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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系夫君日常(赵朝朝)


桑正阳:得。我走!
下晌,桑正阳在二府之隔的小门,等到如约而来的纪明,粲然一笑,“大郎,走,去衙门递状子。”二人由自家小厮簇拥着,缓步上户部衙门走去。
这衙门口,是个临时之地,开在京兆衙门一侧。由两个书办,几个小吏,专司举子报名应举之事。
走在悠长寂寥的太师巷,桑正阳探头探脑,前后回顾,见无人,附耳悄声问话。
“大郎,你给我三妹妹送了这多东西,你怎的也不给我送些。前些时日说的那个北地山川地理志,给我如何?”
桑正阳口中的北地山川地理志,乃是前朝游侠所著,记录了不少鲜为人知的去处,很是稀罕。纪明手中的虽是抄本,却在他游学北地两年间,修订增补不少。
为世间独一份。
眼见纪明不答,桑正阳也心知自己委实有些过分,改口道:“你给我几天,我抄录一份,再还给你就是,如何?咱们都是多年兄弟,没得这点子情义也无吧?”
纪明瞥他一眼,轻笑。“倒也不用如此麻烦,我回头让落玉抄录一份,送到你府上就是。”
万不料纪明居然应下了,还应得如此干脆,桑正阳有些不敢相信。
确认道:“真的!”
“五郎,你也知我从不骗人。”
听罢,桑正阳心中疑惑,却也安耐不住地开心。一路上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直到转过平南巷,入到京兆衙门所在的槐树大街。
铺天盖地,人影幢幢,摩肩接踵。大都为前来应举的少年,间或各家夫人、姊妹。熙熙攘攘间,闻得全是对开恩科的感叹,叹官家圣明,叹谢将军威武。
可桑正阳一句也听不进去。打从整条街的热闹喧嚣映入他的眼帘,粉衣裙钗的少女欢笑着来来往往。
他心中那处隐隐之患终于落到实处,他明白方才纪大郎为何令人觉得意外。
一个闪身,拉着前脚方迈出去的纪明,回身到平南巷。
厉声问:“大郎,你不会同那个不要脸的崔二公子一般吧!”
都看上了我妹妹,都想从他这里撕开口子。
美得你去,已然栽了一次的桑五郎,如何也不会再一次栽下去。
被他一掌推了个踉跄的纪明,眼神坚定,“是又如何!”
“纪大郎,你……”
桑正阳一口气直冲天灵盖,压也压不住。话说到一半,他却不知该如何继续。纪明是个怎样的人,他远比两个妹妹还要了解,甚至远比桑桑还要了解。
除开两年游学在外,纪明甚少外出,终日与书册笔墨为伴。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冲天的机会。
这样的人,做好友,做先生,甚至闲谈一番,于己而言,都是分外有益之事。
然,要成为与他并肩而立之人,该是怎样的坚强,怎样的博学多才。
桑正阳清楚地知晓,桑桑做不到。就算是自家二妹也远远做不到。
“大郎,太重了。桑桑还小,她……”
积蓄许久的力量,也只是令桑正阳说出半句话。前半句,隐隐提到纪府的担子太过沉重,后半句婉言谢绝。
趁他语塞之际,纪明轻轻道来。
“你口中所言,我如何不知。汤先生曾言,最是人心不可谋。五郎,我忍过,我让过,我彷徨过,更试图放弃过。可那又如何呢,终究是敌不过人心,敌不过心中的妄念。
妄念已生,不可断绝。
我既控制不了自己,那我便踏步往前。遇山开道遇水搭桥,我要让这一道,永远坦坦荡荡,风平浪静。
至于纪府的未来,有我就够了。一府之兴盛,一族之未来,断不可压在一柔弱女子双肩。”说道此处,纪明有些激动,胸腔剧烈起伏。
定住片刻,又听他道:“复兴纪府是我的责任,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不会推卸到任何一人身上。
再说纪府族务。这点小事,又有何难。”
纪明的话,骤然停歇。可桑正阳知道,不止如此。
方才之意,往后,纪府的一切,内外一切,尽数有纪明一人就够。
未来的纪明新妇,无需管账理事,无需操持家业,无需……
唯一需要的,唯独是开心恣意地做自己。
一时之间,太过惊骇,桑正阳喃喃道:“那小册子?”说的是他今日早间方才在三清真人画像之后见着的小册子。
“她愿意学,那便学。做什么都好。”
要她开心快乐,无忧无虑,永远做自己想做的事。
桑正阳当下竟无言以对。日日一道在明理堂念书的纪大郎,何时有了这样的心思,这样浓烈的心思,他全然不知。
果然,果然,阿娘说得极好。
他桑五郎就是个棒槌,就是个夯货。
蓦地,桑正阳想到阿娘常说的话——你和桑桑都是个夯货。
他复抬眼盯着纪明,觉得这人有些可怜。桑桑估摸着,还甚也不知呢。
许是心中的惊骇还未平复,桑正阳将脑中之言说了出口。
纪明轻声回道:“我愿意等,只要她愿意。”
桑桑一丝不察又如何,纪明愿意等到她什么都明白。
荆棘前路,只要你一句我愿意。
几步之外便是车马往来,人声鼎沸。纪明和桑正阳所在之地,好似被隔绝一般,笼罩着无限惆怅,分外心酸。
好半晌,桑正阳恢复几分心神,问道:“你为何给我说这些?”
他可是不信,什么被人抓住把柄,什么讨好未来大舅哥这样的敷衍之词。
纪明怅然道:“你我一块儿长大,最为懂得彼此。又说与何人听呢?”
桑正阳心道:也对,遇上自家三妹妹这样的,委实苦闷,是该找个人好好说说话。不然,可得憋坏了。
“大郎,要不我替你问问?”
纪明不搭理,整了整衣衫,眨眼之间仿佛恁事没有,阔步转到槐树大街。
慢了三五步的桑正阳,小跑着跟上。
两人这么一折腾,等着礼部书办来应举之人更多了,队伍蜿蜒逶迤出去老远。好歹是初春,风和日丽,杨柳依依。不至于如何难耐。
泰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轮到桑正阳,书办先是收了他的状子,检点无误,交于一旁小吏放好。如此这般,就算举子亲到礼部,报名应举完毕。
待纪明的状子递上去,皂衣书办看了又看,间或抬头看看纪明,那模样忒有些见识短浅。这书办不好言语,斜眼瞧了瞧一旁的另一书办,在状子的保人处,指了指。
示意这似乎不太妥当。
桑正阳正想说话,被纪明一把拉住。
只见这二人眯着三角眼,几个来回,决断不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好商议,真是为难。
如此耽误,他二人之后的举子,焦躁起来,嚷嚷道:“这位公子的保人有何问题,你倒是说话啊,说出来才能解决不是。”
不远处,尚且还有几人,附和着。
眼见诸位举子越发不耐,两位书办几个来回,只好将纪明的状子收下。含糊两句作罢。
纪明躬身道谢。
回府途中,桑正阳问:“这事儿定然还有后手,大郎,你有准备没有。”
纪明气定神闲,“知晓。我且是等着呢。”

回府途中, 桑正阳和纪明一路慢行。
到得太师巷的纪府角门,纪明仅是打发落玉回府,又吩咐给戚夫人带话, 说是自己晚些回府。而他自己则跟着桑正阳继续不紧不慢走着。
桑正阳见状一笑,“大郎, 才打开天窗说亮话, 一个时辰不到, 就打算登堂入室,光明正大了不是。”
纪明拱手,但笑不言。
也不是真心要他如何,再者也想瞧瞧热闹。如此桑正阳便由着他。
几步路功夫进到桑府前院, 二人一面说话,一面闲谈。纪明分神听着, 渐渐地有些恍惚。
诚如戚夫人所言,纪明打小便很有小夫子模样,少有顽劣,甚少乱跑。然而, 对一墙之隔的桑府,却是分外熟稔。闭着眼睛,行几步路,何时路过花墙, 又到得什么去处,脚下的碎石小径旁,是花丛还是围栏,所有的物件, 纪明再清楚不过。
多少年都是这样走过来, 偏生今日再来, 每一步都是不一样的新奇。
那处斑竹,少时他在其下揪过桑桑的珠花;那处长廊,他在其间喂她吃过好几次点心;还有后罩房前的松柏,二府之隔的小门花墙……
诸多回忆,纷至沓来。
那个姑娘,曾甜甜道一声“明哥哥”,骗他手中的点心吃。本就是为了补偿他的错处,特意去明德楼寻来的点心,如何用得着她明目张胆地哄骗。
自从桑桑豁了口之后,平素是如何也不会搭理纪明的。若是遇见点心,姑娘才会回头看他一眼。少时的纪明心知是自己的错,然为了多听她叫几声哥哥,愣是端着点心盒子,晃晃荡荡走过整个长廊。
由得她在身后不断叫喊。
“明哥哥,你前儿才害了我,到如今也不来赔罪,你这模样已经不是汤先生最喜欢的弟子了。”
“明哥哥,你给我吃一块儿,回头我去你阿娘院里,把罪过给你消了,你还是可以娶别人做新妇的。”
桑桑的耐性,素来不到一盏茶功夫。
这才嚷嚷不过三两声,便定在原地喝道:“纪大公子,我可是生气了,你这模样,往后你我成婚,我不给你吃点心,不对,连茶水也没有,你可是小心着。”
念及此,纪明已记不得当时的自己是个怎样的心思,只记得那盒子点心,最后全入了桑桑的肚子。
一点子不剩。
末了,才八岁的小姑娘,扒拉扒拉食盒,很是嫌弃,“嗯,也不过如此。别妄想收买我,我可是还没原谅你呢。一盒子点心就想打发我,明哥哥可是小气得很。”
那时候的桑桑,小小一团,圆圆的杏眼直溜溜盯着食盒,满是还想再吃一点,半分没有她话语中该有的气势。
孩提时分真好,不过是一盒点心,就能让她好好瞧瞧自己。
现如今,再是不能了。
“大郎,且是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桑正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纪明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哎!”桑正阳叹气,无奈道:“我说,我家才出了二妹的事,你而今便如此这般明目张胆,恐是有些不好?”
纪明朝他看来,轻笑,“哦,不好,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说罢上下打量桑正阳,满脸气定神闲,胜券在握,令桑正阳一顿。
而他自己则缓步轻移,转过长廊,三五仆从路过见礼,含笑应下。熟稔得好似自己家中,半点没有做客的自觉。
桑正阳见他丁点不收敛,突然之间福至心灵,上前赶了两步,“诶。你别说我阿娘她们几个早就知道了!?”
纪明回身笑笑,“许是如此吧!”
她们从前或许一点不知,但从去岁桑桑退学,纪明不断使人送来的各色物件当中,当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冬日暖炉,春日香茶,眼下还未到夏日,也是该好好想想了。
因着纪明常来,又是桑正阳陪同在侧,也就没哪个仆从奔到褚夫人处禀报。是以二人到得花厅廊下,透过洞开的窗户,但见褚夫人一左一右领着两个小的,正在内间理账。
那个爱吃点心的小姑娘,埋头看账本,手边一碟子紫苏饼。低头间,只能瞧见她头顶的珠花映照霞光,熠熠光芒,偶尔探出一只手来,旁若无人捻上个紫苏饼入口。
两腮鼓鼓,活像是个小仓鼠。
纪明和桑正阳上前见礼,褚夫人点头应下。一旁的桑钰嫣起身回礼。桑沉焉则是慢了一步,慌乱咽下口中的点心,又掩住手边的账册,草草行礼。
桑桑如此模样,褚夫人正想说上两句,余光瞄见纪明面带笑意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一丝见怪和责备也无。
猜到是一回事,亲眼见着又是另一回事。纪明的神情,令褚夫人老脸一红,如此也就歇了责备的话,低头看自己的账本罢了。
待桑沉焉将自己收拾停当,朝着纪明笑道:“先生,你怎的来了,去衙门的事儿,可是还顺利?”
纪明点头。
她二人的谈话,连个来回也无,却好似将在场众人隔绝在外,彼此眼中只瞧得见你我。
一同而来,尚未得到半点关怀的桑正阳,趁此空档,草草瞄了一眼自家阿娘和二妹妹。见她二人眼观鼻鼻关心,蒙头只顾自己,一点子意外也无。
桑正阳心道:果然如此,这个家,就数他和桑桑心大,大得能跑马。
登时心气不顺道:“桑桑,你五哥还在这儿呢,也不问问我好不好,你到底是谁家妹妹。”
桑沉嫣分神瞧了桑正阳一眼,“五哥好着呢,不用问都明白,这一脸的笑,哪能是遇见甚难处的模样。倒是先生就不一样了,先生是我先生,身为弟子关心先生,理所当然。有什么好意外的。”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或堂而皇之,或扭头相顾,皆是朝纪明看去。
这个桑桑,真是没法教了。
桑正阳又意外又开心,一掌拍在纪明后背,“大郎,有的是功夫呢。”
纪明不答,桑桑疑惑:“这又出了什么事不是?”
如此,花厅几人,各有各的热闹。
偏生正主还丁点不知。
纪明不管在场之人的笑意,同桑桑解释道:“无事,就是回府的路上,桑五郎瞧见一姑娘,想上去同人说话,被人丫鬟一把长剑给逼了回来。”
桑正阳登时跳脚,扯着嗓子喊道:“大郎,你不厚道,我……”
他桑五郎也是要面子的!
不及桑正阳如何,褚夫人厉声问道:“今儿的事儿?我瞧着你安生了好些时日。昨儿还跟你阿爹说,今科要是有了功名,我们也好给你寻上一门亲事,让你也长进长进。你何时又惹下这等祸事!”
桑正阳鬼哭狼嚎解释一通。
原是去岁六月,为了替自家妹妹出头,桑正阳在明德楼冤枉了位姑娘。本想好好上门赔罪,谁曾想,这姑娘口中所言的蔡家猪肉铺,仅有个分外壮硕的姑娘。
害的桑正阳白白等了好些时日。
正气得发横之际,偶然得知这姑娘乃是新进归京的忠义将军之女,姓胡而非姓蔡。
壮着胆子上门赔罪,不得见。
今日在槐树大街,好容易见着了。想着到底是要致歉赔罪,桑正阳上前几步,才在胡家马车旁站定,说道自己是桑家五郎,特意来赔罪的。
倏忽一个丫头,手持长剑飞出,“你跟着我家姑娘作何,说好了不要你赔罪,赶紧的走开,别耽误我们赶路。”
桑正阳傻眼,无奈败下阵来。
纪明全程在侧看着,不说上前相助一二,路上仅是宽慰一二。如此,桑正阳满心以为纪明并未放在心上。
万不料,他桑正阳才瞧了纪明一茬的热闹,转身就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一时的母慈子孝不在话下。
却说纪明仅仅是瞧了一番热闹,别的恁事没有,转眼又行礼回府。
见状,桑钰嫣私下提点自家阿娘,“阿娘,往后且是小心着点儿。我怕纪大公子,这回是来真的了。往日咱们如何,都是猜想,当不得真。而今这模样,却是不能再等了。桑桑的教养得抓起来……不管他纪大公子的想法能不能成真,桑桑多学一些傍身的手段,是万没有错的。”
褚夫人亦是怪道:“我说今日为何,不年不节的,纪大公子巴巴地来一趟。同桑桑没说上两句话,倒是看了你五哥一场笑话。原来关节在这里啊。真是好高深的手段。我险些没看明白。”
桑钰嫣笑笑,“他既然有了这想法,阿娘要是没看明白,那他许是再来几次。”
褚夫人佯装生气,“你倒是好,敢笑话你阿娘来了。”
“我哪里敢。而今纪大公子有所顾忌,未曾言明,我们也可权当不知。只看桑桑如何就是,阿娘倒也不用过于操心。”
褚夫人想到今日花厅中桑桑的笑脸。她眼中满满都是纪大公子,连她五哥也不曾瞧见。
叹气,有些伤怀。“都快嫁人了,你们姐妹二人都快嫁人了。”
桑钰嫣扑到褚夫人怀中,学着往日桑桑的模样撒娇,“再如何,都是阿娘的姑娘,永远都是阿娘的姑娘。”
二月的日子如水一般滑过。
诸位举子递到礼部衙门的状子,倘若检点无误,则一张张贴在宣德门前,以作公示,凭有心人检举。
桑正阳和纪明同一日去往衙门口,桑正阳的状子,在宣德门前已是不知吹了几夜寒风,却久久不见纪明的状子。
今夜的纪明,一如既往,半分慌张不耐也无,负手而立,面窗对月,听着落玉的回禀。
“秦大学士府上,宋侍郎府上,再有宋三公子,这些时日都万事没有。不过昨日大朝会,万相公当着一众朝臣和官家的面儿,问了句——礼部的书办,是不是不够使唤,若是,他可遣家中门客代为相助一二。恩科乃朝中大事,一点子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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