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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响(州府小十三)


头晕晕的,眼睛烫脸烫,身上也像个火炉似的发烫,闻声动了一下, 正打算说话,没想到头顶的人先开了口。
“你怎么在这儿?”
说是豪华帐篷,但其实内里能用的空间也没多大。
一个睡袋直挺挺的竖在中央已经占掉了巨大多数的地方。
李延时从闻声身上翻身下来, 挤着她坐在睡袋一侧, 右腿半屈,捏起地上的可乐罐, 单手扣了拉环, 灌了一口。
闻声烧得有点迷糊, 身上热得不行, 下意识想把两条胳膊从睡袋里拿出来,但想了想, 又觉得应该裹严一点,冒冒汗。
闻声这套扭来歪去的动作引起了李延时的注意。
他捏着可乐的那条胳膊还搭在屈起的腿上,垂眸看过去,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再次被女孩儿那明晃晃的肩膀刺到眼睛。
心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无名火,李延时莫名心烦。
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要是走错了,现在睡的是别人的睡袋也这么不知道死活的来回扭??
李延时轻“啧”了一声,放下可乐罐,按着闻声的头,把人不由分说地再次塞回去,甚至还拽了睡袋的边沿一直拉到闻声的下巴处才罢休。
因为身体难受,闻声没了平时的清冷和自矜,动着身体不太满意地嚷嚷了一句:“我热。”
像撒娇。
“热就出来,”男生笑得有点凉,“什么也别穿,什么也别盖,冻不死你。”
闻声缩在睡袋里,闭着眼睛,声音软下去:“可是发烧不能着凉......”
李延时嘴角的弧度翘得再次凉了半分。
瞧瞧,还挺有逻辑。
挺有逻辑不知道在男生的帐篷里把衣服穿好?
闻声实在是难受,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偏又走马灯似的播着各种画面,想睡又睡不着。
刚脱下的衣服肯定还是湿的,自己浑身上下除了内衣内裤就穿了一件白色的小吊带,既不能从睡袋里出去,更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李延时的帐篷里出去。
这么想着,闻声无意识地用额头蹭着搭在她面前的冲锋衣布料。
速干布料,微凉,抵在发烫的额头上正舒服。
闻声蹭得舒服,完全没意识到因为空间的狭窄,李延时就坐在她身侧,她此时蹭着的衣服是李延时身上的外套,而她的额头几乎已经顶在了男生的胯骨上。
李延时垂眼看到女孩儿的动作。
他想,大概是因为身旁躺了个发烧的病人,才让这帐篷里的温度骇人的高。
“我等下......”闻声哑声,每说一句话就带着灼热的气息,“等下等人都睡了我就走......”
李延时直接岔开话题,像是根本没听到她这话:“你怎么走到我的帐篷了?”
“嗯?”闻声嗓子爆疼,她吞刀片似地咽了下,缓慢地睁开眼睛,反应了半分钟都没说话,像是没听懂李延时再问什么。
李延时目光在她滚动的嗓子上停了一秒,抬手勾了自己的登山包,换了问法:“你的帐篷在那儿?”
这问题有标准答案,闻声一下子就回答出了来。
她哑着嗓子:“在一棵大槐树下。”
这答案出来李延时明白她为什么走错了。
没方向也就算了,还不认树。
头顶这棵是杨树,妈的,还大槐树。
李延时在自己包里摸了半天,翻出了两瓶运动饮料和半瓶可乐,愣是没找到一口水。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转眼看到闻声强撑着眼睛看他时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消了下去。
男生像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勾着一侧的毛毯搭在闻声的睡袋外,接着低头问她。
“你包里有没有水?”
闻声眨了两下眼睛,用模糊的目光看过去。
没了怼人时的那股子冲劲,李延时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低低的,哑哑的,震荡在空气里,仿佛带了微弱的电流质感。
更何况,他问这句话的语调本来就低,所以显得......温柔了半分。
闻声再次反应了一会,指了指角落的包:“有的。”
李延时躬身过去,从里面翻出了半瓶矿泉水。
闻声看着他翻了水,又坐回来,拿着那水没喝,也没给自己,而是在手心里握了几秒,又拉开冲锋衣的拉链,把水放进了怀里。
她盯着李延时动作,舔了舔唇,有点疑惑。
刚开始她以为这水是给自己的,后来以为是李延时自己要喝。
至于现在,现在她有点搞不懂李延时揣着她的半瓶水是要干什么。
闻声两手拉着睡袋的边沿,下巴往里再度缩了半寸时,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李延时为什么从进来到现在都一直坐着。
因为......她往下看了看,自己鸠占了鹊巢。
意识到这一事实,闻声按着身下就想起身:“我忘了我占了你的......”
话没说完便被李延时再一次按回去。
他看着闻声,提醒:“还起来是不是,不怕外面人看到?”
“而且,”他眼神往下瞥了瞥,示意闻声让出的那半个睡袋,“你让睡袋是什么意思?”
自己往右边挤着,让出一半的空位。
怎么,一个睡袋还能睡两个人?
经过李延时的提醒,闻声也意识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不对。
她捞着睡袋口裹在自己身上,安静了两秒,接着过去了八百年的话题补充:“等会儿等大家都睡了我就走......”
然而这次和上次一样,李延时仍旧像没听见似的打断她。
“把水喝了。”男生拉开拉链,把怀里的水拿出来,拧了盖子递过去。
闻声怔楞地接过,瓶沿搭到嘴边时,以为李延时是没听到自己刚刚的话,所以又重复了一遍:“等大家睡了我就......”
“睡这儿吧。”
男生手托了下矿泉水的瓶底,示意她赶快喝。
而闻声顺着他推瓶子的动作扬了点手,水顺着喉咙流进去时她突然意识到这水温温的,不像刚从包里拿出来时那样凉。

“水。”闻声答。
因为喝水的动作, 闻声坐起来了些,睡袋再次从身上滑下去,露出半个肩膀以及细细的白色带子。
这次李延时看清楚了。
她并不是没穿衣服。
但那么一根......细到不用扯看着就像断了的带子, 连着的到底是什么——这就难为到了李延时。
内衣吗?
长期的社交匮乏以及只有一个男性长辈的生长环境, 不仅造成了闻声情感上的迟钝,更是让她在“男女有别”这件事上感悟得没有那么深刻。
在她缜密的逻辑思维里,只要不是暴露身体的重要部位, 露个肩膀穿个吊带这种事真的没什么,毕竟你去沙滩上玩儿的时候不是成群成群的比基尼美女吗?
比基尼的布料不比小吊带的少?
所以闻声真的没有把露个肩膀当回事, 但很显然, 帐篷里的另一个人和她的想法不一样。
李延时这次没立马移开眼睛, 他目光缓缓地掉下去,盯着闻声那圆润而白的肩头看了几秒,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喉结轻滚,略微偏开了视线。
17, 是个单单摆出来就让人觉得血气方刚的数字,是个夏天里少喝了两口水,太阳底下多打一场球就会嗓子发干, 缺水上火的年纪。
闻声小口小口地抿了两下水, 把一条胳膊从睡袋里拿出来,抹
了下额角的汗, 嗫嚅:“好热。”
一米远外, 坐得懒散的人, 看着她那条白生生的胳膊, 哼笑了一声。
确实热。
“你晚上睡这儿吧,”李延时旧事重提, “天亮之前我喊你,你再回去。”
现在不过刚八点过,睡到四五点还能睡八个多小时。
这么睡一觉,估计闻声也好得差不多了。
他总觉得......李延时抬眸,看了眼闻声,他总觉得闻声现在这样子需要人照顾。
怕入了夜,她会烧得更狠。
“睡吧。”
他拨了下女孩儿的头,捡了一旁的手机,往后靠了靠,打算刷会儿新闻。
“那你睡哪儿?”闻声咬着杯子下意识问。
“睡你旁边,”男生懒洋洋地答了句,两页新闻刷过去,掀了眼皮再次扫了她一眼,“怎么,难不成和你一起睡睡袋?”
闻声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她两条胳膊都从睡袋里钻出来,指向扔在脚边的自己的脏衣服:“我把裤子穿上就行了......”
她话音未落,李延时敏锐地反应过来:“你没穿裤子?”
“嗯,”闻声慢吞吞地点了头,手指勾着肩带,“就穿了一件小吊带。”
李延时瞥着她那动作,就真的是......
还敢扯着那细白的吊带冲他展示,是真的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是吧??
李延时提过自己的包,把里面一件T恤扔到闻声怀里:“穿上。”
闻声勾着那件纯黑色的T恤,左右看了两下,奇怪为什么突然让她穿衣服。
她提着那衣服看向李延时,实话实说地拒绝:“好热。”
李延时摆弄手机的间隙抬眸扫她一眼:“不穿就出去,把我睡袋还给我。”
闻声勾着衣服犹疑了两秒,伸着两条胳膊把自己套到了那T恤里。
嘴巴蠕动了两下,小声嘟囔,骂李延时阴晴不定。
闻声这番没折腾太久,套上衣服就接着躺下睡了。
这个年龄的少年大多睡眠都少,上学时每天平均睡四五个小时,偶尔哪天能睡够六个小时,精神头好得能连着斗两场牛。
虽说昨天晚上为了刷那两套拔高卷,过了一点才睡,但今早上起得并不算早,李延时这会儿并不困。
他刷了半个小时的新闻,又用手机看了一套往年的竞赛真题,放了手机再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而闻声......也如他所想,确实再次烧了起来。
摸着温度不低,要38度往上了。
李延时把闻声喊醒,给她喂了药,扶她躺下后,自己出了帐篷,去不远处的小溪打了一小桶水。
拆了条一次性毛巾,浸在水里,做了个凉凉的帕子搭在闻声的额头上。
手滑下来,触到闻声滚烫的小臂时,想了下,又找了酒精湿巾帮她擦了手心。
李延时没照顾过人,但这事儿做起来简单,他真正耐下来性子做,净发现自己做得还挺好。
山里冷,李延时刚出去打水时,套了件冲锋衣都觉得凉。
外面温度那么低,帐篷里也不会暖和到哪里去。
酒精湿巾用掉了三条,李延时从包里翻了条仅剩的一次性毛巾,想也没想地拆开,泡了水,拧干帮闻声擦了小臂又擦了手心。
他这人真的是从头金贵到脚,无论到哪儿都不会允许自己受委屈。
三天的野外生存训练,他比闻声和文童两个女生带的东西都多。
一次性毛巾带了四五条,仅剩的两条本想明天早上用,没成想,现在全用在了闻声身上。
闻声164的个子,不过将将九十斤,皮肤白又透亮,是那种一众人走过去,你能一眼看到她,媲美白炽灯泡的冷白。
又瘦又白,总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表象,但其实她并不常生病。
大概是掌管生老病死的神也知道她家的情况。
闻清鸿那个样子,如果再加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日子还过不过了。
上天垂怜,闻声从小到大的身体都算好,偶尔发烧感冒,能解决的也都是自己解决,绝对不会麻烦闻清鸿。
所以......像有人喂药端水,算准了时间给换凉毛巾这事,还是头一回遇到。
纵然烧得晕晕乎乎,也实在不懂什么叫依赖和眷恋,但阖着眼睛,半睡不睡的闻声还是下意识,下意识地想往李延时的方向再靠近一点。
额头抵着男生的手肘,好像缓解了一些头痛,也好像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察觉到闻声蹭来蹭去,不断欺进的动作,李延时皱了皱眉,托着她左侧的下颚骨喊了她一声:“闻声?”
女生像是很缓慢地处理了这两个字,空了两秒才拖着调子“嗯”了一声。
李延时就坐在垂眼身旁,垂眼,很轻易地就能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
这个点光线早就暗了下去,周围偶有人声,是窜来窜去团坐在帐篷外打牌的。
说了十点半熄灯后就不许再乱跑,但这个学期结束前的最后一次狂欢,哪有学生肯听话。
老师们也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不是闹得太狠,也都睁一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光线昏暗,借着头顶那块透明篷布洒进来的月光,李延时勉强看清了紧靠着他这人的神情。
因为难受,女生两条秀挺的眉毛绞起,直至额头抵在他垂下来的小臂才堪堪松开。
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舒服,仅仅头抵着不算罢,还左右蹭了两下,才真正的安静下来。
李延时不由得抬手,用食指中间的那个骨节刮了一下女孩儿的侧脸。
等再次意识过来时,那只贴着对方侧脸的手已经慢慢下滑,拇指压在了那微薄而柔软的唇瓣上。
李延时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能这么软。
他没有养过宠物,家里人丁单薄,亦没有什么弟弟妹妹,也不可能哄过谁家婴儿,抱过谁家小孩儿。
所以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这还真的是第一次摸到谁的嘴唇。
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压在他的拇指指腹下。
像棉花糖,却比那个有实感,像一汪晨露,又比那个有弹性。
李延时一时间有些不舍得移开手。
他盯着那轻抿的唇线,几秒后,喉结再度滚了两滚,移开目光,收回了手。
撑到大约三点多,闻声额头的温度终于退下去不少。
李延时终于也有些困了,在闻声身旁的空地,合衣躺了下来。
他微阖上眼,右臂搭上前额,遮住从头顶投下来的银白色月光,刻意保持了一些距离,没有碰到身旁的人。
手机里定了四点五十的闹钟,放在远离闻声却靠在自己耳边的左侧。
李延时睡着不久,闻声翻了身体,也醒过来。
嘴巴里发苦,晚上没有吃东西,却仍旧想吐。
从鼻尖往上,整个鼻腔连到前额都是痛的。
闻声轻呼了一口气,盯着头顶透明篷布外的月亮看了有半分钟,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儿。
她右转头,男生合眼睡熟的样子,不期然地撞进了她的目光。
男生侧躺着,右臂往上伸长,垫在侧脸下,因为被摆在帐篷中央的睡袋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位置,他那双长腿只得委屈地半屈起来。
不过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尽管他维持着这委屈又蜷缩的姿势,却仍旧是那副狂妄不羁的样子。
眉宇间的那股傲气像是要冲破这小小的帐篷,刺破外面混沌的天际。
闻声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恍惚中忽然想李延时那龟毛的性子和这臭脾气以后究竟会不会改改。
不再点一千八百八的龙虾,喝水也不是必须要用不带花纹的玻璃杯,牛奶不是必须要常温,可乐也不一定非要冰镇的,不会多近的路都要打车,偶尔也会坐坐公交,说话温言软语,八百年都不再嘴贱一句......
闻声这么想,也就顺嘴这么喃喃地念了出来。
不过好在,她抬眼,男生睡得熟,没有听到。
闻声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又觉得那样的话好像又不像李延时。
她身体往前拱了拱,再度借着月色用目光描摹了一下男生的眉眼。
现在这样好像也没什么,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又或者,其实也称不上是毛病。
就像她也不爱说话。
个人有个人的性子。
不知道从哪里进来了一只蚊子,停在面前人的下巴处。
闻声想伸手帮他捏开,不自觉地再次往前靠近了些。
虫子被很轻易地挥开,她人却在离李延时两拳距离的地方定住了。
侧头就能吻到的姿势。
距离太近,这让她无论做什么都轻而易举。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可能是身上的温度还没有完全降下去导致她的大脑还有点不受控制,又或者是此时夜深人静,帐篷外带了山露的鸟鸣让人有些心猿意马,再或是仅仅只因为男生往日里锋利的下颚线被月光渡了层不常见的柔和。
总之,在头顶的声音响起之前,色令智昏,让闻声做了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事——她用唇很轻地碰了下李延时的下巴。
准确的说也不是下巴,是比下巴还要靠下,往脖颈处连接的那块皮肤。
那块肌肤更嫩一点,也因此,让被碰到的人......感觉更加强烈。
“闻声。”男生喊她,声音里带着刚从睡梦里撤离的喑哑。
闻声一个激灵,顿时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她整个人在一瞬间僵住,后脊椎从尾骨开始往上发麻。
头顶的人用的是陈述语气,而不是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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