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终于愿意给他们共同缔造的未来一个机会时,他却依旧控制不住的满心恐惧,一个不该被拿起比较却在他心底无法回避的问题不可自抑地浮现在心底,他曾经得到过这个姑娘最纯粹最明亮的爱意,比起从前,她的爱还剩多少?
五条悟随手拿起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家入硝子大惊失色,但已经太晚了,他双目放空表情凝滞,然后“咚”的一声重新倒回沙发上。
“酒?但也只是啤酒……”夏油杰随手接过那个坠落的酒杯。
“BrewDog的Tactical Nuclear Penguin系列,酒精度高达32度。”家入硝子扶额,“这下子要睡到明天去吧?”
“……就这么等到遥过来接他?”
“差不多吧,”家入硝子重新拿起话筒,“你有什么想选的歌吗?”
“我去关掉大灯。”夏油杰说。
当灯光熄灭时,一个人影忽然映在了房间推拉门磨砂玻璃的小窗上,女孩的面目在闪烁的灯带下模糊不清,唯有红色的长发流淌着酒液般的光泽。
“礼物。”春日遥把两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递给自己的朋友,“当地特产,矿物的小雕塑,香肠小零食和葡萄酒。”
大概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她还穿着黑色套裙和高跟鞋,只是在新闻媒体报道中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被打散了,垂落肩上。
“遥你……什么时候来的?”家入硝子问。
“从‘三分钟也很棒’开始,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但不太清楚。”春日遥说,她走到五条悟身边尝试性地拽了拽他支楞起的头发,并没有获得回应。“睡死过去了啊。”
“所以,把悟那家伙带走,解决一下你们的感情问题吧,我们改天再约好了。”夏油杰说,“要帮忙把他送回去吗?”
“不用了。”春日遥神色自若地抱起了五条悟,标准的公主抱。硝子帮她打开了门。
“……硝子。”春日遥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了声音。“你刚刚提到的……真的需要治疗吗……如果太快的话?”
家入硝子狐疑地把古怪的眼神从五条悟脸上收回去,以医生的专业和从容回复道:
“……以你们的年纪,是的。”
“我明白了。”春日遥点头,“在休息日我会去好好看医生的。”
从酒精的作用中醒来时,感知先于思考力觉醒,五条悟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睡衣,躺在自己房间的大床上,柔和的灯光氤氲出暧昧的光影。
在黯淡的视野中,他看到春日遥俯下身,一点清凉的药膏点在太阳穴,浓重的薄荷味同时刺激眼睛和嗅觉,生理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要喝点水或者鲜榨果汁吗?”春日遥问,她坐在床边的一把高背椅子上,“你也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沉重的椅子脚在柚木地板上短促地摩擦,春日遥毫不意外地看向视角旋转后雪白的天花板。
“……你听到了多少?”
“从实质性内容上说,差不多是全部。”春日遥如实回答。
“虽然……但你永远可以不必回答。”五条悟的手指绕到她颈后,轻柔地捻起一缕发丝。
春日遥忽然动了,她费力地抽出被压住的双手,抱住了五条悟。不是什么浅尝辄止的礼节性搂抱,她的手臂从肋下穿过去,紧紧地在对方脊背处锁死,皮肤、肌肉、甚至骨骼都扣得严丝合缝,两颗年轻蓬勃的心脏以最近的距离彼此呼应着跳动。
“这就是回答。”在快把自己闷得喘不过气来后,春日遥终于抬起头,语气称得上是凶狠地说,“不是什么感恩和妥协,是成分纯粹、永远闪闪发光的爱。”
此时此刻,她红色的眼睛里几乎满是挑衅。
“……别把我当成什么碰一碰就碎掉的胆小鬼和娇气包啊。”
“那那时为什么要推开?”粗糙指腹略用力地摩挲着靠近血管的皮肤。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中央空调的温度对我来说有点太高了,尤其是在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春日遥说,“这种事问一下就好了吧?”
“因为我也在害怕,”五条悟低声说,“如果你给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会想要……”阴暗的欲望和卑劣的冲动在头脑中一闪而过,五条悟脸上的笑意反而扩大,他亲昵地吻过她的眼睛和额头。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看到,”五条悟轻声说,“你失控的样子。”
“怎么是你?遥她人呢?”家入硝子语气略有不善。
“睡着了。”五条悟语气欢快地回复。“对了, 我和遥接下来一个星期都要休假,所以工作上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
“现在已经十二点……行,”家入硝子冷漠地翻了个白眼, 迅速地挂断了电话,她冲着夏油杰扬了扬手机,“这下不用担心了吧,已经和好了。顺便留下了双人份的工作任务——”
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她的语气倒是并不见烦躁。
在没有突发任务的前提下, 咒术师们的工作时间大体参照普通公司会社, 但作为当今咒术界的中流砥柱, 这两个人几乎是三个月无休,要休个假简直是题中应有之义。
夏油杰看向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直默不作声的后辈伊地知洁高。
“接下来有些什么任务?”
“仙台事件造成的遗留问题已经基本解决,如果没有突发状况, 大家的工作量不会太高,除了……”伊地知熟稔地掏出平板将接下来需要特级术士完成的几个任务给夏油杰看, 夏油杰一边迅速地浏览任务情况一边在空白处签字确认。
由于伊地知才进高专不久夏油杰就叛逃了, 因此对于这位经历复杂的前辈他谈不上太熟悉。但在这三个多月的相处中, 这人性格意外称得上温柔可亲, 和传闻中可止小儿夜啼的头号通缉犯相去甚远。
“虽然有男人结了婚朋友就要避嫌少打扰的说法, 但这俩人还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也不至于打个电话表示关心都要考虑考虑?”
夏油杰笑了笑,没有回答。
家入硝子不以为意,随手翻开手头的一本档案:
“既然事儿少了不少……等他们回来你也去休个假吧?”家入硝子说。虽然事情多, 但她手头的治疗任务相应地少了不少,让她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虽然只是一张车票的事, 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什么想和解的过去都要趁早啊。”
夏油杰垂下眼睛, 沉默了一小会儿:
“谢谢你, 硝子。”
“不用谢。”家入硝子下意识地想要取口袋里摸出烟盒,但又猛然想到自己在戒烟,遂转而剥开一根薄荷味棒棒糖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对了,上次我们拍的合照已经洗出来了,遥还特意去选了一样的相框,啊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总是很有仪式感呢。”
她从抽屉里取出镶嵌在精美相框中的照片,照片里的四个人穿着高专的制服比着俗气的耶,在暖融的阳光下呲着牙,笑容灿烂,一如当年。
“这照片摆在这里吧?”五条悟一边俯身歪头端详着相框的摆放地点,一边把顺手倒了杯放凉的茉莉花茶。
“唔。”春日遥裹着毯子精神萎靡地仰躺在沙发上,闻言她费力地掀开眼睛皮,声音沙哑地吱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倒不是不想自己接家入硝子的电话,但她这副介于重伤未愈和重度咽炎之间的破锣鼓嗓音委实不适合接听电话,没准儿还会引来友人的上门探望……想想这个后果,她果断选择了让五条悟接电话搪塞过去。
同样一晚上没睡觉,五条悟倒是神采奕奕双眼明亮,如果不是那头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支楞起来的头发,倒像是某只吃饱喝足后变得温和起来的大动物。他走过来把春日遥揽在怀里,端起水杯喂她:
“渴不渴,喝点水吧?”
一些不堪入目的羞耻回忆随着这句话复苏灌入脑海中,昨天晚上这个人就是趁着她神智不太清楚的时候灌了她不少水,然后……春日遥差点应激原地蹦起来,但稍微一动作立刻就带动了酸痛不堪的腰腿肌肉,她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始作俑者却满面春风、毫无愧疚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像所有二十四孝好男友那样超级贴心地给她把毯子重新盖好:
“刚把次卧的床铺好了,要不去那里睡会儿?”
春日遥抓起毯子盖在头上,转过身背对着他。
“好啦,这次是我玩得有点过分了。”这个人居然坦然地承认了,“吃醋的男人会生气很正常对不对,何况难得有机会可以这么欺负你到哭出来,停不下来也很正常啊……要不下次你出差的时候我也给你发点喜欢的照片和视频?挑选合适的角度拍摄出漂亮的肌肉线条什么的?”
春日遥的回答是一个冲着他脸砸过来的抱枕,但被无下限术式挡住了,在他眼睛前滑落下去。
事实证明,一个人在工作上太勤奋并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除了可能被资本主义PUA成勤恳打工但不得house的当代奴才,还有可能看到根本不该看到的东西,最后一周都出不了门。
适度地做了一些促进睡眠的睡前运动,喝掉一杯热过的纯牛奶,又洗过澡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躺在散发着太阳晒过的气味的、蓬松柔软的被子中,等着帅帅气气可可爱爱的男朋友洗完澡过来一起睡觉,无疑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就在这样极度松弛的时刻,放在床头柜的平板“叮”的轻响一声,是Line的信息,春日遥拿起平板看了一眼,对着亮起的头像和名字思索了一两秒,才想起是在出差目的地认识的合作伙伴。
虽然致力于咒术界的改革和术式相关的半世俗化,但很多事并不是一蹴而就,和普通人之间的交流也就成为了春日遥的日常工作之一。
这个韩国男人出生在当地的咒术师世家,本人却并不是术士,凭借家族的影响力和个人的能力,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房产公司,同时也与青瓦台和财阀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赴尼日利亚就是代表自己的家族和当地术士谈判,春日遥也因此和他有了一些工作上的接触,总之是个差点把精英、继承者和韩剧冷面男二刻在脑门上,把烟灰色西装焊死在皮肤上的英俊男人。
之前给她发了几次信息,都是对合作细节上的探讨和纠正,没想到各自回国,这位韩剧精英男二还能想起什么纰漏。
不过这个点……春日遥看了下时间,凌晨2:28分,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春日遥早已经呼呼大睡。
由此看来韩国人在进化过程中把睡觉进化掉大概是真的。
一边这么想,春日遥一边随手点开了从封面看不出内容的视频。
视频在前十几秒都看不出什么东西,似乎是拍摄者带着摄像机在昏暗的房间中调整机位和镜头,春日遥满脸问号地等了几秒,然后就看到了视频里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背心的男人,他没有露脸,赤着脚坐在镜子前,似乎是刚刚运动完,皮肤在镜头里折射出汗珠的微光。
以一个正常成年女性的视角来看,背心下是颇为可观的、在健身房精心锻炼过的、精壮诱人的肌肉。
这样的片段,如果是出现在任何以主打男色为卖点的女性向电视剧中,春日遥大概都能夸一句剧组用心了,但这玩意儿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半夜三更的工作对话框中吧?
春日遥缓缓地在对话框中打出一个“?”但没有发送出去,这个时候,万一对方只是发错了,已读不回至少也能维持面子上的体面,给他一点撤回的时间。
春日遥读了一下秒,时间过去一分钟,就算是发错也该有时间撤回了。
“不好意思,发错人了。”春日遥果断按下了发送键。
对方的信息框辗转地显示“正在输入中”,但最后并没有显示出新的信息。
“遥,我好啦。”床边微微下陷,清润的皮肤和呼吸从背后拥了上来,银色的发丝擦着她的耳朵,给脸颊带来一点湿湿凉凉的触感。“你在干什么?”
春日遥压低平板,打算关掉视频,但手指一抖,平板上小窗播放的视频顿时占据了整个屏幕。
而视频进度已经到了男人勾起了背心下摆,用牙齿咬住,微微仰起头,暴露出脖颈上棋子般凸起的喉结。
“哇哦。”五条悟大概是眨了眨眼,蝶翼般的睫毛轻柔地在她脖子上来回扫动,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生气的情绪,但略微粗糙的指腹已经按压上了大腿白腻的软肉,那里因为之前过度的摩擦还微微有些刺痛。“遥你原来喜欢这种东西吗?”
春日遥从未感觉自己人生在经历如此恐怖的危机,这就好比埃及艳后克里奥特帕拉邀请罗马帝国的皇帝和自己同床共枕,结果皇帝去豪华大浴池里泡了个澡回来柔情蜜意想要和对方共枕同眠,却发现艳后的枕头底下抖搂出一幅皇帝手下大将安东尼的裸身画像……
“等等,我能解释!”春日遥赶紧解释,“真只是同事!这是职场性骚扰!我自己会去解决的。”
……这发言太渣男了。
“嗯,我知道啊,这不是遥喜欢的类型。”五条悟赞同地点头,意外的通情达理,“但是我生气了吃醋了诶,不做点什么哄我吗?”
“补偿?”
“说过想看到你失控的样子啊。比方说喊痛也不停下,哭了也还会继续……不愿意也没关系噢。”视频结束,五条悟随手按灭了平板丢到一旁,语气居然还挺诚恳。“反正到了明天生气的情绪就会消失了……”
“……可以。”春日遥咬了下嘴唇,脸侧微微一热。
“别害羞嘛。”五条悟把她耳畔的一缕长发拨到耳后。“会很舒服的。”
这句话到也不能说是错的,但所谓快感聚积了太多也都成了难以承受的负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还在生气?”五条悟在沙发前蹲下来,戳了戳她的腰背。“我也可以补偿,玩得过分一点也没关系啊。”
春日遥翻过身,在毯子底下露出一只眼睛来。
“随便提?”
“没错。”
“……女装。”
“……”
“不可以吗?”
“不不不,完全没问题,清纯jk和服女仆装洛丽塔什么的都可以随便提,你更喜欢带腿圈的白丝还是小腿袜?”五条悟说,“不过稍微有点失望欸……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我要在上面。”
安静了好几秒。
“……哇。”
春日遥冷冷地转过眼去。
五条悟一手把她的脸掰回来,摸出手机向她展示上面的图片。
“之前本来想哄你穿给我看的,但现在可以先派上用场了。要这个兔子耳朵还是小熊耳朵?”
“没有说现在!”春日遥立刻抗议。
“要等你恢复过来啊。”五条悟亲昵地亲了下她的鬓角。“不过,在此之前,也许我们更应该现做的,是定下一个……安全词。”
禅院直哉双手笼在和服袖子里, 独自在宅院中行走,即使时时修缮,但禅院的宅邸从最初建成到如今毕竟有几百年的历史, 一丝阳光从密布的阴云中漏下来,映衬得院墙顶端朱红的漆褪了色。
他不入厅堂,转过院墙旁的翼楼,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半刻钟,路上偶尔有洒扫的仆役, 见了禅院直哉都低头道“家主大人好”。
不是直哉大人, 不是直哉少爷, 而是禅院家家主,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并不理睬这些卑贱的奴婢,但这个全新的称呼显然让他心头畅快, 于是他的脚步更加轻快了一些。
几个打理花园的小婢女没有注意到新任家主大人的到来,背对着他, 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这座古老宅院中的新鲜事:
“你知道吗……家主大人之所以能击败所有竞争的大人们、当上禅院家的家主, 全是靠他新娶的夫人。”
“啊, 夫人……我只知道她毕业于京都大学, 虽然是普通人社会中的高材生, 但似乎并不是了不起的咒术师,怎么有这样的能耐,把直哉大人推上那个位置?”
“夫人她出身于御三家的五条家,曾经是咒术高专的学生, 只不过没有自己的术式罢了。更重要的是……”说这话的婢女卖出了十足的关子,等到吊足了身旁两个人的胃口, 才神秘兮兮地说, “东京的两位特级术士大人, 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裙下之臣,有这样强有力的后援,她才能让直哉大人一举登上家主宝座啊。”
“难怪……昨天那两位大人来访,夫人挥退了所有人,和他们在静室私谈了两三个小时……”
“那这么说……岂不是夫人腹中的孩子,都有可能……”
“嘻嘻嘻,这可不能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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