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他清楚的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看她发愣, 男生又喊了一遍:“闻声。”
莹白色的光线透过交叠的树枝从头顶洒进来,在帐篷里投下或明或暗的斑驳影子。
远处一声悠长而清澈的啼叫,夹杂着山林的空旷, 不知道来自什么动物。
清冷月色之下, 闻声却觉得额头渗出了微微薄汗。
她抬手抹去,却被身前的人抓住手腕。
男生轻笑一下:“怎么敢做不敢认呢。”
声音褪去了被扰醒的沙哑,独留清明。
两人仍旧维持着面对面侧躺的姿势, 李延时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握着闻声的手腕。
闻声不自觉地后撤了半寸身体, 然而下一秒就被人抓着小臂逮了回来。
“说说, ”李延时毫不避讳地看向她, 还带了困意的声音显得有些轻佻,“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闻声装糊涂。
李延时哼笑一声,反问:“你说呢?”
闻声盯着李延时的眼睛跟他对峙了两秒,破罐子破摔的往前凑了凑身体,往下拽着自己的领子:“要不你还回来?”
醒来有一会儿了, 眼睛适应了光线,纵然昏,但不至于看不清东西。
李延时目光落在那近在咫尺的纤细脖颈上, 有一瞬间, 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那细腻肌肤下的血管。
他一时有些走神,不由得问了句:“还哪儿?”
闻声指了指自己下巴处的那块皮肤, 回忆着:“这里。”
“好像是这里。”闻声扯着衣领边摸边确定。
抓着她的人太久没说话, 这让闻声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眼。
李延时抓着她小臂的手下滑, 握至手腕, 掌心压住她凸出的腕骨,撑起身, 偏头压下来。
眼前蓦地被黑影笼罩,下一秒,闻声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钳住,往上抬了抬。
她的头被迫扬高,从下巴至脖颈,勾出一个绷紧的弧线。
接着男生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靠近,用唇很轻地碰了碰那块同样位置的肌肤。
没有碰过之后就马上离开,而是若即若离地贴了......闻声从来没觉得自己对时间的概念有这么混乱过。
这么轻轻贴着的两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却又像是不曾发生过的短暂。
两秒后,脖颈处灼人的温度撤开,下巴被屈起的手指磕了一下。
李延时两手垫在脑后,后仰躺下,慵懒的调子:“不多占你便宜。”
闻声还保持着一手撑在身下,半坐着的姿势。
下巴那块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间歇性、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挠着。
她不禁抬手,想摸一下。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那处已经没了东西。
闻声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女主被亲过之后总会千变一律地怔楞两秒。
她晃了晃脑袋,赶走脑子里短暂的空白。
电视剧没演错,闻声把这短暂的怔楞归为被亲之后的“后遗症”。
人人都有,是应激反应。
闻声把这一奇怪的生理现象记在脑子里分管“生活常识”的记录本上,作为扩大生活常识的一个知识点,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不过严格来讲,李延时刚刚也不算亲她,毕竟碰的实在是......太轻了。
李延时等了两秒没听到身边有动静,再度睁眼时,发现闻声还维持着几秒前的姿势坐在一旁。
“不睡?”李延时挑眉问她。
闻声“好学”的精神起来,正琢磨着“亲完发怔”的这一生理现象会不会和对象有关,就比如如果她亲的和亲她的对象换成文越、周佳恒,再或者换成文童和颜可,会不会也呈现这一现象......
正这么思考着,冷不丁被李延时打断思绪,闻声突然想到这问题还可以问问李延时,毕竟他也刚刚经历过这一过程。
“你说刚亲我的要是文越......”
话未说完,被李延时带着冷冽的声音打断:“你说什么?”
男生语气十足的冷,但沉浸在“科学思考”里的闻声一点都没发现。
她顿了顿,重复着问题:“我说要是我亲的是文越......”
“你还想亲文越?”李延时盯着她,语调彻底凉了下来。
“也不是想,”闻声歪了下头,思考着可能,“我就是举个例子,或者我亲的是周佳恒......”
李延时声音提高:“闻声!”
闻声被吓了一跳:“你这么大声音干什么?”
闻声话落,一阵突兀的闹铃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李延时坐起来,捞过身旁响个不停的手机,按灭了闹钟,抬眼入目的就是闻声那迷茫的表情和单纯的眼神。
他轻闭了下眼睛,顶了顶眉心,再睁眼时用手机点了点闻声,一副有气发不出来的样子:“你先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如果你亲的是文越,你还想亲文越??还有周佳恒又是怎么回事???”
见闻声不说话,李延时又换了个问法:“刚刚躺这儿的是文越,你也亲是吧?!”
闻声小心翼翼地瞅了李延时一眼,抿着唇,思考着他说的可能。
假设了一秒没假设出来结果,于是又假设了一秒。
没成想就是这不说话的两秒再次把李延时惹恼了。
“你还真敢思考???”李延时深呼一口气。
闻声奇怪:“不是你问我的问题吗,我不思考怎么回答?”
“行,”李延时忍住脾气,磨牙了下后牙,“那你给我说说你思考出来了个什么结果。”
“有可能。”闻声如实回答。
“你再说一遍?”李延时直盯着她,“什么有可能??”
闻声瞄他一眼:“有可能亲文越。”
毕竟自己是色令智昏,文越也挺好看的,要是刚刚躺在那儿那么好看,她也有可能会亲一下?
闻声严格地按逻辑推断。
“砰”一下,李延时的手机被丢在地上。
闻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扔手机干什么??”
“我有病行不行?”李延时恶狠狠道,“我的手机我想扔就扔,你管得着吗?”
两人正对峙着,脚那侧的篷布突然被人敲了一下。
准确地说,也不是敲,是晃了下拉链。
拉链的晃荡声停下之后,响起的是文越的声音。
他略有些迟疑:“李延时,闻声在你这儿吗?”
文童半夜给他发消息要水,穿好衣服拿着水出来,路过李延时的帐篷听到里面里面有争吵声。
刚皱眉听了一句,便反应过来那貌似是闻声的声音。
李延时冷笑了一下,冲外侧扬扬下巴,对闻声道:“你的文越。”
“............”
闻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简直有毛病,什么你的我的,瞎加什么定语??
这人语文考不好是有原因的。
见闻声不动,李延时扬着下巴又道:“怎么,是要把你的周佳恒也叫过来?”
闻声:............
又发的什么疯?
“无理取闹。”闻声嗫嚅着丢下这么一句,从睡袋里钻出来就要爬起来往外走。
李延时看着T恤下那两条明晃晃的腿,抬手把衣服扔她身上:“穿上裤子。”
闻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衣服爬回来准备穿。
李延时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拉开拉链出去的前一秒回身指了指她,训人的语气:“穿好衣服再出来。”
李延时刚出来就被文越拽着胳膊薅到了一边。
他皱眉看着李延时:“闻声怎么在你这儿?”
而且让穿衣服是怎么回事。
李延时拉着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提了提,下巴搭在领子里:“她发烧走错,在我这儿睡了一晚。”
文越拧眉:“你们俩怎么能睡一起?”
“嗯,”李延时敷衍地点了下头,开始不要脸,“她走错了,非要睡我这儿,赶都赶不走。”
“............”
文越眉头紧锁,一脸的不赞同,看着李延时像是还想说什么。
“文越?”身后的篷布里传来一声叫喊。
闻声想到晚上回来前从文童那里借来的体温计还在她这儿。
文越抬头,看向李延时身后帐篷的眼神在一瞬间明显地柔和了不少。
李延时现在听到“文越”这名字从闻声的嘴里喊出来就烦。
他往右一步,挡住文越的去路。
“她叫我。”文越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延时总觉得文越说这三个字的语气带了那么一点......炫耀?
他哼笑一声:“没聋。”
不过嘴上回是这么回,脚下却一点没动。
文越脚扯回来,从上到下扫了眼李延时。
没聋,您堵这儿不动是干什么???
李延时也不理他,转身两步靠近帐篷,拉了一半拉链下来,问里面的闻声有什么事。
几秒后拿着温度计走回来,递到文越手里。
“还文童的温度计。”言简意赅,同时还有点下逐客令的意思。
饶是文越再好脾气,也被李延时这番不要脸的操作气到了。
他扯着自己的领口扇了两下风,轻咽嗓子,再看回来时换了个话题:“闻声烧退了吗?”
“她刚亲我了。”李延时两手抄在口袋。
文越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是问你她烧退了吗?”
“哦,”李延时像耳朵坏了,“她还让我亲她来着。”
文越:“你没睡醒吧?”
李延时继续:“然后我就亲她了。”
文越:..................
文越对李延时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全当他是没睡醒在发疯。
所以他绕开李延时的这两句,再度提起刚刚的话题。
“闻声怎么会发烧,着凉了吗......”
“你最近身体没什么毛病, 各种感官也都还好吧。”李延时打断他。
“还行......”文越反应过来, 蹙眉,“你又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延时脚下换了个重心, 捂着后颈转了下脖子,模样懒散, “我就是想说听觉没问题, 为什么不对我刚刚说的事做一下评价?”
刚刚说的事......?
文越要疯了:“做评价, 我做什么评价???”
“哦,没什么评价就算了,”李延时看着他,一脸无语,“你急什么?”
文越:............
把人气死到底犯不犯法?
两人结束对话时, 闻声终于收拾好了东西,背着自己的登山包从李延时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头发被扎成一个工工整整的低马尾搭在脑后,身上还是学校发的那套T恤和迷彩裤, 没有完全晾干, 有点潮的贴在身体上。
两条白嫩而纤细的胳膊从墨绿色的半截袖里伸出来,袖管空荡, 让人下意识想问她冷不冷。
李延时看她一眼, 转身折回帐篷。
两人擦肩而过时, 闻声觉得自己的肩膀被对方轻撞了一下, 又或者并没有撞到,只是她的错觉。
李延时察觉到女生看他的目光, 停住脚步,右手还撩着篷布,扭回头看。
“怎么了?”他低声问。
闻声摇摇头,终于确定李延时刚刚并没有碰到自己。
等李延时转回去,放下篷布,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时,闻声侧歪了一下头,恍觉自己对李延时的声音和动作好像都太敏感了些。
闻声盯着一层篷布之隔后的身影。
觉得那人身上像被装了一个隐形的扩音器,让他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声轻响都被无限放大,所有背景音都模糊得彻底,让她只能听到他。
这感觉有点奇怪。
就像是在她原先平淡而单调的生活里,泼了桶橘红色的颜料。
“闻声?”文越在身后连叫了两声,闻声才回过神。
她转过身,看到两步远外的文越,迟疑了一下,觉得应该打个招呼。她不习惯说不必要的废话,所以只是挥了下手。
挥过的手放下时,闻声的目光下落,从文越的眼睛滑到他的下巴,再到脖颈,盯着那处直勾勾地看了两秒。
但很奇怪,和刚刚看李延时不同,她好像并没有特别想靠近的想法。
看闻声发愣,文越又叫了一声:“闻声?”
“嗯?”闻声注意力被拉回来。
“你现在要回去吗?”文越问。
闻声点头,随便指了个方向:“我要去找一下我的帐篷。”
话音落,李延时从身后的帐篷里出来,手上拎了件刚找出来的外套,丢进闻声怀里:“穿上,我跟你一块去。”
“你去干什么?”闻声一脸茫然地抱着怀里的衣服。
纯黑色的冲锋衣,和李延时身上那件看着像,但不是同款。
大少爷在穿搭这一件事上更是吹毛求疵挑剔的很,同一款衣服自然不可能买两件。
李延时抬手,食指和中指并齐,很自然地敲了下闻声的下巴,轻嗤:“只记得自己的帐篷在一棵树下的人,你觉得能找到吗?”
说完,瞄了下闻声怀里的衣服,再次道:“把衣服穿上。”
闻声还在琢磨李延时的上一句话,想了想觉得也是,把怀里的衣服抖了两抖,往身上穿的同时,点了头。
声落,左手边的树下再次绕过来一个人。
颜可穿了件绸制的吊带长裙,从黑色的树影里走过来,带了银色手链的细腕抵了下唇,打了个哈欠扫到这三个人。
“你们三个站这儿干什么?大半夜开会?”颜可边说边撩着手指掩唇再次打了个哈欠。
“我晚上回来的时候走错帐篷了,”闻声指了下李延时,“在他这儿睡了会儿。”
李延时拎过闻声肩膀上的登山包:“我现在送她回去。”
颜可点头,凤眼瞥到一旁的文越:“你又在这儿干什么?”
“送闻.......”文越一句话才说了两个字,被颜可拉着胳膊往另一个方向领。
颜可半夜出来上厕所,此时困得说一句话打两个哈欠:“你送我吧,我害怕。”
文越跟着颜可往前走了两步,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下来,望着颜可那来只老虎都能抬手把它敲死的样子。
一脸不相信:“你再说一遍,谁害怕??”
“我,”颜可觑着他,语气不善,“有问题?”
文越看了眼几步外已经转身往远处走的两人,语气略有些暴躁:“帮李延时对你有什么好处?”
颜可“切”了一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我帮李延时干嘛,我主要是看闻声喜欢。”
说罢,颜可再度瞥了下文越:“闻声不喜欢你这种小白脸,这瓜你扭不下来懂不懂?”
文越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咬牙切齿地丢了个“不懂”,甩手往自己的帐篷去了。
颜可看文越调头的是另一个方向,轻挑了下眉,哼着歌也往自己的帐篷回。
只要不去打扰闻声谈恋爱,颜可才不管他要去哪。
五分钟后,李延时带着闻声绕到她自己的那顶帐篷前。
“去吧。”李延时站在两米开外,用手电帮她照了一下。
不过刚五点,一切还隐在静谧之中,远处山影绰绰,连绵起伏,身后是像小竹笋一样点在草地上的帐篷。
月色翻涌,倾洒在此时寂静的山林中,流淌成一条银色的河。
闻声往李延时照着的地方走了两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绕回来。
她在李延时面前站定,先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还给他,再是盯着他看了两眼,抿唇说了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把李延时逗笑了。
他以为是自己听岔,摘了蓝牙耳机,低头,把耳朵凑向闻声:“你说什么?”
闻声先是瞅着被男生把玩在两指之间的白色耳机,再是抬眸,把目光移向因俯身的动作,而递到自己眼前的耳廓。
李延时比她高很多,尽管已经配合她的高度弯了身子,耳朵在的位置却仍比她的唇高了半寸。
闻声盯着那薄薄的耳垂,忽然间发现,刚刚在帐篷里的那种奇怪感觉又出现了。
她不可抑制的,有点想,凑上前,碰一碰。
等了太久没有回音,李延时侧眼看她,声音温和:“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闻声往后退了半步,控制住自己想要亲近的想法,“刚刚不应该不经过你的允许就亲你。”
“下巴。”闻声补充。
李延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一愣,两秒后直起身子,把耳机重新挂到耳朵上:“那你下次打个报告。”
“什么?”闻声下意识反问。
“什么什么,”李延时笑,屈指磕了下闻声的太阳穴,“让你下次打报告。”
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被闻声传染了,总之送完闻声回去,躺下睡了两个小时,被起床号吹醒,睁开眼吞咽了一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也生病了。
李延时坐起来,按着嗓子试着发了一下音,果然沙得不成样子。
从喉咙往下,整个下半部分的气管全是疼的。
那面的闻声从昨晚回来开始,几乎是连着睡了十二个小时,今早起来烧退下去,又喝了两瓶感冒药,整个人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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