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心窝子说了些体己话,太后目光灼灼的看向慕容姒,“可哀家却忽略了,红墙宫里万重门,亦是一个龙潭虎穴,尤其是对女子而言。”
“可哀家想通的时候,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所以,哀家想在有生之年送你出宫,让你过人上人的日子,将你许配给老九——”
“姒儿,你可会记恨哀家的一意孤行?”
慕容姒下意识摇头,回想起记忆里的童年,慕容姒知道在宫里虽遭受不少白眼,明面上的挫折,却很少。
至于婚配,慕容姒沉默了。
太后的如实相告,令慕容姒的怀疑陷入另一个死胡同。
救人的不是太后,是不是等同于放火的也不是太后?
信息量与预想的完全不符。
慕容姒静坐在似锦殿里整个下午,突然发现自己定错了目标,慕容姒心乱如麻又理不清头绪。
将军府的灭门,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
慕容姒倏地从椅子上站起,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一刻也忍耐不住,想要尽快出宫去求助楚承杀。
一连几日过去,太后的病情几乎痊愈。
期间,不曾出现过可疑的人和新的毒素,玉嬷嬷拿着内务府新送来的安神香,对太后禀道:“安神香也查过了,没有问题。难不成真是王妃怀疑错了?”
“不是人为那最好不过。”
慕容姒来请安时,恰巧听到玉嬷嬷的话,边走进寝殿边向太后福身,“姒儿也是一时情急,还望太后不要责怪。”
“哀家怎会怪罪于你?”太后慈眉善目,见到慕容姒,整个人的精气神更好了。
“凡事小心总是好的,姒儿倒是给哀家提了个醒,日后慈宁宫的东西,都要检查过后才能使用。”
没有证据,太后也不得不放下这事。
但事情总归是在心里留下个疙瘩,膈应着她的心绪。
慕容姒点头,说出预设好的说辞,“如今太后既然痊愈,那姒儿就不再多留了。”
慕容姒怕太后挽留,故意道:“其实姒儿还有一个想法,守候在太后身边的人太多,动手之人也不好再次下手。待姒儿走了后,多观察观察,或许暗处的人就会‘趁虚而入’了呢?”
太后笑着道:“哀家竟不知姒儿有这么多鬼心思。”
半开玩笑的敲打着慕容姒,太后继续道:“其实你想多留,哀家也不愿看你憋在这一方天地下的皇宫了。小两口分别太久,总归是不好的。”
明知道太后话里有话,慕容姒还是不由地羞红了脸。
手指不断绕着手里的帕子,声若蚊吟的反驳太后,“太后说的哪里话,太后病了,王爷也很是担忧——”
“他到底怎么想的,哀家可比你清楚呢。”太后早就习惯江怀胤的冷漠,与其说是习惯,不如说成他今日的性子,完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太后比谁都明白,只有江怀胤冷漠以待,她才能绝情的做好手中之事。
“罢了,不提这些,你准备何时出宫?”
慕容姒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对于江怀胤的性情,她了解的还不如锈锈多呢。
在太后面前替江怀胤说好话,简直就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太后转移话题,慕容姒眸色幽幽的垂头看手,出宫前,有些“人情往来”还是要还的。
笑了笑,慕容姒乖巧的冲太后说:“进宫之后一直在慈宁宫,还没来得及拜访皇后娘娘呢,待姒儿去长春宫请过安后,就走。”
“好。”太后也不多留,让玉嬷嬷准备了一些绫罗绸缎给慕容姒后,便亲自送她离开慈宁宫。
慕容姒做戏做全套,按照以往的人设,嘘寒问暖客套了一番,带着太后的赏赐大摇大摆的去了长春宫。
皇后对她的到来,颇感意外。
却又在意料之中。
经过灌药之后,这是二人首次单独会面。
那日邀请慕容姒的时候,皇后心知她不愿,但无论她在后宫如何不得势,都毕竟是个皇后,慕容姒不可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皇后神色如常,尊贵的华服将雍容的气势完美突出,她端坐在贵妃榻上,冲慕容姒笑:“姒儿也别怪本宫直言不讳,从前本宫就觉得姒儿并非池中之物,全被哑疾所耽搁了。”
“如今得以开口,果真是人上人之选。”
慕容姒比她还要坦然,不卑不亢的与皇后对视,“姒儿感激皇后娘娘的赠药之恩,果真是‘药到病除’啊!”
听了她的话,皇后的笑容顿时僵硬起来。
亏得她还在想迂回的办法,不料人家已经开门见山了。
皇后索性也不奉承了,犹豫一下,冲青禾使了个眼色。
青禾立即带领所有侍候的宫女离开大殿,只留下慕容姒与皇后二人。
慕容姒盯着那扇紧紧关合的殿门,轻声笑了,“怎么?如今姒儿哑疾痊愈。
“姒儿。”皇后换了个语重心长的语气,从主位上起身,慢慢走向慕容姒。
“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的,那本宫就直言不讳了。”
皇后在慕容姒身前停下脚步,“如今朝局的形势你懂也好,不懂也好,本宫不妨告诉你,摄政王妃,不是个长久的好身份。”
慕容姒极其认真的看着皇后,“可我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她觉得皇后的话等同于废话。
皇后:“本宫叫你来,就是想与你说说,不妨考虑一下未来。”
她轻声说着,同时还在殿内漫无目的的踱步,“都说身为女子,有强大的夫君靠山,才是出路。可本宫觉得,无论男女,所有的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对的。”
这个思想,倒是让慕容姒刮目相看。
她为人的宗旨便是,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
不过皇后与她密谈,显然不是想刺激她发奋图强。
慕容姒惋惜的摇了摇头,“皇后娘娘请恕姒儿浅薄,对于皇后娘娘这般尊贵的生活,姒儿不敢奢求。”
一个几乎是有名无实的皇后,就算执掌凤印,统领六宫,那又如何?
慕容姒眼神里带着怜悯,别以为皇后看不出来!
她阴沉着面色,咽下到嘴边的斥责,努力劝着慕容姒,“权贵你不喜,那心里的那个人呢?本宫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你们的感情究竟如何,本宫比你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
“姒儿,难不成你不想看到夙卿功成名就?你不想成全他努力了这么久的奋斗?”
慕容姒无语死了。
“娘娘,如今世上已经没有慕容将军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从未肖想过大皇子。”
“且姒儿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夫君的性情,娘娘自然也清楚。恐怕这话要是被夫君听见了,娘娘与我,还有大皇子,都没有好果子吃吧?”
“最重要的是,大皇子能走到什么位置,与我何干?”
这事不是该与皇帝说吗?
慕容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个伶牙俐齿!”
皇后不再吝啬表情,一颦一笑里皆是对慕容姒的探究,“所以,姒儿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确定慕容姒是个聪明人,有些话皇后也不必说得太过直白。
慕容姒:“姒儿恕难从命。”
“你觉得,如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皇后阴恻恻的笑着,冲殿门外喊了声,“青禾!”
慕容姒走进长春宫的时候,白鹭和沉月就被阻挡在外。
她不相信皇后会在青天白日之下对她动手,即便皇后表露出的神情再阴狠,慕容姒也无畏无惧。
甚至还带着讥笑的扭头,去看殿门。
“好姒儿,看来你是真的不担心呢。”皇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殿门,门外依然毫无动静。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慕容姒,笑得格外灿烂,“不急。左右你与皇儿是两情相悦,待生米煮成熟饭后,本宫再等你的选择不迟!”
见皇后眼中寒光乍现,慕容姒的面部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
与此同时,殿门突然微微开合,一道人影侧身窜进殿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江夙卿!
大皇子见到慕容姒第一眼,目光就舍不得从她身上移开。
尤其是在皇后坐镇的情况下,他好似更有底气的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觊觎,全然表现出来。
跨步走向慕容姒,大皇子的声音是怪异的温柔。
“慕容妹妹,好久不见。”
大皇子素来温文尔雅,远观时,如同春日和煦的风,令人心生赞赏。
慕容姒却知道,在这副清润无尘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邪恶的心。
她瞳孔猛缩,后退几步,躲开大皇子欲抓向自己的手,“大殿下,请自重。”
“慕容妹妹——”大皇子眸带狎昵的看着慕容姒,心痒难耐,“这里没有外人,慕容妹妹不必如此拘谨。”
皇后唇角上挑,整理了一番衣袍后,清凌凌的笑着,“本宫去吩咐人给你们准备点甜汤,大概需要个把个时辰,你们两个好好玩,不要着急。”
皇后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姒,转身就欲离去。
大皇子早已饥渴难耐,特别是听到慕容姒那清灵悦耳的声音后,心尖上好像有根羽毛,不断的撩拨他的情欲。
来不及回答皇后,他便上前不顾慕容姒的反抗,抓起她的手腕。
皇后在走出殿门的一瞬,听到的是慕容姒毫无作用的威胁。
“大殿下,论身份,我可是你的皇婶,你不可以如此对我——”
皇后唇角勾起几抹嘲讽来,死死的关上殿门。
大皇子有了皇后做“帮凶”,岂会对慕容姒不疼不痒的警告而心生退意?
反而这种排斥他的表情,使他的征服欲愈加蠢蠢欲动。
大皇子紧盯着慕容姒,单手用力,想要将人扯进怀中。
慕容姒也如他所想,轻飘飘的身子,毫不费力就朝他的怀中扑来。
大皇子顺势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揽住慕容姒的腰,目露轻佻的看着慕容姒。
这一瞬间,眼前的美人竟冲他邪魅一笑?
大皇子忍不住怔了刹那,手上的动作也有所停顿。
慕容姒趁他松懈的时候,忽然抬手,猛地拍了他胸口一掌。
大皇子装腔作势的捂着胸口,那软绵绵的力道,于他来说,如同挠痒一般。
“啊,慕容妹妹,你竟然舍得出手打我?”
慕容姒对他肉麻的表情感到恶心。
大皇子笑容更深,抓着她的手腕贴近自己胸口,“被慕容妹妹打,是我的荣幸。你想打,就多打点。这点疼痛,我还受得了。”
慕容姒挑眉,讥笑,“哦?是吗?要不再等几息看看?究竟我的一掌有没有杀伤力?”
“呃——”大皇子忽然面色苍白,唇角有一丝淡淡的血丝涌出。
在慕容姒说话的时候,他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蓦地松开慕容姒,脚步踉跄的退后几步,大皇子吐了一大口淤血,垂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你,你——”
慕容姒漫不经心的揉着手腕,不动声色的将金针藏匿进袖口中。
“我如何?”
她眼神里仿佛蕴含着如天堑般的疏离,阻隔大皇子于千里之外,“本王妃再说一遍,大殿下请自重。如果大殿下还想继续,下一掌,我可保证不了会拿捏好力道。”
“慕容妹妹——”大皇子胸口闷疼的厉害,即便如此,他还是想晓之以情的说动慕容姒,“我对你的心思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不是不明白,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才念在你我从小相识的份上,我多次忍让,为得就是王爷能对大殿下网开一面。”
慕容姒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个傻子一般,厌恶至极。
“但你却不断挑战我、挑战王爷的底线。”
慕容姒话语微顿,下巴轻抬,态度说不出的轻蔑,“大殿下,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从小与你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皇叔并非是你的良人,你以为他会真心待你?”大皇子内心的骄傲承受不住慕容姒露骨的贬低,用手背擦拭唇角的淤血,直起身子回望她。
慕容姒轻轻摇头,“他真心与否,起码不会利用身份,去欺辱我。只这一点,就比某人强太多了!”
“哼。”大皇子轻哼出声,再次逼近慕容姒,“成,既然慕容妹妹觉得皇叔那么好,那就等你我共赴巫山后,再看看皇叔会如何对你吧?”
大皇子有了先前的经验,提防着慕容姒再次对他出手,一步一停的小心将慕容姒逼至贵妃榻上。
慕容姒双拳紧握,半眯着眸子冷冷的看着大皇子。
有些人不给出点实质性的教训,他就会自以为是的人为掌控一切在手中。
抽出金针,慕容姒不再后退,迎上大皇子的身躯。
抬手的瞬间,殿外突然传出阵阵骚动声。
慕容姒悄然收回金针,用余光看着殿门的方向,再次后退拉开与大皇子的距离。
大皇子眉头紧皱,竟然有人来扫他的兴?
不过来了也好,慕容姒不知何时多了些手段,像一朵带刺的玫瑰,每碰一下,他都会被刺痛。
先让人将她绑起来,届时再一寸一寸的检查她的身——
大皇子咯咯笑了起来,任由慕容姒退后。
“来人,将她给我绑起来!”
“啊?”殿门应声打开,娇滴滴的声音又惊诧又挑衅的反问大皇子,“大殿下是要将王妃绑起来?”
丽妃说完,踩着绣着金丝海棠的绣花鞋,从容的踏进大殿。
第65章 脱困
丽妃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入殿中,目不斜视的望着慕容姒,善意的笑了笑,“王妃如何?”
她在打量慕容姒,慕容姒也在审视她。
若说上次是巧合,那今日的解围,慕容姒很难不往深处想。
丽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背后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心思百转间,丽妃已然走到慕容姒的身前。
见其不答,丽妃关切的问道:“王妃?”
慕容姒回过神来,淡淡摇了摇头,转头去看一脸灰败的大皇子。
大皇子气急败坏,胸口还有残留的余痛,灵机一动,抬手掩住口鼻,虚弱的道:“我哪里得罪了慕容妹妹,竟逼得慕容妹妹对我大打出手?”
慕容姒:“……”谁说男儿不懂茶艺?
丽妃挑眉,在大皇子欲盖弥彰的引导下,看到他唇角的丝丝血迹。
再次疑惑的看了眼慕容姒,慕容姒表情依旧平和,眼波里还带着些许嗤之以鼻。
丽妃娇笑一声,“哟,大皇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本宫为你传太医?”
“丽妃娘娘,是王妃——”
“什么风把妹妹给吹来了?怎地来长春宫也不找人通传本宫一声?”
皇后闻风赶来,瞅见大皇子和慕容姒都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又对丽妃的不请自来感到愠怒。
“合着长春宫是妹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界了?”
丽妃姣若芙蕖的面容永远带着柔情似水的浅笑,冲皇后福身道:“参见皇后娘娘。”
她朝着慕容姒的身旁靠近一步,无形中彰显着对慕容姒的保护,轻声解释:
“妹妹今日去拜访太后,听太后说王妃要出宫了。太后待妹妹不薄,妹妹没能近身伺候,心里却总是惦记着。这不,听闻王妃要走,妹妹想来对王妃说几句客套话。”
言下之意,丽妃的到访,是得了太后的授意。
皇后面色阴沉的剜了她一眼,这才见到大皇子唇角的血丝,怔愣片刻后,焦急的走向大皇子,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皇儿怎么了?谁对你下的手?”
慕容姒垂下眼眸,敛去心中的讥讽,幽幽道:“大皇子今日身子不适,皇后娘娘应该尽快召见太医。”
大皇子憋着一口气,怒视慕容姒,“慕容妹妹,我的伤是如何来的,你比谁都清楚吧?”
皇后听闻大皇子的话,扭头去看慕容姒,眼里燃着猩红的怒火。
“是你?你怎么敢?”
“皇后娘娘!”慕容姒抬起手腕,将腕子上青紫色的淤痕展现出来。
“我的身量与大皇子相差甚远,之前手腕还受了伤,要如何伤到大皇子?”
皇后神情一滞,又回眸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紧抿着唇。
那手腕上的淤青,是他造成的。
慕容姒一直在慈宁宫,身上有伤与否,太后定然知晓。
若把事情闹大了,细细追究起来,的确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慕容姒没有闹大的心思,大皇子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叹了口气,“母后,与慕容妹妹无关。”
丽妃见缝插针,温婉的对皇后道:“姐姐,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吐血的病,可大可小呢!至于王妃,就由妹妹护送出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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