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将身下的娇软捧入结实滚烫的怀抱亲吻。
华光吻得凶而贪,像欲壑难填般的索求。
沉漪有些呼吸不过来,轻轻挣扎。
“乖。乖一点。”神明的清冷,堕入翻涌的爱欲热浪,滚烫沙哑。
“华光。赖皮。”摸到他的衣裳,沉漪委屈巴巴地哼哼。
这家伙,又是自己一个人整洁。
沉漪扬起下巴咬吻坏心眼的家伙,拽住他开敞的衣襟,拉他下神坛。
华光埋首下去。
炽热的唇和手掌与她的肌肤缠绵得难舍难分。
略有些粗砺的指腹,在凝脂般的肌肤上游移。
酥麻像一张带着凉意的网,将小鱼捕获。
沉漪彻底沦陷于华光炙热的掌心。
清甜香气弥漫唇齿,迷醉于沉漪的甜美柔软。
爱欲蚀骨,吞噬温柔,野性奔袭。
双手紧攀住华光的肩膀,沉漪呓语呢喃般娇嗔。
“华光。”
“说话不算,话。”
这哪是稍微欺负一下她。
要散架了,嘤。
“夫君!”
沉漪的呼声被华光封在侵略般的吻里。
泛着粉色的莹白指尖划过,在白玉般的脊背,肩胛,留下细细的粉红枝条。
除了“下次让你”,华光做不到的事又多了一件——“稍微欺负一下。”
翌日,晨光熹微。
清霄神宫。
华光抱着沉漪走过院里的长廊拱桥,亭台水榭,慢慢走回清霜殿。
树灵童子们正在洒扫。
神宫的花草树木一切如昨。
沉漪困倦地靠着华光的肩膀。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躲过重重檐角,幽静细碎地洒在他身上,像是落了一身光雨。
沉漪忽然发觉,华光好像从未融入过这个世界。
他就像这些光,避开遮挡他的一切投入世间。置身其中,却与万物穿身而过。
苍龙天空城、赤霄离海、太阴天爻、云天仙境、永未海。
这些上古神的神域,都有仙家、生灵。
他们的神宫里,除了神官作伴,还有仙侍、巡卫……
唯独华光的悲鸣冻原,清霄神宫。
只有华光一个。
华光是真的不喜近人。沉漪心想。
他独自生活在悲鸣冻原七万年,与风雪严寒为伴。
即便后来,被昼恒安置在了热闹的九曜山,与话痨重暝为邻,有诸多仙家与他来往。
他还是独自居住着。
将一切需要人打理的事,都交给了树灵童子。
曾经他也有过一个优秀的神官,他把莲雾安置在外院,像所有神明与神官那样相处。
莲雾的短暂出现并没有帮助到他,让他合群,反而因为他的不近人情,让他被莲雾架空了仙家的信仰。
他似乎,天生就该一个人。
哪怕他作为神明,爱上了同为神明的她,也依然充满了磨难。
“华光。”沉漪搂紧了抱着她的白虎神君。
华光停下脚步,温柔地看向怀中。
“睡不着吗?”
沉漪闭着眼摇摇头,沙哑着声音,梦呓般呢喃。
“我爱你。我会陪着你。”
“好。” 他温声应着,轻轻笑起来。
也许是太久没躺清霜殿的这张床,沉漪很困,却睡不着。
“睡前故事有吗?”沉漪双手压着被子,满怀期待地冲华光眨眼睛。
“睡前故事……”
华光咬了咬字,躺到沉漪身边,支着脑袋看她。
“你的名堂越来越多了。”
“你不给我发挥的机会,我的名堂才会越来越少。”
华光用指尖拨弄了下沉漪的扑扇的睫毛。“那~除了睡前故事,还想要什么?”
“你。”沉漪抓住他撤回的手,端祥。“你的手真漂亮。”
白皙修长,手指笔直,指尖清秀,连侧面指腹的弧度,都像是精心勾勒出来的。
“我好看的地方太多了,你一样一样地夸完,就能睡着了。”某人毫不谦虚地说。
沉漪嗫嚅了下,她没法反驳,便继续要听睡前故事。
“给你讲……龙蛋的故事。”
沉漪两眼一亮,她一直惦记着呢!
尽管华光不擅长说故事,讲的很平铺直叙,沉漪还是听得笑个不停。
这哪是睡前故事,人家越来越精神了。
“愿望达成啦华光神君~真执着啊,养老婆,哈哈哈。”
华光顺着她调侃:“在养了。养得还很不错,该有肉的地方都是肉。”
沉漪娇嗔地哼了哼,“你说得我像猪崽。”
“怎么会是猪崽?”华光抱过来,掐过她的下巴就亲,“明明是,我的心肝宝贝。”
沉漪笑眯了眼,两人像猫儿似的团在一处腻歪。
困意席卷而来,沉漪一睡便睡到了三日后。
她醒来,看见床边华光提前准备好的衣裳、裙子,虎毛球球,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地傻笑。
还有什么所求?
有完美的爱人,她别无所求。
华光留了个小分身陪着她,此时正安静地睡在华光的枕头上。
沉漪抱起小清霜白虎放在被子上,“华光,我睡好啦,你什么时候走的呀?今天回来吗?”
小清霜白虎静静睡着,没有一丝反应,像华光那只摆设用的神印。
沉漪察觉到了不对。
华光的小分身上灵气与神力是停滞的,就像被冻结一样……
时隔三万年。
在雪珂与重暝的陪同下,沉漪艰难的穿越悲鸣冻原的护域屏障冰魄寒川,再次见到了悲鸣冻原。
幕帘般的极光在漆黑的夜空跳跃,嬉戏。
千变万化,变幻莫测的绚丽光幕,将悲鸣冻原披上一层光怪陆离的薄纱。
诡谲绮丽的薄纱之下,是绵延无尽的纯白荆棘。
荆棘扭曲狰狞、互相攀爬,堆积成白色的极寒地狱。
所有的荆棘,都殊途同归般铺向坍塌的神宫废墟。
它们架在废墟之上,像一座宏伟壮观的神墓,又像是有生命的篝火,虔诚地聚拢向天空中的极光。
站在冰魄寒川与悲鸣冻原之间的苍雪冰崖,俯瞰破碎的悲鸣冻原,沉漪几乎是瞬间,泪流满面。
华光,没有家了。
难怪他不让她来。
他应是怕她见了面目全非的悲鸣冻原,会为他的付出而感到压力与痛苦。
擦净眼泪,沉漪生疏地调动起神力,覆上双眼。
她这才看清,那攀天的荆棘之巅,簇拥着一头被无数黑金色冰锥刺穿的庞然大物。
她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眼前也开始斑驳。
“重、重暝,那,那上面是什么……”
重暝化为本体的真正大小,山一样巨大的黑水玄蛇,用他那双月亮似的蓝紫色蛇瞳,以神力穿透层层黑冰的包裹,看清那庞然大物的真相。
沉漪紧攥着手心,睁大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心中有数,所以说话都极为困难。
“是、是是、是什么?”
重暝稳了稳舌头,使自己的语气咬字,尽可能镇定。
“是华光。别担心,他没死。悲鸣冻原里的这些冰晶荆棘,是他的极寒之气所凝结。”
重暝吞了吞唾沫,艰难的将他发现的一切如实传达。
“悲鸣冻原,在吸取华光身上的生息,也就是那些极寒之气。已经崩塌的神域,回天乏术,这样下去……”
“他、他会死……”
沉漪往后退了退,晕眩如海啸侵袭她。
“不,他不会,他有我的护心……”
护心鳞,只能护住他的命脉,可生息……
她不确定,她不知道。
“为什么,他怎么会输……”
她的神明至高无上,他所向披靡,怎么会沦为砧板鱼肉?
雪珂从背后抱住沉漪。
“别担心,不要着急。我们都在。他是四方正神,没有这么快就被耗尽。”
秀眉一拧,雪珂咬了舌尖一口,稳住因为恐惧未知的敌人而发抖的自己,高声呼喊天空中的大蛇。
“相公,搬救兵!”
能把华光逼入绝境,她从未听闻过还有这样厉害的存在。
重暝本就被华光克制的厉害,眼下是一定打不过的,必须摇人。
“华光……”
沉漪心痛到无以复加,仿佛时无涯底那种无孔不入的刺痛再临。
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来,脸色更是瞬间憔悴得如浸了水的白纸。
若没有雪珂这位特殊的医仙,她站都站不起来。
重暝将元神召在体外,盘护沉漪与雪珂。
他化为人形,立在宽阔的蛇首顶。
一边警惕地搜寻囚困住华光的可怕家伙。
一边向昼恒、三神、云如野以神识传音。
手掐剑决,他周身涌动起黑光般的神力,宛如一轮黑色的太阳,与光怪陆离的极光遥遥对峙。
片刻后,他瓷白的脸憔悴得与沉漪一样。
“怎么样了?”许久等不到回信,雪珂难耐地问。
重暝落在半空,站在雪珂看不见他脸的位置。
“三神……有神域结界阻挡,我联系不上。昼恒与云如野,过冰魄寒川,需要时间。”
“不怕。主神与岳峙神君都不受冰雪严寒所克,他们来一定能救出华光。”
雪珂笑笑,抱紧沉漪,杏眼浮上蒲草般的坚韧神色。
重暝低头看她,抿了抿唇,想笑,却怎么也扯不动嘴角。
他谁也联系不上。
但他无法向两位姑娘坦白。
就在刚才,他以法天镜术搜寻到,悲鸣冻原里,隐匿着一股极为彪悍暴戾的神力。
那股神力与华光旗鼓相当,他在搜寻时与那家伙打了个照面,他就受了伤。
重暝左手持剑指在右臂轻点,丝丝黑金色的寒气缓缓往外冒。
夜雾般的衣衫下,他的右臂结着晶莹的黑金色冰晶。
随着寒气不断释出,那霸道的冰晶一点点消融。
而这只是眼下困难的一部分。
最可怕的是,他发现,悲鸣冻原现在就是一座万里冰棺,只可进,不可出。
这也是华光杳无音讯的原因。
铺满天空的绚丽极光,这美丽的极夜陷阱,像只蛰伏已久的饕餮。
它拖着它的神明,要他与它一起尘封,分崩离析。
身处绝境,若再失希望,就真的毫无胜算。
重暝召出了渊亭剑,左手持剑,以备,迎战。
因为那可怕的家伙,正在向苍雪冰崖掠来!
沉漪在雪珂的治疗下,好了大半。
她勉强稳住了心神。
看着那黑金色的冰晶,沉漪觉得像执念之气浸染后的模样,又不太像。
她听到了重暝与雪珂的谈话。
听起来一切还可控。
可不知为何,她一点也安心不下。
心脏,好像被丢在烧的滚烫的铁锅里,被人翻来复去。
“沉漪!!!”
一声惊吼将沉漪从恍惚里唤醒。
重暝持剑飞身扑下,直杀向她面前扭曲的空气。
雪珂反应也极快,在重暝提醒的瞬间,带着沉漪往冰魄寒川那边飞去。
重暝被震退,单膝跪在满是裂纹的冰崖。
“相公!”雪珂失声惊呼。
沉漪想也没想,拉着雪珂便往回神行,眨眼二人便来到重暝身边。
雪珂跪在地上,双手结印,桃粉色的流光覆上重暝的身体。
“相公,相公你怎么样了?”
重暝皱了皱眉,他的伤势好得极快,却高兴不起来,但他还是夸奖道:
“夫人,触手生春,我怎会有事?”
打伤重暝的祸首,在扭曲的空气中如寒雾结霜般,现出真面目来。
他无法离开悲鸣冻原,只能悬在苍雪冰崖前的空中。
冷戾的视线锁向沉漪。
沉漪望着他,双唇禁不住微微发颤。
“你。到本君这儿来。”
清冷威严的话语传入耳朵,听见与华光如出一辙的声音,沉漪心头狠狠一颤。
抬头望向声音的主人,她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澄澈的眸子像面镜子,照进那人的模样。
“镜中”人的相貌与华光几乎一模一样,唯有几处不同:
长发与睫毛漆黑如夜色,眉心与下唇中央,有一线金色流光。
一身漆黑金虎纹玄衣。
如黑色曜石般的虎瞳,瞳孔深处跳跃着火焰一样的金芒。
眼底是冷漠的杀意。
沉漪警惕地盯着他。“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和华光这么像?”
“本君,名为霄暗。”
霄暗眼尾微扬,勾唇冷笑。
“你把本君当成华光,也并无不可,因为他撑不了几日。待他为悲鸣冻原陪葬,本君,会把他取而代之。”
收起并不算笑的笑容,霄暗再次向沉漪发出邀请。
“沉漪,到本君这儿来。”
望着霄暗的眼睛,沉漪不知所措。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像是迷惑人心的法术。
明明他不是华光。
明明看见他,整个胸腔就充斥着强烈的不安,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对他产生了亲近感。
“霄暗?看你这模样,与华光有着某种联系吧?再怎么像你也是冒牌货,配取代华光?”重暝冷声呵斥。
沉漪被重暝惊醒。
别开视线,她狠狠掐了掐手心,让自己清醒。
“本君与华光本为一体,他为了沉漪将自己的本源一分为二,本君才得以独立出身。”
抬手抚了抚黑色的霜雪千年,霄暗轻声嗤笑。
“要说不配的是他。身为四方正神,被儿女私情缠身,抛弃神域,自甘舍弃力量,堕落成可笑的守护神。”
霄暗的话令三人都惊讶得浑身一僵。
沉漪更是心潮起伏如惊涛骇浪。
又是因为她而埋的祸根。
沉漪想哭,眼眶已经酸涩发涨。
抬手揉了揉眼睛,将眼泪忍住。
现在不是心智动摇的时候。
无意间,沉漪注意到霄暗抬起的左手。
袖口露出了一小节骨节清秀,光洁如玉的手腕。
当初在碧苍神宫的琳琅殿,她在华光的左手手腕的腕骨处咬了一口,并叫华光保留那个齿痕,作为她的标记。
霄暗没有齿痕。
也就是说,他与华光,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就像双生子。
可华光说过,天下只有他一只清霜白虎。
霄暗,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要怎么样才能从他手下救出华光?
沉漪暗暗咬牙。希望昼恒和云如野快些来。
“难怪这么讨厌,原来是华光神性里最恶劣的那部分。”重暝对霄暗的说辞嗤之以鼻。
“亦是他最强的全盛时期。”霄暗桀骜地睨着重暝,“你这条蛇真令本君厌恶。当初在转轮山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转轮山?
沉漪眼眸微动。
霄暗,若是从三万年前的华光身上剥离的,他有华光的记忆,也该……有华光的心。
他,会不会……沉漪悄悄打量过去,霄暗敏锐地回看过来。
目光一触,沉漪就被他眼中毫无怜悯的冰冷,吓得一哆嗦。
爱一个人,眼神是无法装作不爱的。
霄暗对她一视同仁。
是可以随意杀掉的存在。
他,是华光最纯粹的那部分神性。
难怪,即使拿回了神印,恢复了本源神力。
三万年后的华光也总让她觉得,比三万年前那个要温和些。
三万年后的华光在她面前有收敛。
三万年前的华光,即使爱她,也还是我行我素。
看着悬飞在苍雪冰崖外的霄暗,沉漪忽然感到轻松。
他是关在冰笼里的凶兽。
无法离开悲鸣冻原。
霄暗很可能要的就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华光。
这样他才能回到华光的身体,成为主导,取而代之,拥有自由。
只要他不急着去华光那,就证明,还有时间。
重暝一直在故意挑起话端,转移霄暗的注意力。
他也在争取时间,想办法,想对策,解困境。
霄暗一目了然,但他一点也不急。
因为他也在等。
等华光耗尽生息。
到时他既可回到原来的身体,又能复苏悲鸣冻原。
他需要做的只有等待。
三万年孤独一人,与夜空极光,极寒为伴。
如今再见故人,打发时间斗斗嘴,他并不讨厌。
那个一直盯着他的小东西,是曾经也属于他的小龙。
若他没有被分离,没有拥有自己的意识与肉体,他还是华光。
她就也是他的。
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剑。
心眼一动,霄暗轻蔑地挑衅,“重暝,说那么多,不如踏过来,与本君一战,更有意义。”
重暝不上套,“有何意义?让你过手瘾?困在这鬼都不来的地方三万年,你再强也无处使力,不好受吧?”
“不识好歹。”
霄暗的眸光骤然凛若冰霜,咬字像是刀刃从冰面擦过一样刺。
“你打不过本君,也来不及找援兵,在这拖着本君想策略。可笑。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不过是垂死挣扎。”
来不及找援兵!?
沉漪向重暝投去震惊的眼神,“重暝?你不是说,昼恒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