,法华寺的素斋真的是一绝!”
“……” 萧太师无语,“小殿下顾左右而言他的本事愈发高明了。”
“咦,是吗?” 公主殿下得意洋洋:“那老老师,我明日可以请法华寺的师父来给您做一顿素斋吗?”
萧太师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他说佛经,她说素斋,说素斋就算了,想吃还要打着他的名号!
萧太师哼了一声往里走,“老臣最近喜食荤,怕是没有这个福气。”
公主殿下亦步亦趋的跟着,“西江月的厨子荤菜一绝呀,什么菜系都有,我记得您可喜欢麻婆豆腐了是不是啊……”
一老一少嘴里念念叨叨就走远了,谢宴疏还是第一次看到外祖父被人明目张胆的绕话,还是个小姑娘。可看外祖父这架势,总觉得很熟稔是怎么回事。
谢宴疏想起她刚刚看到自己时,冲自己眨眼睛的画面,一下就想到了在西江月时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这般古灵精怪。
萧太师和公主都走远了,萧祭酒在旁边同樊氏酸溜溜地说道:“小殿下的眼里只有老老师。”
惹得樊氏哈哈笑,“这么大个人了还拈酸吃醋,我去给殿下准备灯芯糕,青檀,你与你二兄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小殿下来也会不影响。”
谢宴疏颌首应下,同萧图南一起往书房走。
走到一半,萧图南抬起手肘撞了他一下,悄声问:“你与小殿下真的不熟吗?方才我都看见她同你打招呼了。”
谢宴疏微微侧目看了萧图南一眼,问道:“小殿下不是也与你打招呼了。”
“那不一样啊,我见小殿下多啊,多少有点儿面子情吧。” 萧图南理直气壮道。
谢宴疏轻笑,加快了脚步,把萧图南甩在身后:“那或许,就是因为我生得好看吧。”
她曾亲口说了他好看,所以印象深刻也不奇怪不是吗?
说起好看,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消往那儿一站,便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面如皎月,眉目精致,气质却如朝阳热烈不失温和。这样的一个人,也令人见之难忘。
陪(帮)萧太师整理了一下午的佛经,公主殿下头眼昏花地回到了武宁侯府。第一件事就是赖在外祖母聂老夫人怀里哼哼,听得老夫人那叫一个心疼,搂着公主殿下心肝啊宝贝的轮番哄了个遍,把人哄睡着了。
等公主殿下再醒来的时候,都落日入夜了。
褚明华迷迷瞪瞪地要起来,伸手胡乱抓了抓,惊蛰立刻上前熟练地扶起了她,谷雨也取了杯金桔姜丝蜜,小心翼翼地给喂到公主殿下嘴里。
褚明华吨吨吨了两杯金桔姜丝蜜,才慢慢清醒过来,像个软趴趴的小软糖一样抱着惊蛰,软软地说道:“甜,饿,想次素斋。”
惊蛰忍着笑安抚她:“小殿下,今日没有素斋,有侯夫人亲自准备的芫爆仔鸽。”
听到‘芫爆仔鸽’,褚明华的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动作都变得积极起来。
惊蛰、谷雨服侍公主殿下更衣;小满、夏至把宣氏为公主殿下准备的晚膳都摆好;白露、霜降给公主殿下净手,布菜;大雪、小寒是公主殿下的贴身武卫,此刻正守在门口。
公主殿下的八大宫女都是她按照节气取的名,春夏秋冬各占两个,八人各司其职,把公主殿下照顾得无微不至。
用完晚膳,褚明华本来还想去给外祖母请安,但老人家困得早,她不便打搅,直奔舅母宣氏的院子而去。
宣氏正在核对府中账目,听到外头有动静,便立刻起身,正好就把公主殿下抱了个满怀。
抱着香喷喷的朝宁,宣氏愈发温柔了:“朝宁来啦,睡得好么?今日芫爆仔鸽还合你口味吗?”
褚明华赖在舅母怀里撒娇:“哎呀,好得不得了。小肚子都吃得圆滚,您摸摸。”
小公主拉着舅母的手放在自己故意鼓出来的小肚子上,逗得宣氏笑声不断。
公主殿下是个小棉袄,见宣氏还有账目要对,也不缠着她玩闹,左右还要在府上住那么久,有的是时间。
宣氏感叹于朝宁的心性疏阔大方,也明白她的贴心与爱重,心里愈发喜爱她。
从宣氏的院子出来,褚明华觉得自己吃得有点儿撑,便决定去练武场活动活动。
到了练武场,竟听到有人在弹琴,不知是什么曲子,听起来很是悦耳,正适合今夜赏月观星。
公主殿下站在练武场听了一会儿,有些感叹地说道:“良辰美景,曲调优美,就差一壶酒啦!”
说完就渴望地看向小满、夏至,两人齐齐摇头,可谁又抵挡得住全力撒娇的公主殿下呢。
最后还是从两人手中得到了一壶蓬莱春,她笑眯眯得把酒抱在怀里,小抿一口,那副满足的样子也让几人笑意染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公主殿下才一口,对面的琴就停了。
公主殿下急了,扶着回廊的柱子就蹬墙而上,几人只见衣袂飞扬之后,公主殿下轻飘飘地就落在了墙头上,还坐着。
惊蛰谷雨几人都惊了,纷纷劝公主殿下快下来,大雪小寒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不该把公主殿下架下来。
这边公主的八大宫女吓坏了,墙的那边,谢宴疏也愣住了,卫原本来拔剑,可看清坐在墙头那人是谁之后,人都傻了。
公主殿下没喝醉,月色之下,她在墙头晃悠,眼睛亮亮地看着谢宴疏,嗓音清甜:“你怎么不弹了?”
谢宴疏微微仰头才能与她对视,小公主神色天真,眸中好奇,月光披肩如天女,又仿如一块纯洁无瑕的美玉。
他目光与她相对,轻声道:“公主殿下还想听吗?”
褚明华点头承认,动作潇洒,仿佛她是坐在秋千上,不是坐在墙头:“想呀,你还弹不弹?”
谢宴疏见她自在得很,轻笑,心念一动邀请她下来:“殿下,要过来听吗?”
见她一愣,又笑道:“我不会同太师告密的。”
话音刚落,墙头上坐着的小姑娘就借力一跃,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同时还伴随着隔壁几个宫女的惊呼声。
谢宴疏挑眉,越墙而下,那么高都不带一丝犹豫,小公主的胆子真大。
公主殿下走近谢宴疏,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好奇道:“你有病啊?”
看到谢宴疏眼中的茫然,公主殿下才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不太好听。
“哎,不是,我是觉得你身上有药草香,才觉得你有病的。”
刚跟着越墙而下的大雪小寒两人听到公主殿下的解释,满头黑线,心说这还不如不解释。
“诶?好像也不是……算了算了……”
公主殿下也意识到了,想解释又觉得越说越混乱,“你弹吧,我听会儿。”
谢宴疏侧目看她,并未将此放在心上,面上笑意不减:“多谢殿下关心,在下常与药草相伴,故难免沾染一二,殿下的鼻子很灵。”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公主殿下胡乱点头,往亭子里走去,看到琴尾留有焦痕时又凑近了看,夸赞他的琴:“焦尾琴难得,你的琴技也难得。”
谢宴疏看了卫原一眼,卫原会意地退出了亭子,他才走到焦尾琴前同朝宁说道:“更为难得是殿下也喜欢这首曲子。”
听出他话里有话,公主殿下不理解,这么好听的曲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她不隐藏自己的情绪,谢宴疏把她的疑惑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她明亮诚挚的眼神,谢宴疏总是不合时宜地想,她作为一个公主,怎么看起来会这么自由潇洒?仿佛世间无事可扰她,从无烦恼挂心头。
叫人心生羡慕的同时,还有一丝嫉妒。
“这首曲子太冷清,不适合宴乐,又不够悲伤,也不足以诉情。”
谢宴疏轻声解释,单手抚上琴身,动作轻柔缓慢,像是在抚摸什么珍宝。
可公主殿下觉得这人虽然生得很好看,性子却有些太叫人觉得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看似平和的情绪里隐藏着细细的冷淡。也见他笑,又觉得不似发自内心的喜悦。
“宴乐的曲子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它合适。世上独树一帜的东西多了去,我喜欢这首曲子,你也喜欢这首曲子,难道这不是它的价值吗?何必寻求人人都喜欢。”
谢宴疏抬眸望向她,只见她愈发诚恳地同自己说道:“说真的,太悲伤的曲子容易让人吃不下饭。”
谢宴疏听她说话很有趣,也不知为何听完就笑了起来。
大约是公主殿下的态度太过认真,也让他感同身受地觉得若只因听了一首曲子太难过而吃不下饭,那还是吃不下饭这件事更令人难过一些。
听见青年的笑声,公主殿下也偏头看他,这下才看到他笑容里带着几分真切,她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心想,这就是美好的事物也感染人的心情吧。
这么好看的人笑起来,真的会让人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笑呀。
“所以你快再弹一次,我来欣赏它。” 公主殿下没有忘记自己翻墙的初衷,已经等不及地催促。
谢宴疏笑着点头,坐在焦尾琴前准备抚琴,但公主殿下又说道:“你方才还点了香是不是,点上点上,虽只有我听,但名曲该有的排场,它也得有。”
公主殿下听琴很认真,谢宴疏也依她所言,把香再点起来,点好之后,还问她:“殿下觉得还差什么?”
对方太诚恳,公主殿下也不好意思了,忙说,“可以了可以了。”
谢宴疏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确定了公主殿下的确没有别的需求了才开始抚琴。
曲调一起,清幽绵长,焦尾琴独特的音色正好与之相配,分明是天籁。
公主殿下一开始还是专注地看着青年抚琴,修长可见骨节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动作优雅,琴声悦耳。但看着看着,这注意力就逐渐开始偏移了。
有白皙修长手指的青年还有着一张俊美的容颜,加之如翠竹一般挺拔的身姿,抚琴时长袖随风轻动,就像是公主殿下从前听说那些话本里的仙君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公主殿下看得入迷,蓬莱春也顾不上饮一口,可谓是专心致志。身后的大雪小寒一时间也不知她们小殿下到底是看人抚琴看得入迷,还是看人看得入迷。
不过没有区别,任凭谁也无法忽视这样美丽娇妍一少女的全神专注,一曲弹毕,谢宴疏便是再镇定,也藏不住他微微发红的耳朵。
偏偏公主殿下是个五感都非常敏锐的人,她看着青年微红的耳朵惊叹道:“耳朵红了诶,你是不是怕冷啊。”
谢宴疏原本有些失衡的心跳,在听见公主殿下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哭笑不得。
她好像有点敏锐,但是不多。
“夜深了,殿下听完曲子,早些回去吧。”
谢宴疏不想跟这个没开窍的傻公主说话,她不知她多有杀伤力,轻易地就撩拨了旁人,又若无其事。
察觉到谢宴疏的疏离,公主殿下不明所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但公主殿下觉得人家也有不高兴的权利,毕竟她好像听完了也没夸他,那他生气也正常。现在夸又好像不合适,唉,还是等会回去看看,送点什么给他当谢礼吧。
公主殿下觉得自己猜中了青年的心事,十分耐心地同他道别:“那我走啦,多谢你今日抚琴给我听。”
谢宴疏见她全然没有将自己刚刚的冷淡放在心上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过分了。她是公主,怎么因为她平易近人,竟还能真的对她生出一时气恼来。
谢青檀,你逾矩了。
“殿下,回去方便吗?”
太师府这边的围墙旁边没有能借力的地方。
“嗯?” 公主殿下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还担心她没法回去,真是个好人,生气了还会关心人,这就是嘴硬心软罢。
“这才多高,放心好了。”
谢宴疏看她笃定又自信的样子,放下心来,果然见她足尖轻点,借着院子里的假山石垫了一脚,顺势越墙而下。
大雪小寒两人见状,转身同谢宴疏抱拳颌首行了个礼之后,也纷纷离开。
谢宴疏立在原地,听着墙那边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就好像什么都没存在过一样。
卫原觉察到自家世子今夜情绪多变,心中隐约觉得好像世子与往日有些不同。
谢宴疏正转身,却又听到对面传来小公主的声音:“你别偷偷告状啊。”
谢宴疏失笑,扬声道:“好,绝不失信。”
“那我这次真的走啦。”
“好。”
公主殿下离开宫里的第一日,庆元帝就觉得宫里冷清了许多,下意识地想要叫崔吉去请朝宁来用完膳,又想起了她已经去武宁侯府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叫崔吉请了太子来。
太子来便来了,还要来扎老父亲的心。
“父皇是想妹妹了,见不着才见见儿臣的,儿臣知道,但是儿臣不介意。” 太子微微笑,一如既往春风和煦。
庆元帝嗤了一声,“多少人想见朕都见不着,你有这个福气成了朕的儿子就偷着乐吧。”
太子掩嘴,笑到肩膀抖得不行,庆元帝被他笑得眉头直皱:“有什么好笑的!”
太子理直气壮道:“您不是让儿臣偷着乐吗?儿臣正在照办呐!”
庆元帝无语至极,真该让那帮大臣们看看他们喜爱的太子殿下到底是个什么闹心玩意儿!
“你还是滚出去自己吃饭吧!”
太子置若罔闻,毫不生硬地转到了下一个话题:“儿臣送妹妹去太师府时,见着容王世子了。”
庆元帝不以为意:“看出点什么来了?”
太子佯作思考,眉头紧皱,双手按在腹部道:“情况不妙。”
庆元帝可太知道这个儿子的花花肠子了,他大手一挥,让崔吉赶紧上膳,同时不忘埋汰一下太子:“堂堂太子,为了一口吃的,真是丢人。”
“父皇,您的心真的偏得没有边儿了,妹妹在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太子摇头叹息,“我就知道,我只是个搭头,没有妹妹,父皇的御膳我是一口都吃不着。”
庆元帝瞪了他一眼,再次生出了一定要让那帮大臣们看看这个太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快说。” 庆元帝面上嫌弃,可传上来的御膳好几道都是太子偏爱的口味。
太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才说道:“儿臣看那容王世子的确生得很不错,只比儿臣差一点点。不过妹妹瞧着也没有这个心思,情窦初开这件事离咱们公主殿下还早着呢。”
庆元帝听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是说,容王世子的确是乖女儿会喜欢的长相,最起码也是愿意多看几眼的长相。但若要说有什么,公主殿下怕是情丝还未醒,压根儿就没有要招容王世子当驸马的意思。
“也好,朕也没有这么快打算让朝宁成亲。” 庆元帝看似平静,实则松了口气。
太子笑眯眯地点头,坦然道:“儿臣最近要编一本书,还少个人,儿臣觉得容王世子就挺好的,既是会元,又是太师外孙,肯定才华横溢。”
庆元帝可太知道太子的心思了,看似不担心,其实比谁都担心。不就是怕这小子会与朝宁日久生情想把人弄走么。
庆元帝颌首,他也正有此意!
第12章
太子从文德殿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心满意足,路过金明池时,临田远远地就看见了南康郡主,衣着华丽得令人无法忽视。
临田提醒太子的功夫,南康郡主就快要走到跟前了。
太子瞥了临田一眼,临田自动躬身退了半步,像是告罪,又像是躲着南康郡主。
南康郡主给太子行礼,动作不紧不慢,姿态倒是很足,太子微皱了皱眉,免了她的礼:“不必行礼。”
就是南康行礼行到一半,闻言略有尴尬,还是面不改色地把礼行完,低声道:“礼不可废。”
太子也不跟她多纠结,道:“这个时辰过来寻孤,是有什么事吗?”
对这个堂妹,太子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就是堂妹做事一板一眼,过于教条,反而有些拘束。
“臣妹想请太子阿兄帮忙题字,太后圣诞将至,臣妹想借太子阿兄的字做一幅绣品。” 南康目露期盼,甚至还有些紧张。
原来是想要字,太子笑了笑,答应了她:“好,想要什么字,孤给你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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