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原本很喜欢团案的学生,学问不好,排名出来后在垫底的位置,看到徐升的排名后心中更是畅快。
“呦,国子监来的公子哥排名这么低?看来也不过那样,怕是在国子监也是个混子吧?”
“咱们也不是看不上学问不好的,学问不好,人品得好吧,最怕两样都没有。”
“他肯定觉得排名有问题,然后去找柴掌院重新排,左右他干的出来这事。”
徐升拳头握得咔嘣响,心中又怨又恨,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来想去,最终开始怀疑起自己来,是否真的是自己太菜,才在这种书院都比不上旁人。
他偷偷看了眼商屿,好在商屿没有出言嘲讽,才侥幸放下心来。
“都在这呢。”
柴德广不知从哪而来,笑眯眯说道。
学生们齐齐拱手:“掌院。”
柴德广的嘴角一直弯着,可见心情大好:“阎先生说这次考试不少学生的进步很明显,陶杰宗,商锦年,还有薛知之,都很不错,要继续努力,胜不骄败不馁才是。”
商屿和陶崇再次拱手:“多谢掌院教诲。”
至于薛智,自从上次他和薛二娘对簿公堂后,便十分低调,除了在食舍,基本见不到他人,原来是在刻苦读书吗?进步倒是不小。
榜前除了秀才,还有不少新奇的童生,省试对他们来说还很遥远,但迟早要经历,既向往又害怕。
柴德广教诲完秀才,又开始对童生们说教:“看到没有,科考就是这么残酷,你们现在不好好念书,将来就会像名册上最后几人一般,名落孙山。”
那几名童生脖子一瑟缩,敬畏地点点头,再也在掌院面前待不下去,一溜烟跑了。
柴德广:“……”
夸了一圈,唯独没提到徐升。
徐升先前在柴德广面前一向得脸,此刻被忽视,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
他实在忍不住,上前问道:“掌院,这榜单的排名可否有误?”
柴德广眉心微皱:“阎先生亲自排名,岂能有误?你是怀疑阎先生的水准吗?”
徐升连连摆手:“不不,我没有诬赖阎先生的意思。”
“那你为何有此一问?”柴德广淡淡道,“可是觉得自己不该得到这个名次?”
徐升老实点点头,声音极小道:“我以为能得头名的。”
柴德广很不客气地问:“你在国子监能得头名么?”
徐升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柴德广又问:“中游?”
徐升一愣,又小幅度摇摇头。
柴德广自己也诧异了,提高音量问:“末等?”
徐升下巴埋进脖颈里,声音细如蚊足:“差不多吧。”
他这个“差不多”差点把柴德广气晕过去,原以为捡了个宝,谁知是根草。
柴德广气的够呛,张口说不出话来,无奈地摆摆手,走开了。
徐升只觉得脸颊发烫,再也在人群中待不下去,也灰溜溜的离去了。
在书院里溜达好几圈,心头那点子臊才逐渐消退。
此刻的情况和他原先预想得差太多,原本这个时候,他哪怕没有骑着高头大马畅游江德,也该接受德馨学子们的恭贺和艳羡,而不是像个过街老鼠似的东躲西藏,没脸见人。
没地方去,徐升想了想,突然想到一个人,乔淑。
自己过得不顺心,还不能去找别人的晦气么?何况还是堂哥亲自交代过的人,这人公子哥脾气发作,如是想。
是时候找乔淑套一些乔宁的情况了。
于是他溜达到聚商街,买了张芙蓉色清香味道的信笺,提笔落下:乔淑小姐安好……
墨迹晾干,他便去了乔家东院。
正巧有几个东院的丫头采买回府,徐升立刻上前,托她们务必将信笺转交给乔淑小姐。
“大小姐, 有你的信笺。”
“我的信笺?”乔淑诧异地接过丫鬟手中的信,想不到有谁会写信给她。
“谁呀?”崔氏瞧那信笺颜色很是不一般,警惕地问道。
乔淑“唰”一下把信收进怀里, 转身进了自己的闺房,还把门带上了。
崔氏在外面急道:“你个臭妮子, 可千万别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勾搭上, 给咱们乔府丢人!”
乔淑大约忙着看信, 并没有回应, 崔氏气的手上茶盏一扔。??C漫漫
又见乔灵在正院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的气就不打一处出:“死丫头!在正院溜达啥呢?回后院你房里去!”
乔灵听到喝声, 小身板吓得一瑟缩,忙往后院去了。
乔淑拆开信,先看向下面的落款——徐升,这才想起那日在官商聚会上偶遇的那位男子。
第一印象便是京城官宦家少爷的身份, 家世、身高、样貌皆是不错,还在国子监读过书……乔淑想起这些,胸腔中的一颗心就跳得有些快。
“约我黄昏时分柳江桥见面。”她念念道。
乔淑长这么长还是第一次被男子正式约见,心中滋生出一些别样的感觉, 只觉得这种被一位优秀男子惦念着的感觉真好。
已是午后, 距信中约定的时间只剩两三个时辰,还要梳发、穿衣、装扮……想到有这么多事, 乔淑便急迫地喊来丫头:“快来帮我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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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黄昏时刻,乔淑一身盛装,趁崔氏不备溜出门, 赶往柳江桥赴约。
柳江桥上并无人等候, 徐升姗姗来迟,倒让乔淑在风中苦等一刻之久。
“乔淑小姐, 你今日真美。”徐升一来就笑眯眯道。
乔淑都等得不耐烦了,听到这句心中的烦躁平复下来,洋溢起一丝沾沾自喜,算他有眼光。
她端着小姐架子道:“多谢徐公子夸奖。”
徐升和乔淑并肩立在桥头:“我可以叫你淑儿吗?”
乔淑一颗心砰砰乱跳,羞涩地点点头。
“淑儿,你比你那堂妹乔宁好看太多了。”徐升清楚地知道,乔宁是乔淑的敏感点,说这样的话准能讨乔淑的欢心。
果不其然,乔淑听了这话更加开心了,嘴角噙着笑:“徐公子怕不是在诓我。”
“我怎么会诓淑儿呢。”徐升柔声道,“淑儿是大家闺秀,那乔宁只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淑儿要不要跟我说说,那乔宁都做过什么丢人事?”
乔淑想了想:“丢人事我还真不知道,只听娘说去年她和聚商街笔具阁的薛二娘闹翻衙门,把薛二娘狠狠得罪了……”
徐升眼睛一亮,继续循循善诱道:“你与我详细说说。”
华灯初上,春来天暖,聚商街上的热闹只增不减。
徐升记得那家笔具阁,还在那里买过笔具,轻车熟路来到店铺前。
经过去年的那场官司,笔具阁名声臭了,基本没什么生意。
薛二娘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又一次想到输给乔宁的五百两,肉疼得要命,几乎把铺子这些年赚的钱全赔进去了。
没有钱就没有进货的本金,笔具阁和从前相比,档次已经下降了不少。
徐升挑帘进来:“老板娘,做生意吗?”
薛二娘早不复当年的风发之态,神情倦怠:“自己看自己挑。”
徐升却径直走到面前,似笑非笑道:“我听说了,二娘你这般光景全拜那乔家丫头所赐。”
薛二娘一愣,直起身子,警惕道:“你是什么人?旧事重提想要做什么?”
徐升神神秘秘:“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薛二娘,那丫头骗得你这样惨,你就不想报复回来?”
薛二娘蔫蔫:“想有什么用,那丫头厉害得很,我是斗不过了。”
徐升不死心,继续劝说:“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输不起?倒是那乔宁,生意有些起色,最怕砸了招牌。”
薛二娘陷入沉思片刻,半晌才道:“你让我想想。”
徐升无声笑了笑。
一连几日,徐升往笔具阁跑得勤,直到薛二娘被说动,同意和他联手报复乔宁。
谁知这事却被另一人瞧见。
薛智近日时常觉得饥饿,书院内的食舍供应三餐又有时限,故而每每到醉香楼来吃饭。
他以前读书不认真,读书写字这种事这么消耗精力,这段时日头悬梁、锥刺股,每当学完搁笔,就会觉得腹中空空,饥饿难忍。
这几日来醉香楼吃饭,竟次次偶遇徐升,而那徐升还总往隔壁的笔具阁跑。
自从去年被薛二娘在公堂上当众诬陷,并反咬回去,薛智和薛二娘这对姑侄就形同陌路,再也不来往了,哪怕日日来醉香楼,也不会进薛二娘的铺子。
薛智,被薛二娘狠狠伤了心。
可那徐升总往笔具阁跑做什么?
倘若是买文具,一两趟也该够了,有必要连日来么?
一想到去年薛二娘对乔宁的陷害,薛智就不寒而栗,可安生些吧,千万别再闹出什么江德人尽皆知的大动静。
薛智边想边往书院走,路经讲堂,看到徐升买了好些彩铅笔,竟在讲堂中派发彩铅笔。
他好奇地拦住一位刚从讲堂出来的学生,问道:“徐升那是在做什么?”
那学生手中拿着五六根彩铅笔,答道:“有钱没地儿使呗,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徐升似乎和乔小娘子结了仇,又不晓得前街汪老板那其实是文具店的分销,为了和乔小娘子作对,日日去汪老板那里买文具,这不,多得用不完就分给大伙了,你说他是不是有钱烧得慌。”
有没有钱薛智不清楚,徐升和乔宁有仇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他去笔具阁找薛二娘,是不是想拉敌人的敌人作为盟友,好伺机报复。
想到这,薛智站不住了。
他在门房外远远徘徊好几圈了,仍就不敢去扣门。
从乔宁得知他偷盗铅笔方子之后,他就不敢和乔宁说话,总觉得很是亏欠那小娘子。
可麻烦正在悄悄靠近乔宁,不去提醒她防备着些心里过意不去。
“薛智?你在这里做什么?”
乔宁抱着黏土筐从讲堂后绕出来,正巧撞上走来走去的薛智:“你要买铅笔么?”
好多日不见了,薛智乍一见到乔宁仍面带愧色,忙摆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其实不太会用铅笔。”
乔宁“嗷”了一声:“我倒忘了,见你一直往门房的方向看,还以为你想买些什么,无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薛智“诶”了一声,转而又想到自己真的有事,故而又叫住乔宁:“乔小娘子,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乔宁顿住脚步,把竹筐放在脚下:“你说。”
“那个徐升……”薛智犹豫道,“近日和薛二娘走的很近,怕是在密谋一些对文具店不利的事情,你、你小心着些。”
乔宁默默片刻,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会守好我的文具店的。”
薛智还想说些什么,想了半晌却想不到要说什么,乔宁说会守好文具店,就一定会守好,自己再说什么都像是多余。
末了他有些尴尬地笑道:“那徐升是不是不知道汪老板是你的分销,他总在那里买许多文具,还分给大伙,企图减少你的生意呢。”
乔宁知道这个事,还跟汪老板打了招呼,若是有个徐升的经常去买文具,照常卖给他就好,多的不必说。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当他多聪明呢,无妨,由着他去。”
薛智也跟着笑了两声,心想怎么会有人傻到这份上,徐升非要找柴德广出排名榜见罪了大多数学生,学生们都不乐意把汪老板和文具店的关系告知他,都在暗戳戳看他笑话呢。
乔宁拾起竹筐,对薛智道:“总之,谢啦。”
说完便大步往门房去了。
薛智的笑容逐渐收敛,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乔宁虽没把他当仇人一样,见面仍有说有笑,可到底不如先前那样待自己亲厚,没有一丝戒备。
乔宁回到门房,沈老儿也正巧从巷口小院回来,两人却不是同一个神情,前者有些失神,后者则喜气洋洋的。
沈老儿见乔宁有些不对,问道:“怎么了丫头?有心事?”
乔宁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没有。”
沈老儿不信:“休想瞒我。”
乔宁无奈地笑笑,把方才薛智的话复述一遍:“老伯,你说薛智说的是真的么?安安生生做生意怎么这么难。”
沈老儿智者一般笑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可若你日日防着他,也是累,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好。”
乔宁思索一会,突然便眉开眼笑了:“老伯说得对。”
这丫头悟性不错,沈老儿满意地笑着,而后把手里的物件展示给乔宁看:“你看这是什么。”
苍老的手心里躺着一支笔,那笔外形上和普通的铅笔区别不大,细看却大有天地。
乔宁心里有了一些猜测,难以置信地接过来细瞧,她拇指摁了摁顶端“橡皮”的位置,谁知竟真像个按钮一样能按下去,然后再回弹回来,那底端的铅芯便出来一截。
“自动铅笔?!”
沈老儿满眼宠溺和自豪:“怎么样?老夫做出来了。”
乔宁爱不释手地端详一会,真心夸赞道:“你太厉害了老伯!”
徐升在摆弄他的铅笔和削笔刀,不得不说,这江德的铅笔还真是好玩。
难受的是, 因着先前非让柴德广出排名榜时得罪了太多人,这份玩乐并无人可以分享。
他左看右看, 最终还是来到陶崇身边, 给他展示削铅笔:“杰宗兄, 我觉得汪老板家的削笔刀甚是好用, 比文具店的好,你的削笔刀可是在汪老板那买的吗?”
陶崇都快烦死了, 整日拿乔小娘子和汪老板比来比去,还跟个傻子似的不知道那是分销点而已。
要不是卖何员外个面子,他都懒得搭理,于是淡淡道:“不是, 我们都是在乔小娘子那买。”
徐升面色微变,仍不死心道:“我觉得汪老板的削笔刀削得更干净。”
陶崇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第一排的王昀先喊道:“削笔刀削出来的再干净, 也不如乔承这自动铅笔更干净, 根本就不用削。”
自动铅笔?
众学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铅笔怎么还“自动”?会自己动?
都知道乔承是乔小娘子的堂弟, 乔小娘子文具店里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拿到的就是乔承。
陶崇等人呼啦围了过去,生怕跑慢了挤不进前排, 连商屿都好奇地抬头看了眼。
徐升知道乔承手中那什么自动铅笔肯定是文具店的, 恨得咬咬牙,无奈也只能跟上去。
“承弟弟, 快给他们展示一下你手中的自动铅笔。”王昀催促道。
乔承摊开手,小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支“铅笔”,只是那铅笔削开的那端却没有笔芯。
徐升在心中把这“铅笔”嘲笑一番,出言讥讽道:“连笔尖都没有,怎么写字?”
乔承不紧不慢地在铅笔顶端按了两下,那笔尖处竟出来一段细细的铅芯,不用削,竟然真是自己“长”出来的。
那笔尖细细的,可以直接用。
“神了,好精巧的设计。”有个学生忍不住感慨。
乔承原本不想炫耀的,可那徐升近日总在各处说阿姐的不好,当真讨厌得很,为了气一气徐升,他决定好好展示一番。
“这是我乔宁阿姐设计的,沈老伯亲手所作,当然精巧。”
“乔小娘子心灵手巧啊。”学生们夸赞不已。
徐升冷哼一声:“这笔精巧是精巧,造起来想必很麻烦,那价格一定很贵了?”
学子们的确很关心价格,太贵了还真买不起。
乔承如实道:“两百文。”
两百文,其实已经能卖一支不错的毛笔了,不过这自动铅笔造得如此精巧新奇,两百文算是良心价了。
良心价对某些学生来说依旧有些贵,当即就有几个人小声道:“那我肯定买不起,不过也没关系,这笔和铅笔写出来没什么区别,我还是继续用铅笔吧。”
陶崇神情激动:“我买得起我买得起,乔承老弟啊,现在店里有卖么?我待会儿就去买。”
乔承点点头:“阿姐说今日便开始卖自动铅笔。”
不少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想立刻拥有一直精巧的自动铅笔。
徐升仍旧不死心:“如此说来,这笔大多数人还是买不起,文具店就是这般嫌贫爱富?”
他事儿多,从对乔宁的恶意,到对图案榜的干预,都让大多数人讨厌他,京城国子监公子哥的光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早就荡然无存。
没有人再卖给他面子,陶崇当即不耐道:“徐公子这般有钱,不会买不起吧?”
徐升脸上十分窘迫:“自、自然买得起。”
乔宁又拿出一方精巧的小木盒来,只有一指高,扁扁窄窄的,十分精致:“这便是可替换的铅芯,等笔杆中的这支铅芯用完,就可以把小盒中的铅芯装进去,这自动铅笔虽说有些贵,铅芯却不贵,只需要买替换铅芯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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