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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著枝(清南安)


台灯开着,引得窗外虫蚁乱飞,萧池和林檐聊到改完那最后一道数学大题,最后以萧池的一句“我迟早要统一地球”这样的中二发言挂掉电话。
林檐关掉手机收卷子,中性笔收好,草稿纸也整齐的叠到一块。
上床睡觉,林檐脑袋沾上枕头,想到萧池的话还觉得好笑,三岁的时候要合并宇宙,现在大了志向小了,倒要统一地球了。
真是越大越不如小时候,这样想着,林檐闭上了眼。
圆月缺失,日子似水流年的过。
林檐一个人吃饭放学,夏桐有时下课得早,就奋力骑自行车追上林檐,然后两个人同行一段路回家。
两家大人照例是很多时间不在家的,有时候,林檐会带着夏桐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家,但是更多时候,他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煮饺子吃。
冰箱里面的饺子很多,每一个都很爆满,它们整整齐齐的被人仔细的放在冰箱里面冷冻着,每次林檐站在冰箱前面就要发一会呆。
他还是不喜欢说话,他的语言能力好像随着时间的推移泯灭了大半,林檐说出口最多的就是一个单字嗯。不是故意耍帅装酷,是他确实找不到其他的语言表达。
快到高三了,六班各科老师都在拉进度,每天学习的新课程让学生自顾不暇,花费在学习上的精力太多了。林檐和萧池又不在同一个地方,两个人的时间总是起冲突。
林檐睡觉的时候萧池正在学习,林檐坐在教室里面上课的时候萧池正在千里万里很遥远的地方休息。他们唯一重合的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到十点之间,那段时间是萧池早晨起床去学校,林檐在家里做作业的时间。
两个人捡着一天之中挤出来的时间,关着门,偷摸在台灯底下打电话,没见面,天南地北的倒是什么都能聊,电话一通对面的那个喂响起来,好像白天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不是他们自己一样,说今天早晨吃的什么,遇见什么人,又考试了,出题老师变态,一张卷子出了百分之五的高数题,好多人失分在这上面。
晚上的那点时间,是他们唯一的慰藉。
但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的,一天之中林檐也有很多作业的时候,到高二的暑假,学校只放了两周的假,其他时间都在学校补课。卷子复习资料好像打印纸不要钱一样往学生手里发,学习时间更紧张了。
萧池在国外,学习方面相对而言没有林檐那样严丝合缝都在做题,但他的课外活动也把业余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今天有物理实验,明天有化学实践,再后天是模型大赛每个人都要参加,萧池每天的时间也很紧凑。
再遇上林平兴和姜清在家的时候,不时送点水果,再不就是送点饮品,有次姜清五点到家炖的猪蹄汤,晚上九点炖得刚刚好送上楼,她硬是坐在床上看着林檐吃完才下的楼。
可怜那只通着电话的手机被压在层层的卷子书本下面,林檐吃猪蹄和汤胆战心惊,萧池在旁边捂着嘴,同样的大气不敢出。
吃完那只猪蹄的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都过得无比漫长。
看着姜清把碗收走,顺带着拒绝了她再来一只猪蹄的提议,林檐坐在椅子上呼了口气,才感觉到唇角周围黏糊糊的,应该是猪蹄吃太快,汤水沾到上面了。
有一段时间,他们的时间老是错开,萧池给林檐打电话的时候他在赶作业,林檐有空的时候萧池急着出门参加活动。
渐渐的,两条直线变得平行,只在很少的地方相交。
有时是林檐很困,有时是萧池太忙,不过没有关系,下一次电话响起的时候,他们仍旧有很多话聊。
那天清晨,林檐穿着浅色短袖,从楼梯下来时,姜清正端着粥从厨房出来。
“檐檐醒了,”姜清柔柔笑着:“快下来,妈给你煲的海鲜粥,两个小时,闻着味道好香的。”
林檐看了眼手机,现在七点不到,这粥要煮两个小时,然而昨天姜清回来替他准备接下来吃的菜,在厨房忙到了十一点。
从一个地方很疲惫的回来,又要很疲惫的替自己孩子准备晚餐,林檐接过姜清手里的的砂锅,把她按到椅子上坐下,去厨房拿了两个碗出来盛粥。
姜清被塞了一把勺子,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看着不想让她起身的儿子:“那个,锅里还有两个小菜,我去把它炒了给你下饭。”
林檐低头喝粥:“不用那么多菜,吃不了。”
姜清就笑:“没事,都切好了下锅炒一炒的事,不吃也坏掉了,费不了多少时间。”
既然这样说,林檐就不再坚持了。
姜清看着少年放下勺子,进到厨房把篮子里的土豆丝拎出来沥水,开火,倒油炒菜,熟练的翻炒。
果然费不了多少时间,十分钟不到,林檐就端着两盘小菜出来了。
说不上很好吃,但是是很正常的炒菜味道,林檐坐在桌边,眸光很浅淡的喝粥,姜清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她甚至都不知道林檐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炒菜的。
“你,还会炒菜了啊,”儿子还是心疼自己的,姜清觉得这是一个缓和关系的开端:“这个土豆丝炒得很不错,比你爸爸糖当盐给好多了。”
林檐不觉得炒菜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之前不会,是因为有萧池在不用他炒,现在会了,是因为家长说吃泡面不好,所以林檐学会了简单家常菜的做法,虽然有点卖相不好,至少味道是正常的。
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林檐放下筷子想了想:“跟着教程学的,也没有炒过很多次。”
又是这种语气,平静,认真,冷淡,独独没有儿子对母亲的亲昵,姜清脸上笑意一滞,许久的情绪上头,她脑袋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自林檐六年级懂事以来,就很少赖在他怀里撒娇,更莫提揽着她胳膊腻腻的叫妈妈这种事情。但是,虽然之前的林檐不会撒娇,他会在父母面前耍嘴卖乖,有时还会故意告姜清林平兴的状,林平兴挨骂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无事一身轻的吃水果。
林平兴瞪他的时候,林檐就把目光移到一边,若无其事的模样简直让人手痒。
但是现在,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好像养成了一个机器。
他虽然还是心疼她们,但是以前那个老成持重却不失调皮本色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灵魂已经褪色,成了麻木的□□。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姜清沉默良久,久到林檐看着她看了一声:“妈?”
“什么,哦,是这样,”姜清恍然惊觉,转头对着林檐笑:“檐檐,这周末你们月假,我和你爸爸不上班,我们出去玩?”
“这周末没有时间,要复习上次月考的试卷,”林檐说:“你们可以出去玩。”
林檐顿了顿,补了一句:“二人世界。”
这自以为风趣实则生硬让姜清心里漏了更大的一个口子,她笑了笑:“那就以后约时间,我和你爸天天看着烦,要带着你才有意思。”
林檐勾了勾唇角:“好。”
此后便没有什么话题了,林檐背上书包出门的时候,姜清还在桌前坐着,面前的粥只喝了几口。
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姜清的身影有些模糊,林檐顿了顿,站在门口还是转过身:“妈,我走了。”
“走吧,走吧,放学回来慢点,注意安全。”姜清似乎抹了一下眼睛。
林檐抿着唇,推开门走了。

第83章
其实月考卷子当天就整理好了, 与其说是不想和林平兴姜清一起出去玩,更多的是林檐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奇怪,不是一个能讨父母开心的小孩。
他不是看不出来上午姜清和他说话时的沉默尴尬, 林檐有努力想把气氛变得轻松缓和一些。但是,他现在变成了一个笨嘴拙舌的人,说不出好听漂亮的话来逗趣开心,笑一笑吧, 那唇角的肌肉好像坠了千斤的石头,提不上来。
诚然, 林檐的内心对父母自作主张的决定有怨怼, 那是萧池, 那是很多个日日夜夜待在一起长大的萧池。
放学回家会做饭炒菜的萧池, 在他发烧发热倒水递药的萧池, 踩在枇杷树枝上低头看着他笑的萧池。
父母不明白这种感情的份量,林檐甚至觉得父母把对方都物化成一件橱窗里面让小孩心心念念的商品,很贵, 很漂亮,小孩很想要, 但是父母觉得没必要。
没必要啊,林檐把书包放下去,拉开椅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还是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或许萧池的人缘不错,老师也觉得这样一个好学生走了可惜,就连高阳在课堂上都提了他好几次,所以林檐旁边的座位还留着。
外头的天阴沉沉的, 又闷又热, 教室里粘腻又吵杂, 林檐按了一下眉头,从早上出门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教室的窗户都打开着,教室顶上的风扇也在转,不过吹起来的风是温热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学生很不舒服的起了一头的汗,手肘挡着眼睛半梦半醒的挣扎,就是不想起来。
林檐也觉得热,不过这种程度比上右眼皮跳带来的烦闷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本来应该先把书拿出来,预习一下今天的新课内容,但是林檐靠在椅背上拿着笔,看着窗外阴色的天,一点也不像动弹。
教室的风扇还在转,吱呀的声音吵得人心烦,后背贴着椅子的地方薄薄的出了层汗,林檐感到衬衫黏黏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有人在喊“这天热死了,能不能开空调。”
有几个女同学怕冷的说不同意,教室里面关于开不开空调的问题吵了起来,林檐向后捋了一把微湿的头发,右眼皮又不可控制的跳了起来。
猛然间,手机在抽屉里一阵闪烁,屏幕上面来电妈妈两个人触目惊心的闪烁。
姜清一般不会在上课的时候打电话,林檐瞳孔微缩,接通了电话。
“喂,妈……”
“檐檐,你爸爸他……”
姜清哭泣的声音传进林檐耳中。
等林檐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平兴已经从抢救室里面出来了。
微弱的气息在氧气面罩凝起一片水珠,林平兴躺在病床上,口唇毫无血色,颈部的纱布上渗透着血迹,他憔悴不堪的闭着眼睛,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
姜清坐在病床旁边,眼眶通红,老是精致打理的头发凌乱的散在颊边。
病房外,尽管有警察在门口揽着,一男一女还是气势嚣张的破口大骂:“你们医死了人,刺你几刀都算轻的,我要让你们赔命,赔命懂不懂!”
“你们,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姜清是个柔和的个性,丈夫被人捅刀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肇事者还在门外叫嚣,这时候再软弱的性子也不能忍让。
“医院治病救人的事本来就有风险,治疗之前你们肯定签过知情同意书,”姜清红着眼,三两步走到门口和闹事病人理论:“我先生为了你们晚上十一二点还在打电话商量治疗方案,如今你们反咬一口,我先生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如果他有什么事,你们这就是过失伤人,我要告到你们坐牢!”
“你们医死了人,还不给我们赔偿,我们自然是要闹的,再说了……”
门外的女人瘦的厉害,全身没多少肉,脸颊凹进去,头发全都盘在脑后,一双上扬的小眼睛,皮肤漆黑,一看就是彪悍的人。
她本生是想往姜清身上吐一口唾沫的,但是身边的男人突然扯了一下她身上的花格子,凑近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臭婆娘别嚷,大门口好像有记者进来了,装得像一点。”
女人往门口一看,果然一大堆拿着相机话筒的人从拐角处涌进来,好像见到了肉腥饿了好几天的犬科动物。
“老天爷呀没王法了!”女人当即倒在地上哭嚎,头发被她扯乱,胡乱挣扎间,她就把自己搞成了一个受尽欺辱的农村妇女形象:“你们这家医院医死了人,也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那可怜的公爹哟,活到这把年纪,最想的就是落叶归根,最后还在医院的检查床上咽了气,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记者大老远的就看见一个妇人倒在地上号啕大哭,一群人小跑过来,话筒对着妇人,很多个相机对准门里衣衫精致的姜清,还有地上一个哭一个唉声叹气假模假样拉的夫妻。
“这位女士你们好,我们是城市晚报的记者,接到群众举报说这家医院放疗科主任医术不精导致病人去世,请问有这回事吗?”
“有的,有的,就是里面那个姓林的,这是他的女婆娘,我家公爹肚子里长了个瘤子,都下不了地,这家医院医生说非要我们做放疗,一次一万的钱哎,我们乡下人收谷子打稻米一年到头就挣个几千块钱,现在我家老爷子人也没了,医院还不退钱。”
女人哭得满脸泪水,情至深处还擤了一下鼻涕,她抬头,就想用那只手去拉离她最近一个记者的袖子:“记者同志,你说我们该怎么活啊。”
那是个披着头发的女记者,她嫌恶的后退两步,避开妇人的手,把话筒对准了姜清:“请问你是林主任的妻子吗?您对于林主任对病人强制性放疗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清今天本来是有一个展览邀请她去当评委,临出门是她换了一身典雅的白裙,脸上妆容精致,穿着高跟鞋站在医院病房的她和门外的那个邋里邋遢的妇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刻,无数的相机对准她,很多知话筒递到她面前,门外的那些记者的嘴脸好像变成了张开血盆大口,吐着纤长性子的毒蛇,视线紧紧的把姜清锁在当中。
病床上奄奄一息插着氧气管的林平兴她们选择性的忽略了,眼里只剩下医生为了钱财不择手段罔顾病人性命的事实。
“这位女士,请问你之前和你家先生生活在一起,有看出来他是这样一个谋财害命的人吗?”
“女士,你们之前是否也有这样的前科呢?”
“女士,现如今病人因为林主任的强制性治疗而去世,对于受害者家属,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姜清不是没有面对过这样的长枪短炮,但是人家都是态度谦卑,一口一个姜老师,问的问题都是先恭维再缓慢的切入正题。但如今这样,姜清好像站在一台巨大的闪光灯下,那些记者的红唇不断开合,她一个人也听不清楚,耳边是巨大的轰鸣声。
她快要站不住晕倒了。
“放疗不是打针吃药,病人和家属不配合,没人可以把他绑在病床上让他半个小时不动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少年挡在姜清身前,林檐表情冷淡的看着那群记者:“在医院做增强检查都会有过敏风险,更何况是重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咽气的肿瘤病人。”
“可是……”
林檐再一次打断她们的话:“我们也没有义务接受你们的采访,我的父亲如今还没有脱离危险时间,在此期间你们任何一个打扰到他的举动,都可能是危及我父亲生命的元凶,你们也不想承担刑事责任吧。”
热血上头的记者似乎这才看见病床上的林平兴,手上的话筒悻悻的收敛下来。
“请不要在病房外面喧哗,谢谢。”林檐关上病房的门。
门外安静不少,姜清看着面前那道单薄但有力的少年背影,眼眶一阵发酸:“檐檐……”
“妈,别哭。”林檐弯腰抱了抱她,拍着姜清的肩。
把姜清带到床边坐下,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她手上,林檐转头看着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林平兴,手指摸了摸缠在他爸脖子上的绷带,指尖有点发抖,林檐深深呼吸几口气,哑着声音:“我爸怎么回事,外面两个人是什么人?”
“那两个人是你爸一个病人的家属,”姜清捧着温热的纸杯,温度回暖,她抹着眼角:“胰腺癌全身转移,你爸和我说了好多次,不想给他们做放疗,但是这家病人一直要求,必须要做这个检查,你爸就说给他保守治疗几次,没想到……”
姜清捏紧纸杯,声音染上哭腔:“我今天早上刚刚出门,就接到电话,说你爸有一个病人在治疗过程中去世,病人家属寻衅滋事,你爸肚子被捅了好几刀,那个家属气急了眼,还往咽喉的地方划,就差了一毫米,不然划破气管,你爸就……”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我来啦!

在病房闹事的男人叫李伟, 跟着他一起哭天抹泪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叫张云。
他们口中的死者,是镇上的村干部, 前几个月不舒服到县医院就诊,查出腹部明显包块,就送到市里大医院检查。
CT,穿刺活检,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胰腺癌伴肺癌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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