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进舟(一湖深)

陈娆的电话打过来，他没个好脸色：“这么晚找男人，发什么浪。”
陈娆一愣：“这么大怨气，大姨夫来了？”
“滚。”
陈娆笑了笑，语气轻快：“看你不高兴，我就放心了。”
“听说小果子有了男朋友，要不要给你推荐个女朋友？”
“你不就是我未婚妻吗？”
“呵呵，你要愿意跟我约会，我可以啊。但你那么防着我，我又怕你啊。要买份保险吗？”
对于陈娆的嬉皮笑脸，崔瀛冷笑着道：“唐立敬知道你背地里是这样的吗？”
“我什么样的，他都知道。”
“是吗？要不，我录个音？”
陈娆恢复了正经：“郑禹的父母来了陵江，别怪我没告诉你。”
崔瀛冷声道：“他们不是一直在陵江吗？”
到处找路子，想救郑禹出来。求到唐家门上去了，不过连唐家的大门都没进去。
陈娆道：“是在陵江，但唐家不肯理会，你觉得他们下一步是去找谁？”
此时，陆邵安的车抵达季实的新公寓小区。
季实余光一瞥，看到树荫下有两个人影。
她没太在意，只当是抽烟的路人。
因为太晚，就没麻烦陆邵安开车进小区，她在小区门外下了车。
一下车，郑父郑母就冲了过来。
“季实！”
季实吓了一跳，惊愕的看着郑家二老。
“季实，我可算等到你了。你厉害啊，背地里勾搭上崔瀛，跑来冤枉我们郑禹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跟我们退婚。你害他这么惨，我让你好看！”
郑母的巴掌抡过来，幸好季实闪得快。
但郑母抓住了她的包，不依不饶：“看你往哪里躲，我打死你这个小浪蹄子！”
陆邵安第一时间下车，几个人扭在一起，让路人看了个笑话。
最终，还是保安下场把郑父郑母拉开的。
郑母面目狰狞：“季实，郑禹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不得好死！”
声音凄厉，歇斯底里。
季实被打了几下，站在一边。
她深吸几口气，对陆邵安道：“今晚麻烦你了，你先回去。我这边没事了。”
“真的没事吗？”
第70章 跟他分手
陆邵安看了看季实的肩膀：“我帮你看一下。”
他拉着季实要上车：“先离开这里。”
“……那是你的新姘头吧？你个小浪蹄子本事大啊，又勾搭新的男人了？”
“欸，我告诉你，这女人不干净，男人被窝里随便躺，踩着男人往上爬！你当心被她吸干……”
郑母的咆哮怒骂没有停歇过，转而对着陆邵安冷嘲热讽起来。
听得陆邵安都皱了眉毛，握着季实的手微微一松。
季实看了眼他得手，淡然的扯了下唇角苦笑。
她闭了闭眼睛，勉强对他笑道：“没事，你先回去。”
“那个女人受了刺激，你在这里，她骂得更起劲。你先走，以后再跟你解释。”
季实了解郑母。
如果不解决的话，她会一直守在这里，那她以后进出这个小区都得戴着帽子蒙面。
季实不知道，郑母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她刚搬过来没多久。
但不管怎么样，她既然找来了，一时半会儿是要被她赖上了。
季实掏出手机，对着郑母道：“你刚才骂我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你要继续骂下去，我就报警。”
“报警？你报啊！反正我的儿子进去了，我们一家人陪他去！”
季实：“……”
摊上这样的一家人，实在是没处说理。
在她按键报警时，手机忽然被人从后收走。
转头一看，崔瀛？
郑母看到崔瀛，更加嚣张更加疯癫了。
“好啊，狗男女都来了。崔瀛，亏我们郑禹把你当好朋友，你就是这么对他的？！”
“你们两个背着他做出龌龊事，我早知道你们俩——”
“阿姨，劝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想清楚了。”崔瀛把手机还给季实，冷面对着郑母，“你在这造谣辱骂，我可以告你。”
“季实的店铺一旦发生退单，可以找你要求赔偿。”
“我再告诉你，你想进去陪着郑禹，应该是不大可能的。但你们惹了我，我会告到你倾家荡产来赔偿我的名誉损失费。”
“那么到时候，你们还有钱请律师给郑禹做辩护吗？”
郑母噎住，瞪大了眼睛。
“你、你敢！”
“你觉得呢？”
郑父一看情况不对，拉着老婆先走。
现场顿时冷清了。
两个保安看了看季实：“季小姐，要送你去医院吗？”
季实扶着肩膀摇摇头：“谢谢，麻烦你们了。”
她抬脚往里面走，只觉浑身都累极了。
却被人从身后抱起。
“啊！”她惊呼一声，以为郑母偷袭，下意识的抬手护头。等发觉双腿腾空，才意识到正被人抱着。
手臂放下来，崔瀛皱着眉看她。
他没说话，把季实抱进车里，接着自己上车，离开这小区。
“这里不安全，先去我那。”他说。
季实累得懒得说话，随便他了。
到了公寓，崔瀛就开始扒季实的衣服。
“你干嘛？！”季实受惊，捂着衣服不松手。
“不脱下看看，我怎么知道你伤得怎么样。”
季实松开手指。
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但尽管如此，她的脖子还是有几道抓痕，后背肩胛骨也有淤青，看样子，应该是郑父打的。
崔瀛的眉头纠结起来。
他去打了一盆温水，先帮她擦拭，然后上药。
“他们，怎么找到我那的？”季实问。
崔瀛唇线抿紧了没说话。
季实回头看了看他。
看样子，应该是知道的。
她哂笑一声，自己猜的一点都没错。
郑家二老一旦找不到求助，到时候就会把气撒到她的头上。
只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她跟崔瀛的事？
而且这一次，是信誓旦旦的。
“你别管，在这住着。店里的生意，招聘个人帮你办了。”男人收拾药箱，没看季实的脸。
季实冷笑：“在你这里躲着就行了吗？”
“他们可以找到我的新公寓，就不会找到你这里来吗？”
“呵，到时候证据确凿。”
她就住在崔瀛家里，蛇鼠一窝？
季实捡起衣服，肩背疼，穿得缓慢。崔瀛看着她肩上那一团青紫，脸色阴沉。
“你不信我能保护你，相信那个医生？”
季实顿了顿，回头看他，崔瀛负气似的，拎起药箱站起来。
季实坐着，给自己倒了杯水。
水是凉的，她放回茶几上。
崔瀛放好药箱出来正好看到她放凉水杯，走到厨房烧热水。
季实裹着毛毯缩在沙发里。
他提到陆邵安，季实想起他松了的手。
他害怕了吧？
其实，他们相处也没多久，谁想找个带麻烦的女朋友。
相亲，本就是要找底细干净，没病没灾的人过日子，谁想扛个雷在身上？
季实想了想，摸出手机给陆邵安发信息：“我安全到家了。”
至少，报个平安吧。
崔瀛拎着热水壶出来，正好看到她在发信息，扫了眼。
她在陵江能有什么朋友，值得她这儿会惦念着发信息，除了她那个“男朋友”还能有谁。
“这时候还想着给他发消息，他不是吓跑了吗？”
崔瀛到场的时候，没看到陆邵安。
季实看了他一眼，捧起热水杯捂手：“我让他先走的。”
“怕丢人？”
季实瞧着他，过了半晌，自嘲道：“是啊，郑阿姨骂对了一半。我们滚过一个被窝。”
还保持了一段时间。
这样看来，她以为挺隐秘的事情，其实别人早就知道。
崔瀛皱了下眉毛，过了几秒，淡声道：“跟他分手。”
“？”季实一时没听清楚，扭头看他。
他又说了一遍：“跟他分手……如果因为这点事情，心里就有芥蒂的话，也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季实笑了下：“那么你呢？”
“你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在知道她有抑郁症之后，就不再与她联系。
崔瀛沉默了会儿：“不是。”
这一瞬，季实得眼眸微微睁大，感觉到心跳的速度。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崔瀛别开头：“很晚了，早些休息。”
说着，他回房间。
没抱上季实一起。
季实在客厅沙发坐了会儿，没看到他再出来。
呵，这算什么？
换做以往，他逮着机会就跟她上，床。
季实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了解过这个男人。
第50章 他又来了
季实不知道崔瀛是怎么解决郑家二老的，但他们之后没再来找过她。
季实也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正常去店里做生意。
起初还战战兢兢，怕郑母又来找她麻烦，但没有。
但她加快了发货速度，赶在圣诞节前，就把春节礼物都发货了，生怕那些写字楼退单。
把货发完，她松了大半的劲儿。
平安夜时，陆邵安打电话给她，约她一起吃饭。
季实想了想，拒绝了。
“……邵安，你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骂得也不是全错的。”
“季小姐……”
“那个女人是我前未婚夫的母亲，我订过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季实觉得，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既然她没打算再跟陆邵安继续下去，就没必要把自己的隐私全部说出来。
而陆邵安，看起来不是个能接受她过去的人。
在这座大城市立足谋生不容易，没必要背负额外的负担。
季实理解，所以主动说了他们不适合再继续交往下去。
电话是陆邵安主动挂断的，季实笑着擦了下眼角，笑着看外面路过的人。
今晚是平安夜，商场里人挺多的，来来往往。
她敞开大门迎接顾客，手机下单想点外卖，发现大多商铺都挂出了休息字样。
逢年过节，餐饮店堂食都忙不过来，就暂不外送了。
季实深吸口气，从柜台里拿了包饼就着开水啃。
晚上店里客人还挺多的，过来咨询喜饼套餐，季实敬业第一，认真的给客人介绍。
不知不觉，大半晚上过去，商场渐渐冷清起来，季实送走最后一拨客人，看到货架那里有个人，正要过去，那人先转过身来。
“忙完了？”
季实点头：“嗯。”
“忙完了就下班，明天休息一天，别收拾了。”崔瀛牵住她的手，拿了她的包就往外走。
季实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抬头看他。
“看什么，拿钥匙关门。”他晃了一下她，把包递给她。
季实从包里掏出钥匙，门上落锁，脑子里还在想着，他什么时候来的？
崔瀛等她扣上了锁，牵着她走电梯。
两人站在同一台阶上，电梯缓缓的平稳往下滑动。
季实转头看了看他。
这几乎是她记忆里，很少存在的画面。
他们只有在房间里肆意放肆，在这样明亮的公众地方，从没有牵手过。
“你……”
就站在他旁边，这样看着他，发现他真的很高，她只到他的胸口。
崔瀛侧头看了她一眼：“舌头怎么啦？说不动话了？”
季实抿了抿嘴唇，看他握着的大手。
崔瀛叹了口气：“平安夜，难道你想一个人？”
这时，电梯到了最后一个平台。
双脚落地，稳稳的，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滑动。
季实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笑了下：“平安夜又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为什么不能一个人？”
崔瀛微微皱眉看着她。
季实顿了下，道：“我跟陆邵安结束了，你不用催促我。”
崔瀛料想他们不可能再走下去，但季实这样坦白的在他面前说，倒是让他这个做律师的都不知道如何接话。
季实又道：“太晚了，回家吧。”
回家，回各自的家。
她走到停车场，身后传来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没有停留，也没有转头看他，坐上自己的二手车，离开。
而他亦没有开车追上来。
季实从后视镜看了眼，唇角微微的牵动了下，再转眸专心的看着前方的路。
平安到家。
饥肠辘辘，洗了个红薯，放到烤箱里烤着，然后拿了颗苹果垫垫肚子。
外头突然打雷。
呵，怪不得以前郑禹总说不习惯陵江的天气。
冬天打雷？
季实过去拉窗帘，扯了一半，对着天空忽然有些变态的幸灾乐祸。
那些在今晚约会的男女们，不知道是不是吓呆了，还有精力搞七搞八吗？
烤箱传来叮的一声，她将半片窗帘拉扯上。
烤红薯香气浓郁，在冬天治愈人心。
季实剥了皮，放了片奶酪上去，奶酪很快融化。
对着电视剧吃奶酪红薯，倒也不觉得孤单。
手机突兀的响了下，她看到微信发来的两个字：“打雷。”
崔瀛躺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发出去的两个字。
他的本意，不是去商场接她下班……他们应该有个浪漫的平安夜的。
屋子里，烛火摇曳，还有红玫瑰，和即将下锅的牛排。
突然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对着手机，是崔瀛始料未及的。
打雷，他觉得来了第二次机会，他想说，“打雷了，你那有事没有”，可是想到她那张冷淡的脸，临时不想发了。
删除了后半句，一个雷突然劈下，他的手指没落准位置，“打雷”两个字就这么发了出去。
想撤回，但没做。
就这么放着吧。
反正她应该已经到家。
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看到，看到了，又会给什么反应。
过了会儿，在崔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微信来了。
“干嘛，你害怕？”
男人看了下时间，扯了扯唇角：“过十二点还没睡，确定不是你害怕吗？”
这时，外面早就没有了雷声，但不妨碍两个人互相攻击。
季实当然记得在某个晚上，大风大雨并且打雷，有个人坐在车里等在商场外面，强行将她虏上车，之后就发生了不可描述事件。
“对，我怕打雷，过来陪我吗？”他突然这么说。
季实对着这条信息，过了几分钟，回给他：“我困了。”
崔瀛摩挲着下巴。
成年人的世界，她不是没来过。
季实没回房间，对着电视机换台。
没有人在这样的雷雨天，又带着特殊氛围的日子里，在经过一轮暧昧信息后，能一个人安然入睡。
似乎听到了敲门声。
笃笃，笃笃笃。
有节奏的，不紧不慢的，是属于某人的特色。
季实心下一紧，将电视机的声音调低，确定听到的是敲门声。
可是，他是怎么经过小区保安的？
季实过去开门。
进门，就被人紧紧抱住，抵在门上。
热烈又带着凉意的吻落下来。
热烈，是他的热烈，凉是夜雨下的沁凉。
“不是说困了吗？”他在她耳边低哑的呢喃。
第72章 他想
“嗯，又醒了。”她低语。
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崔瀛将她抱起来：“房间在哪儿？”
季实指了指方向，这时候不宜多语。
尽兴之后，浴室传来水声。
季实躺着，困倦的半合着眼皮，眼睛朝着浴室的方向。
过了会儿，男人出来了，腰间只围着一条毛巾。
季实懒洋洋道：“你不能穿件衣服吗？”
崔瀛指了指地上：“哪儿有衣服？”
他坐在床边擦拭头发。
季实踢了他一脚：“你可以走了。”
“吃完就扔，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又没让你来。”
男人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你就说，舒服到没？”
“……”季实拉起被子盖住整个脑袋。
不要脸。
男人淡笑，将被子拉扯下来，抱她去洗澡，全方位的服务。
季实觉得，今晚的他有点儿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回到卧室，他抱着她，在她的脖颈轻啄。
“不要了。”她轻轻的推他，他也不闹她了，搂着她睡觉。
季实这会儿睡不着了，睁眼看着窗帘之间的缝隙。
外头的天色依然在黑暗中，但是雨声似乎是停了。
她问：“在商场，为什么牵着我的手？”
“是你透露出去的？让郑家的人知道？”
崔瀛揉了揉她的头发：“想什么呢，对我有什么好处。”
季实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你后来怎么处理郑家那两个的？他们没来找你的麻烦？”
崔瀛仰面躺着，对着天花板。
季实等他说话。
他道：“季实，郑禹的事情有些麻烦，你不要打听。但他们不会再来找你。还有，跟唐立敬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