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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系夫君日常(赵朝朝)


落玉勾着身子,偷偷瞥了一眼尚未远去的桑沉焉,试图挽救于她,“公子,《孝经》可是共计十八卷呢。”
纪明无话。
桑沉焉听得真真的,狠狠踩了一脚踏跺,方才将这口恶气散出去。
心中暗自骂道:纪大公子就是个披着少年皮的老夫子。
作者有话说:
①李白《折杨柳》
②李世民《望雪》
③张打油《雪诗》

◎先生,弟子知错,请先生责罚◎
第二日,桑沉焉分外狗腿,接过落玉的活计,给端坐于书案后的纪明倒了杯茶,“纪大公子,请喝茶。”
纪明右手抚在茶盏上,半晌不送入口中,只盯着她看,看得人心中直发毛。
桑沉焉没能忍住,好生致歉:“昨儿在纪大公子跟前口出狂言,今儿特来赔罪。”
纪明:“哦,三姑娘真是这般想的?”
桑沉焉低头,哎,她还真不是这般想的。要不是昨夜二姐提醒她,说她如今跟着纪大公子念书,虽说没行过拜师礼,怎的也算得上半个师徒,自该好生孝敬先生,她也不愿意如此。
昨夜二姐的训斥尚且在耳畔回响。
“你在先生跟前如此放肆,先生未责备你,已然是纪大公子心善,你还要如何!桑桑,你真是淘气的紧。”
而后,桑钰嫣又跟她说起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说起了爹娘的养育,说起了吃人的世道。
末了,感叹道:“你我家中和谐,连个姨娘也不见,可外头的人家,哪有这么好的……男子于外,活的是仕途,是名声,是家族,跟身旁所在是哪位女子,没有太大的干系。
天底下的道理,莫过于此,你要靠男子为你考量,为你筹谋,为什么,因为他是你阿爹,是你夫婿,是你儿子么?都不能!我们姐妹两个命好,遇见这样的爹娘,可别家就不一定了。
桑桑,人活着。不光为了自己,也不能不为自己。”
二姐的话,桑沉焉老老实实记住了,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如今不太明白。
不过没关系,关于纪大公子的话,她明白的彻底。
纪大公子于她而言,跟汤先生一样,得好好敬重。
这不,一早就来伺候茶水来了。
思绪飘散得有些远,待瞧见纪明等着她答复的模样,桑沉焉已然忘了方才在说个什么。
无措之下,回了个双眼懵懵。
纪明见状,气得大笑出声。桑五郎的妹妹,到底是如何养到这般大的。
“下去吧,好好念书,这里不用三姑娘伺候,有落玉就行。绛雪轩不让三姑娘的婢女入内,三姑娘可是觉得不习惯?”
昨日刚闯了祸的桑沉焉,今日非但没有责罚,还得了如斯和风细雨的关切,吓得她连连摇头。
哪里敢,翠俏和紫衣她们两个,不进来就不进来,横竖在这儿什么事儿也不用自己动手。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落玉在外头禀告,“公子,宋三公子前来拜访。”
纪明看了一眼桑沉焉,见她也望了过来,一脸该当如何。当即朝落玉吩咐,“请宋三公子到吸风楼稍等片刻。”
说罢起身同桑沉焉行礼致歉,“三姑娘在此处研习,我稍后便回。”
纪明同桑沉焉日常一处,不讲究男女大防,盖因在一处念书,家中父母也都知晓。自小一处玩耍,没得什么不好的事情传出去,倒也无甚大碍。可宋三公子就不一样了,不是亲朋,也无甚往来,还是避嫌一些为好。
话说宋三公子,宋禀,此前桑沉焉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宋禀同使相家公子一道,并称京都二公子。他二人在相貌、学问、品行上,不相上下。于家世上,宋禀差上一些,仅是个刑部侍郎家公子罢了。
但桑沉焉听得最多的,乃是京都的众位姑娘,都想着能寻得此二人做夫婿。
这二人堪为京都女子思慕之典范。
宋禀今日一袭褚色长袍,外罩褐色大氅,立在吸风楼前厅,颇有些霞姿月韵,仙人之态。
待纪明行至跟前,相较之下,宋禀竟然毫不逊色于纪明。二人相互见礼落座,宋禀开口致歉,“纪兄,小弟此番前来,并未提前递上拜帖,可谓失礼之极,还望见谅。”
“客气了。宋兄来此,我甚是开怀,何来见谅不见谅之言。”
相互寒暄,问道这一年多来的生活,而后方说起了北地名师,康先生。
宋禀惋惜道:“从纪兄走后,这不过一年光景,康先生对纪兄甚是想念,成日在几个弟子跟前说起纪兄。连我这附学旁听之人,也听了不少关于纪兄的往事。康先生还时常叹息,为何他来迟一步,为何纪兄已经拜了汤先生为师。”
言语中叹息之情浓厚,纪明却无甚反应,淡淡应下,问起宋禀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纪明面上对康先生的挂念一点不在意,宋禀也就收起方才的姿态。
坦然道:“这不,受先生所托,特来为纪兄送礼。”说着,将来时的匣子打开,内里摆着一卷书册,无名。
纪明问:“这是?”
“康先生对纪兄甚为挂念,念及明年乃大比之年,纪兄恐要下场,吩咐我将这卷书册给带来,送与纪兄。”
宋禀说着将匣子推到纪明跟前,“这卷书册,是这些时日康先生亲笔所写,来不及定名,便送来与纪兄。盼着来年高中。”
都是些祝福的话,更是转述先生所言,然,从宋禀口中说出,总有那么几分怪异的味道。
纪明听罢,惊愕之情来不及隐藏,径直浮现脸上,怔了怔,“此等大恩,我如何受得起。还是劳烦宋兄带回去,再给康先生带句话,我纪明何德何能,一没在先生跟前孝敬,二并非先生座下弟子,当不起,当不起。”
起身朝着东北方向,拜了拜。
宋禀劝道:“兄长这不是为难我么。我虽也不是先生弟子,可他老人家一片慈爱之心。话说道我跟前,我自该听从先生吩咐。如纪兄所言,将这书册带回去,如何能行。料想先生是因着不能收兄长为徒,这才遣我送来书册,以助兄长科考。”
一人推却,一人坚持,二人就在吸风楼大厅中,你来我往。终究是架不住宋禀的劝说,纪明小心翼翼将书册放于匣子内,搁在翘头案一侧。
正事已了,二人闲谈几句,就此作别。
独留纪明在楼内,双手轻轻拂过书册,久久不愿打开。
在外游学这两年多,他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可对他最真心的,当属桥县康先生。康先生不在书院,而是自己辟了茅庐,于寒风中教授学问,弟子几何,老仆一人。
初见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满地飘雪,遮天蔽日。康先生伶仃一人,于茅庐下煮茶,青烟袅袅,孤寂凄怆。纪明打此路过,心有不忍,主动上前搭话,讨了杯茶喝。
二人从谢将军,说道惠园,从官家登基之初种种,说道而今二府三司。引为知己,相见恨晚。
匆匆一别,已是一年有余。
书册托在掌心,纪明觉得重若千钧,险些无法承受。
大恩在此,也不知明年是个怎样的光景。
他今年已然十八,再过个几天,便十九了。空有一腔热血,却一事无成。念及此,嘴角扯了个无奈的笑。
这大概是宿命!
生于这样的家庭,他就是他,别无选择。
沉浸在自我否定中的纪明,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直到落玉寻来,问道:“公子,该午膳了。”
纪明回神,哑声道:“桑三姑娘呢?可是回府用膳了?”
“回公子,仆见着公子有事,早前就请三姑娘回府用膳了。”
既然都妥当了,纪明也没了再回绛雪轩的必要。
而早前离开,回府用膳的桑沉焉,好巧不巧,于东风楼后遇见了宋禀。
话说从吸风楼出府门,本不该过东风楼,原是宋禀好奇“吸风楼”的由来,多嘴问了一句,小厮答曰:“这是大爷定的,说是取自‘吸风饮露’,仆也不明白,都是听公子说的,要是有错,宋公子莫怪。”
话至此处,宋禀很是好奇传说中的纪尚书,问了句,“能不能去给纪尚书请安。”
到了纪尚书长居的东风楼,自然是见不到人的,连进门也无可能。如此耽误,正好瞧见从绛雪轩出来的桑沉焉。
冰天雪地之间,少女一袭红色头蓬,缓步轻移,款款而来。杏眼皎洁,似月光明亮,额前些许碎发也挡不住的激灵劲儿,从微颤的眼睫中迸发。
宋禀遥遥一见,料想她是纪府姑娘,拱手见礼,“纪姑娘安。”
虽不认识他,可男子站在东风楼前,想必是哪家公子前来同纪尚书公务。
桑沉焉回礼,“公子大安。妾非纪府姑娘。”
不及回话,也不及再问,便见着桑沉焉远去。宋禀站在原地,疑惑道,还有谁家的姑娘?
“纪大公子,你不开心么?”
桑沉焉用书卷遮住自己半张脸,露出一双眸子,望着纪明。“先生,你不开心呢!”
纪明显见的有些低落,冷声道:“何以见得?”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知道你不开心。我这里有个开心的东西,你要不要?”
纪明不答。
昨夜才得了自家二姐教导,要好好孝敬先生的桑沉焉,如何能后退,继续哄人,“真的,可好玩儿了。先生是不是嫌弃是小孩子玩儿的。那可不是哦,我五哥也玩儿呢。”
桑沉焉又唠叨几句,终究是迎来纪明抬头。见状,她取下书册,跽坐着往前挪了挪。少女活泼好动,就算是跽坐的姿势,动作起来也有几分动如脱兔。
她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就听见纪明呵斥,“桑三姑娘,你可知,凡为女子,先学立身。……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①
听他一句句斥责自己言行无状,桑沉焉眼中的火苗霎时灭了个彻底。
先生也太难伺候了!
才一十二岁的姑娘,哪里经得住如此场面,桑沉焉顿觉邪火四起,又委屈至极。
她不过是想着哄人开心罢了。念在纪大公子多日教导之恩上,好好尽一尽身为弟子的本分。
万不料是这般结果。
一口气直冲天灵盖,可二姐的话还在耳畔,不能对先生不敬。是以,桑沉焉挺直了腰板,端端转回蒲团上。起身,如同日常拜汤先生一般,恭恭敬敬,一丝不苟朝纪明行礼。
咬着后槽牙道:“先生,弟子知错,请先生责罚。”
作者有话说:
①《女论语》
桑桑:今天又是生气的一天,先生太可恶了
纪明:未行过拜师礼,怎的就成了先生?我容你再好好想想

◎二姐,先生他欺负我◎
如此板正的师徒之礼,到叫纪明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像是要夺眶而出。又倔强地不想让人瞧见,是以微微偏头。
腰背挺直,姿态恭敬。
第一次给人做先生,面对的还是个小姑娘,纪明颇有些头疼,一时不知该如何,只得干巴巴道了一声,“无事。”
整个下晌,绛雪轩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原本该好好讲解的《劝学》,也没了出口的机会。
候在廊下的落玉也感受到了别样的氛围,垫脚看看内间,又伸长脖子瞅瞅院外的翠俏和紫衣。跺疼了脚,才想到个主意,拎着食盒去贿赂两个丫头去了。
好容易等到桑沉焉下学,落玉快步到纪明跟前,问:“公子,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呢,他能问他家公子,是惹姑娘不开心了么?
“落玉,该如何?”
这夜的桑府逐星小筑,翠俏等几个丫头尽数将头埋得低低的,守在二楼廊下,屏气凝神听着内间的哭泣之声。
在桑沉焉一十二岁的年华中,这等时候可是太少了。
昏黄的灯光打在窗户上,依稀可见一少女靠在另一少女怀中,嘤嘤哭泣。
“二姐,我今儿被先生训斥了,我是好心的。先生午膳回来便不甚开心,我想着往日我同五哥玩雪,五哥那个高兴劲儿,能把屋顶给掀了。我就想跟先生一道玩雪,谁知,先生他说我,说我仪态不佳……二姐,我,我不想让他给我做先生了……”
抽泣着继续,“二姐,我后悔了!我后悔了……纪大公子真的,比汤先生还要严厉……”
絮絮叨叨,啜泣不断,话内话外都是对纪明这个小夫子的嫌弃。
桑钰嫣将人拢在怀中,轻声劝慰道:“纪府本就是清流世家,若非因着当年的事,纪尚书现今也不至于还是个尚书。纪大公子是宗子,更是未来的族长,肩负一族之责,更要在当今手底下为自己、为家族搏出一条出路,哪是这般容易的。
你观他平日行事便知,这人对自己要求极高,规矩礼法万不能错上一星半点。桑桑,而今你跟着纪大公子念书,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如何能漠视你的无礼……”
话未说完,饶是平日对二姐的话分外听从的桑沉焉,眼下也气性更加上头,
“二姐,你是我二姐,你怎的都在替别人说话!”
“我这哪是在替别人说话。瞧你个急性子,我话还未说完,你便插嘴。我说这般多,是想告诉你,人行于世间,一言一行,皆有章法,皆有因果。这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必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纪大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他必然会规劝你的言行。
倘若是你觉得他白费了你一番苦心,你明儿去告诉他,好好的告诉他,你今日的言行无状是出自对他的关心,是弟子对先生的关心。你且看他如何应答。”
桑沉焉脸上挂着泪痕,断断续续道:“真的?你没有骗我?你没有替别人说话?”
桑钰嫣替人拂去眼角的一颗泪花,“你明儿去问问,要是他还是见不得你的好意,我亲自去请阿娘,我们一道去戚夫人跟前替你辞了这个先生。”
“倒也……倒也不必如此。”
她桑沉焉有许多人心疼,倒也不必闹到纪大公子阿娘跟前,像是跟人显摆似的。
纪大公子虽然已经十八了,可是一来,有个阿爹跟没有一样,二来,没兄姐关怀,跟她桑桑比起来,差远了呢。
如此这般闹到戚夫人跟前,多难堪啊!跟小孩子打架一般。
她桑三姑娘可是个大人了。
想着自己的处境比纪明好了许,桑沉焉这才没那么伤心。
桑钰嫣见状,继续好言道:“既然觉得无需我和阿娘出面,那你明日该当如何?”
桑沉焉好没气势地道了句,“我明儿好好跟先生说话,说我关心他,想让他开心。”
翌日一早,桑沉焉乖乖巧巧接替了落玉的活计,替纪明到上了今儿的第一杯早茶。
茶盏不过是寻常的汝窑天青釉圆盏,茶也不过是龙凤团茶,香气袅袅,飘然而起。
纪明些许意外,顺着小姑娘手中的茶壶,顺着徐徐流出的茶水,怔了片刻,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三姑娘昨儿说的玩意儿,是甚?”
不过是一盏茶的殷勤,万不料换来这个结果,桑沉焉的喜悦之情突然从丹田窜起,“真的么?先生不觉得我昨日言行无状么?”
“昨日是我不好。心绪不宁,惹了三姑娘不快。”
目下的纪明,嘴角浮现几不可见的笑容。偏生桑沉焉离得近,又一眼不错地看着,将这抹笑意完全收入眼中。
少女笑得越发灿烂,“若是先生允许,学生想去院中堆个雪人。往常在自家,我五哥若是有个不快,玩儿这个也能立刻开心起来。先生今日不见任何不悦之处,可学生希望先生每一日都开心。若是能成,算是将昨日的不开心抹去。先生,可行?”
她跪坐在翘头案一侧,映着身后的挂屏,山涧清泉缓缓流淌。原本显得有些孤寂的远山青黛,因着少女盈盈笑意,也显得格外可人。
“也成,三姑娘且去吧!”
桑沉焉得了先生允许,一个猛子起身。行出去三五步之后才回头望着纪明,“先生不一起去么?”
“不了,我在廊下看着就是。”
并未从他眼中看出别的,桑沉焉也就踏实下来,一人飞奔到庭院中,招呼落玉寻来铲子,在东侧那株芭蕉下,胡闹起来。
连着三五日的落雪,眼下尚且还是黑云压城。姑娘不过是穿了个天水碧长褙子,连个斗篷手炉也无,就那样在小小庭院中,撒欢一样疯跑,嬉笑欢闹,像是给这阴沉不见明日的天穹,劈开了一道口子。让廊下的人也能窥见天朗气清。
廊下的公子,静静地站着,不去管少女目下的言行是否合规矩,也不在乎书房外的喧嚣嘈杂。
就那样站着,间或还应答少女的问话。
“先生,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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