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他沉吟问道:“你家里是不是姓花?”
珍珠奇道:“是的,环哥儿怎么知道?”
“咳咳,之前不知听到谁说过。”贾环含糊带过,瞧着她的模样,再算了算年岁,默默点头,得,还真的是袭人啊。
得,他这蝴蝶的翅膀也扇的太大了,竟然把宝玉的通房丫环给扇掉了,如今换了一个主子,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花姨娘,想起红楼里的初试云雨情……嗯,兰哥儿应该没这能力。
贾环也不过小小的好奇一下罢了,这些年来他蝴蝶的可多了,也不多差一个袭人,他瞧了一眼室内,问道:“兰哥儿还在哭吗?”
珍珠点了点头,头疼道:“都哭了一个时辰了,奴婢真怕兰哥儿哭坏嗓子。”
要不是兰哥儿今日才刚搬进荣庆堂,要是立刻唤起了太医,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兰哥儿对老太太有什么不满,她都想请太医给兰哥儿瞧瞧了。
贾环沉吟了一下,“你且下去,我来陪陪兰哥儿。”
虽然他跟贾兰也不算太熟,但总比珍珠要熟一点吧。
“是。”珍珠松了一口气,连忙退下,让他们叔侄说话。
贾兰是长子嫡孙,论地位比宝玉都要高一些,住的东厢房也是贾母让心腹亲自整理过的,比贾环的西厢房还要奢华的多,屋里一水的老红木家俱,就连睡的红酸子月洞架子床都是从贾母私库里拿出来的,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旁的博古架上还放了不少前朝的古玩。
另外,不得不说,贾母的品味可比宝玉要好多了,一件紫红色的钓窑玫瑰红变色花器里养着几只孤荷,一旁天青色的汝窑大盘里摆着数个黄玉佛手,博古架上的东西不多,但着实做到画龙点晴之效。
不过东西虽然整齐,但总觉得整个房间有些冷清,特别是那小小的身影缩在床上一角,还时不时的抽动,看起来好不可怜。
“兰哥儿。”贾环柔声哄道:“你可是想你母亲了?要不我们过几天求求老太太,到水月庵里去瞧瞧你母亲?”
“可以吗?”一说到可以去见李纨,贾兰总算停止了哭泣,转过身来问道:“我可以去见母亲?祖父、祖母不会生气吗?”r />
“当然。”贾环笑道:“咱们求老太太便是,只要老太太允了,老爷和太太不会说什么。”
贾母向来慈祥,只要好好求求,必定会允的。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阵子也得乖乖的,让老太太高兴,老太太才会同意。”
小贾兰眼睛一亮,笑着点了点头,搬着手指数道:“我会乖乖读书、练字。”
他唯一能想让老太太高兴的方式就是更努力的读书,每次看到他读书,母亲就会开心的像什么一样。
“别!千万别!”想到贾兰身上的畸形,贾环连忙道:“读书这事暂缓缓。”
在贾兰的畸形矫正回来之前,哪怕是贾政都不敢让他读书了,毕竟对他们而言读书的目的在当官,要是身体有残缺了当不了官,那才是损失大了。
“你明天陪环叔种树吧!咱们把树种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烟台大樱桃在京里也算是个稀罕货,正好可以做老太太的寿礼。
贾环早早就想好了,他手上只有三棵毛樱桃,嫁接也只需要三根树枝即可,剩下的大樱桃母树大可以给贾母做寿礼,即不用钱又长脸,实惠。
贾兰不懂什么种树,不过这几日见贾环敢在祖父跟前侃侃而谈,幼小的心灵对贾环不知道有多祟拜,贾环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虽然不懂种树为什么能让老太太高兴,不过环叔说的一定不会有错,如果有错,那也是他理解错了。
由此可见,贾政在贾兰心目中的阴影有多重。
就这样,贾环老实不客气的带着贾兰种起了树,原本他想把他的樱桃树种在荣庆堂时花匠还有几分不悦,婉言拒绝。
这荣庆堂里的花花草草全都是他一手整理的,荣庆堂里的树木或长春,或异香、或花形艳丽,还按着高矮胖瘦排列整齐,虽不到一步一景,但也是景随四时,让老太太随时都有花草可赏。
原本打理好的花园突然加上几株樱桃树,着实破坏队形,但拉出了贾兰这面大旗,贾母二话不说,拍板定下,只要能让孩子们高兴,别说种上几株树了,再多种上几株也无妨。
贾兰本就是个乖小孩,要不然也不会忍受李纨数年如一年的严格要求了,如今在贾环的带领下乖乖的跟着贾环学起了嫁接,虽然不懂,但按足了贾环的要求,每个步骤都做的极为仔细,那股子精细劲看的贾环都不由得暗暗点头,当真是个做研究的料啊!
于是乎,贾环老实不客气的把所有要动手的活都分给了贾兰,要知道,做为一个植物学家,他们要干的活可不少呢。
不得不说,忙碌是最好的让人不再胡思乱想的好法子,贾兰每天忙着种东种西,压根没空多想,再加上珍珠的细心照顾,贾兰也渐渐的适应了起来。
贾环带着贾兰种树种的飞起,这么一来,宝玉都有些吃醋了,以前环哥儿都会陪着他玩,如今都光顾着跟贾兰玩了,宝玉顿时有一种被抛下的感觉,虽然他不会种树也不爱玩泥巴,但他就是硬要跟着贾环,哪怕是帮忙浇点水也好。
宝玉此举也让贾兰有了危机意识,他幼时听多了李纨和于嬷嬷说的什么宝玉抢他东西的说法,对宝玉这个叔叔本就没什么好感,再见宝玉叔竟然有跟他抢环叔之举,越发亦步亦趋的跟着贾环,坚决争取在贾环心中种树二把手的位置。
于是乎,贾环顿时身陷在甜蜜的负担之中,贾环往往才哄了贾兰,又得哄宝玉,面对贾母明里暗里的要他一碗水端平之说,莫名的觉得心累。
话说回来,这一个不过是兄弟,一个是侄子,可他怎么觉得自己比脚踏N条船的渣男还忙呢?
且不说贾宝玉和贾兰之间的争宠,最吃醋的莫过于青玉铃兰,以前贾环三不五时就会跟他说说话,教教他做妖的道理,可如今贾环的注意力全被贾兰给吸引走了,让话唠的青玉铃兰顿时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郁闷的青玉铃兰每天在贾环耳边唱起了歌:“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上,没了娘呀……”
贾环听的暗暗黑线,青玉铃兰是妖精,天生天养,那来的娘,还真当自个是妖他妈的生的?
面对一屋子的孩子,贾环默默捂脸,他只是植物学家,不是儿童心理学家啊,能不能给他几个正常的孩子来带?
不对!他干嘛要带孩子呢!?
第22章 鸳鸯 (小修)
且不说发现自己歪了楼的贾环痛定思痛,回到了小钱钱的怀抱,继续搞起了他的樱桃嫁接大计,另外一方面,贾母冷眼旁观着三个孩子的表现,突然大手一挥,给他和宝玉都各赐了一个大丫环下来。
本来按着荣国里的规矩,他跟宝玉这一辈的小爷身边只能有二个二等丫环和二个粗使丫环,拿着一两银子的大丫环他们是没份使的,但规矩是规矩,现实是现实。
宝玉养在贾母院里,虽然名下没半个大丫环,但贾母院里的大小丫环都由得他使唤,就跟属于他的没啥差别。
至于贾兰身边也有贾母特赏的珍珠,珍珠虽然跟了贾兰,但拿的还是贾母身边一两银子的大丫环的月银,算起来,贾兰身边也算是有了一个大丫环。
贾母见他们兄弟叔侄三人交好,(贾兰/宝玉:这全都是错觉!!!)便想着兰哥儿有的,环哥儿和宝玉也该有,于是思考再三,便把自已的大丫环拨了二个给宝玉和贾环。
她估摸着宝玉和贾环的性子,便把自个屋里容貌生的最好的鹦鹉给了宝玉,又把最会管事的鸳鸯给了贾环。
宝玉还小,但好颜色的性子已经能瞧出一些了,鹦鹉容貌生的好,性子也温顺,是个懂事的,以后也能劝着宝玉一些。
至于环哥儿这边,夏二丫就不必说了,张嬷嬷虽然有几分本事,但避事已经成了本能,以后能帮衬环哥儿的也有限,环哥儿屋里没个能理事的不成,是以她思索再三,便把鸳鸯赏给了环哥儿,以后也好帮着环哥儿些。
看着眼前名叫鸳鸯的小萝莉,贾环莫名的有一种赚到的感觉。
在红楼十二钗又副册中,有人注意到的或许是袭人,又或着是晴雯,但贾环注意到的却是鸳鸯,要知道鸳鸯在红楼梦里可是老太太的内管家,可见得鸳鸯之能干了。
要不是鸳鸯极为能干,将老太太房里的大小事情都理的清清楚楚,贾赦也不会独独挑明要鸳鸯为妾。
贾环真真没想到贾母竟然会把鸳鸯赏给了他,鸳鸯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虽然才刚来环哥儿屋里几天,便把环哥儿屋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摸透了。
先不说鸳鸯亲自去厨上取了几次早点,这五香大头菜和酱萝卜炸儿便不敢再出现在环哥儿桌上,她到环哥儿屋里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跟赵姨娘要回环哥儿的月银。
有些事儿环哥儿不好做,张嬷嬷不敢做,不过她是老太太赏的人,便就没有这些顾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赵姨娘说的,轻轻巧巧的便拿了一半的月银回来。
鸳鸯先是跟贾环道了个恼,“环哥儿,赵姨娘也着实太固执了,我费尽了嘴皮子,也不过拿回一半的月银。”
说到此处,鸳鸯的脸上还有几分郁闷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的成绩仍有几分不满意。
贾环笑道:“她毕竟是我姨娘,能要回一半也不错了。”
鸳鸯虽仍有不甘,但贾环已经很满意了,赵姨娘是个蛮横不讲理的,这银子又事关她的生子大计,能让赵姨娘吐出一半,已经是极有本事的了,如此一来,他挣银的大计总算可以缓一缓。
倒不是他嫁接樱桃不成功,而是他毕竟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做什么都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着实有些不方便。
他顿了顿又问道:“倒是三姐姐那儿,鸳鸯姐姐能不能也帮着说说?三姐姐是个女孩,又在太太院里,手里要是没点银子,以后买胭脂水粉都不方便。”
他着实不认心让探春一直靠着做针线活换来的银子过日子,探春年纪还小呢,做那么多针线活,要是伤了眼怎好。
重生一次,他越发觉得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放心吧!”鸳鸯笑道:“以往不知道时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怎么还会让三姑娘受委曲呢,这事我也一并说了,以后无论是三姑娘还是环哥儿都可以拿回一两银子的月银。”
说也奇怪,赵姨娘在吐银子给三姑娘时倒是干脆,给环哥儿时却是不情不愿,旁人是重男轻女,落到赵姨娘身上时,倒是有几分重女轻男的味道了。
鸳鸯也不忘提醒张嬷嬷道:“我和帐房说好了,以后赵姨娘就只能拿哥儿的一半月银,你要是见了姨娘,可别再让着她,她要是在闹,就直接给她一个大耳刮子便是,即便到了老太太那儿,也是你有理,怕个什么。”
姨娘半主半仆,奶嬷嬷对少爷有喂养之情,较真而言,奶嬷嬷的地位虽然低些,但也不算太低,事关哥儿的事,根是没姨娘做主的份,要是张嬷嬷一开始硬气些,也不会让环哥儿委屈了这么些年。
想到此处,鸳鸯瞧着张嬷嬷的眼神便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看的张嬷嬷好生尴尬。
贾环打圆场道:“嬷嬷也是为难。”
鸳鸯是家生子,不只自己在老太太跟前有脸,爹娘在荣国府里也有几分脸面,自有底气,但张嬷嬷是大房先大太太带过来的陪嫁,夫家又不过是庄下人,在荣国府里如孤萍一般,自然没有和赵姨娘争执的底气了。
鸳鸯也就是一说,她也明白环哥儿做为庶子,多少有几分无可奈何。
她想到一事,得意笑道:“府里规矩,少爷一但入了学,每年还有八两的笔墨银子,虽然不多,但多少也是个进帐,我已经先去帐房把环哥儿今年份的笔墨银子给领回来了。”
说着,便大方的取出了五两银子递给张嬷嬷,她顿了顿道:“我瞧环哥儿房里的纸笔不多。便作主拿了三两银子让我哥哥给环哥儿买了些,还请环哥儿见谅奴婢的自作主张。”
鸳鸯的说法是比较婉转了,虽然有探春的一两银子的资助,但古代读书的成本比想像中的要高的多,一本勉强过去的字帖就差不多了,剩下的钱只能勉强买只店里淘涣下来的笔,还有一刀最便宜的纸罢了,就连砚台贾环都没银钱置办,直接拿了片瓦片凑合着用。
先前无银时也就罢了,如今有银子,鸳鸯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贾环鸟枪换炮,置办一套过的去的笔墨纸砚回来。
其实贾环先前那一套差虽差,但也勉强够使了,但鸳鸯量再三,还是另行置办了一套,毕竟这八两银子是赵姨娘不知道的,等她知道了,少不得会来闹上一阵,最好的方法便是直接花掉它,也省得赵姨娘掂记。
不过她冷眼瞧之,环哥儿是个有主意的,是以也不敢多用,只拿了三两银子,也是一个试探。
说着,鸳鸯便把自己托了兄长置办的笔墨纸砚回来,她也不是个花银子大手大脚的,知道环哥儿这银子得来不易,挑的都是最普通的,就连砚也是最便宜的澄泥砚,东西虽然普通,在荣国府里更是上不得台面,但对眼下的环哥儿而言倒是尽够使了。
果然,贾环一看到鸳鸯置办的东西后,当下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鸳鸯倒真真用了心,同样的银子,如果换了采购的人,能买到一半的量就不错了,可见得鸳鸯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咱们先花销掉了,也省得姨娘掂记。”
虽然只花了三两,还有五两没动呢,不过这花销多少,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除非赵姨娘有本事抢了银箱,不然剩多剩少,她那里知道呢。
“不过……”他声音微沉,“这次也就罢了,下次不可自作主张!”
荣国府里的大半主子都不是指着月银过活的,像宝玉那般更是连自个的银箱里有多少银子都不清楚,但他的情况不同,这点子银子就是他全部的财产了,要是没了,可就等来年了。
再则,他也不是宝玉,能由得底下人胡弄的,好在鸳鸯还算有些分寸,没把这八两银子全都花光,三两银子不多不少,刚好在他的底线,不过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不能让这些大小丫环当真无法无天了。
他顿了顿道:“一百文以下的小事,你自个作主,超过一百文的,便得报上来,不许胡来。”
荣国府里事多,处处都要打赏,要真每件事情都叫他管,他也懒得管,干脆就定了一条线给鸳鸯,相信以鸳鸯的聪慧,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鸳鸯一惊,知道自已的小心思已经被环哥儿察觉了,连忙颤声应了声:“是。”
她心下大感疑惑,虽然从兰哥儿之事上知道环哥儿不简单,可环哥儿当真是个才五岁的孩子吗?
主子早慧,虽说以好不好糊弄主子了,但较长远而言,也是件好事,她们做奴才的这将来好坏全在主子身上,主子好,她们才能好啊。
眼见这关过了,大伙也轻松了口气,鸳鸯也顺势请贾环给她改名。
先前曾说,贾母和王夫人身边都是流水的丫环,铁打不变的丫环名,如今她跟了环哥儿,贾母身边得另外再补上丫环,她便不好再叫鸳鸯这个名字了。
贾环沉吟了一下,问道:“兰哥儿身边的珍珠和宝玉身边的鹦鹉可起了名?”
“起了。”鸳鸯笑道:“宝玉给鹦鹉起了个名媚人,听闻兰哥儿身边的珍珠姓花,倒是给珍珠另外起了个名叫袭人。”
说到此处,鸳鸯有些紧张的瞧着贾环,这袭人也就罢了,要是环哥儿跟宝玉一样,起了个媚人的名字的话,当真羞也羞死人了,偏生这名字一事向来是主子说了算,她们做奴婢的没资格挑三拣四,只希望环哥儿能起个好点的名字,千万别像媚人一样。
不只鸳鸯对媚人这个名字无言,就连贾环也忍不住嘴角微抽,这袭人也就罢了,媚人这个名字算啥啊?听见这名字,王夫人能容得下媚人才怪,不过名字都起了,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等将来有机会让宝玉再另外给媚人起名吧。
贾环微微沉吟,反问道:“你爹娘可给你起了名字?”
鸳鸯一愣,低声道:“幼时爹娘唤我大丫。”
府里孩子的名字向来简单,毕竟伺候主子之后,主子会再另外起名,也不必费心思。
“那正好!”贾环拍手笑道:“那就叫大丫吧,正好和二丫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