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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最强分手之后(一叶煎鱼)


而将有截然不同生活经历的少年和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爱人混为一谈,则是春日遥犯下的第二个、也是最大的错误。她已经凭经验主观臆断了五条悟对自己的厌恶,然后再从结果追溯佐证,这样自然只能和正确的答案背道而驰。
在一方着意进犯、一方猝不及防的纠缠中,他们一起掉进了酒店为有共浴需求的宾客准备的、颇有情*色意味的透明玻璃浴缸中,幸好在坠落前浴缸里已经积蓄了些水作为缓冲,春日遥才没有在两个人体重的积累下摔出个三长两短来。
她的腰背被迫在浴缸边缘弯折出一个过分的弧度,如果不是体术系咒术师这样柔韧度和骨节弯折度都远超常人的体质,没准立刻就要送去医院急救了。
少年的膝盖恶意地顶开春日遥并拢的双腿,一只手炽热修长的指节在她腰上收紧,另一只手则从身后托住她的脖颈。在这么个姿势下,春日遥无从借力,身体的所有支撑就都置于他强硬的掌握之下。
一滴透明的水珠顺着少年银白色的发丝滑落下来,在她锁骨上方的肌肤上砸得粉碎。
“和我无关?”他用冷酷的语调复述了一遍她的发言。“想都别想。”
在激烈的纠缠中,他的墨镜啪嗒一声滚落到地板上,尽管眼睫上垂挂着沉重细密的水珠,春日遥还是第一时间就立刻注意到,曾经萦绕在这片眺望极远天空才能窥得一角的美丽双眼上的雾气散去了,春日遥所熟悉的、完整形态的苍天之瞳暴露出来。
“你的眼睛?”

或者说完整的六眼。
在过去十几年都未曾完整拥有的强大力量呼啸着涌入少年六眼的颅脑中, 世间万物如粒子般被分解又重新组合。他完全地理解了这个世界,正如此刻世界万物都要低头迎接他的莅临。
但五条悟只是低头看向年轻的女孩,她以被绝对压制的屈辱姿态仰躺在他身下, 眼中的惊讶却仍多于愤怒。浴缸里水位渐渐升高,湿透的长裙紧贴身体,勾勒出女孩清润窈窕的曲线来。
六眼还在自动补充更多人类视力难以察觉的细节,耳钉脱落后微微发红的半透明耳垂,修长脖颈上跳动着的淡青色血管, 黏在雪白脊背上的红色长发和顺着身体流畅曲线一路往下滑落的潺潺水流……
以及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的嘴唇。
和浓丽的发色与瞳色比较, 她嘴唇的颜色通常很淡, 但五条悟很清楚,只要稍微用力吮吻噬咬,那润泽的唇瓣就会呈现出殷红而饱满的色泽, 就像一颗等待采撷的诱人果实。
如果亲得更深入、更用力一点,她还会因为难以承受和呼吸困难而很轻地呜咽。
最强大最桀骜的战士和最包容最亲密无间的情人, 当这两个词汇集中到同一个人身上时, 无论是欲*望还是渴求都该死的空前高涨。
已经被按到死角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的理智这会儿只是垂死挣扎了一下, 随即被彻底碾压过去, 没了动静。
五条悟果断地松手, 放任女孩柔软的身体滑落进浴缸中,不等她反应,他也在清澈温暖的水流中贴近她的身体,拨开散落在脸颊一侧的发丝, 右手拇指重重地在她淡樱色唇瓣上按压一下。
“遥,我要亲你了。”他大大方方地宣布。
春日遥浑身轻颤一下, 睫羽细密地翕动, 但她无力抗拒。
或者说动弹不得。
五条悟从她眼中察觉到的惊讶并不是只是因为他有了完整的六眼, 而是那一瞬间,原本在她的皮肤、肌肉、骨骼乃至于每一个细胞中流淌的咒力突然被全盘抽空,这种耗竭感和当初第一次为他拓印空白咒力回路时非常相似,但还要更加强烈的多。
别说推开他的进犯了,她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横亘在两人身体间的手臂比起推拒此刻更像是某种欲迎还拒的邀请。
五条悟当然没有理由、也不会拒绝这份邀请。
少年先是在她唇上没轻没重地咬了一口,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暂时支起身体。
须臾后一柄长刀被塞进她的手掌心中,特级咒具·妖刀村雨宛然鳞片般冰冷的刀柄硌着她的掌心。
“你要是不愿意,就用这个。”
他重新亲了上来。温软的嘴唇生涩又毫无章法地触碰在一起,随后舌尖轻松地撬开微启齿列,长驱直入。
由少年人主导的亲吻谈不上什么技巧,但在这件事上他显得很有耐心。横冲直撞之余,他好像在这样唇齿的厮磨中发觉出无穷无尽的乐趣,从唇珠辗转到唇角,仔细地探索口腔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根据她的每一个反应调整自己的动作。
隔着潮湿的菲薄衣料,连春日遥那么温凉的体表都开始沾染了从他身体透过去的热度,剧烈的心跳在安静的室内化作密集的鼓点,一声接着一声震动得相贴的皮肤发痒发麻。
“遥,你真是超甜啊——”在放她换气的时候,之前因为她的隐瞒和欺骗所产生的怒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稍微弯下腰,小声地在她耳边喟叹,隆隆振动的坚硬胸膛贴上女孩柔软的身体,漂亮的蓝眼睛里神采飞扬。
“我们再来一次。”
勉强被塞进掌心的长刀再也抓握不住,铮然坠落在地面上,坚硬平滑的金属贴紧湿滑地面往门口滑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绘有松梅的白鞘上,拾起了那把长刀。
春日遥勉强地抬头从下往上看,先是看到了锃亮干净的皮鞋鞋面,然后是光滑平整的西装裤裤管、搭在手腕上的制服外套、解开上面两颗扣子的、裁剪得体的白色衬衫……春日遥的视线移动得很慢,但最后她的眼神还是落在了男人逆光的、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上。
“Sato……”她艰难地张嘴,嘶哑的喉管共振发出了他名字的音节。
但牢牢压制住她身体的少年不满地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的方向推压,舌尖在接近喉口的黏膜上用力扫过,所以她最后发出的声音更像是某种黏腻且荒淫的暗示。
十七岁的五条悟意犹未尽地从她的唇瓣中撤出来,又亲掉了女孩潮红脸颊上因为激烈亲吻滑落下来的泪水和汗水,这才从满池清波中站起身来,看向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但盛满了暴怒的蓝眼睛。
到了此时此刻,所有事情一下子就豁然贯通了。
春日遥为何会从天而降在五条家的宅院里,她为什么会对六眼、对五条悟这个人的喜好这么了解,那些从不经意间细节中透露出来的亲昵,像是猫对主人那样没来由的信任和关心,不讲道理就涌入脑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五条悟的记忆……所有的疑问都有了解释。
她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彼此陪伴的童年、悸动的少年、以及种种的误解、背叛、分离、重逢和相爱。
但又有什么关系?
她既然确实喜欢的是五条悟这个人,那究竟是哪个世界的五条悟都无所谓吧?
春日遥好像看到自己的头上闪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危”,她其实很想说一声我可以解释……但在这种人赃俱获的时刻,难道她要蹦起来说这其实都是误会么!何况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体质,在被那么用力的亲过后,嘴唇必然是殷红微肿,除了激怒不会带来任何情绪的缓和,这么个暧昧的状况,谁能被安抚到啊!
而且她此时根本就蹦不起来,强烈的、被抽空的虚弱感还是散布在四肢的每一个角落,她连支撑自己从浴缸里坐起来都做不到,只能隔着透明玻璃和清澈的水流,眼睁睁看着两股相似的、被散射出七彩光晕的蓝色咒力波对撞后打到头顶的吊灯上,质地厚重的、黄铜造型的后现代艺术品从正中心被烧融出赤红的巨大孔洞,然后“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板上。
而且,春日遥看向还在往浴缸方向积蓄的水流,如今水面已经没过了她的胸口,作为也曾被九年义务教育水池出水进水问题折腾过的人,她忧心忡忡地想道,再过几分钟,她这个被湿透了的缎面长裙捆起来而无力从浴缸中爬出去的人,不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淹死在浴缸中的咒术师吧?
“你以为,她对你真有什么感情?你看到的温情脉脉都不过是她在另一个世界感情投射出来的影子而已。”
通过“六眼”共享的画面并不是单向的,二十二岁的五条悟同样明白了不属于自己记忆的那零星几个画面是怎么回事。春日遥是属于他的女孩,因此说这话时,他的神色暴怒之余还有着立于不败之地的冷峻从容。
少年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他当然知道对面这个成年版本的自己说的是真的,春日遥对他格外的关注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爱屋及乌。但他也是五条悟,以过去十多年人生中的骄傲和桀骜,他绝不会把认知中自己的所有物让给别人。
“所以呢?”十七岁的少年双手抱胸,对着成年人冷冷地说,“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的?破碎的镜子拼在一起后就真的一点裂痕都没有?过去造成的伤害一点芥蒂都没有留下吗?她现在喜欢你,只不过恰好是因为在过去她只认识你而已。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她送给过你一整套十二个的手工小猫陶瓷玩偶,但你随便把它们扔在桌子上,又在对同学展示无下限术式的时候把这些东西全都砸得粉碎。她当时没多说什么,但在那之后,她再没有送过你一件手工的礼物了吧?”
他嘲讽地笑了笑:
“哦对了,也不是没有,但还是要看在一只猫的份上。”
海潮般的咒力和凛冽的杀气从霎时从成年人的身边辐射开来,吧台边上雕刻着花园中嬉戏的希腊众神的微型罗马柱上“咔嚓”一声自下而上地裂开了一条大口子,造型精美颜色各异的玻璃器皿一个接着一个往下掉,化成一大片晶莹剔透的碎片。
“你以为,现在我不敢杀了你吗?”
“那就放马过来啊。”
“我说悟。”身后在两人有所收敛的打架中奇迹般地保持完好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披头散发的夏油杰一边打哈欠一边把黑色制服的外套往手臂上套——虽然没有这个房间的房卡,但对咒术师来说开个电子锁可以说如入无人之境那么简单。“知道你心中有些怨气,但能否不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上演史密斯夫妇……?”
他的哈欠卡在了喉咙里,狭长的眼睛那一瞬间极限般地瞪大了。
“我是不是起太猛所以出现了幻觉?”他的目光在两张相同的脸上游移了一下,默默地从房间退出去,关上门,落锁。在几秒钟后又重新推门进来,而在满地狼藉的废墟中,两双一般无二、饱含怒气的蓝眼睛依旧同时注视着他。
“杰,你无论进来几次看到的都是这样啊。”一个五条悟对他说。
“所以,”夏油杰以从所未有的谨慎语气询问道,“哪一位能向我解释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好了。”黑井里美把春日遥平放在大床上, 想了想又给她盖上一床薄薄的被子给身体保温。“只是呛了一点水,有些体力不支的症状,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 以咒术师的恢复力,估计没半个小时就好了。”
作为天元的族人、星浆体的保姆,黑井有着相当丰富的急救知识,虽然对这位实力强悍的咒术师无缘无故在浴缸里溺水感到异常疑惑,但她素来为人谨慎, 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但刚刚才被闹钟刚刚从睡梦中叫醒的国中少女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她一边乖乖坐在黑井的身前, 任她上下其手给自己编麻花辫,一边忍不住好奇地在两个形貌一般无二的人之间来回扫视。
据说这两个五条悟的年纪差了四五岁,但从肉眼看过去, 尽管服饰有所区别,这张童颜帅哥的脸蛋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帅帅气气, 闪亮逼人。
“虽然之前看到过有人泡温泉太久晕倒的新闻, 但谁也不会穿着衣服泡澡啊, 所以说, 不会是因为你们打架把她打晕了吧?”天内理子不禁猜疑地点了点涂着半透明果冻唇彩的嘴唇,“觉得对方是冒牌的自己,然后不分青红皂白打了起来,遥出来劝架却被误中副车?”
因为在座各位都是咒术师或者和咒术界牵连极深的人, 所以对“从平行时空穿越过来”这件事接受度良好,五条悟也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
而且就冲着他们俩一模一样的脸, 大概率也瞒不住。
“哈?怎么会有这种蠢事?”十七岁的五条悟不满地扬起眉毛, 但看着春日遥尤且昏迷的素白小脸, 他又凭空生出了那么一两分的心虚来。“这个嘛……”
“没错,就是他控制不住咒力施放砸晕的。”成年人语气笃定地接话。
在察觉沟通两个世界的通道开启的瞬间,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连口水都没有喝,却目睹了十七八岁的自己在浴缸里亲自己女朋友的全过程。此刻口干舌燥嗓子冒烟,于是走到酒柜边上翻出一个在拆家级别打斗中幸存的玻璃杯,打算弄点儿喝的。
“哇五条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天内理子不顾黑井里美还拽着自己头发,柳眉倒竖。“遥虽然只是你的继母但是对你超好的吧!”
“咳咳咳——”二十二岁的五条悟被狠狠地呛到了,他满脸震惊地擦掉嘴唇边呛咳出来的水液,什么继母?他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接收到?
“忘了说了,遥在这个世界是我父亲的新婚妻子,”十七岁少年满脸纯良但不怀好意地看向他。“也就是……我的继母。”
唯一无完好无损的玻璃杯上“咔擦”裂出了一道纵痕。
虽然看平行世界的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要寝其皮生啖其肉,但他们两个人还是很快意识到所谓共享视阈是怎么回事——和春日遥相关的、令他们本人印象深刻的片段或者画面,会通过六眼共享到对方的记忆里。
由此可见,不管春日遥是怎样把她跟五条悟亲爹扯上关系的,他不知道这件事,就意味着对面的少年打心眼儿里根本不在乎、或者就没把这当回事。
安详地躺在床上的春日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正如黑井里美所言,咒术师的好身板让她很快苏醒了过来。
她先是下意识地虚空抓握一下,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两双一模一样的蓝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春日遥嘴角抽搐一下,恨不得立刻倒头闭上双眼装死,但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学鸵鸟把头钻进沙子里面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于是艰难地在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能不能留个空间……让我们讲几句话?”
二十二岁的五条悟关上门走向床边,这是这间豪华套房内唯一完整的家具了。春日遥素着一张脸仰头看向他,半湿的红色长发在耳边倔犟地翘起一小撮。
在区区一个小时之前,她还是在赌*桌边上纵横捭阖大展神威的德州雀神,现在却忐忑得像是一个彻夜通宵打游戏后却被告知第二天要进行期末考的学生。
五条悟在离床边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低头看向春日遥,湛然瞳孔中笑意似有若无。
“遥,你有什么想说的?”
春日遥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意接近“饿狼扑食”般大开大合的动作扑了过去。其实,以她现在的体力值,没准扑击到一半就中道崩殂,从饿狼扑食变成猛虎落地式的三跪九叩……
但春日遥并不担心这一点,五条悟很轻地叹了口气,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五条悟单手托住春日遥大腿,一手揽在她的腰后,放任她树懒似的把手臂缠绕到他颈后。
“悟,我好想你啊。”这句话,春日遥说得是气沉丹田情真意切。
易地而处,春日遥想想自己要是碰到了这样的事情,还不知得多糟心。古往今来从罗密欧和朱丽叶开始,不知多少情侣就死在了“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艰难险阻,有了前车之鉴,春日遥当然不会在这件事上犯错。
五条悟很轻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两个人就这样呼吸相闻地温存了一会儿,正当春日遥心头一松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的时候,五条悟慢悠悠地开口了:
“一边说想我,一边在收看中村悠一主演的七月子供向新番?”
春日遥身体一僵。
“一个眼错不见,就成为了当代五条家主、五条空的新婚妻子?”
“……”
“半夜三更先是去牛郎店,然后带着牛郎来赌场豪赌还和什么六眼都看不出的小白脸儿来豪华大床房约会?”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了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个小白脸,不会是我们的老熟人伏黑甚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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