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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手一个守护我自己(从欲)


门口有卖红豆饼的,飘着勾人的香气。
南淮意买了一个,付了钱,拿在手里,是滚烫的。
他塞到许逐溪手里,哄着她:“快吃,这么难过,嘴里要吃一点甜的。”
“谢谢淮意哥,我不吃,我饱着的。”许逐溪踮着脚,要把红豆饼塞回南淮意手里,“淮意哥你吃吧,我不饿,不用给我买。”
她又很郑重地道谢,“谢谢你。”
“快吃!”
南淮意故意板着脸,皱着眉头。
但是笑意又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
“在门口等你的时候,我吃了很多个,觉得很好吃,想让你尝一尝。”
“好。”许逐溪这才把红豆饼接过,拿到手里,很小心地咬了一口。
南淮意问:“好吃吗?”
“嗯。”许逐溪点头,专注地咬着红豆饼。
红豆饼的馅料用的很足,有红豆掉出来,她忙用手接住,塞在嘴里。
吃了很多,这话是真的。
虽然不是这次,也不是上次。
是第一次来的时候。
南淮意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又难掩期盼的,焦急地等着年幼的自己走出来之前。
他站在这堆摊贩中间,难以自制地盯着红豆饼和羊肉串,还有许多不同的。
南淮意一个一个地尝了一遍。
其实没有多好吃,他想,最起码,没有他记忆里那么好吃。
但是记忆里,她挨个走过这些摊贩,目不斜视,又不得不嗅闻着这些香味。
那种真切的渴望是真实的。
可许逐溪总是只是看着的。
最多咽咽口水。
或是目光不易察觉地停留在同学手里的吃食上一瞬间。
买这些零嘴是要花钱的。
钱要爷爷赚很久,但是吃了这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南淮意低头看着吃完红豆饼的自己。
做了个愉快的决定,算啦,等带她回首都前,就带着逐溪,一个一个尝一遍吧。

她既想让大家都晓得,她有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能羡慕的哥哥。
又害怕大家都知道了,要来抢她的。
或者南淮意忽然哪一天就再也不出现了,该怎么办。
拥有过再消失,比从未拥有过要令人难过得多。
许逐溪不知道南淮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可她不敢问。
担心一切就像漂亮的肥皂泡,一旦戳破,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不自觉地咬着手里的羊肉签子,仰起头,隐蔽地观察着南淮意脸上神情。
许逐溪想起南淮意上次消失前,问她的那个问题。
“要去首都吗?”
她这几天总是出神。
为这个问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顾不上思念刚刚离开的妈妈爸爸。
她的心如今暂时地全部被南淮意强势地占据了。
首都——
南淮意对她这么好,是为了要带走她吗?
为什么呢?
爷爷妈妈爸爸弟弟——
许逐溪有点茫然,她想不出结果。
南淮意不知道许逐溪眼下是在想着这些。
他侧过头,看她牙齿咬着那签子的尖锐的头,说:“松口——”
把签子扔到街上套着黑色塑料袋的垃圾桶里,又从兜里抽了张纸,要帮她擦去脸上手上沾了的油污。
“我、我自己来。”许逐溪羞着接过来,拿在手里,认认真真地绕着嘴唇擦了一圈,又把手上虎口处的污渍擦掉,也扔进垃圾桶里,两个人才继续往前走。
“太棒了。”南淮意毫不吝啬地夸赞。
像是许逐溪做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他心里却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看着许逐溪每做一件事,就是走在马路上停下来,等着自行车开过了,他都恨不得把许逐溪夸到天上去。
南淮意没有养过孩子,但他想,可能养孩子就是这种感觉。
看她咬着木签子,就担心木签子万一划伤了嘴怎么办。
看她走在路上,就总是担心万一路上有哪块小石头她没看见,不小心摔伤了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的危险太多了。
南淮意叹息了一声。
他真是恨不得什么事情都替她挡在前边才好。
“淮意哥哥。”许逐溪低低地喊了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无措地抓着衣角,耳尖通红,不要他再说下去。
可她的眼睛又亮亮的,分明是极为喜欢听别人的夸奖的。
南淮意低低地笑了几声,胸腔震动。
从你到淮意哥,再从淮意哥到淮意哥哥,总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他想,等到时候带她回家,应该会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他问:“我在门口等你放学,听说今天学校开了表彰会,逐溪有没有得奖?”
“有!”许逐溪点头。
她踮起脚,作势要从南淮意肩膀上拿下书包,拉开拉链,里面塞着奖状和作为奖品的一个笔记本。她把奖状展开,手指着上面大大的“许逐溪”三个字,笑眯眯的,“这是老师发给我的。”
“好厉害!”南淮意像她期望的那样给出大声夸赞,还伸手将她用力地抱了一下。
“这么厉害的小朋友是该有奖励的,那就——”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笑着,“那就奖励许逐溪小朋友一袋栗子酥吧。”
许逐溪抓着他的手,脸蛋通红,笑得甜滋滋的。
像块小甜糕。
她过的太苦了。
她的心里没有爱,是干涸的。
所以稍微有个人爱她,她就像是掉进了蜜缸,什么烦恼和忧愁都没有了。
南淮意喜欢看她这样。
看她一天比一天有活力,像喝足了水的禾苗,鼓着劲往高长。
临出了城区,两个人才分开。
许逐溪重新背上了自己的书包。
南淮意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目送着她回家。
是为了避嫌。
安县这个地方太小了。
走三步都容易遇到熟人。
往往是目送许逐溪进了院门,南淮意就离开了。
今日依旧如此。
南淮意拍拍袖子上落下的墙壁的尘土,预备转身离开,却忽地听得身后加快的脚步声。他转头去看,是许逐溪气喘吁吁地从院门口跑了回来。
“怎么了?”
“栗子酥——”她缓了下气,“栗子酥,能给爷爷吃一点吗?”
南淮意一顿。
在许逐溪不安地起疑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可以,我送给溪溪的,就是你的,你想让谁吃,都可以,好吗?”
“嗯。”许逐溪笑着跑回去,关院门前,探出脑袋,朝南淮意的方向用力挥挥手。
南淮意插着兜,也朝她挥手。
“快进去。”他夸张地做着口型。
他转过身去,笑意荡然无存,眉眼忽地一沉。
南淮意已经极力去避免想起这个家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尤其是许爷爷。
他的心太冷了。
不是说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上辈子每一个亲人。
南淮意承认,他恨他们每一个。
不过这种恨意早已渐渐消退了,如今提起来,他只是不知道,许爷爷终究是要死的,到时候,许逐溪难过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当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期盼和牵挂很高很深的时候。
这种期盼若是落空了。
从心里产生的恨意,是要比对仇敌的恨意,还要多得多,深入骨髓。
许爷爷死于肺癌。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又在情理之中。
他总是抽着旱烟,一天能抽掉一大堆,总是云雾缭绕的。
烟草的味道,伴随着饭菜的香味,伴随着许逐溪落笔的每一个字。
他的嘴里没有一点空闲的时候,总是有火星子在里面若隐若现。
在家是这样,在门卫房里也是这样。
况且,他还要烧锅炉。
冬天的时候,就待在政府院里的锅炉房,负责将煤炭一块一块倒进去,被烟熏得双眼通红,但还是要守在里面。
于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嗓子里开始咳出血痰。
安县这样的地方,医院里的医生都不是什么专业的,更别提什么仪器。
开了点治疗咳嗽的药物开始吃而已。
九十年代的华国,医疗技术还不足以支撑治疗癌症。
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晚期肺癌。
又是这样的边远的贫困的县城。
许爷爷死的时候,大儿子在外打工,小儿子在外读书,身边只有两个人,女儿和小孙女。
他是倒在政府院子里,让人送去医院的。
身边围着一群人。
他半眯着眼睛,只说了两句话。
“俩小子呢?”
“院子什么的都给我女——”
于是他就死了,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许逐溪扑在他身上,凄厉地哭着。
许逐溪一直以来都特别羡慕姑姑。
羡慕姑姑有父母的爱。
安县的人们总是议论。
议论姑姑为人嚣张不是个好媳妇不孝敬公婆。
议论爷爷奶奶两个人糊涂蛋,家里的房子不给儿子,修给女儿。
许逐溪每次蹲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说。
心里对姑姑的羡慕就更深了一层。
每次看奶奶为了姑姑的名声叉腰站在街口,跟别人吼叫着,然后像是得胜了的公鸡,高高兴兴得意洋洋地回家。
就更加羡慕姑姑。
她有两个多么爱自己的父母啊——
可是爷爷没有提到她的名字。
许逐溪。
一个字都没有。
在院子里扎起灵棚的那一天,许逐溪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跪在队伍中间,听着左右两边的哀嚎痛哭,忽然呆呆地想起这件事情来。
爷爷死前也没有拉她的手。
许逐溪想。
但她很快发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她。
人们说:“许家老大两口子联系不上。”
“联系上了,我听说,就问了下老许死前说了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意思?那到底是回不回来?”
“肯定不回来!”
有人看向许逐溪。
“那咋拉?他俩的女儿都不要了?”
人们窃窃私语。
“那你以为,两口子早就把这个女儿扔给老许带着,你以为打的什么主意?”
“那咋?这个女娃那怎么办?”
有人出主意:“老许不是把房子都给女了,那让姑姑的把侄女养着不就行了?”
“你想的挺美,你看姑姑的能同意?”
“没谁去找一下老大那两口子?”
“谁去?!你去?”
于是人们渐渐不再提起这个许家老大了。
许逐溪被像是皮球一样,在人们的话里踢来踢去,最后踢进了孤儿院。
南淮意如今回忆那场葬礼。
只记得漫天的白色,凌晨的送葬队伍,还有姑姑一把从她脖子里扯走了院子里的钥匙,勒的她脖子里留了一道红印。等她哭着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孤儿院。
他叹了口气,忽地就停了下来,靠在墙壁上。
腿脚又有些沉,迈不开。
算一算,就该是差不多了到了日子了。
“砰——”
院门砸到墙壁上,又吱呀一声慢慢地在空中摇回来。
“淮意哥哥!”
很高的一声。
南淮意停下,心忽然很快地跳起来,有些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心里升起。
他有点发慌。
“怎么了?!”
许逐溪带着哭腔,拽住他的胳膊,就想要把他往家里拉。
“爷爷、爷爷——”
许逐溪急得说不出话来。
“别慌、别慌。”
南淮意这么说,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许逐溪一边急着拽南淮意,一边又拽不动,哭着扭回头往家里那边看过去。
南淮意先是心一跳,又猛地不知道为什么,平静下来。
他反倒一把抱起许逐溪,大步冲进院门。
许爷爷倒在院子里。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清楚地听着自己的声音。
“别哭,逐溪,别哭。”

他把许逐溪放在地上,安抚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不要哭,别怕。”
许逐溪慌乱地点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去隔壁屋子找人,告诉他们爷爷昏迷了,好吗?”
“嗯。”
许逐溪松了衣角,转身就往外跑,在门口险些被门槛绊倒,眼含热泪,回头又望着躺在地上的苍白着脸的爷爷。她的心里很慌,飘在半空中,她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又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些糟糕的事情。
不敢再深想。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就慌慌张张地跑去敲隔壁的院门。
“李叔叔!李叔叔你在吗?”
“王叔?!”
她跑远了,挨个去敲左右邻舍的院门。
“怎么了?溪溪。”有人开门,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忙询问。
南淮意长长地呼了口气,闭了闭眼睛。
他弯下腰,双臂从许爷爷的背后穿过,一使劲,就把人抱了起来。正欲迈步往出走,忽觉得手上一松。
许逐溪连着敲了几家的门,找来了三个中年男子。
其中一个有个三轮,蹬到许家家门口,另两个帮着南淮意一起把许爷爷抬到三轮车上去,然后就一同跟在三轮车后小跑着。遇着坡路了,就在后头帮着往前推,快快地往医院赶。
南淮意本想自己去交了费用。
他的衣角却死死地让许逐溪攥在手里。
像是溺水的人抱着最后一块浮在水面上的巨石。
“淮意哥哥。”
许逐溪仰头看他,面上无知无觉地流着眼泪。
南淮意叹息一声,抽出衣角,转而把许逐溪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与她目送着几个医生护士,将许爷爷放在担架上,抬着他过了长长的三道门。
医院的走廊长而洁白。
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是死亡的气息。
过了最后一道门,门就砰——一下关上了。
那三人南淮意谢过他们,就让他们回去了,托他们转告许姑姑,让她来医院。
他没有介绍自己,只是笑着给他们一人塞了一张钱票。
有人推辞不要,他也不接回来。
三人面面相觑,只见着许逐溪极为依赖这人的样子,便觉得应当是许家的什么亲戚,是可以放心的,便就回去了。
他们道:“还得跟许家老大和老二联系一下。”
“是。”南淮意点头,“那就麻烦三位了。”
“应该的应该的。”
县城的医院不算大,墙壁还是老式的一半绿色一半白色的粉刷。
地面是石板的,在灯光照射下蹭亮,看得出来刚拖过。
南淮意把费用单子递给护士,就牵着许逐溪的手,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木长凳子上边等。
门前提示灯冒着幽幽的红光。
医院走廊里隐隐回荡着哭声。
“淮意哥哥。”许逐溪懵懵地盯着那盏红灯,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逐溪,别怕。”
南淮意将她拉到身前,温柔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
他看着她的眼睛。
四目相对。
“逐溪,别怕。”
许逐溪止不住地哭泣。
无声的。
却叫南淮意的心跟着一起颤抖。
他叹了口气,按着她的脑袋挨在自己的胸膛,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悄悄地说:“逐溪,哭吧,哭过就好了。”
许逐溪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
她慢慢清醒过来。
对,她在医院。
她掀开被子,鞋子差点穿反,胡乱地踩着鞋子就往外跑。
县城的人们总是不习惯于在医院治疗,更别提住院。
比起这个,他们会选择自己“扛过去”。
在家里吃点药,或者是实在难受的受不了了,第一选择也是找家里附近的赤脚医生,开点土方子,勉强挨过去。
所以床位很空。
南淮意本来是预备交钱的,护士只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的许逐溪,就怜惜地点头,让他把小女孩抱到那张空的病床上休息。等着万一有人来了,到时候再让开就是了。
南淮意把许逐溪放在床上,给她脱了外套,堆在枕头旁边,拉过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睡着也好,他想。
就不必亲眼看着爷爷从里面推出来,盖着洁白的一块长布。
许姑姑到了医院的时候。
正是许爷爷已经从里面推出来了,身上遮掩在白布底下。
她冲上去,揭开白布看了一眼,“爸!”
许姑姑软了腿,跪倒在担架旁边,两只手还死死地攀着担架不放。
“爸!”
她哭的很凄厉。
南淮意只是沉默着让到一边去,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双手插入发间。
他很难说得清自己的感受。
许逐溪冲出病房的那一瞬间,放着许爷爷尸体的担架从她面前推过。
她就那样呆呆地望着,望着它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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