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皱眉:“皇上为何不开心?娘娘怎么就不能查了?”
扬风:“此事是梁大人提起的,你说皇上为何不开心?”
紫叶:“梁大人?哪个梁大人?”
扬风没好气地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翰林院的梁行思么。”
紫叶顿时怔住了。
怪不得皇上不高兴了,竟然是这个原因。
娘娘并不知此事和梁大人有关,她还是赶紧跟娘娘说清楚吧。
想到这里,紫叶扭头就跑了。
扬风见紫叶走得这般干脆利落,在后面唤道:“喂,跑这么快作甚?”
紫叶理都没理他,跑得更快了。
扬风:……
他又不会吃人,她为何每次见了他都跑这么快。
意晚听到紫叶的话,沉默许久。
她终于明白顾敬臣为何是那般奇怪的态度了。仔细想想,除了这个理由再没有其他。
她跟梁大哥之间并未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这件事还是要好好解释清楚。
晚上,顾敬臣回来,意晚主动提及了此事。
“关于身患残疾者入仕的事情……”
话未说完就被顾敬臣打断了。
“此事你不必担心,我已决定通过,明年科考之时身患残疾者亦可入选。”
闻言,意晚欣喜不已。若真如此,明年意平就可以参加科考了。
不过,顾敬臣怎么会突然同意了。她记得下午紫叶回来时还曾说朝中过半的臣子反对此事。
见顾敬臣眼睛一直盯着书不看她,意晚说了一句:“我听说大臣们都反对此事。”
顾敬臣:“嗯,朝中的确有不少重臣反对。”
意晚:“那你怎么还力排众议同意此事?”
顾敬臣向来注重臣子们的意见,鲜少会不顾重臣反对。
顾敬臣眼睛从书上挪开,看向了意晚。
“选官选的是贤者能者,与其是否身体健全无关,有些身患残疾的人亦有真才实学。”
意晚:“谢谢你。”
顾敬臣握着书的手微微收紧。
梁行思提议,他同意。
然而,他之所以这般快速做出决定并非是因为梁行思。
他只是不想再听她为梁行思说好话。
“时辰不早了,安置吧。”
意晚:“好。”
很快,二人熄灯躺在了床上。
屋外时不时刮起阵阵北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枝哗啦啦响。
屋内黑漆漆的,更显寂静。
顾敬臣今晚很老实,平躺在外侧。
意晚目的达到,她为意平感到开心,但此刻心中仍旧有些不平静。
她猜顾敬臣并未睡着。
她的手缓缓朝着顾敬臣那边探去,握住了顾敬臣的手。
顾敬臣似是对意晚这种主动的行为不太习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很快又挪了过来反手握住了意晚的手。
意晚:“我跟梁大哥之间真的没什么。”
听到这一声梁大哥,顾敬臣的心忽然一紧,呼吸都乱了几分,握着意晚的手也微微收紧。
意晚:“我虽与其定过亲,却并未见过几面,更没有任何逾矩之举。”
顾敬臣沉声道:“嗯,我知道。”
意晚凑近了顾敬臣,问:“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在气什么?”
相较于梁行思,她跟伯鉴表哥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甚至跟冉玠的关系也比梁行思好。顾敬臣能平静地对待表哥和冉玠,怎么对梁行思就这般不平静。
看着意晚凑近的脸,顾敬臣的心怦然跳了起来。
气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这几日在气什么。
他只知道,梁行思这个人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日看到站在朝臣末尾的他,他都会觉得不舒服。
他与意晚今生的确没什么,前世二人却有着山盟海誓,他还亲手拆散了他们。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在意前世他和意晚的那些事情,还是担心意晚发现他前世的行为会嫌弃他、害怕他、甚至想要离开他。
她这般美好,他却行为卑鄙。
意晚离得极近,近到呼吸都喷到了顾敬臣的脸上。
闻着意晚身上熟悉的香气,顾敬臣再也克制不住,翻身欺了过来,找准意晚的唇,狠狠亲了上去。
屋外的北风愈发肆虐,树枝哗啦啦作响,殿内悬挂在床上的香囊摇摇晃晃不停歇。
第二日一早, 意晚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意平。
经过昨晚的事情,顾敬臣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甚至比从前还要黏她。
晚上回来之后, 书也不好好看了, 非得抱着她。
意晚瞧着顾敬臣脸上无赖的神色, 有些无奈。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不用忙了吗?”
顾敬臣头埋在意晚脖颈间,沉声道:“还有些折子要看。”
意晚:“那怎么不看?”
顾敬臣顿了顿, 道:“乏了,眼睛疼,不想看。”
意晚眨了眨眼。她没想到顾敬臣竟然会流露出来这般脆弱的一面。
“好,那就明日再看。”
顾敬臣:“还是今日看吧。”
意晚:“你不是不想看吗?”
顾敬臣看着意晚,抿了抿唇没说话。
意晚心生不解:“嗯?”
顾敬臣:“你帮我读。”
顾敬臣难得流露出来这样一面,意晚答应了:“好。”
随后, 扬风从前殿拿过来一摞折子,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
等人离去, 意晚拿过来一旁矮桌上的折子, 打开, 读了起来。
意晚读完,给顾敬臣递过来笔,顾敬臣在上面写道:“准。”
读完一份, 意晚又接着读下一份。
约摸读了二十份左右,今日的折子终于看完了。
意晚发现这些折子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比如, 康王府的侧殿漏雨, 礼部递了折子问是否为其修缮。再比如, 户部侍郎的腿摔伤了, 请假三日等等。
这些事情压根儿不需要顾敬臣亲自批阅。
她放下手中最后一份折子,看向了顾敬臣。
他这是故意的。
瞧着意晚的神色, 顾敬臣怕意晚发现端倪,轻咳一声,问:“怎么了?读折子累着了?那以后就不——”
话未说完,就被意晚抬手堵住了。
顾敬臣望向意晚。
意晚笑着说:“其实我最近一直询问残疾者考科举一事是因为意平,又或者说是如意平一般有真才实学却因为身体因素无法参加科考报效朝廷的人。”
有些事情她觉得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她不想他误会。
顾敬臣应了一声:“嗯。”
意晚感觉顾敬臣的反应过于平静了,似乎早已知晓此事,既然已经知晓,那前几日又为何不悦呢。不过,她还是接着说道:“意平生下来有六根手指,父亲和乔氏认为是不祥之兆,一直不认他这个儿子。我身为长姐,不忍看他和意安受苦,悄悄照看他们二人。后来意平长大了,又教他读书。意平在读书上有天赋,几乎可以过目不忘。只是因为身患残疾,不可参加科考。前些日子我听说朝廷在讨论此事,便上了心,一直询问你此事。”
顾敬臣神色变得轻松起来,抬手握住意晚的手,亲了亲。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
意晚:“嗯,你知道就好。”
过了几日,意平从青龙山上下来了。
“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意晚记得上次见意平还是在年前。青龙山虽然离京城比较近,但如今他们二人的身份有别,轻易也无法见面。
上次见面时,意平跟从前还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个子也不太高。如今再见,意平的个子如同柳树抽条一般,一下子长开了,看起来瘦瘦高高的。脸上不再有少年的稚气。
意晚一开始都没敢认。
“地上凉,快起来吧。”
意平:“多谢娘娘。”
意晚挥了挥手,殿内伺候的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紫叶。
见意晚一直看向自己,意平冷峻的面具一下子碎了,带了几分稚气。他小声唤了一声:“长姐。”
弟弟还是那个弟弟,意晚眼眶微微一热。
“个子高了,比从前精神多了。”
意平:“先生待我极好,吃得好睡得好,每日还有书看。”
意晚:“嗯,那就好。”
意晚又问了些生活上的问题,意平一一作答。
二人寒暄过后,意晚说道:“皇上今年改了参加科考的条件,你也可以参加考试了。”
意平一时没答。
意晚是看着意平长大的,即便这几年二人没生活在一起,但人的本性并未发生改变。她一眼便从意平脸上看出来犹豫。
“你不想参加科考?”
意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意晚微微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是你姐姐,不管任何时候都是。你有什么顾虑告诉我便是。”
意平看向意晚,撩开衣摆,跪在了地上。
“多谢长姐为我争取科考的机会。只是……只是……”意平有些犹豫。
那些他能跟先生说出口的话却无法对长姐说出来。
这是长姐好不容易为他争取来的机会。
若是他告知长姐自己不想参加科考,长姐定然对他失望不已。
长姐如今是皇后,定是需要他的帮助。
这些年长姐一直待他极好,他不想辜负她。
“我一定不会辜负长姐的期待。”意平心一横说了出来。
恰在此时,意晚也说了一句话:“只是你不想参加科考。”
意平猛然抬头看向意晚。
长姐竟然都知道。
意晚上前来把意平扶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的确在皇上面前争取过,但并非全然为了你,所以你不必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意平站起身来。
意晚:“此事是翰林院的梁大人提出来的。我得知此事后想到了你,便在皇上面前提了提,后来皇上同意了此事。你曾告诉过我想做一名先生教人读书,所以我把你送去了青龙山书院。言山长淡泊名利,超然物外,在他的教导下,想必你心中功名利禄之心更淡了。所以,我早已料到你不想参加科考。我之所以在皇上面前争取,是希望给那些像你一般有着才华,又想为百姓做事的学子有一个机会。”
意平的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意晚:“不想参加科考入仕为官不是错,不做官一样可以为百姓做事。你跟着言山长好好钻研学问,将来多收一些贫寒子弟,教导他们读书,亦是功德一件。”
意平再次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定不负长姐所愿。”
意晚:“快起来吧,一会儿意安来了瞧着你这样子要担心了。她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有情绪起伏。”
意平抹了抹眼泪,道:“是。”
看着站在面前的弟弟,意晚欣慰地笑了。
今生兄长双腿没有瘫痪,他依旧选择了自己钟爱的仕途,为官为百姓做事。意平得到了科考的机会,没再被迫选择自己不喜欢的道路,依旧选择过平静淡泊的生活。他们每个人都选了自己最喜欢的道路。
这时,宫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娘娘,安夫人来了。”
意晚:“请她进来吧。”
宫女:“是,娘娘。”
那日见过意平意安之后,意晚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闲下来之后,她便又想起了顾敬臣的反常之举。
顾敬臣显然也明白那日自己提及科举之事并非为了梁大哥,又为何会是那般反应?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前世今生和梁大哥之间都没有任何逾矩之举,可顾敬臣对梁大哥总是有着若有似无的敌意。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意晚差人去查了查这几年顾敬臣和梁行思之间事。
这一查才发现顾敬臣的确对梁行思有几分不满,梁行思的折子他总是最后才批阅,从未私下召见过他。
但也仅此而已。顾敬臣没有故意为难他,年终考核公平公正,依旧会给他上等,该有的待遇一分不少。
顾敬臣并非是个小气的人,对和她关系更加亲密的伯鉴表哥和冉玠都没有这般过,这里面定是有缘由的。
思索了几日后,意晚决定直接问问顾敬臣。
这日,顾敬臣回来得早了一些,二人看过书便去就寝,熄灯后,意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敬臣,梁大人是否做过什么事得罪了你?”
顾敬臣顿了顿,道:“没有。”
意晚:“那你为何针对他?”
若是旁人这般说,顾敬臣定要反驳回去,但问话的人是意晚,他不想撒谎。
顾敬臣:“你是听说了什么事吗?还是梁行思告诉你的?”
意晚:“都没有,是我自己发现的。”
顾敬臣脸色冷了下来。
“你为何这般关心他?”
听到这句话,意晚侧身看向顾敬臣,如实道:“我不是关心他,我是关心你。”
顾敬臣神色渐渐舒缓下来,他侧头看向了意晚。
“关心我?”
意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黑暗中,看着意晚清澈的眼神,顾敬臣心底的不安又冒了出来。
这种不安已经折磨了他许久。
他忽然想知道,若她知晓了前世的事情,会如何想他。
“那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和梁行思定了亲,两情相悦,我从他手中把你抢了过来……”
顾敬臣以做梦为借口,把前世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这番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意晚。
意晚听着顾敬臣说的故事,眼神从震惊到错愕,再到了然。
原来前世自己之所以嫁给顾敬臣都是他设的计,他利用永昌侯府和云府想要往上爬的心思,破坏了她与梁大哥的婚约,把她娶回了府中。她从前一直以为顾敬臣只是没有反对,却不曾想都是他的计谋。
顾敬臣抬手抚摸着意晚的脸,轻声问:“若当初你和梁行思两情相悦,而我如同梦中的我一般破坏了你们的姻缘,你会如何想我?”
意晚张了张口,刚要回答,她看到了顾敬臣眼底的闪烁。
他这是在担心害怕吗?
他何时这般不自信了。
意晚把要说出口的话放回了腹中,只道了一句:“敬臣,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梁行思。”
顾敬臣:“我知道,我问的是如果,如果我刚刚所说的梦中的事情成真,你会如何?”
意晚轻轻叹了叹气,看着顾敬臣的眼睛,说道:“你梦中的事情本就是真的,不是吗?”
闻言,顾敬臣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流露出来惊骇。
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意晚:“我本就嫁了你两次,不是吗?”
顾敬臣的手微微一抖,慢慢蜷缩回来。
她竟然知道前世的事情。
他最想掩盖的秘密早已被她知晓。
她知道自己破坏了她与梁行思的婚事,甚至知道他曾娶过旁人,知道她因他而死。
她定是恨极了他。
巨大的恐慌将顾敬臣淹没,他像是沉入了海底,无法呼吸。
他不敢面对意晚。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要掀开被褥逃离。
一时之间,二人沉默下来。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即便再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片刻后,顾敬臣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何时知道的此事?”
意晚:“比你早。”
顾敬臣愣住了。
比他……还要早?
瞧着顾敬臣的反应,意晚方知他这般在意前世的事情。他那般爱慕她,心中定是愧疚极了。她抬手坚定地握住了顾敬臣缩回去的手,柔声道:“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就没发现我跟前世的不同吗?我变化那么大,你竟从来没怀疑过我?”
顾敬臣顺着意晚的话想到了今生的事。
姻缘树下,京北大营外,京郊围场……
燕山一事的提前预知,母亲病重一事的提醒,延城知府投敌的暗示……
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在脑海中盘旋重映。
顾敬臣恍然明白了一切。
今生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和前世不同,每一件事都表现得异常明显,可他却从未怀疑过她。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他定会第一时间去怀疑,可因为那人是她,所以他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
意晚眨了眨眼,轻声问:“顾敬臣,你就那么爱我吗?”
顾敬臣原以为意晚若是知晓了前世的事情定会离开他,定是恨极了她,所以不想让她知晓。没想到她比自己更早知晓了前世的事情。
既已知晓前世的事情,竟然还会留在他的身边。
他前世害死了她,她却还做出了如此选择。
她那么善良,他却那般卑鄙。
顾敬臣张了张口,刚要出声,却觉喉咙有些干涩,眼眶也有些疼。他顿了顿,哑声问:“你不恨我吗?”
意晚反问:“恨你作甚?”
顾敬臣:“恨我……恨我……害死了你。”
说这句话时,顾敬臣心微微一紧,疼得眼泪险些流出来。
意晚:“毒是旁人下的,又不是你,我要恨也是恨那些下毒之人,为何要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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