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煦接过王嬷嬷手中的钱袋,“多谢公主提点。”
辛玥道:“明日我等着江医官。小灼,送江医官。”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辛玥缓缓坐下道:“王嬷嬷,明日做些糕点,给江医官带着。”
辛玥是有私心的,人总有生病的时候,且王嬷嬷年纪大了,过几年肯定多有不适,有个熟识的太医会好很多。
她早就想拉拢一名太医,也抛出过橄榄枝,只可惜没人接,慢慢地也就不想了,在皇宫中,己身毫无利用价值便无人亲近。
今日之所以再次动了这念头,是因江禾煦同这皇宫中,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的其他人不同。
江禾煦出了揽月阁往太医院行去时要经过汀兰殿,他只顾着低头行路,却不知正巧被要去御花园散步的二公主辛璇瞧见了。
辛璇对一旁的宫婢道:“这小医官怎么没见过?还挺俊俏的。妙彩,你去打听一下,让他改日来给我诊脉。”
第19章 你这小太医,长得就想让人欺负。
皇帝昏庸,几个儿女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大皇子,皆有癖好。
太子好杀戮,五皇子好饮酒,六皇子好熏香,九皇子好斗鹌鹑。
大公主好华服珠宝,衣裙日日换,首饰日日新,尚衣局女官夜夜赶制,叫苦连天。
二公主好男色,她所居的汀兰殿西偏殿,夜夜有男子进入,一夜能叫好几回水。
而辛玥,只不过空担了个公主头衔,算不得数。
翌日一大早,江禾煦来了揽月阁,王嬷嬷请他入内殿,辛玥躺在软榻上,已经做好了施针的准备。
江禾煦见辛玥眼皮颤抖,捏紧衣袖,安抚道:“公主不必害怕,相信臣。”
辛玥点了点头,江禾煦拿出来之前在烛火上处理过的银针看准辛玥眼部的穴位,“针入皮肤有轻微刺痛是正常的,公主放轻松。”
言语间,他将第一根银针施入。
在施第二根银针时,江禾煦问道:“公主是何感觉?”
“刺痛过后,有酸胀之感。”辛玥道。
江禾煦问完已施入第二针,“酸胀麻因人而异,都是正常的,若只有疼就是臣的针没施对,公主一定要及时告知。”
辛玥“嗯”了一声。
江禾煦继续施针,施完眼睛周围,他又在辛玥头上施了几针。施针完毕,他点燃一柱香,静静坐在一旁等待。
小灼奉上一杯茶,他呷一口放到桌上,抬眸瞧着揽月阁的内殿,心中唏嘘,这内殿比前殿更显寒酸,公主的梳妆台只有寥寥几样首饰,也不见贵重的宝石镶嵌其中,若不是精致的做工能看出是宫中之物,同宫外那些金银楼的饰品别无二致。
再看向辛月,手腕上连个玉镯都没有,不用想都知道她平日里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按规矩来说,公主的月奉不少,能添置不少物件,三公主这般,定然是被克扣了。
不多时,香燃尽,江禾煦取下银针道:“公主有什么感觉?”
辛玥坐起身,双手敷眼,感受片刻道:“双眼周围似有暖流涌动,很舒服。”
江禾煦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这方法对公主的眼疾很有作用,不到一月定然能够痊愈。”
辛玥道:“多谢江医官。”又起身喊道:“王嬷嬷。”
王嬷嬷提着一盒糕点走进来,“江医官,这是公主特意为你准备的。”
辛玥道:“一点小心意,请江医官笑纳。”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江禾煦接过食盒恭敬言道:“公主那日所言,臣记住了,公主既是真心待臣,臣也有些话要对公主说。”
“江医官请讲。”
江禾煦挎起药箱道:“微臣知晓公主的处境,也明白公主是真心想感谢微臣,只是公主自己尚且拮据,臣拿着这些心实难安,还望公主今后不再给臣钱物,多留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
辛玥鼻头发酸,红了眼眶,在宫中没人对她说过这些话,她忽然觉得自己对江禾煦不应该存私心,这样的人,根本不用拉拢,只需要真心以待。
“没想到,自大皇兄薨逝后,整个皇宫唯一关心我的人是江医官你。就为这一份难得的关怀,从今往后,我便视江医官为友。”
江禾煦说这些是真的怜悯辛玥,却不知辛玥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在这个尔虞我诈利益当先的后宫,实属难得。
“微臣不敢,不过从今往后,只要公主需要,微臣定随叫随到。”
语毕,两人皆有一种志同道合,意气相得之感。
江禾煦出了揽月阁,还未行至太医院,就被一宫婢拦住,“江医官,二公主请你去诊脉。”
“二公主是何症状?我好准备药箱。”江禾煦不解,二公主不似三公主,生了病为何要找他,而不找资历高的太医呢?他心中不安,但也不能推辞不去,边说边往太医院行去。
宫婢再次拦到他身前,“不用准备药箱,你跟我去就行。”
二公主可得罪不得,江禾煦只得跟着宫婢来到了汀兰殿。
行至西偏殿一处厢房前,宫婢却停了脚步,“江太医自行进去吧,二公主在里面等你呢。”
江禾煦推门而入的一刻,宫婢眼疾手快关了门,不但如此,还落了门拴。
他马上意识到不对,回头拍门,“这是干什么,快开门。”
门外无人应声,房内紫檀山水屏风后却传出了魅惑的声音,“江医官,还不进来为本公主诊脉。”
江禾煦硬着头皮往里行去,绕过屏风,他不惊呆住了。
眼前飘荡着一条条桃色薄纱,房内似是被什么笼罩着,如同身处夕阳之下,他细细瞧去,才发现,窗户上都是红色的纱帘,墙壁上燃着红烛,映衬得整个房间一片旖旎。
他倒吸了一口气,不敢再往前一步。
“你倒是往前走啊,我还在里面呢。”声音越发酥软,让他打了个颤。
江禾煦大着胆子道:“二公主若是身体无恙,微臣就先行退下了。”
“你敢!”
这一生带娇带威的喝斥,让江禾煦定在了原地。
辛璇绕过一条条薄纱来到了江禾煦眼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一双勾人的双眼看着他,“江医官,我们到软榻上诊脉吧。”
江禾煦活了二十年,哪里见过这阵势,眼前的女子媚眼如丝,衣物单薄,香气阵阵,玉指从他的肩头慢慢滑入他衣衫里,惹得他小腹一热。
药箱毫无征兆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无助的声响。
想他长这么大,连女子的手都没碰过,就更别说如此亲近了。
“二公主,别……”
“别什么?”辛璇笑看着他,手从他衣衫中取出,娇嗔推了他一下,复又拽着他的衣领来到了软榻前。
江禾煦只觉双腿发软不听使唤,任由二公主拽到哪,双腿便去到哪。
辛璇站上软榻,掀起了裙摆,漏出白皙的双腿,恍得江禾煦转头不敢看。
“怎么?我不好看吗?”辛璇弯腰,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细细端详着,“你这小太医,长得就想让人欺负,呦呦,脸红了。”她笑了起来,“这会子看着更俊了。”
江禾煦记得,他曾远远见过一次二公主,看起来端庄高傲,同现在的她判若两人。
“二公主,臣惶恐,二公主还是放臣走吧。”
“走?”辛璇脱去轻纱外衫,只余一肚兜,“江医官都将本公主看尽了,难道就不想留下吗?”说着拿起他的手覆在了她光滑的大腿上。
江禾煦只觉得似有一道闪电,自手指直冲头顶,让他整个人都麻了。
手止不住颤抖,他用仅有的一丝理智甩开辛璇的手,退后一步,跪地道:“二公主恕罪,微臣并无意亵渎公主。”
辛璇走下软榻,坐稳,用光着的脚勾起江禾煦的下巴,“这不是亵渎,你从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你想从小医官升任太医吗?只要你让我开心了,我下月就让你升为太医。”
江禾煦被迫抬头,无奈之下,他闭上了眼睛,“还请二公主放过微臣!”
辛璇哄得有些不耐烦,情趣这东西,适当反抗是欲拒还迎,拒不迎合就是给脸不要了。
她一脚将江禾煦踹倒在地,“想走?好啊,将本公主服侍舒服了,就让你走。”
江禾煦虽未经人事,但也是知道的,二公主说得如此露骨,他怎会不知二公主是何意。
“微臣童子之身,恐服侍不好公主。”
辛璇笑了起来,“无妨,我教你啊。”
她蹲在江禾煦对面,要为他脱去衣袍,江禾煦往后跪了跪,躲开了她即将搭上来的手。
江禾煦往后退,辛璇便往前行,直到江禾煦抵在了屏风上,屏风因移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辛璇终是失了耐性,“拉不上台面的烂泥!你可要想清楚,今日出了我的门,来日再想进,可就要抽筋剥皮了!”
江禾煦害怕了,他一个小小的医官,得罪了二公主就是死路一条,师父的死因还没查出来,自己就要先去见阎王了。
可他实在不愿做违背意愿的事,也不想成为二公主的玩物。
“二公主息怒,微臣自小熟读《周礼》,今日受到的震撼太过强烈,更过不去心中礼法这道坎,还望二公主给微臣些时日。”
他也没了别的办法,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辛璇心情好了一些,她看着额间有着细密汗珠的江禾煦道:“这么说,你其实还是愿意喽。”
江禾煦咬了咬牙,捏着拳头道:“公主美若天仙,乃是沉鱼落雁之容,倾国倾城之姿,是微臣见过最美的女子。”
辛璇扭着腰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太医,比那些空有一身蛮力的侍卫有趣多了,也比那些穷酸书生更合我胃口。”
她虽好男色,但也知道哪些人动得,哪些人动不得,众朝臣不好拿捏,世家子弟又有太多利益纠缠,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势力的俊俏男子,拿来当玩物最好了。
喜欢了就多玩一玩,不喜欢丢掉便是。
既然这小太医让她起了兴致,就陪他多玩一玩。
辛璇站起身,从梁上拉下一道薄纱披在身上,“本公主给你三日。”
江禾煦道:“公主宽限十日如何?七日后是家母忌日,请先让微臣料理家事。”
母亲的祭日确实是七日后,但用母亲忌日作为借口,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却又别无他法。
辛璇点点头,“还是个孝子,本公主更稀罕了。准了,十日后亥时,本公主等你,滚吧。”
“妙彩,开门。”
江禾煦松了一口去,捡起不远处的药箱,对着辛璇行了一礼,匆忙转身离去,谁知走到房门口,辛璇的声音又传来,“别忘了来之前,将自己洗干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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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煦的手抖了抖,才打开了门。
出了汀兰殿,他如行尸走肉一般往太医院行去,一路上阳光明媚,他却如坠冰窟,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今天是躲过了一劫,可十日后又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医院,刚进门就有人从他肩上把药箱拿走,“你把这套银针拿去何处了?皇后娘娘等着施针呢。”
说完背着药箱,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江禾煦仍旧心有余悸,木讷着身子坐到椅子上,呆思半日,最后决定将这件事说于三公主,让三公主帮他拿个主意。
在这个皇宫中他能说得上话的,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三公主了,他自知三公主是泥菩萨过江,可他也是真没了别的办法。
一夜未眠的他,翌日一大早就到了揽月阁。
施完针后,辛玥要留他喝杯茶。
江禾煦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以太医院有事为托词,先行告辞了。
之后他虽日日到揽月阁为辛玥施针,却没有一次说出口。
反倒是辛玥像对待好友一般,向他讲述了自己遇险之后的遭遇。
“江医官,你帮我看看王嬷嬷在不在屋内?”
江禾煦“啊”了一声,看了看屋内,茫然道:“不在。”
辛玥招招手,“你靠近点,我有话对你说。”
江禾煦轻轻靠前,辛玥小声道:“其实被王嬷嬷找到的时候,我可不开心了,我一点都不想回宫。”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觉得江禾煦很适合讲心里话。
他总是静静地听,从不发问,还总能猜出她内心的想法,让她觉得相处起来很舒服。
“公主是想借机远离上京,隐姓埋名度日?”
果然,他又猜到了,辛玥道:“江医官,我可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
江禾煦道:“公主看着软弱可欺,实则是为了保命委曲求全,其实公主有一副侠肝义胆,只可惜生在了这样的皇宫中。”
辛玥笑道:“江医官谬赞了,我是空有侠肝义胆,其实胆子小得很,就连去坤宁宫请安,都比两位姐姐早到半个时辰,被人欺负也不敢欺负回去,只会偷偷回来自己哭,这算是什么侠肝义胆,是真的软弱可欺吧。”
“公主这是拎得清,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反抗无异于送命。”江禾煦不由想到了二公主,身份地位悬殊的情况下,宁折不弯确实讨不到半点好处,还好那日他急中生智蒙混过关。
“对了江医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昨日父皇要听琵琶,我去弹奏了一曲,父皇高兴,赏了我一匹锦缎,你知道的,我不能招摇,否则会惹两位姐姐不快,尤其是二姐,恐怕会找茬,你拿回去给家里人做衣服吧。”
辛玥起身正要喊小灼拿布,江禾煦道:“我家里没人了。”
听着江禾煦伤感的声音,辛玥缓缓坐下道:“抱歉,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江禾煦道:“没什么,我从小没有父亲,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也在四年前去世了,明日就是母亲的忌日。”
“如此,你明日不用前来施针了,好好祭奠伯母。”辛玥起身喊道:“小灼。”
小灼进屋,辛玥吩咐道:“去准备些祭奠用的物品。”
江禾煦阻拦,“三公主,不用了,我并未向太医院告假,明日下值后我再祭奠母亲,我们是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的,这死后的孝顺给别人看的,我也不需做给任何人看,只想入夜后好好同母亲讲讲话。”
辛玥道:“我这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就是些香烛素酒,你就收下吧。中秋过后,父皇又生了南巡的心思,明日皇后让后宫中人都去坤宁宫商议随行之事,我肯定是去不了的,但也得去坤宁宫坐着,明日就算你来,我也不在,安心去祭奠伯母吧。”
江禾煦一听,眼睛亮了亮,小心问道:“三公主,陛下南巡会带谁去?”
“怎么?你想做随行医官啊。”她笑了笑道:“太医院自然是院使前去,后宫嫔妃若父皇没有特意指定谁,由皇后决定,几位皇兄嘛,太子监国去不了,五皇兄定然不会离开上京任由太子把持朝政,六皇兄身子弱,不曾去过,倒是九皇兄,贪玩,每次都要跟着去,今年恐怕是去不成的。两位皇姐嘛,就看她们自己的意愿了,想去的话,在父皇面前撒撒娇就行了。”
江禾煦若有所思点点头,心里有了期盼。
“公主,东西准备好了。”小灼提着个篮子进来。
江禾煦道:“多谢公主。”
辛玥道:“你我之间,无需说谢,往后若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祭奠伯母。”
江禾煦接过篮子,“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南巡之事,皇后定了贤妃同去,皇帝却哪个嫔妃也不愿带。皇子们都如辛玥所料,无人同去,大公主因大皇子心情不佳也不愿去,只有二公主一听说要去南巡,就去求了皇帝。
那日辛玥同江禾煦说起此事时,消息比辛玥灵通的辛璇,早在前一夜就求下了同去的旨意。
江禾煦得知后,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南巡至少三月,二公主回来说不定早就把他忘了,今后绕着汀兰殿走便是。
了了一桩心事,江禾煦踏下心来为辛玥施针,同时,也找机会打听师父死之前的事。
师父的死他毫无头绪,整个太医院皆不知他们的前院使已死,只以为是告老还乡了,他深知此事想要调查清楚并非易事,需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光阴荏苒,八月匆匆过,九月红衰翠减,一夜风雨,揽月阁地面多了一层落叶。
秋高气爽的清晨,恰逢雨过天晴,晨曦照耀下,树上地下,远远瞧去,皆闪着光。
辛玥缓缓睁开双眼,熟悉的黑变了样,眼前全都是恍惚的迷蒙,她闭眼再慢慢睁眼,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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