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有人也顾不得什么外臣与后妃不得见面的规矩,全都赶过来了,所有人都站在屋外,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和妃和耿嫔早就哭的很了,皇后虽然没哭,但这眼眶也红的厉害,显然也是被吓的很了。
而和妃一边哭,一边骂着耿嫔,耿嫔不敢反抗,也是哭的厉害,一见到圣上,耿嫔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扑上去叫道:“圣上,这绝对不关画儿的事情,您要为画儿做主啊!”
永正帝气的踢了耿嫔一脚,“滚!”
“圣上!”耿嫔不死心的想要扑上去,“圣上,您要为画儿做主啊!”
耿嫔哭闹的厉害,那还有半点宫妃雍容华贵的模样,旁人也就算了,但徒画听到耿嫔的哭声那还坐的住,正想去劝耿嫔时,突然……徒晰幽幽开口道:“画皇兄,我劝你不要动。否则……后果自负。”
说到后果自负时,那阴暗幽冷的语气,听的徒画都忍不住演灵地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动。
他心下琢磨,徒晰该不会是受刺激太大,然后发疯了吧?
徒画惧怕的看了徒听一眼,虽然徒晰面上平静,但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平静,也就越是不正常啊,他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别招惹晰皇弟了,万一要是晰皇弟一怒之下,也给他脸上来了一下,岂不是平白便宜徒历了。
他当下不敢枉动,嘴里碎碎念道:“不动就是了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瞧了徒晰的脸一眼,嘟嚷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孟杰手里怎么突然多了一片碎瓷片,那碎瓷片又是怎么会到了徒晰脸上的?直到现在,他还是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情况。
李庶妃瞧着只知道哭的儿子,也着实心疼,也轻声道:"圣上,可否让时儿先出来?这……可不关时儿的事啊。”
人人都知道,时儿因为幼时发烧,烧坏了脑子,此生注定与皇位无缘,无论徒画和徒晰之间闹些什么,都跟徒时无关,何必要把她儿子牵扯进去呢?
一想到此处,李庶妃也难得的露出了幽怨之色,对其他几位皇子的生母不满了起来。
你们几个夺嫡也就算了,何必牵扯到她儿子身上?
永正帝才略略犹豫了一下,便听到徒晰又再次喝道: "所有人不许动。"
他顿了顿又道:"你们几个别小看了我过目不忘之能,要是我发现你们动了一丁点……"
徒晰没说接下来会怎样,但那阴冷的眼神着实震住了所有人,徒画瞬间立正站好,不敢再动,不
"不许动呵!听见了啊,全都不许动要准改动了但白己不改动而日还喝乐白己的两个伴读道:但自己不敢动,而且还喝本自己的两个伴读准
个计动响:听见了啊,主都个计动,要准取动了,
别怪小爷对你们不客气。”
和妃泣道:“圣上,你快瞎畔吧,听哥儿说什么都不许旁人靠近,也不许人乱动,说什么都非要等到你来不可。”
她虽不聪明,也瞧出了一丝不对,但她不想知道晰哥儿跟圣上之间究竟在搞些什么,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伤的重不重。
永正帝亦是如此,他连忙走进一瞧,只见上书房里一片狼藉,几个孩子或坐或站,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敢乱动,而徒晰站在房间左侧,左手捂住脸,指间隐隐可见一抹蓝地瓷片,手指缝中还渗着鲜血。
一见徒晰当真受了伤,永正帝一惊,连忙道:“来人,还不快给晰皇子瞧瞧。”
“是!”院判正想走进去时,听到徒晰喝道:“别动!”
徒晰深深的将所有人一个接着一个望过去,又重申道: "所有人都别动,特别你! 徒历!"
徒历脸色微变,"晰皇弟,我知道你伤了脸正伤心,可你也不该对兄长不敬啊!"
他虽然是劝慰着,但眼眸间隐隐有种疯狂的得意快感,他倒要看看,徒晰毁了容之后还怎么坐上皇位。
果然,他才是天选之子,最后能继承皇位的只有他一个。
徒晰冷冷的瞪了徒历一眼,“要是你手里没那碎瓷片,或许我还能唤你一声皇兄,不过现在吗……"
徒晰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兄长!?这种人不配为兄,或着说,不配为人。
徒历闻言脸色大变,“什么瓷片!这里满地都是瓷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徒晰冷笑,“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让人搜一搜你的身就知道了。”
他吩咐道:“苏公公,麻烦你搜一下徒历的左手!”
苏培成脸色微沉,二话不说啉的一下到了徒历的身边,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只见徒历左手一麻,随即一片薄透的瓷片掉落了下来。
苏培成捡起一瞧,只见那是一片蓝地黄龙的瓷盘碎片。
在宫里,份位不同,能用的瓷器,甚至连瓷器的釉色也有所不同,像皇帝用的是里外均黄的黄釉龙纹瓷器,皇后用的是里外黄釉器;皇贵妃用外黄内白釉器;贵妃用黄地绿龙器;嫔妃用蓝地黄龙器。(注一)
而徒历手上的,正是嫔位上人所用的蓝地黄龙的瓷片,正好和徒晰脸上的一模一样,而且巧的是,这一次耿嫔让人送吃食过来,正是用着这蓝地黄龙的瓷盘呈着。
一看到这,徒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怒道:"徒历,你他妈的想害我!!!"
亏他有好吃的还不忘分徒历一口,结果徒历竟然拿他和他母妃作筏子!徒历要害他也就罢了,可再怎么的也不该害他母妃啊!
徒画气愤之下便想上前揍徒历,不料他腿脚才动,徒晰又喝斥道:"不许动!"
徒画连忙缩回脚,陪笑道:"不动!不动!我不动!"
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肩,此时的徒晰气场比父皇还要凶残,他害怕啊!
但没一回儿,他又忍不住问道:“晰哥儿,我们啥时能动啊?”
徒晰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怪不得历史上的丧事王爷能活的好好的,即使在某方面来说他和徒画算不上朋友,但这份痞性的确是很难让人讨厌的起来。
他的脸上在徒历与孟杰身上一转,淡淡道:"等圣上调查清楚就可以动了。"
徒历脸色阴沉,“徒晰!这里乱成一团,我方才也被牵扯进去了,即使有几片瓷片落到身上了,也算不得什么,你若是想以此构陷于我,未免太胡涂了。"
徒晰冷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动?”
他一反手,露出手指间的蓝地黄龙瓷片,与干干净净的脸蛋,那片瓷片虽然刺伤了他的手,但其实并没伤到他的脸,他只不过是借此发作,好保留犯罪现场罢了。
徒历脸色一沉,瞪向孟杰的眼神便极为不善。
徒晰也不管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吩咐道:"去!把地上所有蓝地黄龙瓷片给我捡起来拼回去!”
只要拼一拼,就知道徒历手上的瓷片是意外落下的?还是故意准备好的?
第93章 出继(小修)
乾清言里的小太监不见得非常机灵,但绝对听话,徒晰一吩咐,早就便把地上所有蓝地黄龙的瓷片给捡了起来,不只如此,巧手的补瓷匠还飞快的将瓷片给重新拼成完整的器具。
蓝地黄龙的瓷器烧制不易,特别是因为上有龙纹,要是没圣上御笔批准,官窑甚至连开炉都不敢,是以这般的瓷器也不是随随便便用的,大多是在宫宴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彰显身份。
也因为如此,蓝地黄龙的瓷器都是有数的,即使是嫔位上人,能分配到配额也是有限的,耿嫔一整年的份例也不就就只有二件蓝地黄龙的瓷盘与四件蓝地黄龙的瓷碟。
要是不小心打坏了,要补也是明年的事儿了,再不就是拿早些年的旧瓷器来用,不过每次烧出来的瓷器终究是有差,同样一个龙纹,在平康朝时的龙形与永正朝时的龙形便略有不同,眼尖的人自然会发现,使用不成套的瓷器对后宫妃嫔而言可是大大的丢脸。
即使是年妃,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敢砸砸一般的瓷器,她的那几件妃位上人用的黄地绿龙瓷器可是连动都不敢动的。不仅是自己不敢动,甚至也不让小太监们动,那可能像耿嫔这般随随便便的便让人拿来送点心用,要是在翊坤宫里,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
是以今日耿嫔给儿子送点心,用的竟然是蓝地黄龙的瓷盘,本就是一件怪事,更让人觉得神奇的是,当小太监们将地上的蓝地黄龙的瓷器一收集起来,竟然能拼出一件蓝地黄龙的瓷盘还有 “乘”!
剩下的,自然是险些扎进徒晰脸上的那片碎瓷片,还有徒历手上的那一片了。
事到如今,即使不调查,大伙也百分之百的确定徒历和徒画的伴读孟杰当真有问题。
想来徒历早早和孟杰勾结,要毁徒晰的容,而徒历手中仍有一片碎片,怕是徒历深怕孟杰失败,这才私隐藏了一片,准备随时出手,没想到如今却成了他和孟杰早有准备的证据了。
徒历的先生吓的咚的一声,直接跪在上书房外了,皇子能有错吗?不!自然不能,若皇子犯了错,自然是他这个先生没有教好了。
旁人也就罢了,徒画那里能忍得住,他也顾不得永正帝在旁,气的一把拉起孟杰,怒道:"好啊!你这好小心,我有那点对不起你!?你竟然这样害我,害我母妃!?”
徒历这小子什么不用,偏偏用起了蓝地黄龙的瓷片伤人,分明就是要暗害他和他母妃啊。
徒历也就罢了,他早知道这个兄弟心眼子多,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孟杰竟然也会捅他这么一刀。
徒画发狠之下,狠狠揍了孟杰好几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是真难过,孟杰也做了他六、七年的伴读了,他早视孟杰为兄弟,平时得了什么好吃、好玩的也会分他们一份,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捅他一刀的竟然是孟杰!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悲痛之下,徒画的眼眶也不由得泛红,他难过的不只是孟杰,还有徒历,来自自家兄弟的这一刀可真痛,比他当年郎氏害他失了生育能力的那一刀还要疼。
那时候,他或许还能说服自己,是徒历不了解厉害,徒历不懂,这才会由得郎氏害他,可这一次不同。
蓝地黄龙!嫔位上人用的瓷器,他想说徒历不是故意的都不行了,还有孟杰,他究竟那一点对不起他?竟然帮着徒历这般害他!?
孟杰大概也是被逼急了,怒道:“你有什么好的?每次不读书,又爱逃课害我被罚,我的手都被打坏了。”
画皇子有二名伴读,一位是耿嫔的娘家侄儿耿义,另外一位就是他。耿义怎么说都有贵为嫔妃的姑姑,就他什么都没有,每次徒画不写功课或着逃学,挨打受罚的必定是他。
先前的先生又是个硬脾气,只要徒画一犯错,必定会罚到他身上来,他挨了无数次打骂,也求过画皇子无数次,但画皇子依然故我,最后他就成了杀鸡儆猴用的那只鸡!
那一次,在画皇子又逃课之后,他的手指竟然硬生生的被先生给打折了,后来虽然勉强接回,但断掉的手指再接上后终究是差了一点,他的手竟然就这么废了!
孟杰愤怒的伸出了手,很明显的,他右手中指微微弯曲,无法伸直,“我的手废了,全都拜画皇子所赐。身体残缺之人又如何考科举?我既然已无将来,何惧之有!"
本来,他是孟家的嫡长子,前程远大,父祖都以他为傲,可自从他毁了手之后,在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父祖更是改培养起他的幼弟,甚至商量着等画皇子不需要伴读之后,便将他出继,免得将来与幼弟相争。
他的未来全都毁于画皇子之手,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能反向毁了画皇子!
看到孟杰的手,徒画心虚了一秒,他当年真的没想到先生会这么很,硬生生的把孟杰的手指骨给打断了,那次之后,他也乖了一阵,不敢再逃课逃的这么凶。
他嘴硬道:"可我也赔偿你啦,我不是让我母妃赏了不少东西给你!而且……而且你父亲不是升了官吗!”
不只是他母妃拿私房给他补圆,就连父皇也因为这事帮孟父升了官,别当他不知道,要不是为了这事,父皇也不会特特升了孟父的官。
按父皇先前所说,说孟父差了点火候,可因为这事,孟父可是足足提早了好几年升言呢,这样还不够偿还孟杰的手指吗?而且那明明只是一根手指啊,又不是废了孟杰的整只手。
孟杰冷笑,"那不是给我的,是给整个孟家,而我不过是无姓弃儿!孟家关我什么事!"
画皇子又怎么会明白,那些根本买不回他的人生。他毁的不是仅仅只有一根中指!从那之后,他只要略多写几个字,手指便疼痛难捱,在这状况之下,要他以后如何科考!?他已经没有未来了。
他还记得母亲喜滋滋的拿着宫里赏的绸缎不断的在弟身上比画,说要给弟弟做新衣裳,父祖也直接将那些文房四宝送到弟弟的房里。从他的手毁了之后,他就不再是孟家子,不过是个无姓弃儿!
徒画一脸无措,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明明是孟杰背叛了他,可他不知怎么的,却觉得似乎是自己错了。
“够了!”注意到徒画的神情,永正帝冷声道:“把孟杰带下去!好好审问。”
他毕竟是疼儿子的,不忍徒画为了孟杰的事而痛苦,当下便让人把孟杰压下去审问。
其实利用孟杰,好惊醒徒画一事也是他默许的,毕竟当时徒画正值被郎氏所害,自暴自弃,他不忍打骂儿子,只好利用孟杰让徒画惊醒了。
况且伴读是拿来做什么的?自然是为皇子挨打之用,只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孟杰竟然敢对皇子有怨怼之心!当真是不知死活!
永正帝沉吟一下,吩咐道: "孟家竟然敢掺与算计皇子一事,撤了他们的职,交给大理寺审问!”
当然,要审的不仅仅只有孟杰,还有方玉……等人,不过此时此刻的方玉早就吓傻了,不待旁人来问便一五一十招了。
原来徒历时不时在他们面前埋怨其他的皇子都有母妃补贴,而且每次徒画一分点心,他少不得得回请,月银都花在这上面……云云。是以这次再见到徒画在历皇子面前得瑟,他便一时义愤上头,忍不住杠了起来。
但方玉事后回想,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古怪,不知怎么的当时全然控制不住自己,不只是他,就连曾全也有几分难以控制,这才会闹到后来大伙打成一团。
苏培成连忙让院判给两人把脉,果然,两人都被下了药,这才情绪激动,全然控制不住自己。
院判沉吟道:“看这药量,怕是下了好一阵子了,而且……”
说到此处,院判连忙闭起了嘴,显然有几分顾虑。
“而且什么!?”永正帝冷声道:“你直言便是。”
院判沉吟许久,最后才低低在苏培成的耳边道:“这药,似乎曾在义忠亲王身上见过。”
义忠亲王是太上皇一手教养出来的儿子,太上皇对义忠亲王当真是用尽了心,义忠亲王原本也是个性子宽厚温和,精通文韬武略,才华横溢之人,可是后来越发暴虐,难以自制。
旁人只道义忠亲王是当了太久的太子,长期压抑之下,这才变态了起来,可只有太医院中的少数太医才知道,义忠亲王是中了毒,这才如此。可惜发现时着实晚了,毒已深入骨髓,难以医治,太上皇这才不得不狠下心来废了太子。
苏培成大惊,连忙将这事再轻声告知永正帝,永正帝眼眸微眯,冷l哼道:“好个老八!”
他倒是不在乎废太子是真颠狂,还是被毒的颠狂,不过他倒想瞧瞧,太上皇知道这事之后,还会不会护着老八!
就在院判给方玉把脉之时,内务府也将那两片多余的碎瓷片的来龙去脉给调查清楚了。
皇家用的东西,即使是砸碎了,也不可能让其流落到外面,更别提是有龙纹的东西,但这时日一长,自然难免有漏网之鱼,而且平康朝时嫔位上人众多,这人数一多,便就难以控管了,但细细去查,还是可以察觉出一二。
内务府的人,恭敬回道:"圣上,这两片瓷片光泽微暗,釉料微灰,按其烧制痕迹来看,应是平康三十九年到四十一年之间烧制的瓷器无疑,那三年间得蓝地黄龙瓷器的,只有不慎摔了的安太嫔,还有新进为嫔的先良太嫔!”
按理来说,这瓷器是每年一烧,不过前朝妃嫔众多,宫里那有那么多的银钱年年补新瓷器呢,况且瓷器又不易坏,也就好几年才烧一次,每次多烧上几套备用便是,那一年也是巧了,正好开窑烧瓷,用的又是云南一带新进上的釉料,特别鲜艳,和以往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