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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宫宴(蓝小岚ya)


她没再抬头,依旧继续写着账本:“陛下不催,是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催。”
聂扶摇听得糊涂,停了手下动作盯着她看。
傅云琅敛了眼底笑意,却依旧不温不火:“陛下明察秋毫,自然也包括他能将我看透,我与太子殿下门不当户不对的,陛下当初之所以应允婚事,虽说绝大部分原因是看殿下的面子,可另有一点还得因为他也了解过我的性情与为人。她现在不催我生孩子,是因为前朝局势还没有坏到须得给我施压的地步,而就算真的到了那个地步……”
她话的,至此一顿。
之后,就又无所谓的笑了下:“我又不是不知轻重的刁钻之人,届时也不必他和殿下为难,我若就是一直怀不上,自会周全的主动予殿下纳侧妃,以绵延子嗣,稳定朝局的。”
傅云琅这话说得轻巧,仿佛闲说的旁人琐事一般。
聂扶摇却失语良久,后才有些焦急的皱起眉头:“奴婢一直以为您与太子殿下之间是插不进来旁人的。”
可事实上,就单从两人的身份上来讲,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迟早只能是句屁话。
聂扶摇暗恼的垂下头去,原以为这话题就要直接揭过了。
不想,片刻后,又听了傅云琅一声轻笑:“不同的日子总会有不同的过法,若真到了不得不妥协的那一天……先看他怎么选吧。”
聂扶摇尚且没有这方面的人生经验,很是费力的想了想才明白她言语里的无奈,又再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若是殿下也无奈妥协了呢?”
傅云琅莞尔,笔下又再顿了一顿,语气依旧平静甚至略带轻快:“那我就也退一步,只做他的妻子,他的太子妃。”
她和尉迟澍在一起这么久,对彼此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
现在想想,若是要将已经倾注在对方身上的感情抽离,确实也会有蚀骨之痛,但人是不可以一直沉湎于过去的,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尉迟澍的身份在那摆着,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一心一意与她走到底,只是现如今尉迟澍倾注在她身上的所有感情和用心都是真的,她感觉得到,所以也不吝于予他同等的回应与回报。
可若真走到有一天,须得他分出身边的位置为了朝局妥协让步时,她也可以做到及时止损,毕竟她的本性天生还是薄凉的,注定做不成痴缠男人死缠烂打的怨妇。
真情实意是一辈子,相敬如宾,也是一辈子。
傅云琅依旧是在全神贯注做着手里的事,聂扶摇视线瞥向虚掩着的窗外,没见着外面有人进来,就也默默地收回视线,认真做手底下的事。
不过主仆俩私下的两句闲聊,傅云琅没太走心,很快也便抛之脑后。
只是到了是夜的床帏之间,尉迟澍掐着她的腰,动作格外凶狠。
鉴于他这人时不时就要抽风发疯瞎胡闹,傅云琅也没多想,只是后面连着几日他都如此,傅云琅属实再好的脾气再强大的忍耐力也受不住,哭着捶他:“你到底发的什么疯?”
尉迟澍却是一脸委屈巴巴,拿微长出些胡茬的下巴蹭在她颈窝里撒娇:“你不愿意?”
鉴于他这人无理都能搅三分,傅云琅属实不敢叫他拿住真把柄……
于是没等和尉迟澍决裂,就先体验了把怨妇心态,被他折腾得素日里脾气都格外大些,动辄就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然则他们这太子殿下没脸没皮,仿佛瞧不出自己媳妇儿对他的嫌弃,依旧每天笑眯眯一张俊脸伸过来任媳妇打。
傅云琅一整个冬天都无精打采,冬月中,突然一场覆盖了全国的暴雪后,夏日里南方差点闹涝灾的两州之地这次终于无法幸免的遭了雪灾,并且还爆发了一场空前严重的疫病。
消息传回皇都,人心惶惶。

第093章 噩耗
奏报进京, 皇帝难得再次出面开了御书房,带领尉迟澍和众位亲贵大臣议事整一日。
其间,傅云琅去过一次, 没有通禀进内殿, 只带了皇帝要用的汤药和一些点心交予了立在殿外的郝总管转呈。
巧的是,遇到了同样过去送汤的卢云乔。
两人默契的一路出来, 又在御花园分道扬镳, 却也是破天荒的连寒暄都未有,默契非常。
“太子妃……”清栀察觉了异样,事后颇有几分紧张的欲言又止。
傅云琅只含笑与她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
自卢云乔入宫那日起, 就注定了她们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性格上颇为投契和相似,也注定了不可能走同一条路。
傅云琅这人, 从来都是理智摆在感情前面的, 所以一开始和卢云乔之间所有的交往也都流于表面,从没深交过。
但是南方两州的灾情,的确叫她心里感觉到了不安。
回到重华宫,一整个下午心浮气躁, 坐立不安的等着尉迟澍回来。
尉迟澍是傍晚时分才踏着暮色归来的,身上带着将入夜时的寒气。
他进屋第一时间就先将裹在外面的斗篷脱下,远远的扔了。
傅云琅迎上去, 将捧在手里的手炉塞他手里,他便很乖巧的接过, 任宫婢拿了室内穿的软底鞋过来给他替换, 又被傅云琅亲自服侍着脱了朝服外袍。
“是又下雪了吗?”傅云琅瞧见他发间快速融化的几片雪花,这才后知后觉探头朝门外看。
“就回来路上飘了几片雪花, 看样子下不大。”尉迟澍道。
等到净了手,他便依旧是捧着傅云琅的小手炉与她同坐在榻上,等着底下人传晚膳。
“南方灾情要如何处置,可有定论了?”傅云琅问。
尉迟澍从不禁止她过问政事,甚至从一开始他还刻意带着她往皇帝的重霄宫去,明目张胆当着她的面和皇帝议政,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胡闹了。
“你想说什么?”尉迟澍接了她递来的茶,呷一口,眼底带了几分不太正经的兴味,不答反问。
傅云琅心下不安,便是无暇理会他眼中促狭,只一板一眼正色道:“这一整个下午宫里也很多闲话,若只是雪灾寒灾也便算了,可是瘟疫多发的季节不向来都在春夏季节,天气湿热时吗?现在这大冷天的,怎么就会传出疫病来?”
这件事,刚一曝出来就叫人觉得很是蹊跷。
尉迟澍眼底的光芒泯灭了一瞬,果然并未反驳她的话,也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声:“是啊,这大冬天的,哪儿就来得疫病呢?”
然而,不管这病究竟是因何而起,一旦瘟疫大面积的传播流行起来,就都不可小觑。
若是不能及时遏止,死亡的恐惧威逼之下,人心就会变得不可控,混乱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之后的几日,尉迟澍都早出晚归,和户部一起紧急制定救灾的策略。
一批一批的粮草和棉被棉衣等御寒物资都重兵押解送往受灾区域,然则虽然温饱之事可以从国库拨银救济,事态还是迅速朝着傅云琅担忧的那个方向发展——
瘟疫传播很快,仅在这数日之间,已经波及十几个村镇,甚至还波及了两座常住人口过万的大城池。
两州之地,人心惶惶。
想要保命的百姓乱成一片,开始背井离乡四散奔逃。
而瘟疫的传播速度惊人,为了避免波及更多地方和更多的人,官兵只得沿路频繁设置关卡拦截。
被困在疫区的百姓,求生欲驱使他们迅速蜕变成失去理智的野兽,流民的□□爆发几乎只在一夜之间。
消息再度传回京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第一次当众摔了茶盏,暴怒非常。
而这夜回来,尉迟澍也是鲜有的面沉如水,一脸阴郁。
他回来的晚,傅云琅提前躺在床上却没睡着,可是听见外面的开门声和他进屋的脚步声半晌也没见人,便就披衣下地,寻到了外殿。
灯影下,就看素来言笑晏晏仿佛浑然不知愁的少年,这一刻下颚线紧绷,眼神里甚至透着鲜明的阴鸷。
白天御书房的事傅云琅已然有所耳闻,她走过去,没说话,只是先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尉迟澍该是听见她从内殿出来的脚步声了,就势靠在她身上。
这一夜,两人更是破天荒的彼此一句话也没说。
而次日尉迟澍去上朝不久,底下宫婢就火急火燎传回来一个消息:“娘娘……太子妃娘娘,不好……您得赶快劝劝太子殿下。”
清栀走到门口将她扶进来,并未苛责,只是局促不安的皱眉道:“大呼小叫做什么?怎么了?”
小丫头于是磕磕绊绊将事情原委说了:“南边不是因为瘟疫起了□□,民情民怨压不下去,太子殿下说要亲往赈灾,以定民心。可……可是……那可是瘟疫啊,殿下他金尊玉贵的……这怎么成?”
历史上爆发过的所有疫情,都没有对症的药可以迅速压下,而往往等到医者摸索出对症的药方时,死难者早已经不计其数。
普通人心智不稳,又处于死亡威胁之下,很容易被煽动情绪。
尉迟澍现在说要亲身南下赈灾,说赈灾是假,稳定民心,堵那些妖言惑众之人的嘴才是真的。
只要他身先士卒,呆在疫区之内,背后煽动民心之人的谣言就会很大程度上失去说服力,这是稳定民心为朝廷造势的最立竿见影的方法。
傅云琅正在埋头认真做针线,闻言,甚至连手都没抖一下。
一屋子的人等了半晌,见她毫无反应,聂扶摇也有点急了,再问那传信的宫婢:“那陛下那里怎么说?他也没阻止吗?”
“陛下……陛下还不知道。”小宫婢急得眼眶通红,“昨日陛下当众发怒之后说是回去后身子就不大好了,所以今日的早朝就又是太子殿下主持的。”
因着傅云琅始终不置一词,众人全都六神无主,最后还是清栀喃喃自语:“陛下当是不会准允的。”
傅云琅依旧一针一针缝着手里的东西。
从下午,一直做到晚上。
聂扶摇额外多点了几盏灯,又再劝道:“夜里做针线伤眼睛的,横竖又不急在一时,主子您晚膳还没用。”
傅云琅依旧没抬头:“你去隔壁院,书房的案头上我这几日整理的那两本册子帮我取过来。”
聂扶摇见着劝她不住,只能依言先去办事。
这夜,傅云琅一直没睡,熬到下半夜尉迟澍才挟裹着一身寒气从外面进来。
见傅云琅坐在外殿的灯下等他,他并不意外,只是心虚,眼神下意识的回避闪躲避开了她的视线。
傅云琅起身走上前去,却没有如往常那般替他更衣,反而只细致的一点点重新替他整理了一遍身上衣裳。
她很平静的问:“是今夜就要走吗?”
这时,也方才仰头头对上他的目光。
四目相对。
尉迟澍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一般,许久之后,他终是扯出了个没心没肺的笑容,手掌摸摸她的发顶:“不劝劝我吗?”
傅云琅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前所未有的不安生。
但她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没叫情绪外露,只是迟疑着道:“这个冬天以来父皇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我只是担心……”
尉迟澍眼中的笑意原就只是伪装。
闻言,他眸子瞬间整个暗淡下去。
殿内陷入一种空前死寂的气氛中,最后,还是傅云琅主动抬起手,抱住他的腰。
她将脸孔贴靠在他胸前。
隔着大氅也隔着冬衣,她摸不到他胸膛的温度,也听不见他心跳的声音,于是也就不再徒劳,只一字一句告诉他:“没关系呢,还有我呢,我会替你守在父皇身边,等你回来。”
他是她的夫婿,也是大魏的储君。
有些责任,是他必须要担负的。
这世上万般情感,并非只有血脉亲情和儿女情长。
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卢相一党竟会恶劣至此,制造瘟疫以造势,居然妄图用数万甚至数十万无辜百姓的性命给他们的狼子野心铺路。
朝堂权术,排除异己,都已经为人所不齿,谁又能想到堂堂文臣之首,一直以清廉忠诚自居的第一人,竟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傅云琅将最近紧急誊写出来的两本册子都交予尉迟澍:“我读的杂书多,最近整理誊抄了一些有关治理寒灾的策略,另有一些防治疫病的法子,虽说都是纸上谈兵,未必真的有用……但是集百家所长,总不会都是无稽之谈,你多看看?”
尉迟澍随手将两本册子翻了翻。
可见她誊写时候的匆忙和心不静,字迹不似素日里的那般工整漂亮。
“好!”他将册子揣好。
傅云琅又拿过搁置在旁边的新靴子。
“你亲手做的?”尉迟澍眼底再次浮现了笑意。
傅云琅面上却始终淡淡的,她点头:“原是想做来当做是送予殿下及冠的礼物的,便提前送了吧。”
她拎了裙角,想要跪下去给他换上。
尉迟澍却向来不准她做这个活儿,依旧是抬手挡开她。
傅云琅也没过分勉强,看他自己将新靴子换上,又起身踱了两步试穿。
“合适?”傅云琅从旁询问。
尉迟澍回头冲她展颜一笑:“嗯。”
这一个笑,与他素日里的笑容无异,傅云琅却是蓦的一阵胆战心惊。
但她极力压制,将眼眶里想要冲出来的湿热气息藏住。
尉迟澍的行李,她也提前给整理好了,之后便喊了聂扶摇进来:“你随殿下一道儿去吧,务必照顾好他。”
聂扶摇和尉迟澍皆是大出所料,齐齐看向她,张嘴想说什么。
傅云琅只看着尉迟澍的眼睛,道了句:“我不放心。”
于是,两人就齐齐将未出口的话咽下。
尉迟澍又将她揽入怀中抱了抱,亲吻她的额头。
之后,聂扶摇拎着他的衣物,一步三回头随他走了。
傅云琅没有出门去送,她仍是如常一般起居,次日清晨替代尉迟澍去了重霄宫侍疾。
自此,日复一日,除了睡觉时间,绝大多数时候都侍奉在皇帝左右。
与她同样早出晚归过来的,还有惠妃卢云乔。
而皇帝确实身体大不如前,这段时间几乎已经不怎么下床了,理政都是在床上。
傅云琅和卢云乔坐在外殿的小凳子上一起看着药炉,内殿不时便传来苍老沙哑的咳嗽声。
卢云乔偶尔抬眸去看,显得心不在焉。
“惠妃娘娘见过瘟疫波及后的村镇是什么样子的吗?”药香袅袅,傅云琅突然发问。
卢云乔一愣,连忙收摄心神。
许是没想到傅云琅会突然有此一问,她神色有一瞬间明显的戒备与迷茫,后才佯装无事的扯了扯嘴角,反问道:“难不成你见过?”
诚然,只是话赶话之后的反唇相讥罢了。
“是。”不想,傅云琅居然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卢云乔唇角刻意扬起的那个弧度来不及压下,僵在了脸上,狐疑不解盯着她。
“我见过。”傅云琅道:“瘟疫向来是很难防治的,我们这样的人生在京城锦绣窝里,摔一跤,磕破点油皮都要觉得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可是一旦瘟疫肆虐,又未能研制出对症的特效药时,朝堂和当地官府最有效的方法便是将有病人出入过的村庄镇子整个封锁起来,然后付之一炬,以此隔断病情的传播。”
卢云乔生在富贵人家,灾年饿殍遍野的传说,也只是她从书上偶尔能看到的四个字而已,事实上,她的心里是完全没有概念的。
她脸上表情不自在的更加僵硬了几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临时想到了些什么,最终便没有接茬儿。
“很残忍是吗?”傅云琅无视她的反应,继续道:“那些驱赶他们,围困他们,甚至放火焚烧他们的,甚至有可能是他们的至亲之人,丈夫亲手烧死妻子和孩子,儿子眼睁睁看着老父老母在烈火中挣扎哭嚎。甚至也有可能这些需要被烧死的人里面也有些人是不曾染病的,可是瘟疫这种事,一旦发生,就只能是宁肯错杀不可放过,因为从疫区走出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可能带着病气,一旦沾染,就又是一个村,一个镇,甚至一座城的数万人都要死。”
卢云乔的脸色隐约苍白下去,她掐着袖子底下的手指,依旧一语不发。
傅云琅道:“我曾经亲眼看见过因为疫病焚村的现场,火海里的人在哭,火海外的人也在哭,甚至下令围困焚烧他们的官员日后也陷入了永无休止的噩梦与自责当中……你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吗?即使人命生来有贵贱,可是谁人没有父母亲人,谁不是拼尽千辛万苦在努力活着的?那些只为一己之私就踩着万万人的尸身白骨往上爬的人,真的配做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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