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慕容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死死的盯着裙摆。
感觉还不够,抓起剩余的生粉“点缀”在裙摆上。
白鹭立即会意,提议道:“王妃,发鬓上要不要撒一些?”
“要。”慕容姒双眼发亮,“快。”
沉月也看懂了两人的心思,三人一番操作下来,慕容姒瞬间成了一个“面人”。
她得意的问向两人:“怎么样?能看出我很卖力了吗?”
白鹭与沉月闻声,表情顿滞了一瞬,忽然跪了下去。
慕容姒诧异的张开双臂,低头看着沾满生粉的裙摆,“怎么了?太夸——”
“奴婢参见王爷!”白鹭突然打断慕容姒的话,让慕容姒怔怔的定在当场。
因是背门而站,慕容姒并未看到江怀胤已经来到厨房。
更没听到任何声音。
之前作秀的经过,不知被他看去了多少。
慕容姒嘴唇微微颤抖,暗骂了几句,转身时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恭敬温和的笑容,毫不意外看见江怀胤站在门外,“见过王——”
“王爷你的脸怎么了?”慕容姒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控制的惊呼出声。
只见江怀胤白皙俊逸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
连脖颈都遭了殃!
慕容姒心跳漏了一拍,谁快来告诉她,江怀胤绝对不是因为玉露膏才变成这副惨样的!
江怀胤属于那种干净利落的人。
尤其还喜穿白衣,在暮色四合的时候,周身依旧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唯有脸上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疹,红的瘆人。
他幽深的黑眸,淡漠的望着慕容姒,“王妃觉得本王的脸为何会如此?”
慕容姒深吸了口气,当机立断,跨步上前查看江怀胤的脸。
嘴里还不停嘟囔,“天干物燥,王爷身子矜贵,想必是被冷风吹的。”
江怀胤:“……”
“正好,王爷也该施针了,我再开个方子,连同这疹子一起治疗吧。”慕容姒满脸真诚,听得白鹭和沉月都以为自家王妃是有多关心王爷呢。
江怀胤勾起一抹讥笑,“不劳烦王妃了,晨间王妃不是刚送过本王玉露膏?本王已经——”
“不行!”慕容姒头皮发麻,脸色苍白,阻止江怀胤道:“已经出了疹子,那东西是万万不可再用的。”
江怀胤阴恻恻的勾唇,“可本王已经用了。”
他的话浇灭了慕容姒最后一丝幻想。
慕容姒背脊一寒,连瞳孔都紧缩着,却还是维持尊敬的微笑看着江怀胤,“用、用了?没、没事——我有办法让王爷恢复如初。”
单看江怀胤身上的症状,慕容姒其实早就知道是玉露膏起了反应。
但听到江怀胤亲口承认,心还是凉了半截。
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早上看见的那把蒲扇来。
他怎么能如此轻易使用她送的东西呢?!
“嗯。”江怀胤漫不经心的点头,忽然重复起当日慕容姒说过的话,“医治的事情就交给王妃,查找疹子原因的事情就交给本王。”
头顶着江怀胤深邃的目光,慕容姒声音软了下来,“王爷——”
“怎么?王妃已经找到了原因?”江怀胤的语气有些戏谑。
慕容姒垂下头,思索片刻,鼓起勇气道:“或许,是玉露膏有问题!”
她忽然意识到,在江怀胤面前耍小聪明,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不如按照原先的计划,一石二鸟,来个痛快。
“王爷是早就有了症状,还是在用过玉露膏后才起的疹子?”
“用过之后。”
慕容姒惊诧的瞪大双眼,“那就是了。不过玉露膏可并非是我买来的,王爷莫要怀疑到我头上来。”
江怀胤就那么静静的站着看她“表演”,拢了拢狐裘,忽地察觉慕容姒只穿着单薄的衣衫。
“去晨曦阁说。”
梳洗过后,慕容姒端着一盘新鲜热乎的虾饺走入晨曦阁。
江怀胤早已等候多时。
眯眼盯着盘中看不出是圆形还是方形的一团黏糊糊的东西,江怀胤皱眉问道:“王妃亲手做的?”
慕容姒一阵羞愧。
这已经是卖相最好的一盘虾饺了。
经过玉露膏一事,她猜江怀胤也不可能轻易吃下她做的东西。
便将虾饺放在桌子的最边上,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不再继续提及水晶虾饺。
“王爷,玉露膏其实是我堂妹慕容雪相赠的,还是在我眼皮子下,去胭脂铺子买的,白鹭可以作证。”
慕容姒伸出三根手指,做对天发誓状,郑重的对江怀胤道:“拿回来后我也再没打开过,正因为掌柜的说那东西可遇不可求,才想着献给王爷。”
她以为她控制的很好,从进门开始,始终保持真诚的态度对江怀胤解释,还带上了“诚意”,料定江怀胤看不出端倪。
然而从她飘忽不定、偶尔闪躲的目光里,江怀胤更加确信心底的那点怀疑。
不过看破不说破,他专注的聆听慕容姒的解释,拿起筷子,点了点最远处的虾饺,示意慕容姒拿过来。
“按照王妃的说法,是有人想害王妃?”
慕容姒一愣,不太确定是否误解了江怀胤的意思,试探性的把水晶虾饺往桌子中间挪了挪,不走心的应着:“这我就不知道了。”
她要做的是把玉露膏的源头指引到慕容雪的身上。
说的太过直白,反而会此地无垠,引起江怀胤的怀疑。
“不如王爷派人去查查?”
慕容姒一边说着,一边怔愣的看着江怀胤夹起一个水晶虾饺,缓缓放入口中。
慕容姒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眼睁睁的看着那坨称不上是食品的东西,被江怀胤咬了一口,再慢条斯理的咀嚼,然后咽下。
表情始终平静,没有任何波动。
慕容姒抿了抿唇,“味道,如何?”
“熟了。”
慕容姒有些气馁。
好像他吃的并非水晶虾饺,而是一个噎死人的死面馒头!
不过江怀胤的口气虽然冷冰冰的,但好歹吃了她做的东西。
慕容姒理所应当的认为,他受了她的好意,自当不会轻而易举对她喊打喊杀。
思绪从虾饺上抽离,慕容姒又问了一遍,“王爷也觉得堂妹有问题?”
“本王何时说过?”江怀胤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随即赶紧收回目光,垂眸看着那盘“丑东西”。
不然他怕看着她那张写满小心思的脸,会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难道王爷就不怀疑吗?”慕容姒忍着骂他的冲动,动作自然的拿起桌上的酒壶为他满上一杯。
闻到辛辣的酒气,慕容姒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松开酒壶。
江怀胤吃了一口水晶虾饺,轻笑一声:“不怀疑。不过既然王妃怀疑,那本王姑且派人去查探一番。”
“只是——”江怀胤欲言又止的看向双眼放光的慕容姒,幽幽道:“无论玉露膏出自哪里,本王都是在王妃手中得来的。论责任,王妃还是最大。”
慕容姒本想说可你吃了我做的水晶虾饺,应当一笔勾销。
想到那把蒲扇,忍了忍,又憋了回去。
“要不,王爷把玉露膏还我?我涂抹全身作为赎罪如何?”
江怀胤皱了下眉,幻想出慕容姒满身红疹的画面,突然觉得嘴里的水晶虾饺不鲜了。
放下筷子,他冲慕容姒勾了勾手指,慕容姒鬼使神差的把耳朵凑向他。
“好。”他温热的呼吸带着一股醇香的酒气扑来,惹得慕容姒耳朵发痒。
但口中说出的话,却让慕容姒如坠冰窟。
“不过王妃送的那瓶已经用光了,既然王妃如此想与本王感同身受,本王这便去为王妃再买一些来!”
慕容姒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总觉得在江怀胤面前没发挥好,要是重新给她个机会,她一定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越想越觉得江怀胤会闲到蛋疼,买来玉露膏给她涂抹全身!
也有万分之一的后悔,昨夜施针的时候没扎死他!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透着微弱的晨光,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臂。
雪白的皮肤,开始缓慢的生出红色的疹子,越聚越多,蔓延至全身。
慕容姒甚至还能闻到血腥气。
她抬手揉了揉眼,脑海里又出现那把蒲扇。
知道这些是幻觉,仍控制不住自己的遐想,沉溺在恐惧之中,挣脱不出来。
甩了甩头,下了床榻,走到桌前喝掉一大杯水。
昏花的视线终于有所清晰,手臂上的红疹也瞬间消散。
白鹭是听到房间内的动静,轻叩房门问了一声:“王妃?您醒了?”
“进来。”
慕容姒趁机看了眼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对白鹭道:“王爷去上朝了吗?”
“时间尚早。”白鹭掌灯,关切的看着慕容姒,“王妃可是身子不舒服?”
慕容姒摇摇头,她身子不舒服还可以医治,心里不舒服恐怕无药可医。
“白鹭,你说王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鹭一刻也不闲着,翻了翻火盆里的炭火,若有所思的道:“外人常说王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但奴婢却不这么认为。”
“能被王爷亲手斩杀的人,都是该死的。”
白鹭将奄奄一息的炭火翻了个面,转身又拿起一个披风披在慕容姒身上,语气平和的好像在说江怀胤杀的不过一只鸡、一只鸭那么简单。
慕容姒皱眉,“可毕竟都是鲜活的生命,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无论何种理由,不应该由他人所支配。”
以她现代的人思想,心底深处对草菅人命的古代还是很不满的。
“王妃。”白鹭面带浅浅的微笑,眸底却燃着崇拜的光芒,“奴婢进入王府三年间,从没见过王爷错杀过一个好人。”
“可——”
“就说前几日蒹葭苑的那名丫鬟,鲜少在王妃面前露脸,但她的作用可大着呢。”白鹭打断慕容姒的话,继续解释:“王妃之前所食用的避子汤,都是出自那人之手。对王妃身边丫鬟的发令,也是那人所为。”
“就连侍候了王妃一年多的曲兰,身份也不如那人,她才是太后真正的眼线。”
慕容姒知道白鹭说的是那把“新鲜的蒲扇”,她尚且没接触到江怀胤就被做成扇子。
“不行!”
慕容姒拍案而起,眸色惊慌的道:“准备一下,天亮后,去济世堂。”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江怀胤的红疹治好。
没记错的话,再过几日就是年关了。
届时许多官员会携带家眷入宫参宴,江怀胤顶着一张瘆人的脸入席,难免会被人追问。
她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白鹭猜出慕容姒慕容姒的目的,应了声,去准备之前还是忍不住安慰道:“王妃,玉露膏一事,王爷不会怪罪王妃的。”
慕容姒深深的看了白鹭一眼,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叹道:“但愿如此吧。”
有几日没来济世堂,大堂掌柜居然还记得慕容姒。
不能说掌柜的记性好,实在是慕容姒的打扮太过神秘,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姑娘,是要上三楼?”
慕容姒摇了摇头,今日采买的药材都是几种常见的药,便递出了方子道:“不了,劳烦掌柜按照方子上的抓药便可。”
掌柜的接过方子,恭敬的回道:“好的,姑娘稍等。”
说完,人就钻进了后堂。
济世堂一楼是平价区,生意红火,刚开门不久,整个大堂已经人满为患。
慕容姒拉着白鹭走到楼梯口的角落等着。
刚站定,白鹭就跨出一步来到慕容姒身前,神情戒备的盯着门口方向。
慕容姒顺着她的目光茫然望去,并没看出异象,还不待开口询问,就见到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济世堂的门口。
那人今日穿了件不符合自身气质的青色长衫,腰间的大刀依旧泛着幽幽寒光,慕容姒一眼便认出了楚承杀。
暗道和他可真有缘分,每次来都能遇见!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慕容姒不动声色的朝边上挪了挪。
但楚承杀锐利的目光早已穿透人群,落在了她的幂篱上。
看出慕容姒有心退避,楚承杀并未开口,目不斜视的继续走着。
“哎,楚兄,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东方璃的身影虽迟但到,睡眼惺忪的走入正门。
他还在睡梦中就被楚承杀叫醒,一同来到济世堂。
最近几日每天如此。
东方璃偶尔会出现楚承杀才是少堂主的错觉。
楚承杀顿了一下,回眸冷眼瞧着东方璃懒散的脚步,“走快点,人太多。”
“咦?”东方璃揉了揉眼睛,忽地双眼发光,无视楚承杀的冷言冷语,直奔慕容姒而去。
“姑娘来了?”
慕容姒背对着东方璃,皱了皱眉,无奈转身,“少堂主,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姑娘可是稀客啊,来,去楼上说。”
东方璃过分亲切的语气让慕容姒很不舒服,但也不好拒绝。
毕竟拿人家的手短。
站在原地垂眸犹豫了一瞬,并未发觉东方璃神情奇怪的冲楚承杀眨了眨眼。
白鹭轻声道:“主子,您还用早膳,不是说好买完药就回府吗?”
她早就察觉到楚承杀身上的杀气,更深知楚承杀内力深厚,若真打起来,她和锈锈加起来也未必是楚承杀的对手。
慕容姒自当听出白鹭在替她解围,微微点头,满怀歉意的对东方璃笑道:“我买完药就走,不打扰少堂主了。”
“不打扰不打扰。”东方璃连连摆手,“正好,我和楚兄都没吃早膳,听闻对面醉仙楼的新品豆花鲜美可口,我还是被楚兄从被窝里抓起来的,没来得及带荷包——”
慕容姒表情复杂的看了眼他腰封上鼓鼓的荷包,一言难尽的点了点头。
东方璃笑靥如花的拱手,“多谢姑娘。”
离开前还不忘冲楚承杀挑衅道:“楚兄神采奕奕,想必已经吃过了,就先去三楼等我吧?”
楚承杀好像并未听清东方璃的话,冷静严肃的提了提大刀,率先迈开步子走出济世堂。
“我也去。”
到了醉仙楼,三人走进包厢,到此慕容姒都没觉得不妥。
直到小二端着豆花进入,她才反应过来。
要吃东西,岂不是要摘下幂篱?
东方璃像个饿死鬼投胎,一口就吃下去小半碗,抬头看一眼慕容姒,咽下口中的豆花,弯唇笑道:“王妃吃惯了王府的珍馐,难不成不喜欢豆花?”
慕容姒神情一滞,愣愣的看着东方璃,他知道了?
再睨了一眼楚承杀,发现他亦是神情自若的闷头吃豆花。
慕容姒自嘲一笑,摘下幂篱放到身旁,“原来两位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也不算早。”一直没开口的楚承杀忽然出声。
东方璃应和道:“对,也就是在那日摄政王光临济世堂时才知道的。”
再具体的东方璃没说,慕容姒猜想应当是登上江怀胤马车的时候被济世堂的人所见到了。
“其实我并非有意隐瞒二位,只是我的身份——”慕容姒拿起汤匙,漫不经心的搅拌着豆花,“所以恳请二位替我保密。”
大家都是聪明人,东方璃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但这么多天过去,京城里丝毫没有传出哑巴王妃能开口说话的消息,慕容姒就觉得眼前的两人似乎可以相信。
东方璃继续吃着豆花,笑容依旧,“王妃多虑了,楚兄我不了解,但在我东方璃的心中,早已视为王妃是我的朋友。朋友的秘密,自当要守口如瓶。”
摄政王妃慕容姒在京城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当年两人成亲,世人皆以为摄政王不会留下慕容姒,很多人心里都对慕容姒抱有同情的心理。
再加上那日在济世堂,东方璃在江怀胤的眼中没看出丁点的感情来,只有无尽的戏谑和嘲讽。
是以,东方璃从未把慕容姒当成江怀胤的人。
最主要的是,楚承杀是他为数不多的至交,他总觉得楚承杀面对慕容姒并非救命之恩那么简单。
东方璃挑唇一笑,冲楚承杀扬了扬眉,“你说是吧?楚兄?”
楚承杀神色顿了一下,抬起眸子看了慕容姒一眼。
摘下幂篱后的慕容姒,更加姝丽无双,比他想象出的容颜更加般般入画。
娇容上毫无瑕疵,只是眉宇间染着淡淡的忧愁。
结合她的身份和京城里的传言,楚承杀当即了然,她或许也是身不由己。
收回目光,淡淡的嗯了声,突然拎起大刀横在他和东方璃之间的桌面上,冷冷的道:“王妃与我有救命之恩,还请王妃放心,倘若有一日消息传了出去,必定不会是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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