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快吃饭的孟家人:栓Q!
“今儿高兴,我也陪你们喝一杯!”
自顾为自己倒满酒,周老太与孟成文碰杯。
辛辣的酒水从嗓眼抵达喉咙,强烈的快感撞击神经,孟成文沧桑的眸中闪过释然。
大半辈子的执念,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孟华庆红光满面地承诺:“爹,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俩。”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喝酒吃菜,言笑晏晏,聊起天来愈发没有顾忌。
酒意渐渐上头,孟华东恭维地敬酒,忽然,小腿一痛,低头看向踢他的老婆,酒意清醒八分,故作不经意地询问:“爹,糖糖和小杰要去哪里上大学?”
“还没定呢?不过他俩成绩好,要是够格,肯定上最好的大学。”
孟华东机灵地转动眼珠,忽然计上心头,大方地说道:“三哥,我听说上大学好像学费很贵,你们家刚盖了房子,还有闲钱吗?要是没有,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以借给你们一些。”
“东子,哥谢谢你!来,哥敬你一杯。”
不顾老婆的拉扯,孟华东起身和孟华庆举杯同饮,孟成文瞧着兄友弟恭的孩子们,心里无比欣慰。
人老了,喜欢一家人团团结结,没有争吵!
心里正在喟叹,下一秒,老脸刷地拉老长。
孟华建醉意上头,嘟囔道:“三儿,我家可没钱,你别想找我借钱。”
孟华庆尴尬地看向醉成一滩烂泥,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孟华建,猛地喝下杯中的半杯酒。
孟成文戳着孟华建后脑勺,厉声训斥:“老大,瞧瞧你可有当老大的样?”
“爹,没事,大哥心里不痛快,就让他喝吧!”
“没出息!你们几个,以后要是敢跟他一样,我非把腿打瘸。”
不屑地闷下满满一杯酒,孟华朝扯下领带扔到一旁,怨懑道:“爹,他没出息还不是你纵得。因着他是老大,是长子,你处处偏向他,以至于大哥自私,阴险,霸道,做事全凭心意,要不是我性格怪癖,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磋磨呢?”
另起一桌的小孩们惊呆地看向无所顾忌,直言不讳的孟华朝,纷纷拿起桌上的南瓜子,好奇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孟成文勃然大怒地看向孟华朝,涨红着脸欲训斥他,但回忆起曾经的往事,愠怒渐消,沧桑的面容浮现化不开的愧疚:“小五,你心里怨我,是不是?”
“是,要不是你,我怎会背井离乡,独自在外打拼。爹,你知道一个星期只能吃一个馒头的滋味吗?我一直不明白,凭什么长子就必须受到优待,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你为啥只顾着他的心情,而忽视我们?爹,你还记得吗。我并不是从出生就性格乖戾。”
酒不醉人自醉,借着良辰美景和酒意,孟华朝不满地质问。
他也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过平淡日子,可他们听他的意见了吗?
“你小时候乖巧又懂事,脑子也好使,看书过目不忘,若不是发生那件事,你应该也能考上大学。小五,爹向你陪个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过得去吗?你能过去,可我不能,纵然我已娶妻生子,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曾经的所作所为,爹,你说你后悔,求我原谅,可我后悔了,又能求谁原谅?”
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内心的言语不经修饰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孟华朝呆呆地盯着空空的酒杯,内心的空虚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也不想在大喜之日说丧气话,可有时候忍着忍着就爆发了!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可后来再也改不掉这番模样。
孟糖心疼地望着酒醉的孟华朝,轻轻碰了碰孟芳。
“大姐,你知晓五叔说的是那件事吗?”
“糖糖,我只是道听途说,你听听就行,别放在心上。”
“好。”
“听说五叔七八岁时和一位小女孩玩得特别好,但因为我爸的缘故,爷爷去小女孩家里骂了小女孩的妈妈,从那以后,小女孩再也没和五叔说过一句话,师父还说,也正是从那时起,五叔才变得爱打架。”
“师父怎么什么都知道?”
“哎,我说漏嘴了!糖糖,你别往外乱说。”
“嗯。”
这算什么?
情窦初开的夭折还是青梅竹马的决裂?
五叔看着义薄云天,霸气无比,没想到还有这么‘伤痛’的过往。
酒桌上的气氛一度凝滞,孟华庆倒满酒杯,主动缓和着气氛:“五弟,哥敬你一杯!”
“三哥,弟弟说了一些糊涂话,还没恭祝糖糖和小杰考上大学呢?这杯弟弟敬你才对!”
满满的一杯酒落入腹腔,辛辣刺激着胃部,发出阵阵哀鸣,孟华朝静坐在椅子上,慢慢缓解胃部的痉挛。
他一个人经历过种种,也不需要别人心疼!
“五弟,四哥以前对你多有得罪,哥敬你一杯。”
孟华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五弟,大哥有错,不求你原谅,大哥敬你。”
孟华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循环往复,兄弟四人,一人一杯酒轮流敬,偶尔还穿插着愧疚的孟成文和心疼儿子的周老太。
孟华朝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向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忽而朗声大笑。
“哥哥们,想喝酒老婆管着,那我做筏子,真能耐!”
“五弟,我······”
“行,弟弟陪你们喝,不过适可而止,等晚上还有一顿呢?”
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向逐渐缓和的气氛,纷纷将南瓜子扔到盘子里,兴致勃勃地啃鸡腿。
溯及过往,心神俱扰,但解开心结,碰杯饮酒,有何不可?
血脉真是奇怪的玩意,明明彼此有矛盾,有争端,但在酒桌上,感受到彼此的情感,似乎一切又能化干戈为玉帛!
快乐属于快乐的人,悲伤属于悲伤的人,吃完午饭,孟糖趿拉着脱鞋走到秘密实验基地,远远看见木棚下啜泣的女孩,眉眼之间满是疑惑。
“孟糖,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我高考失误了,你是不是在心里瞧不起我?”
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酒味,孟糖皱着眉头质问:“宋涵,你喝酒了?”
脸蛋微红,时不时打嗝,离得近了,她一张口就能闻见一股异味,肯定喝啤酒了。
孟糖环顾四周,想找些吃食为宋涵解解酒,但瞅了一圈,除了瓶瓶罐罐就还是瓶瓶罐罐,无奈地敲了敲脑袋。
实验基地,除了数据,哪来食物?
宋涵久等不到孟糖回答,踉踉跄跄地起身质问:“孟糖,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学习,你知道吗,我每天只睡六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不是做题就是背书,可为什么会考那么差。”
“宋涵,你很棒,只是没有发挥好而已。”
“别碰我,你离我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孟糖歪着脑袋问:“我想什么?”
“你想把我踩在脚底下,孟糖,嘤嘤嘤,你太坏了。”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有,你就有,每次考试你都考第一名,害得我每次都只能考第二名,我知道同学们背地里都喊我‘万年老二’。”
美人红着脸颊哭得梨花带雨,孟糖用力捶了锤胸口,扼制自己的坏心思。
惨兮兮的美人真是我见犹怜!
美人泪自面颊缓缓流下,孟糖同口袋掏出小手绢递给宋涵,低声道歉:“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但我真没有踩你的意思。”
“你骗人,你说谎,你要不是想踩我,为啥我一跳级你就跟着跳级,我不跳级你也不太跳级,孟糖,你真的真的很烦人,嗝~”
“误会,都是误会!”
“我···嗝~”
美人猛地打嗝,逗得孟糖哈哈大笑,但回过神瞧着宋涵不悦的神情,孟糖不好意思地伸手遮挡火辣的太阳,温声劝阻:“宋涵,外面太阳挺大,要不去里面聊?”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格外早,也格外热!
随手拿起草帽扇风,孟糖急着往屋里走,但身后接连不断的打嗝声让她不得不停止脚步。
“宋涵,你是不是醉了?”
一脸纯真地手指着孟糖,宋涵大声催促:“孟糖,你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醉酒的女孩子,讲道理行不通,道歉而已,嘴皮子功夫。
“你哪错了?”
姐妹,泥垢了!
宋涵猛地跺脚,娇喝:“说,你哪错了?”
“我哪都错,行了吧!”
“你敷衍我,你是不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呜呜呜,你欺负我,孟糖,你混蛋!”
姐妹,能不能正常一点?
龇牙咧嘴地听着宋涵肉麻的撒娇,孟糖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她感觉至少抖掉一斤的鸡皮疙瘩!
干啥嘞,她好端端来秘密基地玩会,咋还碰见小作精。
要不然她先回去,等作精什么时候正常,她再上来?
想法说有就有,做法说干就干,孟糖瞥宋涵一眼,扭头就想离开,但老天爷并不会如她所愿。
宋涵愤怒地看向离开的孟糖,气鼓鼓地跑过去抱住孟糖腰部。
“不准走,向我道歉。”
“宋涵,你少装醉,快放开我。”
牢牢地抱住孟糖腰部,宋涵闭着眼睛喊道:“你不向我道歉,我不放开。”
“行,你别后悔。”
话音落,孟糖笑着抱住宋涵肩膀,以倒拔垂杨柳的姿势将宋涵高高举起,然后不停地转圈圈。
小作精,还敢不敢缠着她?
“哇,我飞起来了!孟糖,飞高点,飞快点,再快点!”
“······”
姐妹,离精神病院越来越近了!
“孟糖,飞快点。”
“嘶!”一不小心扯到腰部神经,孟糖噌地将人放在地上。
正常状态下挺高冷一美女,怎么不正常时就是搞笑女?
冷着脸扶着腰看向喋喋不休抱怨的女人,孟糖好想此时身旁能有一块豆腐。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宋涵,不关你是装醉还是装傻,我不想和你继续闹下去。”
“你伤害我,要赔偿我才行。”
“如果是因为高考成绩,我只能说一句抱歉。虽然对于你高考成绩没考好,我深表遗憾,但并不表示你可以借着这个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忽然一阵清风吹袭,朦胧的醉意微微减轻,宋涵委屈地盯着孟糖,心有不甘地解释:“我是因为你,才没考好?”
“因为我?”
“嗯,考试前一晚,我一直猜想你会考多少分,会背哪些题,然后没有睡好,第二天考试时也没精神,几场考试下来,我直接大病一场。就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睡不好,如果睡得好,我肯定也能考好。”
“哈,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
女人,她是不是想太多,难道她不能控制思想还怪她太优秀?
优秀让人嫉妒,优秀让人眼红,诚不欺她!
“我不管,就怪你,你得补偿我。”
“大白天,你要不洗洗睡吧!”
说完不再搭理又吼又叫的宋涵,孟糖扭头往花海里走去。
“孟糖,你要去哪?”
孟糖不耐烦地呵斥:“宋涵,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哼,我偏要跟着你。你啥时候诚心和我道歉,我啥时候放你自由。”
“宋涵,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也很自私?”她往左,宋涵跟着往左;她往右,身后的人跟着往右,一举一动全被学去,终于孟糖忍不住恼火地质问。
长得好看是有一定优势,尤其是碰见如她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但怜香惜玉不代表可以容忍一切,刚才她已经无理取闹好半天,白白浪费她很多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并不希望白白浪费。
“孟糖,你嫌我烦,还骂我自私?”
孟糖冷酷地看向委屈到流泪的宋涵,不禁皱着眉头,她只是实话实说,用的不着那般委屈?
“高考是每位学子人生的转折点,老师在考试前千叮咛,万嘱咐,考试时心态放平,可你却心存妒忌亦或者说是心存恶意,以至于反受其害。成绩出来之后,你又把没考好的原因归到我身上,不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我不是,我没有,我···”
“停,我不想听你狡辩,我只想问一句,你今日是不是故意装醉戏弄我?”
因果关系混乱,关联词用法错误,怪不得没她成绩好。
孟糖十分无语到底白宋涵一眼,歇了去花圃的心思。
回家找五叔,学习怎么怼人!
“你咋不说话,是不是深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孟糖,你站住!”
瞧着孟糖扭头往山下跑,宋涵恨恨地跺脚。
回头看向艰难奔跑的宋涵,孟糖坏心思地冲她咧咧嘴。
“略略略!”
“你等着,我一定能追上去。”
紫色的长裙贴着后脚跟,跑一步,凉鞋就踩一下衣服,气得宋涵单手提起裙子,踉跄地追在后面。
荒芜的山丘经过改造,果树遍布,瞭望枝头,硕果累累,青涩的果实高高挂在枝头,微风吹拂,可爱的果实们摇晃着身体,探头看向追逐的女孩们。
年轻真好!
好个屁,微带点跟的凉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时不时陷进去,猛地拔出,鞋里面都是泥土,早上刚穿得白色的草帽袜黑糊糊一片。
前方的孟糖穿着天蓝色及膝短裙悠然地奔跑,黑色长发随微风荡起,远远望去,犹如海藻一般,引人目眩。
越追越落后,宋涵生气地站在原地,忽然脑壳一疼,黑色的青梨嘭得落在地上。
头疼地捂着脑袋,宋涵咬牙切齿地抬头看向满树梨子。
“有能耐再砸我一下?”
嘭一声,巨大的黑梨从树上坠落,重重地砸在她手背上。
“······”
她那么不招老天爷喜欢吗?
不相信自己是不被神喜欢的女孩,宋涵仰着头看向蔚蓝色天空,小心翼翼地嘟囔:“要不,你再砸一下?”
闭上眼睛等了三个数,并未有梨掉落,宋涵瞬间开心。
她就说嘛,高颜值高智商的她怎么可能会不被老天爷喜欢?
鼓着腮帮子看向跑老远的孟糖,宋涵坚定信念,她一定要追上,然后把孟糖这样那样。
微微整理长裙,正欲离开,额头忽然感觉有些黏湿,宋涵疑惑地伸手摸向额头,下一秒肺都要气炸了。
鸟屎,是鸟屎!
孟糖,此仇不报非,她不姓宋。
孟糖:又盖一锅?
回头看向身后,没看见宋涵的身影,孟糖喘息着停止奔跑,单腿靠在树上,脱下脱鞋,将里面的泥土倒出。
今儿捯饬这么漂亮,本想度过美美的一天,可宋涵这个老六,大大的坏人!
也不知道五叔酒醒没有,她去找五叔唠家常。
时间就是漏斗里的沙,不知不觉,漏得一干二净!
宋寨本是平穷的小村落,依山傍水,交通不便,前些年因着盖砖厂,赚了些许,在村民的大力支持下,修了路,种了树,有些村民甚至盖上了新房。
如果说建砖厂提高宋寨的经济效益,那么高考出分则让宋寨彻底扬名。
全镇上下,不论家里有没有孩子,都知道宋寨出了名状元,全镇第一,全市第三,打高考再次被列入教育事业中,小镇从未那么显眼。
虽说是全市第三,但小镇的所有人却觉得无比荣光,这不,一连几天,拿着吃食和水果上孟糖家凑热闹,沾喜气的村民络绎不绝!
有些话讲了一遍又一遍,孟糖都说厌了,但村里人却觉得新颖。
若只是村民如此狂热也就罢了,就连各个村的村长都狂热不行,经常待她家里,劝她去学校进行讲演!
一茬接一茬,大约两个星期左右,村民狂热的心才渐渐冷静下来。
村里考上大学的家长和学生在村长组织下,开始报考大学,各种查找资料,林林总总花费两三天时间,报名结束。
好不容易等到村民冷静下来,但父母又开始不冷静下来。
农村的小家庭,仅靠单薄的收入,很难供两名大学生,又加上前不久新盖房子,家里还欠着外债,虽说镇上有奖励,但距离学费还差不少,于是他们想举办一场升学宴,一是筹钱;二是热闹热闹。
得此消息,孟糖第一时间表示拒绝,她上交自己所有私房钱,证明学费不用担心,可孟爸孟妈觉得孩子上大学,书本费和伙食费也不少,他们也不想让孩子自卑,坚持办升学宴。
联想着升学宴上又要被夸张至极的恭维,而且还要一直微笑,想此,孟糖死的心都有了!
竭力劝阻,但父母以及爷奶坚持要办,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孟糖叹着气坐在小河边。
苍天呀,如果她犯了错,可以惩罚她,但能不能不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