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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著枝(清南安)


马上要上高中的少年成熟可靠的样子,让大人不要特意找阿姨上门做饭,他们可以自力更生。
到家看见过几次味道和颜色都很完美的家常菜,大人本来就对不能照顾他们有愧,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姜月和林平兴倒是忘了,会做饭的是萧池,不吃他们那个只会洗碗的冷脸儿子。
放学回家,林檐几乎是放弃做饭这件事,有时点外卖需要的时间太久,林檐索性就在家里买了几箱方便面放在厨房。
林平兴和姜月是在一个夜里回来发现的,他们看见厨房里多了几箱没有营养的泡面,打开冰箱是空荡荡的灯光,垃圾桶里是林檐吃完没有扔出去的泡面桶。
那一箱已经只剩下两三桶方便面了,不难想象不在家的时候,林檐吃的是什么垃圾食品。
出于愧疚,第二天姜月做了很多早点,林平兴也难得的脾气很好,站在楼下问他是要喝豆浆还是牛奶。
林檐背着书包站在楼梯口只是很轻的朝他爹点了点头:“喝牛奶,谢谢。”
林平兴脸上的表情有点愣,林檐还是和之前一样,吃饭上学,有问必答,甚至于对他们更礼貌了,到了不属于亲人的那种客气的地步。
林平兴在楼底下拿着牛奶发了一会呆,最后讪讪把它倒在杯子里。
林檐接过来,又说了一句谢谢。
姜月从厨房端着茶叶蛋出来,看着林檐手边的结了一层冰霜的杯子,瞪了林平兴一眼,说怎么大早上刚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的牛奶就给孩子喝,也不去微波炉里热一下。
林平兴搓着又点发麻的手指,还没说话,林檐就喝了一口牛奶替他解释,说今天天热,喝这个牛奶刚刚好。
林平兴和姜月就不说话了,他们怔忡的看着林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儿子已经长大了,这种无意识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并不好受,但他们还没有琢磨出来个中滋味,林檐已经吃完了早餐,把自己的碗碟拿到厨房去冲洗干净后背上书包和他们说再见了。
当然,桌上的那杯冰牛奶林檐喝完了。
林平兴和姜月对着林檐坐着吃饭的椅子发呆,一瞬间就想到之前小时候林檐坐在儿童座椅上拿着小勺子吃饭的场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读高中的儿子在家里吃完饭还要把碗洗碗才去上学的。
以为那只洗干净的碗和杯子,林平兴和姜月差点误了出门工作的点。
出于某种愧疚的心里,林平兴给林檐多给了一个月的生活费。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应该是在下课的间隙,林檐发的微信:“谢谢。”
林平兴当时正在开全院研讨会,手机嗡的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唇角有点放松,好像这样,他的心里就好受了点。
输入了周末他要回家的消息,林平兴握着手机没有放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反正就是一个期望孩子按照自己的方向走的父亲罢了。
那头的林檐消息也过来的很快:“这周末要去做家教,可能周末白天不在家。”
高二的孩子当什么家教,林平心当即就退出会场,给林檐打了一个电话。
“喂。”那边过了好久才接,独属于少年沉浸的嗓音响起。
“你要去做家教?什么家教,你自己的学习学好了吗,还是家里缺你钱,让你一个学生到外面给别人当家教。”
电话那头很安静,林檐等林平兴说完,才说了一个好:“我不去了。”
这样干脆的答应反而让林平兴有点无所适从,如果是在以前,林檐会怎么说?对于实在想去的事,林檐会当做信号不好的样子,喂了一声然后自说自话的挂掉了电话。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林平兴喉咙一滞,他的儿子从来不做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林平兴站在会议厅门口,长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不到回答,林檐在手机对面提醒他:“爸,要上课了。”
“好,好,那你上课去,那个家教的事……”
手机那头响起一阵铃声,林平兴听见了很多学生的吵嚷声,林檐用一种和周围很不符合的语气:“嗯,我不去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明明说了再见,明明听到手机对面有上课铃声,林平兴听着嘟的一声又归于平静的电话忙音,他在原地举着手机在耳边站了好久,好像被人无声打了一个耳光。
他又进去在会场坐下,一个科室主任,偷偷在开会的时候把手机放到桌子底下发微信。
“爸爸不是不让你去家教,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现在学习紧要,怕浪费了你的时间。”
林平兴想了想,又发:“你要是喜欢,等你高考完,再说。”
他竭力证明自己是一个开明,好说话的父亲,然而事与愿违,林檐好像很买他的账,又好像无所谓。
林檐的回复也很快:“好。”
林平兴眸光沉了一下,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个好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捧沙,他越想要握得紧,在手心里反而落得更快。

第79章
太阳落下又升起来, 迎面的风吹不散炎热的气息,街道两旁的绿植翠意森森,正午时分天气亮晃晃的, 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夏天到了。
不过林檐没有感觉,他照旧骑着单车上学放学,少年单薄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林檐骑车快, 倏忽一声掠过街角,像一阵风刮过, 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晚上, 六七点外面的天还是很亮, 树梢沙沙的, 有老年人摇着蒲扇在门前乘凉。
林檐在窗前做作业, 身边是吃完还没来得及扔的方便面碗,今天他在学校多上了一会自习,回来得太晚就吃得这个。
笔下的阅读理解依旧生涩难懂, 林檐一个字一个字抱着文章啃,没有萧池帮他圈重点语句, 脸上活像嘴里含着一块苦瓜,又苦又涩。
十分钟过去了,第一段还没捋清楚,压在厚厚一叠卷子底下的时间嗡嗡嗡响个不停。
林檐揉了揉额角,找到手机看见那是一个陌生的外国号码。
莫名其妙的,手心里的电话还在震个不停,林檐眉心狠狠一跳。
指尖在屏幕上一滑。
“喂, 檐仔……”
夏日长空的天, 书桌上树梢的光影明灭, 那道等了好久的电话终于响起来时,林檐举着手机,张了张口,却一时哑然。
这是过了多久,几周,几个月,还是几年,不然为什么萧池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林檐突然有一种呼吸不畅的冲动,眼底又酸又涩,胀得厉害。
“你……”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萧池看不见的那头,林檐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才能勉力保持正常的音量:“现在,在……”
林檐想问萧池现在在哪,转学的事怎么样,到了新环境有没有适应好,他们发生那样的事,萧叔叔和王姨有没有打他。
时时刻刻悬在谷底的剑一夕之间全被丝线提起来,争先恐后的想要涌出来,结果悉数堵在喉口,竟是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没问出来。
“不用担心我,你在家里还好吗?”不愧是出生就挨在一起的人,萧池从林檐不显情绪的语调里听出他的原委来,隔着手机如同以往那般温和的笑:“我刚来这边的时候被摔了手机,一直不能联系你,今天才换的新手机,我家那老头以为原来那手机碎了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萧池在手机那头洋洋得意:“你的电话号码我早记住了,摔几个手机也不会忘。”
似乎是要把这几天没说的话都补回来,萧池在那边停不下来,说他是怎么稀里糊涂上了车,又是怎么被爹妈压上了飞机,落地后又是怎样一番斗智斗勇,才能在萧章和王栀防贼的间隙找到时机打这个电话。
说到最后,少年在手机那头的嗓音微微上扬,说萧章可恶,不由分说就把他带出国,又说这边饮食习惯不同,他这几天瘦了好多,还说他今天用这个手机打林檐的号码,手抖好几次,十一位的数字加一个拨号键,硬是删除又重按,重按又删除,过了整整五分钟才打出去。
“你手机摔了,是不是和林叔叔吵架了?”林檐喊他,声音很轻:“你,有没有挨打?”
手机那头顿了一下,窗户外面很静,萧池的呼吸声传过来,他笑了一声:“没有挨打,你不知道吗,一个男人在他高二的时候还要被家长打屁股,那是一件令今后三十年想起来都要蒙羞的事,这种丢脸的事我怎么可能干。”
林檐配合的笑了一声,没说话。
萧池和他不一样,他比林檐开朗一点,话多一点,甚至于这两个孩子相比较而言,萧池更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个性使然,萧池注定不会像林檐那样平静又哀默的结束那天在餐桌前的争执。林檐一惯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无论如何父母执意要他们分开的结局不会改变,所以他选择拒绝交流。
人都是可以共情的生物,萧章生气,萧池更生气,父子两个之间的争吵以躺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结尾。
“我没有挨打,最多就是前几天不给我饭吃,但是那玩意,一顿不吃也饿不死我。”
不用看萧池的脸,只是听这语气,也能想到那人在手机对面是多么得意的一张脸。
“几天没吃饭?”林檐问。
“你以为我会给你以后嘲笑我的机会吗?”萧池笑:“想得美,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笔滚到桌子底下,林檐也懒得捡,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也跟着笑,这些天难得有个放松时候:“小时候掉进粪坑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都说了那不是,算了,和你这孩子扯不明白,”萧池叹了一声,好像是舒服的翻了个身,躺在什么东西上面:“你就记得我出丑的时候对不对。”
“不是,你不出丑的时候我没有见过”那头的萧池好像要咬牙了,林檐若无其事:“你现在在哪?”
“床上躺着呢,马上要起床了,”萧池啧了一声:“国外的床都是软的吗?还有些圆不拉几的,有时候躺在外面脚都伸不直,搞不明白设计这些的意义在哪里。”
“你那边天快亮了?”
“对啊,你们那边是不是快黑了。”
林檐嗯了一声。
萧池那边沉默了下。
天南地北的隔阂有如实质,终于横亘在他们中间。
“檐仔,我走那天,你和林叔叔他们……”
“没事,没有吵架,我的手机也没被摔,”林檐说:“手机号还在,等你打过来。”
萧池在那边一声笑:“是我给你打迟了。”
林檐默不作声把那些微信上发给林檐的表情包抛在脑后,一本正经:“是有点迟。”
“不是我不想联系你,前几天吵得太厉害,老头看得紧,我……”
“你想我了吗?”
那头萧池的解释戛然而止:“什么?”
“萧池,”林檐说,闭着眼的睫毛抖动:“我有点想你。”
在萧池走后独来独往,那扇把周围和林檐隔起来的墙消失不少。生气,伤心,高兴,勾着唇笑,这才是少年人正常应该有的情绪。
哪怕是现在,林檐半睁开的眼倒映着窗外的天光,眸里水色朦胧,这些天来,他好像现在才真正发出一点属于林檐的脾气来。
骑自行车的时候没有萧池,到家里没有萧池,学校里也没有萧池,哪里都没有。萧池这通电话,林檐这才发现自己厌恶死了到哪都是他一个人。
“我也想你,檐仔,”萧池的呼吸声有点沉,他似乎说一句话就要吸一口气:“你等我回来,再坚持一年,等我们高考完。”
等他们高考完,到自己独立自主,可以和父母分庭抗礼的时候,他们还要在一起,没有人再能说把一个带走,让他们分开的话。
这一通电话打了两个小时,他们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恨不得在路上看见了几只蚂蚁都要事无巨细的和对方分享,最后以有人敲门提醒萧池该起床穿衣服去学校了,萧池骂骂咧咧起身才作罢。
“我要出去了。”萧池的语气很低沉,他简直是恨透了这个到处都在说鸟语的地方,尤其是他一句都听不懂,天晓得他在课堂上过得有多艰难。
“嗯。”林檐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你是不是要睡觉了。”萧池在那边磨磨蹭蹭的,一看就是想拖延时间。
“还没有,有篇语文阅读没有做完,”林檐弯腰在桌子下面捡笔:“做完再睡。”
“你现在都主动做语文作业了!”萧池大为震惊:“檐仔,你是准备考常青藤吗?”
“没有,我准备修道,”林檐说:“看破红尘几十年不吃不喝的那种。”
“那都是没用的东西,佛祖说心诚则灵,你当和尚去了我怎么办。”
“阿弥陀佛,”林檐乐得和他掰扯,就和在外婆家山上一脸严肃的说山上有桃花精一样:“说明你和我佛无缘,施主,认命吧。”
“小和尚,”萧池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他像是在穿衣服:“我这里好吃好喝,你还不如还俗从了我,每天都有肉吃。”
林檐展开刚才合上的卷子,眼睛盯着卷面:“不要,婉拒了。”
“……”萧池:“哎你……”
“你不是说要出门上课了吗?”林檐听见手机那头有人用英文在说什么,萧池听不懂,只顾着跟他演戏:“快去,好好学习,我考佛学院,你考常青藤。”
“不想去,学什么学,”萧池很霸气:“我说从国内转到国外我不适应,可能考不上大学,这一辈子就毁了,你猜我家老头子怎么说。”
“萧叔叔怎么说?”
萧章可能是被气疯了,全然没有在商场上预筹帷幄的冷静自持,他大手在桌上狠狠一拍:“考不上就捐楼,捐他个十几栋,就不信没一个学校敢要你。”
“……好霸气,”林檐说:“有没有可能我和你生下来的时候抱错了,我才是萧叔叔的亲生儿子。”
萧池不打电话之前,这语文卷子虽然折磨,可是心如枯槁也算不得什么。萧池一个电话,人精贵了,这卷子是一点也看不下去了。

第80章
下课铃一响, 同桌还在收拾东西,夏桐已经嗖的一声窜出教室,书包在教室门口留下一道残影。
他的速度快, 没留意第一排靠门的同学伸出来的脚,夏桐感觉脚底下踩着了什么东西,踉跄一下,随即而来的是同学的痛骂。
“夏桐!你个狗玩意踩我脚了!”
“对不起!”夏桐人已经跑到走廊上, 他回头喊了一句:“我明天大课间请你吃米粉!”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学校怕这些花骨朵中暑晕倒, 就取消了跑操这项令所有学生都深恶痛绝的运动, 大课间快三十分钟, 这群生长激素旺盛的娃娃不是吃零食泡面, 就是到食堂吃大师傅冒的米粉, 牛肉还是肥肠自选。
“吃什么米粉,天天下课就跑,也不知道他那椅子下面是不是有钉子扎他屁股。”
这句话夏桐没听见, 他已经灵活的溜进放学人群里,熟门熟路的推出自行车抢占先机, 在还没有几个学生的小道上一路狂奔。
冲出大门口,夏桐将车头左拐,额头上的头发被风吹得立起来,没蹬两步,就看见那个穿着浅色短袖衬衫的少年在不远处的树下。
“哥!”夏桐大喊一声,像怕林檐跑了一样,一边踩单车一边让前面的人等等他。
出了汗, 头发湿答答的黏在额头上, 林檐在路边看他这一路逃难似的过来, 忍了半天没忍住,把夏桐乱成鸡窝的头发一扒:“跑什么?我在这等你也没走。”
那还不是怕你走了不等我,夏桐跟着林檐的手晃了晃脑袋,这话他没说。
自从萧池不知道原因去了国外之后,夏桐感觉他哥站在三伏天底下,整个人像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易拉罐,周身浸着水汽,摸上去一手冻人的冰碴子。
虽然林檐还是说话,夏桐搞些无厘头的小破坏,他还是会一巴掌拍在夏桐头上,不过就是话不如之前的多了,直接让他把犯罪现场情理干净。夏桐从来不知道,他哥一句话可以简练成那个模样,到最后,林檐不说话,只是抬眼的一个动作,夏桐就老实安分的跟在他身后不在冒头了。
渐渐的,夏桐发现,他哥的自闭症是会加重的,隔着三五天不见,林檐从一个冰碴子变成冰块,只是站在那整个屋子都跟着凉快下来。但三伏天,夏桐不觉得凉爽,反倒是看着他哥沉默的侧脸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
最近一段时间夏桐的父母回来了,让林檐到夏桐家住几天,也好吃点营养的补补身体,林檐拒绝了,依旧每天回家吃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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