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梅兰娜以前见过她一次,虽然那次只是单方面听她讲话。那时梅兰娜还只是一名初阶生。所有宗派的姐妹都来拜访凯苏安,她们流露出的敬畏之情是显而易见的。凯苏安·梅莱丁曾经是被用来评判所有新初阶生的标准,在伊兰·传坎之前,梅兰娜不知道还有哪个初阶生能及得上这个标准,更遑论超越它了。在很多方面,凯苏安这样的两仪师都是千年来独一无二的。梅兰娜从未听说过有人拒绝成为宗派守护者,但她听说凯苏安曾经拒绝过姐妹们的推选,而且至少拒绝过两次,据说她也拒绝了成为绿宗的首脑。还有传闻说,当评议会打算推举凯苏安成为玉座时,她立刻从白塔消失了十年之久。除非有必要,否则她平时也不会在白塔多逗留一天。但不断会有关于凯苏安的讯息传到白塔,那些故事让许多姐妹瞠目结舌;其中的危险让许多梦想得到披肩的女孩不寒而栗。她是两仪师中的传奇。
当凯苏安宣布退休,彻底离开世事纷争时,梅兰娜已经戴上披肩超过二十五年了。又过了二十五年,艾伊尔战争爆发,那时所有人都认为凯苏安早已经死了。但是当那场战争进行到第三个月时,凯苏安重新出现,那时跟随她的两名护法早已人老齿疏,但仍刚硬如铁。有人说凯苏安一生中拥有过的护法比大多数姐妹穿过的鞋子还多。艾伊尔人从塔瓦隆撤退后,她又一次退休了。有人甚至相当认真地传说着,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点冒险的火星,凯苏安就永远不会死。
这当然是初阶生们的胡说。梅兰娜坚定地提醒自己,即使是我们,最终也会死亡。但凯苏安就是凯苏安。如果她不是在兰德被虏获后才来到城里的两仪师之一,太阳就不会在今晚落下了。梅兰娜伸手想调整一下披肩时,才意识到披肩还挂在自己的房里。这太荒谬了,她不需要提醒自己是谁。如果面前的不是凯苏安……
两名智者站在走廊的一处十字路口上,看着她们走过。暗色头巾下,她们以冰冷的浅色眼睛盯着这些两仪师。她们是伊达拉和丽恩,两个人都能导引,而且力量相当强大。如果她们在小时候就来到白塔,可能已经晋升到很高的位置了。凯苏安径自走了过去,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两名脸色阴沉的野人。但安诺拉却没有对她们视而不见,她皱起眉,低声说了些什么,细辫子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微微晃了晃。梅兰娜的眼睛则一直盯着地板。
毫无疑问,现在梅兰娜必须向凯苏安解释昨晚在她和其他人被带进宫之前与智者们达成的……妥协。安诺拉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没有参与其中。梅兰娜也不能指望蕾菲拉和维林,或是其他能让她推卸责任的人会出面帮她。这应该可以被看成是一种妥协,也许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所能期望的最好结果了,但梅兰娜非常怀疑凯苏安是否能明白这点。她真希望自己不是那个说服凯苏安的人。也许为那些该诅咒的男人们斟一个月的茶也要比这个更好。她希望自己不曾对年轻的兰德说过那么多事情。她知道兰德为什么要让她奉茶,但这并不能让她的心情有所好转,兰德早已经封杀了任何能让她从这件事上获得优势的机会。梅兰娜宁可认为自己是陷进了时轴的漩涡里,也不愿相信自己不过是因为一看见那个年轻人的眼睛——如同两颗蓝灰色的宝石——就使得她心中泛起纯粹的恐惧,口中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胡言乱语。但不管怎样,她已经把所有优势都放在托盘里,奉给了兰德。她希望……
希望是小孩子的奢想。梅兰娜曾经协商制定过无数的条款,其中有许多都达到了她预期的效果。她结束过三场战争,预先制止的战争更是超过二十场。她会见过许多国王和将军,让他们看清了轻重损益。即使这样……只要下一个墙角站的是森妮德,或是玛苏芮,或是费德琳,那么兰德无论让她做多久的女仆,她都不会有半句怨言——当梅兰娜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时,她真希望自己能眨眨眼睛,然后发现自从离开沙力达后的这一切都只是场噩梦。
让梅兰娜惊讶的是,凯苏安直接将她们带到了碧拉和科鲁娜居住的小房间,这个房间在宫殿深处仆人居住区内。它只有一扇窗户,开在墙上很高的地方,但窗台却和外面庭院里的石砌路面等高。从窗口透进了一点阳光,但房里还是很昏暗。墙壁上粉刷的黄色石膏已经有了许多裂缝,挂钩上挂着斗篷、鞍囊和几件衣服。未经缀饰的木地板上有多处刮伤——虽然为了掩饰这些伤痕,地板经过了重新打磨。房间的一角放着一张破烂的小圆桌,另一角是一个同样破烂的盥洗架和有缺口的脸盆与水罐。梅兰娜看了房里的小床一眼,这张床看上去并不比她被迫与森妮德和玛苏芮合用的那张床窄多少(她们的房间和这个房间只隔两扇门)。她们的房间的长宽与这个房间比起来也许还要多出三四尺,但也绝不够三个人共享。那些被视作囚徒羁押在艾伊尔人帐篷中的姐妹们,也许住得比她们还要舒服些。
梅兰娜没有看见碧拉和科鲁娜,但戴吉安在屋里。她是一名圆胖、白皙的女人。她的黑色长发间系着一条白银细链,将一块圆形的月长石垂挂在额前。她的暗色凯瑞安长裙在胸前绣有四根细窄的有色纹饰,裙摆上有代表她所属宗派的白色条纹。戴吉安是一个小贵族的次女,她总是让梅兰娜想到球胸鸽——一种嗉囊异常膨大的家鸽。当凯苏安走进来时,戴吉安立刻期待地站了起来。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或者说,是一张有靠背的凳子。凯苏安坐上去,叹了口气:“请给我倒些茶,才喝两口那男孩倒的茶,我都能用我的舌头去垫鞋底了。”
阴极力的光晕立刻包围了戴吉安,不过不算是很亮的光晕。一只有凹痕的锡茶壶从桌上升了起来,火之力的能流开始加热壶中的水。戴吉安打开一只箍铜的茶盒。
梅兰娜别无选择,只好坐到床上。她一边在粗硬的床垫上调整着裙摆和坐姿,一边竭力整理自己的思绪。现在也许和她以前经历过的任何一次谈判同样重要。过了一会儿,安诺拉和她一起挨在毯子边。
“梅兰娜,既然你们在这里,我应该可以断言,”凯苏安突然说道,“那些关于那个男孩已经向爱莉达屈服的谣言是假的。不要那么吃惊,孩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她说出最后一个词时,语气里充满了厌恶,听起来就像是出自军人口中的咒骂。“还有你,安诺拉?”
“我在这里只是为了向贝丽兰提供建议,而实际情况是,她根本就忽视了我的建议,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塔拉朋女人高昂起头,声音很有信心,但她也在不停地揉搓着拇指。如果她一直都是如此容易暴露自己的情绪,那么她是不可能在谈判桌上有任何表现的。“至于其他,”她谨慎地说,“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真是明智的决定,”凯苏安喃喃地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转向梅兰娜,“看来在最近几年里,有太多姐妹忘记使用自己的大脑和判断力了。两仪师们曾经能够在平静的思考后再做出决定,在那个时候,白塔总是她们所考虑的第一位。记住小史汪和兰德搅在一起的下场,安诺拉,太靠近炉火,肯定会被烧伤。”
梅兰娜抬起下巴,想舒缓一下紧绷的脖子,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急忙制止自己。凯苏安的地位并没有比她崇高那么多;她不过比其他姐妹都要高出一些。“我能否问一下……”这样说显得很没自信,但如果停下来重新开始只会更糟糕,“你的目的是什么,凯苏安?”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的仪态更庄重一些。“很显然,你一直在……保持中立。为什么你会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决定来……会见……兰德?你刚才……对待他的方式……并不符合外交策略。”
“你就差直接甩他一耳光了。”安诺拉说。梅兰娜的脸红了。和梅兰娜相比,安诺拉现在的情势理应比她更羞窘,但她的表现显然比梅兰娜更加从容。
凯苏安以怜悯的方式摇摇头。“如果你想看出一个男人是如何塑造出来的,那么就从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去推动他。我想,那个男孩是块很好的金属,但想铸冶他绝不会是件简单的工作。”她将指尖搭在一起,越过它们看着对面的墙壁,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的怒火足以烧毁世界,而他对于这股怒火的控制仅仅悬于一发。如果将他推得太远,让他失去平衡……呸!兰德不像洛根·埃布尔拉或马瑞姆·泰姆那么强硬,但恐怕和他相处要更加困难百倍。”听到这三个名字被放在一起,梅兰娜立刻有一种瞠目结舌的感觉。
“你也见过洛根和马瑞姆?”安诺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我听说马瑞姆正在追随兰德。”梅兰娜努力咽下一个松了口气的叹息。杜麦的井的传闻还没来得及传播出去,但它们是不可能被控制住的。
“我也有耳朵能听到谣言,安诺拉。”凯苏安尖刻地说,“虽然在听说那两个人的事迹后,我倒很希望从来没听到过。如果是那样,我的一切努力都要重新来过了。其他人的也是一样,不过我比较关心我的那部分。而且这里还有那些穿黑衣服的,那些殉道使。”她从戴吉安手中接过一只茶杯,向她报以温暖的微笑,并低声向她致谢。那名圆脸的白宗姐妹似乎是准备要行屈膝礼了,但她只是退到角落里,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她的初阶生和见习生阶段比起任何姐妹都来得久,她曾经差一点就被遣返回家,而她得到戒指和披肩也很勉强。戴吉安在其他姐妹面前总是非常谦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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