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年级的物理卷基本都改完了,她手上的是最后一摞。
这叠卷子放回办公室,拆了线,和其它卷子放在一起,半个小时内就能分出来发给各个班。
梅奇兰回办公室的这会儿功夫,正巧王建国从一班出来,往烧水房走。
还没走近,老远就看到前门门口杵着的俩大高个儿。
“你们两个站这儿干什么?”
李延时趴在墙上写卷子不说话。
王建国又把目光转向王启胜。
王启胜背靠墙:“报告老师,被梅老师罚出来,我是因为说话,李延时是因为她看不顺眼。”
王建国背着手咂咂嘴,两秒后觑了眼李延时:“数学分数下来了你知不知道?”
李延时还维持着趴在墙上写卷子的姿势,一道题写完,后撤半步,转着笔观赏了自己的答案两秒:“不知道。”
王启胜“嘶”了一声,往旁边站了站,知道李延时这浑不在意的语气肯定又把王建国气到了。
“兔崽子!”王建国骂完默了两秒,又说,“你满分。”
“嗯,”李延时合上手里的卷子换了另外一张,很讨打的语气,“我知道。”
意思是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满分。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算是拿李延时没辙。
他用手上的书敲了敲墙沿:“行了,回班吧,梅奇兰问起兰就说是我说的。”
李延时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老师”,收了东西就往教室走。
王启胜拍拍屁股跟在他后面也打算溜进去,被王建国揪着后衣领拦住:“你给我再站五分钟,谁让你嘴贱说话的......你腿怎么回事?”
一听王建国问他,王启胜立马摆出来一副可怜脸:“前天代表学校比赛伤着了。”
王建国头痛,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也进去,一天天没一个省心的。”
“得嘞老王。”王启胜说完,溜着墙边挤进了门里。
今天晚上几科的成绩陆续都在出来,闻声本就心神不宁,李延时和王启胜再被梅奇兰提出去,她更是学不进去。
眼看王建国路过前门,三个人在门口说了几句,李延时和王启胜就回来了。
闻声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侧头问刚落座的李延时:“班主任跟你们两个说什么?”
“说......”李延时故弄玄虚了两秒,引得闻声的好奇更盛,才接着说,“说我数学满分。”
闻声松了口气,抓着他:“别的科目呢。”
李延时笑了下,把闻声抓在自己胳膊的手拿下来:“别的科目还没改出来,你急什么。”
闻声点点头,暗道也是。
两分钟后,梅奇兰从办公室回来。
她刚改的那摞卷子里,有一张满分,也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
这次出的卷子难,满分一百,能上八十已经是不容易。
她带三班也有将近两年,李延时那能直接写结果绝不会写过程的风格她了解。
所以刚那张每个解题步骤都写得规规矩矩,甚至连笔迹都很工整的卷子不太可能是李延时的。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梅奇兰下意识松了口气。
讲实话,她确实不太能看得上李延时。
仗着家里有钱无法无天的公子哥。
说是成见也好,说是有失偏博也罢,梅奇兰总归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大概是想到李延时不会是那个唯一的满分,梅奇兰说话也更有了些底气。
她站在班门口,抱臂,用脚下的高跟鞋跺了两下地:“我说让你们两个回来了吗?”
正在写题的同学们纷纷停手,有几个不怕死地甚至翻着眼皮往前门瞄了一眼。
王启胜从座位上站起来:“报告老师,王老师让我们进来的。”
“王老师?”梅奇兰拧了拧眉,“王建国?”
“对。”王启胜答。
没想到一提王建国,梅奇兰更来气:“现在是我的自习还是他的?想上他的去一班上。”
第57章 4.20日的更新
梅奇兰这话说得实在太气人, 底下有几个学生交头接耳,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像蚊子一样嗡嗡什么呢?”梅奇兰手往后拍了拍门框,厌烦地扫了眼下面的人, 指着他们:“就是因为这样, 你们班市十佳的名额才被取消的。”
“你们班有几个人,”梅奇兰点着名字,“李延时、王启胜、文童、周佳恒, 半个多月前在办公室给我夸下海口,都给自己定了目标, 说做不到, 你们班市十佳的名额就不用还回来了。”
闻声手上握着的笔抖了下, 在纯白色的纸张上画下一道波折的曲线。
不知道梅奇兰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把当时他们在办公室的话故意曲解,换成了另一种说法讲给大家听。
但这样的话......闻声攥着校服外套的袖口,轻闭了下眼睛,但这样说的话就像是把锅甩到了他们几个身上。
像是市十佳的名额真的还不回来, 让班里同学找他们几个算账一样。
这让闻声听得不太舒服。
毕竟当时在办公室里的那段交流,真正的原话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如果真有不知道实情的同学听了梅奇兰的, 把这错怪到他们身上, 也太冤了点。
闻声扣着桌角,把写完的卷子塞进抽屉里。
不过好在没过几分钟, 就证明了闻声这点担心是多余的。
刚一下课, 体委带着几个人围过来。
体委是除周佳恒以外, 这班里第二热心的人物。
半个多月前在办公室的六个, 有四个都坐在他们这边,另外两个, 文越和文童也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斜前方。
体委抓了两把脑袋后的毛,先是拍了拍王启胜的肩,安抚他,随后转向闻声和李延时,示意身后跟着的几人:“你们跟梅奇兰打的赌我们都知道点,所以不会信梅奇兰说的,你们也别往心里去。”
“那女魔头更年期,见谁怼谁,”体委身后的男生上前一步,勾着体委的脖子,右手大拇指往身后点,撇嘴,“我们都站你们这边。”
另一剪了学生头的女生也挤过来,眼睛亮亮的:“我每天晚上都有好好帮你们祈祷,咱班的名额肯定能拿回来。”
闻声的目光从左到右,扫了下挤在过道里的这几个人,再垂眼时,心下了然,这是来安慰他们的。
周佳恒感动的痛哭流涕,从座位上站起来,半蹲在闻声桌边,望着体委和他带过来的几人,可怜巴巴的样子像路边突然被喂了食的流浪狗:“你们真的都是我们这边的?”
“当然了!不光我们,咱班所有人都是。”一个经常和王启胜抢倒一位置的男生一拍周佳恒的肩,豪爽道,“我这半个多月一次课都没旷过,怎么着也得多考几分,不能让女魔头把咱班看扁。”
“我也是我也是!”学生头的妹妹也抢着回答,“我月考前的三天晚上都是凌晨两点才睡,把所有要默写的古诗文背得滚瓜烂熟。”
她揪了把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的不行,背的总不能掉链子。”
没有寒冬的凌冽和燥夏的闷热,阳春四月的天总给人一种,昂扬破土,绿油油的感觉。
微凉的风从窗外荡进来,染了一丝很清爽的栀子香。
闻声余光看到坐在自己右侧的人垂了下眸,轻勾着唇。
笑意并不明显,却抵达了眼底。
大少爷难得的收起了他那龟毛又傲娇的姿态,安慰起这两人。
李延时竖了个大拇指:“不错不错,不过这次语文考试好像没默写古文,你白背了。”
闻声低着头,“噗嗤”一声笑出来。
尽管他并不擅长安慰人。
插科打诨了一阵,很快,第二节 自习的铃声打响。
上学时的时间总是被分作两种,一种是度秒如年的,一种是坐了火箭的。
被划做前一种的比如,数学课最后的三十秒,上午第五节 课下课老师拖堂的那一分钟,而归属后一种的则是早晨闹钟响过后的回笼觉,又或者课间闲聊或者小憩时的十分钟。
而当毕业那年,你站在校门前的十字路口,回望这片荒野游园时。
会发现真正属于后一种的,是这整个三年。
是此后几十年都不会再如这般四季分明,热烈明亮的这三年。
少年,梦醒。
告别身后的这片荒野伊甸园,身前人潮汹涌,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啦。
第二节 自习上了五分钟,梅奇兰挂了手机,从前门走进来。
一进门,又提了前排两个交头接耳的站出去。
梅奇兰走到讲台上,抽了椅子坐下来,拍了拍讲桌,扫视台下的一众人。
慢悠悠,挑刺的语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下课围到一堆在说什么。”
“有些人,不好好学习,心思净用到歪门邪道上,”梅奇兰再度拍了下讲桌,提高声调,“聚在一起背后讨论老师,是你们该做的吗?!”
到底都是些孩子,被这么一吼,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罗博文,”梅奇兰喊了声体委的名字,“我说的对不对。”
罗博文也是个有心气儿的,虽不敢面上跟梅奇兰对着骂,但被梅奇兰这么一喊,也不想服软吭声。
梅奇兰在年级里是除了名的脾气怪,但奈何“调教有方”班里人考得好,所以才被提拔了年级主任。
大概真是更年期作祟,她看到台下一个个耸着脑袋的这群,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此时罗博文不说话,她又把矛头转向了李延时和王启胜。
“王启胜,李延时,你们两个说我说的对不对?”
俩人,一个愣头青,一个刺毛,更不可能理她。
说话间,前门被叩了下。
八班的班长,手里拿了一叠卷子往门里张望了一下:“老师,三班的物理卷。”
刚拆了线分发出来的。
梅奇兰踢着高跟鞋走过去,从八班班长手里抽过卷子,一面翻一面阴阳怪气:“都不说话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一个一个能考几分。”
闻声手抖,下意识松了笔拽了下李延时的袖子。
李延时看过来,笑她:“吵得又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闻声懒得跟李延时耍嘴皮子,手指勾着他的袖子,声音都紧了:“你对答案了吗?”
“没有。”男生大手一挥,在手里的错题集上画了个小人。
闻声:.........
丑死了,这人这辈子和美术这事儿八字不合。
空荡而安静的教室,梅奇兰站在门口把卷子翻得哗啦响,找他们几人的。
几秒后,翻卷子的声音突然停住。
闻声紧张兮兮地盯着李延时:“她怎么不动了。”
李延时往那侧瞟了一眼,手上继续画他那丑的一批的小人:“可能翻到咱们几个的了。”
闻声拽着李延时:“那你还有心思画小人?”
李延时举着笔作势往闻声鼻子上戳:“不然我画什么?”
梅奇兰愣神的时间太久,导致整个班里的学生都扔了手里的笔,和闻声一样忐忑不安地盯着门口。
正巧王建国路过。
他背着手,勾头往梅奇兰手里的卷子上看了一眼,紧接着眼神变了两变,搓搓手,乐呵呵地扬声喊了句:“李延时,好小子,又是满分?”
教室里静了一秒,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可以压了的,却因为兴奋没太压得住。
李延时手腕顶着额头,避开众人,侧头问闻声:“你考多少?”
闻声用手上的笔划着眼前的草纸:“估计九十八吧。”
“九十八?”
闻声看他,坦言:“故意写错了一道填空,怕你拿不到第一。”
李延时短促地笑了下:“你瞧不起谁?”
“老王,化学和生物也改出来了,你们班的。”
十班的班主任从走廊另一头走过来,手上拎了两叠卷子送到王建国手里,转身往回走时还冲王建国身旁的梅奇兰打了个招呼。
头顶翘了两撮毛的小老头,胳膊肘夹着自己的保温杯,欢欣雀跃地翻着手里的两叠卷子。
一分钟后,顶着全班同学翘首以盼的目光给出了结果。
“哟哟哟,好小子,化学和生物也是满分。”王建国一面说一面看向梅奇兰,“梅老师,你们班的卷子也分出来了吧,听说化学这次卷子特别难,全年级也就两个满分吧.......”
没等梅奇兰接话,王建国弹着手里的卷子,装作惊讶的样子:“哟呵,闻声化学也满分啊,好姑娘好姑娘。”
“你看看,这俩满分怎么能都在我们三班呢,哈哈哈哈。”王建国一句接一句,脸都要笑烂了。
“王老师,请你小声点。”梅奇兰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建国,“现在是自习时间。”
“我知道,”王建国把胳膊里夹的保温杯拿下来,“自习讲卷子嘛,等下你好好分析分析李延时那臭小子的卷子,怎么就能考满分呢,你说咋这么牛批.......”
梅奇兰脸色铁青,插个背景板,估计能看到她头顶冒的青烟。
......
相比于好改的理科,语文和英语两科的卷子晚出来了一些,不过到隔天下午也全部改出来了。
上次期末考总成绩吊车尾的三班,这次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班级平均分窜到了前三不说,就连班里学生的单人排名也不错。
闻声,数学和化学两科满分,物理九十八,生物九十八,语文英语年级第一,总分断层式第一。
李延时,数理化生满分,四科单科第一,总分年级第二。
文越和周佳恒超额完成任务,一个总分第三,一个总分第五。
年级前五名被三班包揽了四个。
至于文童和王启胜,双双进步了六十多名,也没掉链子。
闻声拿着成绩单冲出教室时,正看到从走廊那端朝她走来的李延时。
男生宽大的校服外套被随意搭在肩上,右手转着球,恰好抬眼,也看到了她。
二高惯例,月考完的这个周五,不用上晚自习,可以过一个愉快的双休。
晚上六点半,身侧不时挤过背着书包急着回家的学生。
身后,隔了几米外的三班,笑声轰鸣,奔跑,扔书,庆祝的声音不绝于耳。
文童拽着周佳恒从闻声身边跑过,接着是王启胜,文越和罗博文。
他们转身,倒退着,冲闻声招手,喊她过去,把刚发的成绩单塞进李延时的手里,撞着他的肩祝贺他,蹦跳着欢呼,调笑。
正值黄昏。
暖黄色的霞光从他们身后斜撒进来,铺满了整个五层的走廊。
斑驳光影落在脚底,暖色的光线拢在他们身周,把少男少女跳跃的影子拉长,再拉长。
闻声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十几米外的那副光景。
后来,无论谁再问她,她都说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夕阳。
“闻声,快过来!”文童举着相机喊她,“我们拍个照。”
闻声回过神,把成绩条揣进口袋,小跑过去。
站稳脚步后,轻喘了几口气,问文童:“你怎么还带相机?”
闻声举着手里的微单嘿嘿一笑:“我坑我哥的钱买的,我总觉得咱们这楼的夕阳特别好看,我想拍下来。”
闻声顺着她的视线,隔着玻璃,往窗外的落日看了一眼。
余晖尽染,是好看。
“你往旁边一点。”闻声推了下身旁的李延时。
男生把球扔到脚底下:“我不。”
闻声觉得他不可理喻:“你不往旁边让让,我站那儿?”
不是要合照?
“你站我身上。”李延时道。
闻声抬脚往李延时脚背踩了一下,白他一眼。
十分钟前打的下课铃,学生们归心似箭,整栋楼里的人这会儿已经走了一大半。
文童站在最前面,以身后的夕阳为背景板,举着右手的相机对了半天,终于把身后的人全部框进镜头。
“咔嚓”两声,定格下来。
拍完照的几人簇拥着往前跑,争抢着文童手里的相机。
本就站在最后面的闻声和李延时,此刻更是被甩开了几米的距离。
闻声抬脚往前,打算跟上前面几人的步伐,冷不丁,被人从后拽住,那只手揪着她的校服把还未站稳的她逮了回去。
“你干什么?”闻声扶住李延时的小臂稳住身体。
因为刚要拍夕阳,他们往走廊西侧更走了些。
靠近走廊尽头,身旁几米处通体玻璃外掉落进来的霞光,让此处墙壁上的纯白瓷砖染了绯色。
“为了庆祝你考第一,”男生拽着她的手腕。
闻声视线越过李延时身侧,飘向远处楼中的天井:“我经常考第一。”
“那为了庆祝我考第二......”
闻声目光转回来:“你卷子好好写,以后也会经常考第二。”
闻声看到眼前人微眯眼,轻嘶了一下。
“想抱你一下怎么这么难呢?”
头顶轻飘飘的语气,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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