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什么好怕的呢,他对着她的妹妹伸出了爪子,她不也对着他的“妹妹”伸出了爪子吗?
他在她妹妹身边插了一个腊梅,她不也在他那里插了个凝梦吗?
你来我往的招式,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男主在她这里吐网,不正是说明她成果斐然,已经足够强大的,进入男主的捕猎范围了吗。
哈哈哈。
袭红蕊拍拍如意的肩膀,将她扶起来。
转头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腊梅,也浑不在意地笑了一下:“起来吧,还好你只是串联一些消息,要是你敢伤到本宫的妹妹,本宫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腊梅惶恐地跪地磕头:“奴婢不敢!奴婢绝没有那个心思!”
袭红蕊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都说了起来吧,可真是一个蠢货。”
“有两份的钱,为什么要赚一份,他能给你的,本宫就不能给了吗?”
“他不过是一个瘸腿世子,本宫可是皇上枕边人。”
“他让你担着杀头的风险帮他卖命,本宫却可以给你荣华富贵。”
“关系着身家性命,却这么轻易的卖与一家,你的命,那么不值钱吗?”
“这么愚蠢,难怪会做出这样的蠢事。”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愚蠢”,腊梅却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她只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能活下来了!
涕泗横流地叩谢道:“娘娘说的是!是奴婢蠢!奴婢以后一定听您的!”
袭红蕊已经懒得看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转头将如意放下来。
“昨天忘了说了,宴席上各府贵人送来的东西,点数一下。”
如意擦擦眼泪,强作镇定道:“已经点数完了。”
袭红蕊回头,震惊地看向她:“都这样了,你昨天居然还想着干活吗?”
如意甩掉眼泪,破涕为笑:“因为总觉得,明天娘娘还会用得上。”
袭红蕊看着她,忍不住又回头抱了她一下,微笑道:“没错,今天正好用得上。”
不过当她将人揽在怀里的时候,却产生了一个清晰的概念。
这就是那把活着的刀。
这就是那把活着的刀,迸发出来的鲜活力量。
也许,真的被她那个脑回路奇奇怪怪的妹妹,胡诌对了。
上天赐给人的,永远是最好的。
谁说“活着”,不是一种力量。
天渐渐亮起来,所有人目光期盼地看向袭红蕊,娘娘可说好了,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袭红蕊果不食言,挥挥手,如意便把宴席上敛落来的战利品,分赏给下面的人。
看着丰厚的赏赐,底下人顿时觉得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都值了!
见他们欢欣的目光,袭红蕊便又笑道:“东西都收好了吧,既然收好了,昨天说给你们一个惊喜,娘娘我现在就要守信了。”
底下的人一愣,看着手中的巨额赏赐,又看看娘娘的脸,难道惊喜指的不是这些吗?
当然不是了,已经可以预料的东西,哪里算是惊喜。
袭红蕊笑吟吟道:“我知道你们也是别人家的儿女,身处这深宫之中,就算自己锦衣玉食,心里也难免有解不开的心事。”
“如此,我便设一个集愿箱,你们若有什么心愿,便偷偷塞里面去,万一有哪路神仙看见,就给你们实现了呢?”
“哦对了,你们很多人都不识字,不知道怎么写。”
“那就备上一些好东西,去求我们言大统管帮你们写。”
“当然,要是不好意思去找言大统管,就来你们娘娘这,拜正神吧~”
众人瞪大眼睛,这真的是一个难以想象的惊喜!
激动得热泪盈眶的众人,齐齐伏身:“谢娘娘!”
袭红蕊挥手让他们起来:“从今天起,一直到元宵日,都没什么事,你们做好日常的事,便也随便歇歇吧,想出宫见见什么人的,也可以来我这批。”
“等出去元宵节,便是新的一年开始了,咱们又得忙起来。”
“你们大多数人都不会读书,这可不好啊,不读书不知义。”
“你们娘娘我在上书房学习,你们也该学着点。”
“不说学的多好,至少学出一些眼界来,高那些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一头。”
目不识丁的大老粗们……
挠挠头:“娘娘,也不是我们不想学啊,可是我们这样的人,怎么配碰书本子呢……”
袭红蕊哈哈大笑:“哪有什么配不配,只有愿不愿,娘娘我花钱给你们买书,给你们买纸,给你们买笔,你们只要给我学就行了。”
又转头看向言钰:“言大统管,你来教没问题吧,你不会那个……那什么……敝帚自珍……对吧。”
言钰忍不住笑起来。
大概是这个词汇太难写,太高级了,娘娘真的很喜欢说呢。
抬起头对着她双眼亮晶晶地笑起来:“当然不会,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哈哈哈。”袭红蕊大笑。
你还别说,身边有这样一群听话的貌美小太监、貌美小宫女,看着真让人心情愉悦。
赏完所有人后,袭红蕊也准备翻过头休息一会。
大齐朝臣的年假,会放到初七那天,这几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人愿意动。
昨天准备年宴,那么累,皇帝估计也要瘫好几天。
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和自己宫里人歇歇,放松放松。
袭绿烟也被顺道留下来了,让她在这住个三天。
袭红蕊让人另给她安排一个住处,准备一些换洗的衣物,并且微笑地看着她:“你还是和我分开住吧,不然你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袭绿烟:……
她睡觉挺安静的呀?
不过这样也挺好,她其实也比较喜欢一个人待着。
身边加个人的话,就算是亲大姐,好像也不太得劲。
有了一个单独的屋子,她就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三个姐姐回娘家的问题了。
袭红蕊这边,完全进入了年假的摆烂状态。
不过一个人躺倒在榻上时,还是忍不住想,应该有某些人,完全睡不着觉了吧。
嘿呀,这么急吼吼地跑到她的地盘狩猎,有没有想过,一回去,自己的老窝也被掏了呢。
昨天忘了笑了,今天终于能笑回来了,哈哈哈!
宁澜从宫宴上下来,从母亲那得到消息后,手指一下狠狠攥紧。
他刚为自己在那头得功心下满意,万万没想到,一回头,自己最大的一只猎物,突然脱网了。
一直以来,他都可以完美处理和白怜儿的关系,用若即若离的态度,勾她主动扑过来。
一旦追逐成为本能,身处其中的人,就会不自觉地将这场追逐,放大到占据全部视线的样子,一点点放弃思考,甚至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这时候不用付出太多,只要在旁边时不时给些鼓励,沉沦在追逐中的人,就会像顶着萝卜的驴子,疯狂拉磨。
而现在,突然横插入一杠,让白怜儿停了下来。
当她停下来,就会回头,在追逐时感受不到的东西,此时就会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于是她动摇了,她居然动摇了。
宁澜渐渐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恼怒。
和他别的棋子相比,白怜儿这颗棋子,已经不安分到让他皱眉了。
他必须一次一次忍受着这个浅薄的女人,浅薄的算计,迎合她每次突生出来的欲望,衍生出来的各种试探。
每每想起她雇一个粗鄙的奴婢,灌他酒,他还不得不配合的事,宁澜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倍感羞辱。
可就算是这样,为了谋划,他也不得不忍下一切,笑脸相迎。
但是没有人知道,每当他看到白怜儿在他面前,一副把他当傻子的“纯洁”样,他都会从心底升起一种厌恶。
现在居然还要进一步笼络她吗,宁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怒。
沉思了许久,宁澜冷笑了一声。
那个红衣小丫头,真的出乎他意料,居然跳过了私人的怨仇,大胆的给自己挖起了国公府的墙角。
如此一来,这个女人的危险性,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她完全不像一个寻常的女人,无论是眼光、野心、还是手段,都比别的女人强太多,就算是一个男人来了,也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出色。
最可怕的是,她在具有一个男人的智慧后,还有一个女儿身。
利用女人独特的柔媚手段,和天然伪装,她会比别人走得更方便。
这已经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了,甚至有可能是最大的对手。
如果因为她是个女人就轻视她,显然是不行的。
他绝不能让国公府的力量,被她劫过去。
抬轿嘛,很高明的手段,可她太低估一个闺阁小姐的羞耻心了。
或许对于曾经身为奴婢的她来说,选择的东西,当然是越昂贵越好。
可对于白怜儿,摆在她面前的东西越昂贵,她越害怕自己“高洁”的裙摆被染脏。
一个高洁的女人,怎么会为了功名利禄,金银粪土,背叛爱情呢?
所以袭红蕊给白怜儿一顶高轿。他就可以顺势给她一顶下不来的高台。
年宴结束回来,白怜儿几乎受到了全家的关注,连她爹老国公,都亲自来她和她娘那,欣赏她宴上所作的那篇文章,并且欣慰地夸奖起来。
白母喜不自胜,这下她们这一房可神气了,有了这么大的名声,她女儿嫁谁不能嫁!
白信竹也顿时来了精神,觍着脸凑过来:“妹妹,之前是哥哥错了,原来你有这么大谋划啊,不早说!”
“但你听哥说,你之前说的那套,还是不行,我跟你说,就是嫁给光王世子保险。”
“你仔细想想,如果陛下真的要过继一个孩子,那过继谁的不行,光王府和陛下的关系这么亲,肯定优先他们啊。”
“要是万一……总之,你嫁给光王世子,肯定好过那个瘸子啊!”
“至于你不想当妾,想当平妻的事,那更简单了。”
“哥哥我去和光王世子说,以咱们国公府的威望,你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还是声名远播的第一才女,当一个平妻算什么!”
白怜儿正烦躁的用练字转移注意力,听他这么说,顿时更烦了,一把将手中的笔丢过去:“光王世子!光王世子!你就知道个光王世子!”
“你要真那么喜欢光王世子,就自己嫁过去!”
白信竹躲过她的笔,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哎,我说妹妹,你最近脾气怎么那么大,我不好好跟你商量呢吗,你急什么!”
白怜儿看着他,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哭起来:“谁要跟你商量,你出去行不行啊,我的事,你能不能别管!”
白信竹焦躁地看着她,可也毫无办法,只能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
等他出去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表哥。”
白信竹回头,就看见宁澜那张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显得格外晦气的脸。
双手,不由抱在了胸前。
白怜儿自宴会上一展风采后,声名越来越旺,可她的心,却越来越焦躁起来。
每日望着没有丝毫音信的桌案发呆,澜哥哥,当真就对她没有一点表示吗?
等过了初五后,她再也等不及,直接来到了瑞王府,找自己的姨母。
可这次,瑞王妃居然没出来见她,而是让一个侍婢把她打发了。
白怜儿震惊地看着她:“姨母为什么不见我……”
那侍婢冷笑了一下:“白小姐,何必再登我们这般府第,您将来是要嫁给大人物的,我们可不敢高攀,您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一听这,白怜儿身边的奶娘顿时怒了:“你怎么和我家姑娘说话呢!”
那侍婢却一点不怕,继续冷笑道:“我怎么说,我就这么说呗,可是贵府少爷亲自给我们世子说的,她妹妹是要嫁给光王世子的,让他别妄想。”
“嘁,也不看看,以前到底是谁巴巴凑上来的。”
奶娘怒声道:“你——”
白怜儿却打断了她的话,焦急地上前一步:“你说谁?我哥吗?”
那侍婢又哼了一声:“不是白公子还能是谁呢,以前扒着我们王妃,一口一个姨母叫得亲热。”
“现在您发达了,就看不上我们瑞王府了是不是?”
“那您自去攀您的高枝吧,我们瑞王府,可不敢巴结您了,哼。”
说罢转身进了门内,直接关上了门。
奶娘看着关闭的门扉,气得跳脚:“她一个丫头,怎么敢跟小姐你这么说话!”
“真当咱们姑娘非扒着他们家了,小姐你现在这么抢手,我看你不如听了少爷的话……”
“住口!”
奶娘一顿,看向白怜儿,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此刻的白怜儿,已经完全哭成了个泪人。
她哥怎么能这样呢!
原来不是澜哥哥没来,而是被她哥挡了回去,她哥居然还对着澜哥哥一通胡说。
这样一来,表哥该怎么想她呢!
他是不是觉得,她就像她哥哥说的那样,是一个朝三暮四,见利忘义的女人。
她该怎么跟他解释,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刺骨的冷风,将她的眼泪和心,一起冻成冰。
瑟缩的寒风中,一个念头,缓缓占据了脑海——
要不……要不还是按照约定……嫁给澜哥哥吧……
她那么喜欢澜哥哥……那么喜欢澜哥哥……
一定可以向所有人证明……她白怜儿……绝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袭红蕊收到线报, 挑眉。
男主可真牛逼啊,就算是这样,还能连面也不出, 就逼的白怜儿又自己追上去。
可他是不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深爱他的女人, 可不止一个啊。
他有没有想过,白怜儿这样“不要脸”地对他“纠缠不休”, 我们亲亲女主是怎么想的?
装得太深, 就有这点不好。
和你睡一个枕头的亲夫人, 也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更何谈步调一致。
这个时候, 我们的女主,估计已经和白怜儿那个“虽是女儿身, 心比男儿烈”的嫡姐, 发展成好闺蜜了吧。
哈哈哈。
白沁君快要气疯了。
最近整个家,都要成了白怜儿她们那房的天下了,她爹以前就偏爱白怜儿和她娘,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还老拿白怜儿做例子, 训斥她泼辣野蛮, 不懂事, 不学好,以后怎么嫁的了好人家。
笑死,她堂堂国公府嫡小姐,名门闺秀,祖上是跟随太祖的开国功臣, 有的是人巴巴凑上来。
怎么能和那个庶女贱婢,比那些矫揉造作, 令人作呕的姿态。
也就是那一对不要脸的母女,才总使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想方设法向男人献媚!
她这边生气,惩罚起下人来就更不手软,地上的小丫头被打得直哭:“小姐明鉴!奴婢真的没有勾引少爷!”
一旁施刑的嬷嬷见状冷笑一声,抽得更狠了:“还敢顶嘴!要不是咱们姑娘亲眼看见了,还不知道你竟打的这种狐媚主意,今天不把你那身贱骨头抽干净了,你还不知要翻出什么样的花呢!”
那婢女吃痛,哭得更惨了,原本花一样的容貌,被泪水一染,更显出几分柔弱不胜,我见犹怜的姿态,和白怜儿平时一样。
要是她有点骨气,白沁君说不定还能高看她一眼。
这副样子,更让她厌烦。
跟了她这么久,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居然敢勾引到她亲哥哥头上,打死了也是轻的。
白沁君悠然地欣赏着这贱丫头哭泣的声音,某一刻,视线突然被这丫头的脸吸引了。
突然抬手:“停下。”
那嬷嬷早就见不得这贱蹄子的狐媚样了,正抽得起劲,听到这顿时愣了一下,不解道:“小姐,这丫头居然敢勾引咱们少爷,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白沁君却没理她的话,而是蹲下身子,捏起了地上奴婢的脸,仔细分辨着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