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举杯的动作一顿,转头眼睛猝不及防地对上小姑娘莹润黑亮的眼睛,里面单纯的关切和担忧让他的心神一滞,在他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小姑娘可能因为他看她的时间太久,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开了。
男人盯着手里的酒杯,不知在想什么,沉默半响才一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了包厢。
澄歌把银锭交给了班主,这倒不是她多听班主的话,她的包裹里从来不缺这些黄白之物。就算她现在不给,班主也会过来找她要的,那还不如她主动上交,她就是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不是吗?
澄歌面上带着乖巧的笑意,惹得班主这个有可以当她爹的年纪却至今没有孩子的大叔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今晚的晚饭澄歌的碗里多了一个鸡腿,她还是照往常一样将鸡腿分给了两个花鼓小姑娘。小姑娘第一次吃鸡腿,眼睛绿的发亮,笑得傻兮兮的。
晚上夜深人静,澄歌查看人物界面,视线停留在【烈火】,身份介绍只有一句话——铸剑至尊屈海大弟子。
澄歌眼神晦暗不明,她只当今天的相遇是个巧合,吉祥戏班只是个普通的小戏班,对方则是铸剑至尊的弟子,怎么看两人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见的机会不大。
现如今系统不知道干嘛去了,当初把她送到这个世界留下一个任务就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她的身体虽然缩小了,武功却没有消失,在一次意外看见金花鼓和银花鼓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任务要怎么完成了。之后她收买了一个人贩子假装被卖进了吉祥戏班,成了班主培养的台柱。
和金花鼓、银花鼓两个小姑娘将近一年的朝夕相处,任务度果然在一点一点地上升。
接下来的日子都没有再见过那个白衣男人,三个小姑娘卖力唱歌跳舞,平常时一起练习压腿、翻跟头,金花鼓和银花鼓跟着澄歌练跳舞的动作。偶尔赚得多了,班主心情好,就给班里改善下伙食,不过戏班还是没有固定表演场所,走走停停一路唱一路跳,吹锣击鼓敲敲打打。
何日归家洗客袍?
银字笙调,心字香烧。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夏去秋来,寒来暑往,难熬的冬季终于过去,春寒料峭,密雨迷蒙。
一间破旧的房间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床炕上身材瘦弱面色发白的小姑娘闭着眼皱着眉咳嗽,胡子一大把两鬓斑白的老大夫颤巍巍地伸手把脉,然后颤巍巍地开了药被三子搀扶着送了回去。
袁平脸色不太好看,前几日在外走演的时候中途下了场大雨,银花鼓本来就身子弱,淋了一天的雨,回来之后就感冒发烧咳嗽,惨白着脸躺在床上起不来,袁平已经请了两回大夫了吃了好几天的药也不见好。
“这次要是再吃不好,别想再请大夫!好几天没有出场了,我这里可不是善堂!真是丫鬟的命小姐的身,哼。”班主一脸铁青训着话,金花鼓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坐在床沿边担忧地看着银花鼓,对班主的话敢怒不敢言。
澄歌扬起乖巧的笑软声道:“班主,银花鼓身子不好,就算去了也支撑不来,到时候别人见了还以为班主你虐待小孩呢。”虽然差不多了,但金花鼓和银花鼓都靠着戏班吃饭,话自然不能这么说,“让她好好养病,别折腾,到时候再好好报答班主,若是拖着病体去唱,一个万一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袁平铁青的脸色听澄歌的话才略有好转,冷哼一声,“好好好,都吃了几天的药了也不见好!金花鼓你也别去了,照顾着她,老子的戏班可不养只吃干饭不做事的,好不了了就滚,听到了没!”
“知道了班主,我一定好好照顾银花鼓,她会好起来的!”金花鼓听了连忙保证道。
这个世道,穷的穷,富的富,像她们这样的孤儿,能有一口饱饭都不容易,离开了戏班就真的是把她们往死路上推,金花鼓自然不想银花鼓死,全副心力都花在照顾银花鼓身上,可是银花鼓的身子却久不见好。
澄歌知道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若是在富贵人家,好好调养,虽说不能长命百岁,但也能活得长一点;在戏班这种有钱就吃饱没钱就挨打的地方,而且还淋了一天的大雨,普通的药对她根本没用,更别说调养了。
夜间,澄歌点了金花鼓的穴让她睡过去,喂了银花鼓一粒养息丹,用内力慢慢温养她的筋骨,待银花鼓脸色红润起来,过了一会才移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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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扬花鼓【3】
因着银花鼓的病,金花鼓照顾着她,所以开场歌和舞都由澄歌一个人撑着,好在澄歌不是真的孩子,即使跳一天也不会有累的感觉。
小柱哥一如既往地献殷勤,等澄歌一跳完就给她送水,照例送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脸,澄歌安静地蹲坐在树荫下石砖上。
春寒还没有退,天气还是有些冷的,澄歌抿着唇把手往袖子里缩,白白嫩嫩的小手已经被风吹得有些红了。
小柱有些着急,可也不好意思抓着人家小姑娘的手给她取暖。
现下,民风开化,不大重视男防女防,女子也可以出门抛头露面做些小买卖。澄歌的年龄和小柱相差得多,就算动作亲密些别人也只会以为他们是兄妹,只是小柱对澄歌有些心思,心虚,竟没想到这个。
戏班这些天也因为银花鼓一直在这个小镇停留,班主能说会道,戏班的大伙表演的卖力,小镇不大,来来回回几次,大家都知道了有这么个戏班天天出来上场子,手里头有几个闲钱的都跑来凑凑热闹。
这个小镇也不怎么富庶,里里外外什么人都有,其中也不乏赌徒无赖之流。
澄歌长得好,唱得好跳得也好,虽然年纪小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还有些外族血统,行为举止都带着一股落落大方温文娴雅的气质。不过普通人看不出来呀!他们只知道澄歌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眉眼含笑特别招人疼。
这个世道,普通人欺软怕硬,武林高手他们根本见不着,所以流氓之类的人就他们又恨又怕,不能得罪也不想被欺负,因此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高高挂起就行了。
看到澄歌被三个镇上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围着,围观的人都顾不上看热闹催促着和同伴离开。
“小妹妹唱得好,人也长得好,那什么大家闺秀都比不上你好看呢!哈哈哈!”其中一人笑道。
另外两人应和,班主一见不得了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别说他还不是龙呢!赶紧脸上堆起笑,澄歌可是他们戏班的摇钱树啊,可别出什么事,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想着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袁平谄媚地走过来笑道:“几位大哥有何见教啊,呵呵,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有什么事找我,找我。”说着塞了一把刚收起来的铜板给那三个流氓地痞。
貌似老大的那位颠了颠手里的钱袋,冷笑一声,“哟,这么点,打发乞丐呢!”
袁平一听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摆手:“哪能啊,呵呵,我就做小本生意,还有那么多人要养,这这这,这是今天全部的收成了,您笑纳。”
小柱见着这情况就想冲上去护着澄歌,却被身旁的人死死拉住。小姑娘脸色有些发白,怯怯地躲在班主的身后,看得一众心疼。可是别说戏班的男人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要真打起来,受了伤可没钱请大夫,在这感冒都会要人命的时代,没人会为了其他人拿命来拼。
这三个地痞流氓身强力壮,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大家伙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袁平堆着笑把好话都说尽了也没得对方一个好脸色,他的笑也僵在了脸上,换谁都受不了更遑论袁平脾气本就不好,虽说在江湖偷摸打滚几十年了,收敛了些脾气,可这地痞流氓分明就是来找茬的,哪那么好打发!
好话也说了,钱也给了,对方就揪着澄歌不放,非要让小姑娘给他们唱曲,其中一个按耐不住,动手动脚就要伸出手想要摸摸澄歌的小脸蛋。
澄歌瞪大了眼睛,抿着唇看上去有些害怕,却还是没有躲,死死盯着他们。
“咻——”
快要摸到澄歌脸蛋的手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子打断,那人手被打得脱臼,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澄歌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里的银针,放回了包裹,微微低垂着头似有些不知所措。
“谁!谁干的!给老子滚出来!”一人色厉内茬地大喊道。
“兄弟,没事吧,脱臼了?!”另一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地痞脱臼的手,咽了咽口水,知道是遇上高手了,恶狠狠地看着班主,吼道:“我兄弟都这样了,怎么办!”
班主也是有眼色的人,很是上道的把人刚刚丢掉的钱袋捡起来,又添了些给他们,才让他们不甘不愿地走了。
澄歌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处拐角看到了熟悉的白衣,哒哒哒地跑了过去,在小巷子里,白衣男人走得不紧不慢,澄歌人小但很快追了上去,“大哥哥——”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背对着澄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