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潺潺流动,清澈的水源源不断流向远方,孟糖低头看向长在水边的茅草,好奇地伸手拽住它的枝杆。
微微探身,准备薅掉根系,忽然身后一沉,孟糖扑通一声掉在水里。
不会游泳的孟糖在水里上下扑通,惊慌之中,只来得及看见黄色背心快速地跑开。
“救命···噗··救民!”
越挣扎,身体越沉重,源源不断的水涌入鼻腔,孟糖难受地张着嘴巴,但河水又争先恐后地进入嘴巴,是她无力呼喊。
沉沦,坠落,黑暗!
身体愈发无力,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大脑似乎处于急速缺氧中,视野所及,漆黑一片。
意识慢慢消失,孟糖也逐渐停止挣扎。
难道重生一世,只是换个死法吗?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那么多愿望,那么多理想,她还没来得及去完成呢!
突然,感受到一股重力从旁边传来,孟糖想睁开眼睛看,但她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自己沉入河底。
“孟糖,醒来,你给我醒来!”
气喘吁吁地将昏迷的孟糖从水里捞到岸边,宋涵慌张地看向呼吸越来越弱的孟糖,用力捶着她胸口。
对了,小雨曾经说过,溺水的人可以用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清理干净孟糖口鼻处的污泥和水草,宋涵着急地按压胸口。
她不能死,至少不是这种死法!
“醒来,你醒来啊!我还没等着你道歉呢?”
第154章 英雄救美,以身相报
呼哧呼哧,不知过了多久,宋涵只觉得双臂像是被挂了十斤水泥,又沉又重,可孟糖还没有醒来,正打算放弃时,孟糖噗地吐出一口污水,不停地咳嗽。
“孟糖,你活了?”
她要是再晚会该多好?
“······”
她现在看到的是鬼?
宋涵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满脸汗渍,歪着头问:“孟糖,你考的那么好,为啥想不开要跳河?”
“我跳河?”大脑严重缺氧,孟糖口齿不清地质疑。
她会跳河?
不可思议!
头疼回想发生过的事,孟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宋涵软趴趴的肚子。
“我是被人推到水里。”
温柔地扶起孟糖,宋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惨白的小脸,忽而转了转眼眸。
“有人害你?是谁,我去找她拜把子!”
“不好意思,你还活着呢!我没意识到。”
孟糖苍白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宋涵,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呀,你看出来了?孟糖,我承认你很聪明!”
“……”
如果是这种聪明,还是别了,丑拒!
虚弱地躺在地上,仰头看向蓝天白云,手指轻轻地叩击土地。
清风吹袭,凉湿的衣服紧贴肌肤,燥热难受涌上心底。
黄色是谁呢?
她心里的第一怀疑对象是宋涵,但宋涵……
侧头看向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吹着刘海的宋涵,孟糖忍不住叹口气。
小傻子一个,她没这个心眼!
“孟糖,你偷看我?哈哈哈,我抓住了!”
看吧,小傻子一个!
孟糖眨巴着眼睛,软着嗓子说道:“宋涵,地上有点烫。”
“咦,正常点,别装!”不适应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宋涵将孟糖往怀里送了送。
粗矿的声音配上矫揉造作的动作,渗透她心里的凉!
宋涵瞧着孟糖一脸不爽,甚至有些生气,自我反思地询问:“要不,我再把你放水里?”
“扶我起来,我要回家!”
“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回家。”
颤抖着小身板将孟糖扶起,见她踉踉跄跄地走路,宋涵嫌弃地甩甩手。
等会回去,可得好好洗洗手臂,她可不想要孟糖的好福气!
踉跄走了两步,些许不稳,孟糖羞恼地等宋涵一眼,厉声催促:“扶我!”
干嘛呢?
她是病人,是刚溺水的病人,能不能对她温柔善良少许?
“求我!”宋涵傲娇地噘起嘴巴。
“你等着。”
身残志坚的孟糖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棍,单手拄着,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按照套路,嘴坏心不坏的宋涵应当发善心扶她走回家,但事实上,宋涵双手环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孟糖一步步走回家。
刚到家门口,大门突然从里打开,孟糖恨恨的视线恰好对上孟梅娇美的笑容。
孟梅开心地踏出大门,不经意瞥见孟糖,眼里的笑意瞬间收敛,有一种阴惨惨的感觉。
“孟糖,你这是咋啦?”
皱着眉头看向孟梅,手指不禁捏紧:“你来我家做什么!”
孟梅做作的以手捂脸,捏着嗓子恭贺:“听说你考大学,我来恭喜你!”
“你和谁一起来?”
“我一个人!妹,开心吗?”
眉眼间笑意盈盈,唇角微微上扬,但甜腻腻的声音却有种阴深之感。
皱着眉头擦拭手臂上的寒意,孟糖深深蹙着眉头。
几年不见,她怎如此怪异?
看着像个人,但冥冥之中的感觉风声鹤唳,令人不寒而栗。
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孟糖轻瞥她一眼,扭头看向差她两步的宋涵。
“宋涵,请你来我家做客,进去吧!”
孟糖那么大度?
不不不,她小肚鸡肠,心思坏到不行,肯定是在心里诽谤她,若是她答应去她家吃饭,孟糖肯定有后手。
瞧着宋涵站在原地,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孟糖不耐烦地催促:“你进不进来?”
身上又干又腥,难受至极,她现下只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但宋涵救过她的命,邀请她回家还人情倒也恰当。
盯着孟糖越来越黑的脸,宋涵心里不禁冒出一句话。
“阎王要我三更死,焉能活到五更天?”
“神经病!”
嘭得一下摔上门,孟糖气喘喘地跑进屋。
树叶飘飘,孟梅和宋涵互盯着彼此,眸色逐渐加深。
孟梅厉声呵责:“我劝你,少管闲事!”
宋涵不屑地冷笑:“知道越少,活得越长!你又是什么东西,那么大的脸?”
本村除了孟糖,她还没受过谁的气呢!
高傲的话语让孟梅心里十分不爽,木着脸,阴深深地威胁:“你…我好心劝你,若你识相,最好老老实实,否则后果很严重。”
“反弹!”
“不识好歹,你等着!”
憎恶地瞥宋涵一眼,孟梅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马尾辫在后脑勺一甩一甩,黄色衣衫在眼前一晃一晃,晃得人眼睛疼。
淡漠地撇撇嘴,宋涵不满地看向禁闭的大门。
俗话说:救命之恩,以身为报!她不过才拒绝一次,就屈服了?
女人,很好,成功的激起动力!
抬头看向漂浮的白云,宋涵冷哼一声,甩起马尾往家走。
衣服湿淋淋贴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
背贴在大门上,回想着孟梅黄色背心,疑惑和愤怒纷杂地涌上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撕开孟梅的假面具,但没有证人,仅凭她的只言片语,很难令人相信,所以她按耐满腔怒火,虚伪地聊天。
咔嚓咔嚓捏响骨指,孟糖无意识地嘟囔:“孟梅,你和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快速换好衣服,躲开家人的视线,孟糖重新回到落水的地方,目光如炬地环顾四周。
福尔摩斯曾说过,但凡是犯罪,都会留下痕迹!
表面上装得再好,也无法掩盖骨子里的阴毒,四周虽有芦苇荡挡住,但肯定能发现蹊跷。
一步步走访,忽然,芦苇荡旁有一处闪着光芒,孟糖小步跑过去,谨慎地扒开茅草根。
圆润的白色珠子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光芒,轻轻触摸,温润的力量慢慢从指腹透到心底。
“糖糖老大,你干嘛呢?”
“拔草,又累又晒。糖糖老大,你找什么呢?”
踮起脚尖看向小虎手指的方向,孟糖皱着眉头问:“你一直在你家菜地拔草?”
“嗯,我爸说我要是不把菜地的草拔完,晚上就不给我饭吃。”
“你爸真混账!”
顺嘴地骂了两句,余光瞥见小虎不满的神色,孟糖尴尬地笑了笑。
小虎的爸爸是村里有名的二赖子,为人懒惰不上进,快到三十岁才花大价钱娶了耳有疾的老婆,刚结婚那会也老老实实工作,但砖厂的工作又累有繁杂,慢慢地又回到以前不求上进的状态,直到现在也没什么改变,但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当着小孩的面诋毁人家爹!
指腹轻轻地揉搓珠子,孟糖忽然询问:“小虎,你在菜地拔草时有没有看见孟梅打门口经过?”
“她是不是穿着黄色衣服?”
孟糖十分激动地点头:“对对对,你看过?”
“嗯,我正在韭菜地拔草,听见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抬头看见孟梅慌张地往村尾跑去。”
“除了她,你还看见有穿着黄衣服的人打路口经过吗?”
小虎可爱地歪着头,好奇地追问:“没有,糖糖姐,你们是在玩捉迷藏吗?”
“喏,给你糖吃。糖糖姐还要回家干活,你在树底下歇一会再去干活,听见没?”
“好。”
孟糖捏着竹子走在土路上,尘土飞扬,全新的计划涌上心头。
孟梅约莫刚成年,认知以及事物都有独特看法,推她入水到底是有人唆使还是她本性恶?
孟华朝拎着从镇上买来的吃食,刚到孟糖家门口,就被她狠狠撞到胸口,咧着嘴问:“丫头,干啥呢,走路不看路,考上大学高兴坏了?”
眯着眼睛捂着额头,孟糖看向阳光下,威猛高大,帅气逼人,自带光环的孟华朝,眼神biu 得一下亮起。
嘿嘿,五叔在,万事皆可盘!
笑眯眯地将孟华朝拉回家,环顾大厅,并没有看见爸妈和哥哥,孟糖悄悄地给孟华朝倒杯糖水,声泪俱下地讲述悲惨经历。
如泣如诉,时不时渲染一下心境,悲戚的语调,哀伤的声音令听者一直乐呵。
是的,听到孟糖泪流满面地讲述悲惨经过,孟华朝一边喝着甜丝丝的糖水,一边笑得乐不可支。
“·····”
叔,她不是搞笑女,能不能尊重一些无情的河水?
瞧着五叔笑得都能看见胃,孟糖无奈地闭上嘴,要不还是把糖水还给她吧?
“怎么不讲了,继续啊?”
嗨吆,当她讲故事呢?
她是不是得回答一句未完待续,孟糖气鼓鼓地盯着孟华朝,小脸黑沉:“叔,我很可笑吗?”
“有一点,怪不得你高考语文考了一百四十分,就冲你这无比形象的描述,考满分也不成问题。”
孟糖气呼呼地提醒:“叔,要不是有人救我,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见孟糖气红了脸颊,亮晶晶的眸子如水洗过一般,孟华朝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询问“所以,你想让五叔帮你做什么?”
五叔好像不大正经的样子?
孟糖仔细打量孟华朝,对自己的计划产生浓浓的质疑,他能行吗?
事实证明,村霸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这个称号,比如他离开宋寨七八年,但只要他一声令下,七里八乡谁敢不给他面子?
七里八乡:他们看得是状元面子!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半个小时,随后计划开始施行。
孟华朝闲散地在村头和村尾转了两遍,不出片刻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孟糖差点被人推到水里淹死,此事一出犹如西瓜爆浆,瞬间火成村里第一天新闻。
广大群众的智慧凝集群体,尤其是孟糖学习好,与村里大部分小孩都玩得好,可以说是村里有名的孩子王。再加上她如今考上大学,家里有孩子的都想找她讨教如何考大学,一时之间,来她家里关心的村民络绎不绝。
但孟糖并没有待在家里,而是顶着大太阳徒步走到孟梅姥姥家,敲开门之后,冲着孟梅一阵输出。
噼里啪啦的话语就像子弹一样咻咻打中孟梅心里,常玉红几次想打断她的话,可平平无奇的言语小天才孟梅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疯狂输出之后,余光扫向四周议论纷纷的村民,委屈地捂着脸跑回家。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但能确定犯罪的人是她,可报警又如何?
十里八乡的人会不会议论她考上大学,攀上高枝就开始瞧不起亲戚,所以她要将所有谣言扼制在摇篮。
她和哥哥在九月份就要背着行囊出去上大学,爸妈还有爷奶却要一直待在村里,要知道人的嫉妒心就像一把镰刀悬在头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如此,她在离家之前,会尽可能扫除一切麻烦。
比如常玉红和孟梅这个毒瘤!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只要她给村民制造出一个印象,那么孟梅在他们眼里就会是那个印象。
孟糖踢踏着脱鞋走在草地上,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冷冽的风。
“孟糖,我要打死你。”
哦吼,该死的女人!
余光瞥见手臂粗的木棍,孟糖敏捷地翻滚躲开攻击。
快速从草丛中起身,来不及拍打身上的草屑,孟糖又赶忙往旁边跑去。
瞧,她上钩了!
但此地偏僻,不是她心中的胜地,她得去村头,如此才能把谣言证实。
“哎呀,打人了!”
“救命啊!”
“疯子打人了,快跑啊!”
一边跑一边吼,偶尔瞥见孟梅迟疑的步伐,孟糖故意又不做作地装摔倒,装跑不动,一来二去,孟梅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孟糖,你给我站住!”
激得孟梅口无遮拦,大声怒骂,孟糖深知时间恰好,于是咻得跪在村头,瑟瑟发抖地看向举着木棍,凶神恶煞的孟梅。
村头聊天的大爷大妈惊呆地看向一脸凶相的孟梅,再看向倒在地上,哭花小脸的孟糖,唰唰从鞋上起身,以身挡在孟糖面前。
“你这女娃,简直恶毒不得了。”
“就是,小小年纪,心思坏的哟!”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瞧她那个妈就知道养不出什么好闺女?”
“闭嘴,不准说我妈。”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一遍遍响起孟梅红着眼睛看向一群嘴碎的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
“梅丫头,听隔壁村的小刘说,你妈在家对你一天三顿打,是真的吗?”
“对呀,我还听小刘说你妈已经给你相了人家,好像是瘸腿的孙志强,你相中了?”
“不能吧,孙志强除了家里有钱,又残疾又打老婆,哪有当妈的把闺女往火坑推?”
“别人我是不清楚,但常玉红很有可能,同一个村那么多年,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德性!”
双眼猩红地看向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孟梅气得身体直发颤。
妈昨天还说过会让她挑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她嫁给又老又丑还残疾的孙志强,不可能,她们胡说!
对,她们胡说!
潜意识一直反驳,村民嘈杂的声音宛如潮涌不停撞击大脑,孟糖痛苦地摇晃脑袋,恶狠狠地咬紧牙齿,随意挥舞棍棒。
碎叨的婶子们兴奋地讨论关于常玉红的八卦,一时不察,身体被木棍撞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
婶子们气愤地看向孟糖,纷纷捋开袖子要把孟梅打一顿。
但孟梅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可怜,只见她不停甩着木棍,硬生生赶走想要趁机打她的婶子们。
孟糖捂着眼睛躲在树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生猛的孟梅。
撇开个人恩怨,她武力值不错,有举重的天分!
不过婶子们所言,是真的吗?
意识到自己被婶子们的只言片语带歪,孟糖无语地揉了揉脸颊。
“孟梅,本就是你犯的错,你要是和我道歉,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孟糖,凭什么你可以上大学,而我只能在家种地,我不服!”
木棍咻得跑到孟糖面前,孟糖跳跃上树根,一个转身跑到孟梅身后。
瘦有瘦的好处,起码身形敏捷!
“所以你就坏心眼推我入水,想淹死我。”
“我没有,是你自己跳进水,和我没有关系。”
“你撒谎,我在草丛找到你的手链,你别想狡辩。”
孟糖边逃跑边说出孟梅做过的恶事。
每个人都有改正的机会,但害人已然涉及底线,今日她必定要把孟梅的恶心公之于众。
“是我又怎样?你害死我弟弟,要不是你,我们家绝不会闹成现在这样。是你,都是你的错!孟糖,你觉悟吧!”
俨然此时的孟糖已全无理智,瞅着她这番模样,村民们四散开来,纷纷躲在安全地方。
长长的木棍被重力托举,刷地朝孟糖砸来。
抬头看向危险至极的木棍,孟糖大声哎呦一声,双手抱头滚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