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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著枝(清南安)


“能进来的,”姜月不想动,车钥匙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姐夫的技术不行就让小檐开进来,小池也可以,寒假的时候我交过他们。”
“天天就带着小孩子不干正事,那池池和檐檐这么小能开车啊?你快点出来挪车。”
“哎呀妈,可以的进来的,你要相信结婚。”
争论间,林平兴已经擦着边把车避开院门和姜月的那辆超跑,开进来了。
大灯关闭,熄火下车,林平兴和姜月下车,看着两个老人:“爸,妈。”
“快进屋去,吃饭没有,开这一路车累不累?”外公外婆招呼人进屋,人多了精神都好了不少:“锅里还有米糕,我去拿点。”
“不麻烦了妈,我们回来的时候吃了盒饭。”
“就是,别忙活,你们这一把老骨头熬到这么晚睡还能熬啊,赶紧回屋睡觉去,”姜月披着大花袄穿着高跟鞋走出来:“姐,姐夫。”
“小月又瘦了啊。”林平兴笑了笑。
“姐夫你也瘦了,肚子都小了很多嘛。”
“这个天很热吗?你就穿裙子,”姜月嗔怒的看着她:“老了老寒腿哦。”
“没事,有姐姐照顾我。”蹭到姜清身边,姜月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林檐和萧池也走到院子里。
林檐:“爸,妈,你们吃不吃烤红薯。”
萧池抬手:“林叔叔,姜姨,我这也有。”
“二姨,二姨夫,”夏桐跟着出来,但是他的烤红薯已经在出炉的时候就被吃了,夏桐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外公给的糖:“吃糖吗?”
“不吃了不吃了,谢谢桐桐,谢谢你们,”姜清笑着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怎么不回去睡觉啊?不用等我们,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
床是早就铺好了的,林檐和萧池一间,夏桐还是原来的那张小床,现在睡还勉强,过几年长个子的话,可就睡不下啦。
“都吃过饭了就去睡吧,我们也去睡了。”老年人平时这个时间早就上床休息了,等到现在已经是很疲乏了。
关上院门上栓的时候,夏桐最小,又是一个人睡,外婆嘱咐了一句:“桐桐,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啊。”
夏桐跨门坎的脚差点扭到,他踉跄了下,狼狈的扶住门框:“知道了,知道了。”
“桐桐晚上想上厕所可要下床啊,不要憋着,当心尿床哦。”姜清也跟着笑。
“我,我,我,我去睡觉了,晚安。”夏桐羞红了一张脸,窜进屋内飞速的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 萧章和王栀就回来了,各种补品带了一大堆,全都放在后备箱。
“快来快来, 锅里给你们留了醪糟鸡蛋。”
两个老人又乐呵呵的跑到厨房里忙活。
虽然萧家和外婆没有直系的血缘关系,但远亲不如近邻,萧池又惯讨两个老人开心,都把他们当自家人待。
很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外公外婆杀鸡杀鸭,脸上褶子都少了几条, 精神得像是年轻了十岁。
“池池, 你带他们俩去山上摘枇杷, 就是你刘婶那块地旁边的枇杷树, 你外公一天去看两三次, 今年结了不少,你们摘回来,我们一起吃。”
男人帮忙砍柴, 烧火,女生在洗菜洗碗, 几个小崽子就在院子里晃,夏桐打游戏不知道遇见了什么劲敌,那技能就像打在他身上那样吱呀乱叫。
老人家禁不得吵,又怕孩子闷着无聊,就让他们自己上山玩。
这个时候的枇杷已经熟了很多,黄澄澄吊在树梢,顶上的几串看着最大最红, 外公给它们照看得很好, 一点也没有鸟雀偷咬的痕迹。
“哥, 萧池哥,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夏桐脱外套挽袖子跃跃欲试:“我摘二三个枇杷,去去就来。”
还二三个枇杷,夏桐手还没摸着树,就被林檐揍了几拳。
“不讲武德!”夏桐愤怒的蹲在树下,扯了一个枇杷剥皮放进嘴里,有点酸。
刚刚被揍的地方还在疼,嘴里又一阵的冒酸水,弟弟生气了,好歹也是外公外婆尽力饲养的枇杷,还是囫囵咽下去了。
林檐从地上站起来,怒向胆边生:“哥!”
“小桐,”爬上树的萧池弯腰,递了一串枇杷下来:“吃这个。”
枇杷是香甜的红,甜味一直往夏桐鼻子里钻。
夏桐:“……”
一分钟后,夏桐坐在树荫底下的石头上,旁边摆着一张芋头叶子,上面堆了一堆枇杷。他脚边一堆枇杷皮枇杷核,这懒汉吃东西都懒得跑,美名其曰守枇杷。
就两步路的距离,让他守哪门子的枇杷,林檐把萧池刚刚摘下来的大枇杷放在芋头叶子上:“少吃点,牙怀了是要拔的。”
夏桐往嘴里塞枇杷的动作不停:“哦。”
“……”林檐:“等会外婆给你煮的好吃的,吃不下两碗饭你看他们怎么说。”
夏桐一愣,手上动作慢了下来。
“知道害怕了?”林檐低着头看他。
“不是,”夏桐捂着脸:“我的牙好像酸倒了。”
“真棒,下次去牙科你做根管的那颗牙可以拔了。”
夏桐不能再吃了,他站起来把芋头叶子一合拢,那些枇杷就围成一圈在他怀里。
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篮子,夏桐先把这些带回去,再拿个兜子上来找他们。
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草丛里。
萧池踩着枝丫,探身在枇杷树上露出脑袋来,手里握着一串大枇杷:“檐仔,这个是最顶上的。”
“刚刚夏桐在怎么不摘。”林檐坐在树下吃那串顶上最红的枇杷。
“想给他吃的,没赶上,”萧池站在树上笑,他刚刚把这串枇杷摘下来,夏桐就带着芋头叶子下山了:“还有一棵树,等会给他吃。”
“你吃了吗?”林檐剥开一颗枇杷,圆润的果肉在他手下逐渐显露出来:“挺甜的。”
“我吃了,上树就吃了。”
“你是猴子吗?”果皮已经全被剥下来了,林檐握着枇杷柄,抬头眯着眼,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发笑。
萧池个子高,在树上很有优势,握着高处的树枝借力一蹬,就爬到了最高的那一根树干上。
枇杷和叶子的后面是蓝天白云,萧池还要在树叶里面冒出一个肩膀来。
林檐看了半天,开口:“你下来,我上去摘会。”
萧池正在勾树枝摘蔓延到外面的枇杷,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
“你要来试试吗?”
林檐坐在地上,嗯了一声。
萧池几乎没下几个树枝,直接跳下来的,他拍拍身上的灰:“你去吧。”
林檐没动,坐在地上等萧池走近了:“你吃这个。”
萧池几乎是猝不及防被喂了一颗剥好的,圆润甘甜的枇杷。
“你怎么不吃。”萧池在他旁边坐下来,嚼着枇杷,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吃过的枇杷来看,这一颗最甜,也最有枇杷味。
“我牙酸倒了。”这个时候林檐却不急着爬树了,他在萧池衣服上擦了擦枇杷汁水,找的是和夏桐一样的借口。
“甜不甜?”林檐问。
乡下到处都是树,郁郁葱葱的绿,连带着人也好看不少。
“甜啊,你给我的枇杷怎么可能不甜,你要不要尝尝?”
林檐想问怎么尝,都已经吃下肚子了。
话还没出口,萧池就往周围看了一圈,眸光温软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舌头滑过唇缝,轻轻的舔了一下,带着枇杷香。
没多久的时间,简直是轻车熟路,无师自通。
萧池退开少许,和林檐额头抵着额头,问:“甜不甜。”
“不知道,”林檐说这话的时候顺便抬起头:“再来一次试试。”
这是最好的事。
头顶的枇杷树结了很多的果,山里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像是樱桃熟透了的味道。树下的萧池靠近林檐,少年唇瓣交贴,呼吸颤抖的时候。萧池拥着林檐控住不住向后倒的身躯,他忍不住的想,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事。
枇杷枝掩映着拥在一起的少年,正午的阳光灼热而刺眼,但树下阴凉又平静,这确实是最好的事。
如果山坡那头走上来的,不是他们两个人父母的话。
山路狭窄,比不得大路,就是从小走山路的姜清,这时候也有点踉跄。她和王侄走在前面,揪着坡上的小树枝野草上山,林平兴萧章两个男人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以免不慎自己老婆咕噜噜滚到山坡下去了。
院子里的活差不多了,鸡鸭鹅都炖在锅里了,肉菜也切好了,柴火劈得整整齐齐,码了一院墙,将近十点半,没活又闲不下来,姜清就说想去看看后山的枇杷。
那颗枇杷树还是姜月五岁的时候种的,还记得这颗枇杷树第一次结果时外婆不让她们吃,说头茬的果子不能吃,姜月那个时候小,,每天放学回来盯着黄黄的枇杷哭,然后耸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吸着鼻涕回家。
就算是长在自己家门前的果树,也免不了被人摘两个的是非,更何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后山。
因为这颗树,姜月没少和邻居孩子打架,今天谁谁谁路过那条路摘了刚红的枇杷,谁谁谁又扯了青枇杷不吃,浪费又丧尽天良。
说要去看枇杷,姜月正缩在椅子里面看手机,闻言抬起巴掌脸:“我就不去了,姐,回来的时候带一串红的。”
王栀笑着说:“可能没有,在山上就被吃完了。”
这样说着,他们还是带了一个篮子出门。
走到山脚下还遇见了捧着芋头叶子回来的夏桐。
“桐桐好像又长高了。”王栀比了一下身高,夏桐比她高处半个头。
“好像是长了点。”林平兴目测了一下。
我现在可是一七一,夏桐冲长辈们笑,得意的把背挺得很直。
“二姨,王姨,我哥和萧池哥他们还在上面,你们上去找他们吧,我把这些先拿回去。”
“回去路上慢点,看着点脚下的路,你陶伯伯家里养了一条狗,下去的时候注意点,”即便是夏桐已经是成人的个头,姜清还是把他当成那个拿碗走路都要摔的小孩:“回去吧,你小姨懒死了,馋的要死也不肯走两步,你带回去的时候别给她吃,给你外公外婆吃完就藏起来。”
夏桐就笑,清澈的眉眼弯起来:“那不能。”
说了两句,一群人接着说说笑笑上山。
“小桐再过一个月就十六了吧,这日子过得,我都不知道现在是几月了,”他们往山上走,王侄叹了口气,明明她第一次看见夏桐的时候还是一个皱巴巴的小孩:“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是,就是没吃好,我记得檐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快一米七五了,你家小池也不矮吧。”
“我家那个电线杆子,”萧章笑:“初三的时候就快一米八了。”
“我估计他俩不会长了。”林平兴有点喘,他的体重在这群人里面,上山的活动不站优势。
“那也不一定,二十三还要窜一窜,这两以后都长两米去。”
姜清和王栀就笑:“两米的男孩子可不好找媳妇。”
后山的路是一条石头路,两边都是杂草和松树,平面空地还有地,里面种着番茄辣椒,还有西瓜苗,绿叶遮掩下的沙瓤地里结着拳头大小的条纹西瓜。
走完这段台阶就到了,向上看,已经能看见顶上的红枇杷了。
姜月在最前方带路,她上去之后还回头拉了王栀一把。
四个人站在石头台阶看着下面,拍着身上的草屑:“呼,可算是……”
萧章的声音一顿,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枇杷树下,两个少年靠在一起,以一种超出寻常的亲密方式。

上山的路是一条土路, 两边长满蒲公英,马齿苋,车前草这类的野草。
树叶零散掉在路上, 草木被踩进泥里,大人堪称慌乱的离开,却又不知为何刻意收敛着动静。
他们还是在乡下待了一个周末,那是同老人约好的时间。
周末下午, 他们回了城里。
一向忙碌的两家大人这时候这几天一点也不忙了,深夜十一点, 客厅里面的灯亮着, 照出地板上沉默的影子。
姜清捧着杯子, 想着楼上睡觉的两个孩子, 手腕都在微微发抖。
王侄坐在姜清身边, 拍拍她的手。
萧章和林平兴站在窗边,盯着院里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树干,沉默得空气凝成胶质, 快要透不过气。
那颗树遮住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洞,是以前小萧池老是聪这个洞爬过去偷偷拿走小林檐的衣服, 再把自己的衣服晾上去,造成一种这本来就是小林檐衣服的假象。
小孩子那点心思,大人一目了然,最多不去拆穿罢了。但是老去打扰人家孩子,也不太妥当,所以萧池就叫人不知道从哪弄来这颗樱桃树种在洞口,刚好堵住小萧池的去路。
当时小萧池看见这个洞, 站在墙角下愣了好一会, 那难以置信的小模样让萧章和王栀笑了好久, 还把这事当成笑话讲给林平兴夫妻听。
两个孩子小时候多可爱啊,不哭不闹从不让人操心。小学幼儿园的亲子活动他们父母大多没有时间参与,他们也没有抱怨过什么。
长成半个大人的十几年以来,学习,生活,个人品行上,几乎挑不出错误出来。
大家都说他们两家都生了一个好儿子。
客厅里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不停,不知不觉快到半夜零点了。
姜清不住的叹气,王侄也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两个男人依旧沉默的立在窗边,萧章想抽根烟,手在上衣口袋里摸了半天,最后还是抽出来,搭在窗台上,拉上了窗帘。
两个孩子感情好,他们从小就知道,但是,两家大人不知道,两个孩子从小相依为命,已经超出了普通亲人兄弟之间的界限。
窗户关上,外面的风声小了很多。
“老萧,”林平兴说,这个带着轻微啤酒肚对人总是很和善的中年男人好像一夕之间鬓边长出了不少白头发,久未说话他的声音嘶哑:“不能让两孩子再这样胡闹下去,是我们之前当爹妈,不合格。”
“我明白,我明白,”萧章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听着风声:“我明白的。”
周一早上七点,林檐穿着短袖T恤带着书包下楼的时候,看见客厅里穿戴整齐的姜清和林平兴。
自他记事以来,除了过年,林檐和父母的相处不超过两天,林平兴和姜清好像总有事,今天院里有手术有个线上会议,明天有个表演,后天要去参加讲座。
怎么都是没有时间的,但算是周五晚上见面,到今天,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脚下一顿,林檐心头莫名不安的预感强烈。
上周末在外婆家的时候他就感到大人不对劲,还是说话,还是笑,吃饭的时候还是要给他夹菜,但总是看见他和萧池待在一起的时候发呆,眼神欲言又止,好像想要阻止,又没有多说什么。
就是昨晚在楼下萧池和林檐准备去做会作业,两边的大人不约而同的喊住了他们,态度比炸弹爆炸还要激烈。
“你过来,今天不用去学校,”果然,沙发上的林平兴已经看见了他,朝上面招了一下手,林平兴语气平静:“和你们黄老师请过假了。”
林檐站在楼梯扶手处,垂眸看着他爸:“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让你现在下来。”林平兴突然加重了语气。
“檐檐,先下来吃饭,”这座房子实在是太大了,稍微一点激烈的语气好像都能把窗户玻璃振下来,姜清到厨房去端粥和蒸好的包子:“我们想和你聊聊天。”
包子是林檐喜欢的香菇猪肉,入口汁水很多,一点也没有猪肉的腥膻味,里面的姜丝蒜瓣几乎没有,瘦肉也很细腻,不像寻常街头买的包子,咬开一个白色肥肉大疙瘩,林檐吃了一口就不想再吃了。
然而今天的包子,林檐喝了一口粥,这是姜月包的。
据林檐所知,家里并没有容易发酵的面粉。现在是早上七点,姜月是从什么时间起床开始进行揉面醒面剁馅包包子这样复杂的工序的。
姜月把早点都往林檐身前放:“我还给你泡了豆子,等会给你打豆浆喝。”
打豆浆的豆子至少要八个小时,林檐低头:“嗯。”
餐桌上又恢复了平静,但那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假象。林檐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向窗外淡淡一瞥,貌若不经意的提起:“今天不去学校,我要和萧池说一声,不然他要等我。”
“不用给他说。”
“他今天也不去学校。”
姜清和林平兴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个就是装满火药的炮仗,提到萧池就是一点就炸。林檐收回目光,哦了一声。
林檐从小就是稳重的性格,就算是现在被堵在家里不让出门他问了一句没有结果之后就不再问了,真正坐不住的,是一夜辗转难眠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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