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与湖(吻别热线)

白鸽没有回答，而是拉开了车门，从里面捧出一束玫瑰送给她。
周倩倩瞬间消气了，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一个小小的花店。白鸽：“停这儿是因为有花店呀。”
三支黄色玫瑰搭配满天星，在周倩倩手中散发着清新的芳香。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花，她有些不知所措，像个小姑娘一般低下头闻了闻，红着脸说：“还挺香的。”
白鸽靠近，有些委屈地说：“我也很香，你怎么不闻闻我？”
周倩倩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就在白鸽以为她要以亲吻回报他时，女孩在他耳边说：“这里不让停车，被交警抓到的话罚款 200。”
白鸽骂了一声“靠”，火速上了车，一脚油门踩出去。等到安稳地驶在马路上，咬牙切齿地问副驾那人：“周倩倩，你是不是浪漫过敏啊？”
周倩倩笑得比收到花还要开心。
周末这天，周倩倩试了五套衣服，依然没决定好应该穿什么赴约。
她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也会在穿搭上纠结数十分钟，再花上两个小时去化一个全妆，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她有了一个喜欢的人。
最后她选了一条真丝旗袍配高跟凉鞋，衬得本就高挑的身材更加亮眼。旗袍勾勒出她前凸后翘的曲线，露出的皮肤晶莹雪白，周倩倩对着全身镜照了又照，有些不好意思，临走前披了件披肩遮住裸露的大片肌肤。
白鸽自然在楼下等她，见到她先是一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眼。帮她开车门时，周倩倩发现他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要我帮你吗？”
“嗯？”
不等她反应过来，白鸽俯身下去，帮她系安全带。
期间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
直到白鸽关好车门，周倩倩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幕，迟钝地害羞起来。
有那么一瞬，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很想亲吻他近在咫尺的嘴唇。
两人行驶在马路上，红灯时，白鸽将外套脱下来扔给周倩倩。
周倩倩不解：“我不冷呀。”
“盖腿上。”白鸽目视前方，耳朵比刚刚更红了，“你的旗袍开叉太高了，我都不好意思看你。”
“这样么？”周倩倩故意翘起腿，露出大片皮肤，说，“我觉得还好诶，只是露了点大腿而已。”
“......你闭嘴。”白鸽下半身可耻地起了反应，好一会儿才压下去。
聚餐约在了一家本帮菜的包厢，下车之前周倩倩的心情就有些激动。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见蝼蚁乐队的其他成员，但这样面对面吃饭聊天前所未有——并且还是以摇滚偶像的女伴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包厢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曾经的辩论赛对手安琪和一个陌生女孩儿，还有打扮得极其骚包的纪岚，以及纪岚的女伴——
唐郁？！

周倩倩见到唐郁，先是迷茫又惊讶，想了想，眼神清明起来。
她记起那次白鸽喝醉时，唐郁给了她纪岚的电话，他们俩从那时起就有联系了。
可他二人第一次见面并不愉快，后来是怎样走到一起的？
周倩倩不知道。
数月未见，唐郁的穿着比以往大胆许多。粉色吊带开衫配热裤黑丝，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印象里，唐郁一直是家教严格的乖乖女形象，此刻却挽着纪岚的胳膊，被他的笑话逗得爽朗地笑出声。
周倩倩调笑她：“放了我鸽子，却在这里陪男人？”
“啊这，倩倩你听我狡辩！”唐郁的眼神落在白鸽与周倩倩挽在一起的手上，微微讶异，“你俩这是......？”
周倩倩抬起胳膊，大方展示与白鸽相扣的十指：“和你一样，搞上了呗。”
唐郁红了脸：“你别乱说啊，我俩才没‘搞’上......”
“我俩也没啊——”白鸽偏头亲了一下心上人，“要不哪天试试？”
“别乱讲......”
“行了行了，你们别虐狗了！老白赶紧点菜了，饿死我了都！”安琪招呼他们坐下，搂着身旁的女孩道，“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嘟嘟，在 F 大读研。”
纪岚竖起大拇指：“行啊老安，搞起女大了都！”
周倩倩有些讶异，上学时并未听说安琪和哪个男生谈恋爱，但也从未想过她喜欢女生。安琪察觉到她的茫然，解释说：“我是双性恋啦，男女通吃的那种。”
“啊......”
她朝周倩倩抛了个媚眼：“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白鸽忙捂住周倩倩的眼睛：“行了啊老安，上学搞乐队那会儿你就没少收小姑娘的情书，我就这一个凯子，你别给我勾搭跑了！”
叫嘟嘟的女孩儿穿着连衣裙，看起来乖巧又温婉，附在安琪耳边说了句什么，安琪的脸立马红了，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间。”然后拉起嘟嘟就出去了。
纪岚长腿一翘：“你猜老安这次能谈多久？”
白鸽竖起一根手指，纪岚：“一个月啊？”
白鸽摇了摇手指，说：“不，是一星期。”
纪岚：“靠，你对她这么没自信？”
白鸽笑了笑：“别忘了，她上一段恋爱可就谈了三天。”
周倩倩看着两人心照不宣地调侃安琪，突然有些羡慕他们仨大学时就建立的友谊。自己就一个闺蜜，还被纪岚这小子拐跑了。要不是有白鸽，她不知道要有多孤单......想到这里，她握住白鸽的手又紧了一些。白鸽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她羞赦一笑，挤出嘴角两个小梨涡。白鸽的心都跟着坠进她的笑容里，还没喝酒，就已经有些醉了。
几人点完菜，安琪和嘟嘟还没回来。周倩倩提出去女厕找她们，顺便洗个手。洗手间离包厢有些远，在楼上的角落里，储物间旁边。里面没开灯，周倩倩也没摸到灯的开关，便打开手电走进去。还没等叫安琪的名字，就听到一声细细的喘息从隔间里传出来。
是安琪的声音，和平日里的大喇喇判若两人，此刻她的呻吟正柔情百转地流淌在这方狭小空间，顺道流淌进周倩倩的耳朵。“撅高。”嘟嘟的声音温柔，却不失严厉，正色情地发号施令。
她们做的尽兴，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周倩倩轻手轻脚带上洗手间的门，落荒而逃似地跑下楼。
等回了包厢，头发有些微微汗湿，脸也十分红。白鸽问她怎么了，她只说太热，却并不好意思脱下披肩。一双嫩白的腿交叠在旗袍下面，偷偷地磨蹭。
她发现自己已经湿了。
这家本帮菜很合周倩倩的口味，席间气氛也愉快，只是她一直无法直视安琪与嘟嘟二人。回去的路上，她也总是发呆，一会儿想女孩子之间是怎么做的，一会儿肖想被喜欢的人爱抚是什么感觉。
她虽没恋爱过，但上网看过一些视频，知道是怎样做的。偶尔也会自慰，只专注于身体上的快感，并不想什么人。与白鸽互表情愫以后，性幻想的男主角倒是有了脸。
白鸽见她红着脸呆了一路，终是忍不住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周倩倩摇摇头，把洗手间的见闻一五一十地说了，换来白鸽的轻笑。
“老安这么骚包的么，我一直以为她是 1，没想到是个小 0 啊。”
周倩倩鼓起脸：“你的关注点在这儿么？”
“不然呢？”
她有些支吾：“就......洗手间毕竟是公共场合嘛，我觉得不太妥当.......”
白鸽面不改色，轻飘飘道：“但是很刺激啊。”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尴尬地咳了两声，假装清嗓子。从前视镜瞥到身边的上司，发现她的脸更红了。
半晌，周倩倩说：“在车里应该也挺刺激的。”
白鸽手一抖，险些刮到旁边的行车，手忙脚乱地打回方向盘，呼吸早已乱掉了。
他深呼吸了几次，心情才稍稍平复，有些无奈地说：“周倩倩，别在我开车的时候撩我。”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在她听来却有些莫名的性感。
天已经黑了，车子驶进小区的角落，轻车熟路地停好。
按照惯例，接下来两人会下车，锁车，并着肩走到楼下，拥抱片刻后，白鸽会目送周倩倩上楼，然后开车回家。
周倩倩此刻解了安全带，却坐在座位上没动。她拉了拉白鸽的袖子，咬着嘴唇，眼神楚楚动人。
“可以亲你一下吗？”
白鸽一愣，凑近半边脸过去，下一秒却被吻上了唇。
周倩倩的嘴唇很软，笨拙又生涩地亲吻他，甚至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白鸽吃痛地“嘶”了一声，唇齿分开，周倩倩慌张地说：“抱歉，你回家早点休息。”
她开门下车，被白鸽抓住手臂，一把拉了回来。
他将座椅调到后面，揽住她的腰，半强迫地叫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周倩倩刚一坐下，就感觉到身下的坚硬，遂不好意思地挣扎起来。
白鸽扣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抚摸她的窄腰，咬住她的耳垂厮磨：“你点起的火，要你负责灭。”
周倩倩茫然地喃喃:“怎么灭.......”
她的旗袍下摆在动作间已经卷了边，露出一双白腿和若隐若现的蕾丝。
白鸽将她的腰和后背摸了个遍，缓慢地向下，探进旗袍里面。
只是揉了两下大腿根部，那人就羞燥地快要哭出声。耳边流淌着她若泣的呻吟，他沉声说：
“用你的身体灭。”

白鸽很喜欢周倩倩今天身上穿的这件旗袍。
布料轻薄得仿佛一张纸，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他的手指向上，摩挲着她胸口的盘扣，手腕被那人纤细的手指握住，一抬头对上她蒙着一层水雾的双眼，耳边传来细语喃喃。
“不要......”
“不要吗？”白鸽向上顶了顶胯，低低地笑，“那你在我身上蹭什么？”
周倩倩双颊抹上一层绯色。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她甚至能感受到白鸽坚硬的轮廓。白鸽将手探进她的旗袍下摆，隔着内裤爱抚她，几乎要将她逼疯。
他拨开她汗湿的发，轻轻亲吻她的脸，顺便掀起了车顶的灯。
“这样，会被别人看到的。”周倩倩不满地推了一下他，被他捉了右手，轻吻在她手背上。
他一边亲吻一边撩起眼皮看进她眼睛，周倩倩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我该回家了。”她打开车门，慌乱地下了车，走出几步后听到白鸽在身后爽朗地笑：“你走反方向了。”
周倩倩一僵，赶忙转过身，大步流星从白鸽面前走过。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白鸽说“明天见”，周倩倩快步走过，不敢抬头多看他一眼。
白鸽只是笑，觉得这样的周倩倩十分可爱。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白鸽的桌上多了一杯美式和一只三明治。他理所当然以为是周倩倩放的，喜笑颜开地拍照留念她第一次给自己送早餐，拍好后望向周倩倩的办公室，却发现那人还没有来。
绿泡泡收到一条提醒，是陆枝的消息：早餐还合胃口吗？
他无奈，回复：谢谢好意，以后不用破费了。
然后对着桌上的早餐发愁，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后还是饿着肚子去开晨会，结果一开就是一上午。
白鸽的运营团队每周一都会开晨会，用于员工们汇报上一周的工作。上周工作量大，自然汇报得也久一些。临近中午时，白鸽心不在焉地对着下属点头，思想早已开了小差。想到今天公司的专属食堂正式开张，给周倩倩发去消息：中午食堂见？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一楼食堂热闹非凡，白鸽看过去，发现菜式是真的不错。他打了红烧肉和麻婆豆腐，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按亮手机，周倩倩的头像处依然没有小红点。白鸽发过去一个委屈的表情包，一转身却看到周倩倩就坐在食堂角落里，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还是很帅的那种。
他刚准备过去，周倩倩一桌剩下的两个座位就被拼桌的人占了。他有点生气，挑了个临近的座位坐了，一边吃饭，一边往周倩倩那边瞟。只见两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白鸽发去一条消息：坏女人，昨天刚和我涩涩完，今天就勾搭别的小哥哥。
他看到周倩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按灭了屏幕，并没有回复他的意思。
白鸽观察得太过投入，以至于陆枝坐到他面前都没有发现。等到陆枝为他擦了一下嘴角，他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她。
“你嘴边有东西。”陆枝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完这句话后就继续埋头吃饭，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做。
白鸽不欲多言，见周倩倩两人起了身，他胡乱扒了两口饭就追了出去。男人回了工位，周倩倩往办公室走，白鸽跟在她后面，在她刚要关上门时，用手臂挡住，险些被夹到手。
周倩倩惊呼：“你吓死我了！”她抓起白鸽的手仔细看，见没有红肿才松了一口气。
白鸽一挑眉：“新来的？”
“什么新来的？”
“你别装傻。”
“哦，你说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人吧？”周倩倩将碎发撩至耳后，“是我新招的策划总监，能力挺强的，名字叫黎慎行。”
白鸽根本不关心他的名字，看进周倩倩的眼睛：“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昨天刚把我玩儿完，今天就不要我了？”
“别乱讲。”周倩倩嗔了他一眼，“我跟他讲工作上的事情呢，你也知道，他做我之前的岗位，我理应多教他如何快速上手，这样对部门效率有帮助。”
顿了顿，她又说：“之前咱们公司出事，Q 司买了不少黑热搜，也抢走不少客户。现在正是关键时期，我得想办法让黎慎行尽快适应工作，为公司所用。”
她的声音平稳，理智得仿佛在读一串串没有温度的数据。
白鸽有些难过，他想，她明知道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接下来的两天，由于忙碌，他没再和周倩倩打过照面。两人下班时间不统一，倒也没结伴回家。第三天的时候，黎慎行主动来找了他。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他端着餐盘坐在了他对面，笑着和他打招呼。
“是白总监对吧？前两天入职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男人笑得温温柔柔，看起来很是人畜无害，“我叫黎慎行，以后工作上多指教。
“哦哦。”白鸽有些没好气地说，“你今天一个人吃饭？”
“啊？”
“我看前几天不都是周倩......周部长跟你一起吗？”
黎慎行笑答：“她今天有工作没做完，我就自己来吃了。”
白鸽冷哼一声：这个周倩倩，消息不给自己发一个，倒是给黎慎行讲自己的行踪。
黎慎行见白鸽对自己淡淡的，有些尴尬，过了一会儿没话找话似的问：“白总监和周部很熟吗？”
白鸽扒了一口饭：“还好吧，也就一起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关系。”
“啊！是邵通那件事吗？新闻上有报道，周部也有说起过。”黎慎行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轻飘飘道，“原来当时白总监也有经历，周部倒是没有提起过你呢。”
白鸽嘴角一抽，这位大兄弟，怎么感觉有点绿茶呢......
他情绪挂脸，风云变幻的脸色很快被黎慎行察觉。在白鸽临走之前，他又丢下一枚惊天大雷，险些把白鸽的三观炸没。
“我喜欢周部，我想追她。就算她有男朋友也没关系，毕竟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

回家路上，白鸽将黎慎行的话原封不动复述给周倩倩。
本想着正好可以一起和心上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谴责一下这位绿茶哥，却换来对方轻飘飘的一句：“他说的也不全对，咱俩好像还没谈恋爱吧。”
白鸽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早已把我当男朋友了......”
周倩倩忙着用手机回复工作消息，没吭声。她最近忙，今天加班到九点才下班，早和白鸽说过叫他先回，但那人说太晚了不安全，坚持送周倩倩回家。
“但是我们都牵过手了，也不算男女朋友吗？”白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你还坐过我的大腿。”
“闭嘴。”
白鸽有些费解。他俩五年前就相互暗恋，谈个恋爱难道不是很正常？他不知道周倩倩此刻在拖延些什么，心里有些不爽，瞥了眼副驾位那人因过度用眼而微红的眼球，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翻涌的情绪，没有发作。
下车时，周倩倩丢下一句“你好像并不需要我帮你送早餐和擦嘴角”，扬长而去。白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远。他拨过去电话，在响第三声时被挂断，刚要发消息解释，收到周倩倩发来的“太累，睡了”，就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