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阮吸吸鼻子,自小师父便告诉她,自己受了气不能往他人身上撒,她将头埋在布料中,闷声道:“我不饿。”
她虽伤心,心中仍记挂着玄清宗众多同门师兄妹们,又自臂间抬起头,问道:“两位姑娘可知与我一同被关押来的其余众人在何处?”
任箐回道:“回姑娘的话,主殿之中仅您一人,并无其他人呀。”
风阮听罢心中更加担忧。
她要振作起来,即便前路艰险道阻也要坚强着面对。
人是铁,饭是钢,这几日被逼着吞了些丹药,便没日没夜的......
风阮脸一红,对她们二人道:“还是劳烦姑娘为我准备写饭食来。”
任箐与任萱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奴婢马上去准备。”
“等等,”风阮在身后唤道,“再劳烦两位姑娘为我准备一碗避孕汤。”
“这......”任菁与任萱皆面露难色,齐齐跪下道:“姑娘,奴婢不敢!”
风阮绝不可能为弗彻生下孩子,她跳下床,双.腿却由于太过酸软,使得她直直倒了下去。
“姑娘!”
风阮咬着唇,忍住浑身不可言说的疼痛站了起来,“我不为难你们,我亲自去找。”
任菁暗暗对任萱使了一个眼色,任萱快速退了下去。
风阮在背后叫住她,“你不许去,你回来!”
任萱闻言跑得更快。
风阮:“......”
任菁扶着她坐到木凳上,正欲为她梳洗,却不料身体突然不能动弹。
风阮收回指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符咒,轻声道:“得罪了,三个时辰之后,这符咒自会脱落。”
这几日中弗彻挥退了所有士兵,只留下两名侍女侍候,今日殿门初开,戍守士兵还没来得及值守。
风阮跑出主殿,指尖燃了一枚隐身符,此处妖物已经不足为惧,不必担心隐身符被识破。
她跑得跌跌撞撞,自乾坤袋中拿出罗盘,这次行动临走之前,师父便在罗盘上刻印了出任务的玄清宗弟子魂灵的方位。
罗盘上二十六道魂印未灭,风阮松了口气,性命没有大碍便好。
拐过临水大殿之时,一道声音喊停了她,“风姑娘。”
风阮回眸看去,正是柯青筠。
柯青筠是仙族,锁妖瓶锁不住她的仙力,只是没想到她仙力竟如此高深,可以轻松看破她的隐身符。
青石铺成的宫殿长道上,柯青筠穿着一身碧色衣裙,身姿婷婷立于高墙之下,沉静道:“风姑娘,是想救出玄清宗弟子离开这里罢。”
“我可以帮你。”
柯青筠是弗彻的人,风阮警惕回答道:“为什么?”
“风姑娘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来么?”柯青筠苦涩一笑道,“我爱弗彻。”
不是喜欢,是爱。
“你帮我,不怕被弗彻发现之后......”
柯青筠打断她的话,“风姑娘,我与弗彻有交易,杀了我,他必不能成事。可若是你在,他眼中永远都不会有我。”
风阮眯着眼睛看她,她与柯青筠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也轻易瞧出柯青筠对弗彻不加掩饰的爱意,她值得她信任么?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爱到无法自拔是痴狂的,风阮,”柯青筠这次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看着少女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眸中嫉妒不再掩饰,“只有你离开,他才舍得看我一眼。”
“于他而言,我早已不知廉耻地抛弃了尊严。可我下界来,只是为了他。”
“所以,我可以帮你逃脱。况且,你眼下有别的路可走么?”
柯青筠字字扎心,风阮垂下双眸,的确,她眼下已经无路可走。
玄清宗弟子被囚,如若没有援手,不可能出得去。
风阮走近柯青筠,此刻已经完全改变了初见时对她的看法,爱而不得的女人最值得提防。
“风阮,《百妖谱》是我故意给你的。”
风阮闻言愣了一瞬。
柯青筠眸子漆黑得可怕,“为了把你驱赶走,《百妖谱》我都可以豁得出去,如此,你可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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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阮再次回到主殿的时候,弗彻负手而立于高殿台阶之上。
上空是浩瀚深海,他立于宏大宫殿中央,玄黑龙纹王袍衣袂飘飞,凝重威严如神祇。
风阮瞧着这个男人,手指便无意识蜷缩起来,好似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远离。
弗彻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静静看着她一步步上来,嘴角微勾。
风阮对殿内的记忆一点也不好,她就站在他的对面,距离他三丈有余,逼迫自己声音要稳,底气要足,“弗彻,我要避孕汤。”
弗彻闻言并不意外,居高临下道:“阮阮,你知道的,我巴不得用孩子套牢了你。”
他眼中的偏执,话语中的疯狂让风阮退后两步,“你一定要和我撕个你死我活吗?我不可能生下你的孩子。”
“怀上了我也会想办法流掉。”
弗彻眼睛眯了起来,长腿走到她跟前,语气危险薄凉,“你要是敢流掉我的孩子,我就每日每夜上你,直到你再次怀上。”
风阮不自觉身体发僵,睁大了眼睛,“疯子!”
弗彻慢条斯理哂笑道:“可能真是?”
风阮哆嗦着嘴唇,她觉得对着这样一个疯子,她可能会先一步发疯,被层层包裹住的无奈翻涌上心头,她只觉和他处于同一空间都要窒息。
感知到少女周身颓败的气息,弗彻似笑非笑挽起唇,柔声道:“好了,闹了这大半日,去用晚膳。”
七日未曾进食,腹中的确是饿了,风阮绕过他,径直走入了殿内。
殿中昨夜荼蘼甜腻的气息已经散去,侍女将晚膳一一摆放在四角案桌上,饭菜的香气飘到风阮鼻中,她拿起筷子埋头吃了起来。
弗彻见她没有任何和他说话的欲.望,只一味地吃,倒也没有打扰她。
只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吃饭的模样都如此好看。
他的眸光简直不容忽视,风阮忍无可忍道:“你要么吃,要么滚,盯着我做什么。”
弗彻未言,也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两人一直针锋相对,眼下倒是温情脉脉了些许。
风阮用罢,心中又纠结起今夜睡哪里的问题。
男人瞧着她犯难的模样,不容置喙道:“洗漱安置吧。”
风阮闻言只觉浑身又是一疼,昨夜崩溃到战栗的模样她一点也不想再经历。
就连他身边的婢女都拥有一定的自主权,她试图跟他讲道理,“弗彻,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就算是个牲口,也有歇一歇的权利。”
弗彻闻言眸中带笑,低声安哄道:“阮阮,今夜不动你,昨夜我为你上了好几次药,你那里还肿着,我可心疼得紧。”
男人的声音低醇如酒, 说出来的话却无比下流。
风阮闻言恼怒道:“你是半点人皮都不想披了吗?”
弗彻闻言微微一笑,优雅地来到她跟前,唇角的笑容温柔到薄冷, “我身上披着的是人皮还是兽皮, 阮阮不是最清楚么?”
风阮深吸一口气, 跟他实在无话可说, 重重起身去了里间梳洗。
弗彻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纱幔之后, 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逼得太紧反而会让她做出极端的事情,如此,正好。
风阮出来之时, 弗彻已经不在房间中,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明黄绣锦云帷幔层层垂落于宫室深处, 风阮边掀开一层层飘摇的纱幔一边卷起潮湿的发尾,最深处珠帘掩映, 是让她恐惧了七日的玉榻。
......一点也不想上去睡。
想着时辰还早,弗彻军务繁忙, 七日未曾料理想必今夜不会回来,绞干头发坐到了窗边矮榻上。
矮榻之上放置着一个小木几,木几上放置着几束百合,倒是别致。
风阮用手臂撑着脑袋,呆呆地望着窗外。
风飞飞自乾坤袋中爬出来, 跳到她面前的小木几上, 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娘亲, 你已经七日没给我讲故事了。”
风阮乍见风飞飞, 一瞬间的怔愣后,有些不自在, “风飞飞,你......你......你这几日.......”
风飞飞用小翅膀挠挠头,“我和飞流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封印了七日的五感,直到方才才被解开封印。”
他问道:“娘亲,你是又被坏人抓住了吗?”
风阮点点头,“是啊。”
她轻轻抚摸风飞飞的小脑袋瓜,“想听故事啦?今夜想听哪本?”
风飞飞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皆是来源于风阮带他经历的事情亦或风阮为他讲的话本,未修成人形前只能待在乾坤袋中,同袋子中的却流作伴。
可却流笨蛋到连壳都没破呢。
他跳回乾坤袋,拿出了姜澄泽给的那本《男狐狸大战恶婆婆》,“我想听这本。”
风阮知晓他不认识字,维持着自己的微笑将这本书塞回了乾坤袋,心中暗想回头一定要把这本书扔到姜澄泽脑袋上。
“风飞飞,今日我们讲这本。”她自乾坤袋中找出《无从神域》,“此乃上古神书,今日便为你和却流讲一讲上古人间卷的故事吧。”
《无从神域》地负海涵、包罗万汇,分神、仙、魔、冥、修罗、人、妖六界,在人间卷中大举九州之势,山川地形的起止合散,以了解山川百物情状的逆来顺往,涵盖五行阴阳,自然造化。
风阮把却流从乾坤袋中拿出,放到风飞飞一旁,不禁噗嗤一笑,实在是她两个学生的模样太让人忍俊不禁了。
少女的声音温婉柔和,讲的故事栩栩动人,这一刻的韶华如梦,镌刻在风飞飞和却流心头。
弗彻悄无声息站在重重帷幔之后。
飘舞的薄纱掩映住少女的身影,他听她的声音如潺潺流水倾泻着流年,一点一滴仔仔细细为两个孩童讲解神卷中的故事,良久,她打了个哈欠,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娘亲,我困了,我带着却流回袋子啦!”
“唔......好。”
说罢,她好似把头轻轻搭在手臂上,徐徐合上了双眼。
直到耳中传来少女清浅规律的呼吸,弗彻才动了动。
重重帘幕被他轻轻掀起,宫室深处烛影摇红,少女一头青丝松松垂落挡住小半边脸,留下颊边一点莹白与隐绰可见的红.唇。
弗彻眸中暗潮翻卷,锁着少女的脸庞幽幽一笑,转身将龙首鎏金炉鼎中的沉香灭掉。
他知晓她在他身边不能安眠,便用陈化百年的沉香木做了一方香料,可凝气安眠,固神养身,稍闻一会儿,很容易沉入黑甜梦乡。
她这几日被自己蹉跎地瘦了些许,也没怎么睡好觉,心情也不畅快,需要让她沉沉睡上一觉。
男人微凉如玉的手指抚到风阮脸上,一点点拨开覆在脸上的发,露出少女清灵的脸颊。
脸颊露出,那手却并未离开,指腹滑过少女细腻的颊边肌肤,又细细描绘少女的眉、眼、鼻,最后轻抚在微张的红.唇上。
这般精致的轮廓以及触感仿佛愉悦了手的主人,他指尖在少女唇间微微用力一抵,感受那饱满弹性的触感,嘴角噙着笑,语调也带着笑,可吐出的话语有极为凉慢,“阮阮,你只能是我的。”
即墨随今日派兵前来,声称愿舍弃象鲁郡一城,条件是将他的“皇后”归还于他。
啧,痴人说梦。
不论是城池还是女人,他一样都不会给他。
男人俯身,长臂一勾,将少女柔弱无骨的身躯轻易捞起,缓缓放下最后一层明黄帷幔,踏上了床榻。
......
翌日,风阮醒来时身旁依旧空无一人。
她掀开被子,边活动肩颈边问道:“何时了?”
任菁回答:“回姑娘的话,已至酉时。”
她竟睡了这么久!
怎么会睡这么久!
风阮急急问道:“弗彻呢?”
“姑娘,主上整日都在军机殿忙碌,临走前说今夜或许会彻夜不归,让姑娘早些歇息。”
“军机殿在哪?”
“姑娘要去么?主上不喜处理军务时有人打扰。”
风阮走出殿门,“我管他喜不喜。”
接触了这两日,任菁也明白眼前这位姑娘性子里的执拗以及主上对她的重视程度,见状赶紧提起灯笼,跟了上去。
军机殿沉肃华丽,威严矗立在墨蓝天幕之下,阔大高远的檐角向天幕舒展,仿若凤凰于飞,紧闭的大殿之外,列有禁卫军,他们手持长枪,铿然立于殿周,各个巍然高大如山。
风阮毫不意外被阻挡在殿外。
任菁喘着气跑上前拿出腰牌,守在门口的禁卫军诧异地看了一眼,急忙躬身退让。
“姑娘,奴婢在外边候着。”
风阮轻轻应了一声,“好,多谢你。”
她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殿内有些昏暗,幽深的宫室燃着熏香袅袅,松香凛冽燃于潺潺泉水之畔,青白烟雾卧在那清澈水流之上,仙气迷蒙,却又因在这昏暗的室内,显得诡异非常。
风阮迈步在厚重红地毯之上,落地无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弗彻,你在吗?”
深殿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一点出乎意料的语气,“阮阮?”
风阮循着声音步入宫殿深处,弗彻背后是华丽狰狞的神龙图腾,他着一身绣金丝神秘古文玄黑袍,坐在垒有数百奏折信件的荧石黑桌前,好整以暇看着她。
殿内昏暗,仅他案前有一碧玉篆刻的烛灯,燃起他所在那一方天地的光亮,衬着男人微勾的唇角更加殷红。
他淡淡问道:“你怎么来了?”
风阮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打算如何处置玄清宗众弟子?”
弗彻眯了眯漆黑的眸,讥诮道:“玄清宗助即墨随拿到了我的锁妖瓶,十万妖兵本可抵百万雄师,如今已然成了废物,你说他们该不该杀?”
风阮瞳孔一缩,惊恐道:“你要杀了他们?!”
弗彻指尖轻点在华亮墨玉案上,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道:“那便看阮阮的表现了。”
风阮握了握手指,“你想要我做什么?”
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暧.昧地在风阮身上停了停,自喉间发出一声轻笑,“便从学会主动吻我开始。”
于琴师而言,眼前少女的巧笑嫣然都可以变成他心底隐秘的渴求;可于他而言,既然他在她心中已然又坏又恨到咬牙切齿,那他也不介意让她再讨厌自己一点。
琴师不敢让她做的事情,他会放纵自己全部得到。
风阮闻言平静非常,如此一反常态倒让弗彻挑了一下眉头。
没等他反应过来,少女已经倾身吻了上去。
她吻得有些费力,宽大的墨玉案横亘在二人中间,少女踮起脚尖,将自己温暖润泽的唇送了上去。
少女精致的眉眼在微亮青灯照耀下显现出琉璃光彩,清冷的双眸并未因这一吻增加任何温度。
一触即离。
男人本有些轻浮的眸光陡然变得深邃,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什么,却被外殿传来的声音打断思路。
“主上!柯仙子有要事相商,请您过去一趟!”
弗彻若有所思看了风阮一眼,哄慰道:“放心,只要有你在,我不会杀了他们。”
“夜深了,回去安置吧。”
走出军机殿,风阮目送着男人大步离去的背影,眼睛突然重重酸了一下。
她抬眸看了看头顶的深渺蓝海,掩住眸底的脆弱晶光。
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她绝计不会这样算计他。
弗彻步入柯青筠的殿内,殿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
弗彻眉头皱了一下,方抬眸便看到在淡白热气中沐浴的柯青筠。
他迅速调转了身体,想打开殿门却已经被仙力加持,无法打开。
柯青筠柔媚的声音传来,“弗彻,你看看我好不好?”
以弗彻的敏锐,不难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四溢奔涌着一股热流。
柯青筠自浴桶中裸身而出,随意拿了一旁的一件纱衣半遮半掩裹住身体,走近弗彻,试探性地想伸出湿漉漉的手指抱住男人劲瘦的窄腰。
只是还没等指尖靠近,便被一股大力掀翻在了地上。
被如此强硬的力道掼在坚硬的白玉砖上,柯青筠尖叫一声,自眸中沁出汹涌的泪水,哀哀道:“弗彻,你便这样讨厌我么?”
弗彻卷起纱衣扣住她的脖颈,威胁性的死亡感迎面而来,如同暗夜罗刹的双眸死死锁住柯青筠不断挣扎的身体,语气如凶兽般狰狞骇人,“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下药!”
身体里奔腾着的欲.火轻易焚烧他自傲多年的意志力,他的身体对普通春.药都有极强的抗药性,这绝不是人间能做出来的东西。
弗彻双眸血红似滴血,脸上手上也因着强大的药力而暴起寸寸青筋,身体里四面八方席卷起来的浪潮叫嚣着让他吞下身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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