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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系夫君日常(赵朝朝)


待一切收拾停当,她又犹豫了。
如斯黑夜,让先生在楼下吹风,这般多时辰,待会儿相见,会不会说她没个规矩,不知何为敬重。
先生这样的人,最是规矩。
几番思索,让人继续等着,更是不好。桑沉焉开口,想遣紫衣去传话,说是别等了。犹豫几番,未能出口。
因她心中,也想见见先生。
他今日见过那多姑娘,是个什么想法,可是觉得自己这个学子太笨,比不上那些姑娘。
来回犹豫踌躇,桑沉焉终是别了紫衣,自己手持油灯,缓步下楼。
楼下的纪明,已等候好些时候。因逐星小筑乃姑娘闺房所在,又是夜间,他从二府之隔的小门,匆匆而来,已是破了自己的规矩,做下往昔的纪明不会做的事儿。
他焦急立在廊下。月华清冷,撒在他天晴竹纹长袍,浊浊暗夜,光不能及。仅纪明所立之地,暗夜中泛着光芒。
与桑沉焉手中的一丝烛火,相对。
少女还未出得房门,远远瞧见。心中叹息,先生,他不一样了。他更好看,更俊俏了,敢与冷清月色争光。
她的脚步愈发不稳,还未到纪明跟前,小声问道:“先生,这般晚了,有什么事不成?”
纪明早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转身望着她来的方向,趁着昏黄的灯光,上下将人打量,见她无事,方才歇了口气。
眉目焦急,“无事,我来,就想问问。我听春风居伺候的丫鬟们说,今儿你颇有些不适,早早离开。”
顿住,嗓音暗沉下来,“我来,就是瞧瞧你好不好。”
桑沉焉有些眼花,更有些混沌,半点没听明白他言语中的关切,仅是听到他跟春风居的丫鬟说话。
一口闷气,“哦。先生这般晚了,还有空跟丫鬟们闲话。不过闲话不闲话的,也是不打紧,往后可别拿我闲话就是。我好歹是个姑娘家。”
纪明怔住,满腔的关切之言,不知从何说起。
“我……我,”难为纪明。素日里他连个亲近些的妹妹也无,跟在京的两位堂妹,也不甚熟悉。对姑娘们的言语机锋,转弯抹角,属实是没有应对过。
翻箱倒柜,搜肠刮肚。这,他的居所二月天,就是一并算上书房绛雪轩,拢共进去过一个姑娘,哪里来的什么丫头。
委实冤枉。
“我何时跟丫头们闲话,只是听说你回得早,面色不好。我来瞧瞧。”
“先生这般关心我,”桑沉焉说着,心口发闷,话未过脑,脱口而出,“今儿春风居那多姑娘,先生也是这般关心的。”
说罢,她低头不去看去他,一股脑盯着手中的油灯,好似一点不关心纪明如何说。
偏生她整个人,整个心神,都落在耳朵上,都落在纪明衣袍上。
今儿为何来了这多姑娘,自然出自戚夫人之手,纪明明白。可尚为解决之事,何必落在她跟前去。
纪明仅是说道:“我听闻你不好,收拾停当便匆匆而来,从未过问其他姑娘。她们如何,与我无关。今日不问,往后也不会问。”
听罢,心中舒坦不少,桑沉焉喃喃道:“我无事,不过是听了钱三的话,有些惊讶罢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真的?”
“先生答应过不骗我,我自然也不会欺骗先生。”
纪明盯着她垂下的脑袋,略是叹息,轻声叮嘱,“现在已是夏日,莫要仗着自己身子骨结实,不拿小病小灾当回事。万事万物,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大病大灾,也不是突然而至。你要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自己。
我如今得了官身,不能日日来看你。你一人,切莫忌讳行医……”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
嗓音清亮,缓缓道来,顺着夜色晓风,顺着月华清辉,如同涓涓细流,流入桑沉焉心中。
她点头,小声应下。
纪明盯着她后脑看了许久,也不见她正经看来一眼,心中不安,却又无可奈何,细细叮嘱,落魄而去。
顺着原路,回到府中,打算去正房跟戚夫人说话。
还未进门,就见漆黑一片,一丝光亮也无。而田妈妈恭敬候在门口,行礼,“公子,夫人有些累着,提早歇下了。公子若是有事,明儿再来不迟。”
正房门外的两盏挂灯,散发昏黄的光芒,照在田妈妈脸上。恍恍惚惚,看不真切。纪明心知,这必定是阿娘的意思,阿娘也必定知晓自己收拾妥当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去逐星小筑。
如此,且是派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也罢,横竖桑桑的笄礼,尚且有些时候,还有功夫跟阿娘说个明白。
是以,纪明拱手谢过,悄然回到二月天。
不用人伺候,从柜子最里侧,翻出去岁的簪子。
这个物件,放在暗不见天日的壁橱中,已好些时候。光亮如初,不见一丝暗沉。
它该见见天边云彩,落日晚霞 。
翌日一早,桑沉焉前所未有的精神,早膳后跟着褚夫人、桑钰嫣在花厅理事。
这是个寻常日子,不过是采买一些后厨所用的日常物件,而后记账,分发对牌。一个时辰不到,就已调理停当。跟在自家阿娘身后,有样学样,桑沉焉摸到几分管家的味道。
出得花厅,自我劝慰:这些东西,不是多艰难,就是她这样的人物,费些功夫也就学成了。
往后的日子,桑沉焉试着在账本上写下第一个字,脑中念着纪明所给册子中的内容——米粮几何,产地何处,价几何,采办何人,入库何人……
细小杂碎,一一记录。
某日桑钰嫣从旁瞧见,高兴道:“桑桑这笔账记得真好,我回头跟阿娘说,以后也这般记账。有来有去,出帐入账,得体合宜。”
桑桑猛地搁下笔,看向桑钰嫣,高声道:“二姐,真的好么,我做的真的比之前好?”
那模样,活像个忐忑不安小孩,盼望长辈给与点点肯定。
桑沉焉心知她为何如此,走到跟前,拿起还未干透的账本,细细看来。待这一页干透,又翻看前页。
极为细致,一字不落。
桑沉焉在一旁焦急搓手,心急等待。
翻至最前一页,桑钰嫣夸赞,“很好。这半月来,精益良多,比以往都要好。你是如何做到的?”
桑沉焉看向二姐,笑得真挚热烈,“我跟着先生给的册子学的。二姐,我可是越来越好了?”
桑钰嫣怔住,心中几个念头翻过,不过是须臾之间,笑开,“那是自然,越来越好,越来越有京都贵女风范。”说着,在她眉心一点,“等过些时候阿娘好一些,给你操持及笄之礼,不定多少人上门求亲呢。”
“二姐笑话我。”桑沉焉害羞低头,眼神不知落在何处,左右看看。
见她这幅模样,桑钰嫣明白,自家的棒槌已不再是棒槌。可念着那日春风居的情形,多的话她也不好言说。
沉默片刻,方道:“我的话你还不信,二姐什么时候骗过人,一向说的都是真话,从不作假。”
一时褚夫人的声音传来,“你姐妹二人说什么笑话呢,我在外头都听见,笑得这开心。说来,给你阿娘我听听。”话至一半,从门外进来。还有跟在身后的顾妈妈,几个小丫头。
一群人浩浩荡荡。桑沉焉猛然回头,方才想起,不仅这些人,还有几个丫头立在廊下呢。
她霎时羞得满脸通红,起身跑开,“你们都笑话我!”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笑得更为欢快。
待桑桑走远,桑钰嫣给候着的丫鬟素衣使个眼色,命其去看门。
这才低声问道:“阿娘,这事儿真的只能如此了?要不,再等等?”
“等?”褚夫人喝一声,“隔壁戚月娘是何等人物,你莫要拿她当寻常夫人看。想当初纪尚书退居东风楼,二房三房远走,四房还小,她一个川南来的姑娘,生生靠着自己,在京都各处打听。其后几年,更是一手操持家务,一手联络前朝。
要不然,明哥前脚得了官身,后脚就有这多人来恭贺。
你也不想想,官家得登大宝,二十余年。
这般漫长的路,她戚月娘,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她可是不想在最后一锤子买卖上,栽个跟头!”
“阿娘,可是……”桑钰嫣想到桑桑方才的模样,有些心疼,“三妹她……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
“莫要多说,这些我都知道。你们姐妹二人,都太坎坷了些。都怪你阿爹,成日在官署,一点也不操心家务……”絮絮叨叨将不在场的桑翊骂了一同,而后方说道,
“这等事情,末了,不过两个结果,一是明哥如愿,一是她戚月娘如愿。且看她母子二人谁压过谁吧。”
桑钰嫣沉思,“阿娘,还有一点。就算最后如我们所愿,纪大公子成功,那也是在新妇进门前,得罪了婆母,往后桑桑的日子不会好过。
再有,纪府这样的家族,规矩繁多。那日春风居的花会母亲也见着了,前前后后多少人,不消说如何玲珑,就算是把人认个全乎,也得好些时间去了。
我怕,桑桑,应付不了。”
自家姑娘是个什么脾气秉性,褚夫人再明白不过,没心没肺,万事不放在心上,学东西极慢,浑身的机灵劲,全长在脸上了。
而今能忍下来,乖乖练习记账,也不过是因春风居的刺激。
不知能坚持到哪日。
“且是等等,再看看桑桑如何。她若是一心如此,我少不得多同戚月娘闲话。她要是过几日便忘了,咱们权当没这回事,早早地把笄礼给办了,好好寻个家族简单的幼子,不求学识如何,但求人口简单。”
作者有话说:
桑桑:你还有空跟丫鬟们说话?
明哥哥:我何时说了?

◎独属于女儿家的心思,方才萌芽,就遭遇如斯大难◎
五月初五, 端阳节。家家户户挂菖蒲、佛道艾、葵花于门前,再做了粽子、五色水团,贡于香案上, 去恶月,祈福。这日, 京都还有一个特有的习俗, 便是相熟的人家, 互赠端阳瓜果团子,以示家中女眷庖厨技艺精湛,无所不会。
往年的桑府,不过是送些小物件到相熟人家, 无甚特别注意的。今岁却是不一样,家中二姑娘已定亲, 三姑娘及笄在即,互赠瓜果团子,成为极为重要的事。
这不,从五月初一开始, 褚夫人便勒令两个姑娘,勤加练习,务必做到茸切做团。在这事儿上头,向来万事上手极快的桑钰嫣, 也被褚夫人打了好几次手心。
“你上点心,再切得细小一点。崔府程夫人,还等着拿捏你的错处呢,你这不是上赶着挨骂啊。”
说着, 转头看向另一侧的桑沉焉, 更为烦躁, “你瞧瞧你,这是个什么模样,若说你二姐切得是个萝卜丁,你的就是个豆腐块,乱糟糟,堪比脸大,还不成模样。”
姐妹二人相视一眼,瞧见彼此皆是如花猫一般,登时笑开。
惹得褚夫人更为气闷,“笑什么笑,出了门子,就不是姑娘了。给人做新妇,哪有容易的,一个个还不学好。”
说罢,亲自上手,打算展示自己的刀工。
从架子上取刀,再到放下砧板,这几下,颇有气势。两个小的瞪大眼看着,等着自家阿娘做出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作。
下一瞬,褚夫人爽利下刀,来回几遭,只见案板上的菖蒲叶,细细炸开,好似直接从根茎上扒拉下来的一般。
全然没有个被刀切过的模样。
褚夫人愣住,桑钰嫣低头笑笑,桑沉焉没能沉住气,大笑,“阿娘,就是这般模样,一会儿捻城团子,装入梅红匣子当中,不得炸开啊!”
“小兔崽子,敢笑话你阿娘我!”褚夫人菜刀哐当置于案板上,佯装怒气。
气氛如此热烈,桑钰嫣没能忍住,朝桑桑道:“你说什么胡话,就算阿娘做得再不好,当初爹娘议亲,阿爹也是极为愿意的。”
到底是父母的笑话,点到为止,再不多言。
一时之间,后厨屋内娘三,连带外头几个丫头,各自欢笑,自是不提。
且说这装入梅红匣子的瓜果,在端阳这一日,由桑府仆从,送到崔相公、纪府以及其他同僚府上。而桑府诸人,却由桑翊带领着,去往迎祥池放生。
端阳这日的迎祥池,很是热闹。可在这一日,整个京都最为热闹的当属百盛楼。今日的百盛楼,不仅官家率几位皇子前往,连诸位相公,官家亲信大臣,一并在此宴饮。从四层楼高的百盛楼望去,前可见迎祥池放生,后可见汴河划龙舟,实乃与民同乐,最为要紧的去处。
桑翊不过是个国子祭酒,就是多算二里地,也当不得官家亲信,是以,这日举家同游。
眼下的迎祥池,人满为患,摩肩接踵,远处的叫卖声,近处的姑娘公子闲话,间或小孩嬉闹,险些能让人忘却阴山战事。
桑沉焉和桑钰嫣拉着手,由一众仆护卫着,走在桑翊夫妻二人身后,不能如何瞧见迎祥池的热闹,反倒是险些被挤了出去。
委实有些难受,桑沉焉高声问桑翊,“阿爹,咱家的马车就不能过来么?这地儿也忒挤了。咱们还是早些到清风楼坐下才是。”
清风楼,立在百盛楼一侧。因远不如百盛楼的人物光景,在端阳这一日,乃普通官僚可去之地。
桑翊指着前方的百盛楼,“桑桑,你瞧那百盛楼,五步一岗,十步一卫,今日关防如斯,官家亲至。各处车马轿撵,除非圣人特许,皆是不得通行。咱们要去清风楼,必然顺着人群往前,你且是等等。”
顺着桑翊所指,桑桑朝百盛楼看去。占地极广,左右卫楼各一,如同双星伴月,气势极盛。
旌旗招展,侍卫林立。
不知怎的,桑桑突然想到日前纪明使人来传话所言——
“端阳那日,我不得闲,得跟着上峰,随在管家身后上百盛楼,你若是送瓜果团子来,放心交给落玉便是。二月天有冰,晚上我回府再看也是一样。”
原来这就是百盛楼。
她在京都长大,年少时分也听过百盛楼,去过百盛楼,可那种感觉,很是模糊,远不如今日强烈。
今日的百盛楼,真远啊,远得像天上的星星,任凭她如何也够不着。
越是往前走,这种感觉越盛。及至清风楼前,桑沉焉抬头仰望。三层楼高的清风楼,在有着左右卫楼的百盛楼跟前,不值一提。
桑翊早早定下的雅间,在二楼靠近百盛楼一侧,算是个较为不错的位置。临窗而立,可见高耸入云的百盛楼,可见人潮如织的迎祥池。偶有热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
一家四口落座,茶博士上茶,跑堂的小子上来瓜果点心不提。
因入楼之前的种种,桑沉焉略觉不适,别过桑翊夫妻,独自到窗户跟前吹风。
一时桑钰嫣走来,问:“你是怎的了,瞧着像是有些不好。可是方才挤着了。”
“并无。适才虽然挤得慌,可前后都有丫鬟婆子们护着,哪里就能挤着我了。”
“那你作何这个样子。要是有什么不好,说出来就是了。你过来那会子,阿爹阿娘瞧了你好几眼,你丁点不知。你要是心中有个什么,好好想想,不定晚上回家,阿爹问你话呢。”
桑钰嫣轻声提醒着。往日桑沉焉的心事,她不说猜个十成十,一半多却是有的。如今姑娘有了小心思,她也不能如何猜得着了。
桑沉焉听罢,胡乱应下。说上来个什么,原是她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何如此。
见状,桑钰嫣悄声回到桑翊夫妻跟前,摇头。
褚夫人起身想去看看,被桑翊一把拉住,轻声道:“姑娘家有了心事,自己想明白就好了。且是等等。”
迎祥池前,高僧诵经,混着人潮的嬉笑之声,传入桑沉焉耳朵。她听见了,也好似没听见。不知多久之后,另一侧,龙舟的号子高喊,恭贺助威之声四起,鼓乐喧天。
连一旁的百盛楼也热闹起来。官家领着几位相公亲至。
许是鼓乐之声太过喧嚣,桑沉焉缓步到另一侧廊下站定。
百盛楼前,司殿帅亲帅一众侍卫开道,官家在前,万相公,崔相公……张大学士随行。在队伍末尾,她瞧见了纪明。
他跟在一红袍老者之后,缓步前行。间或老者扭头看顾,对他极为关照。
桑沉焉的目光跟随着纪明的脚步,见他同左右闲话,见他拱手致谢,见他缓步入厅堂。直到再也瞧不见了。
她想着,许是他们一行人缓步上得百盛楼三楼而去。
百盛楼三楼,与桑桑现下所在的清风楼,不过仅相隔一幢卫楼,却好似隔着山海,隔着天堑。
过不多久,百盛楼的喧嚣盖过清风楼。桑沉焉可瞧见来来往往宫婢侍女,小黄门,也能瞧见几位相公围在官家身侧,朝着汴河龙舟上的儿郎,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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