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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形世界2:实习女巫和小小自由人 (特里·普拉切特)


蒂凡尼觉得这有道理。有时候,你会在白垩地上发现小小的化石。不过那位教师不太了解燧石。你能在白垩地,在最软的岩石里发现比钢还要硬的燧石。有时牧羊人会从燧石上削下一些碎片,当作刀子,和真刀一对一地对抗。就连最好的钢刀,也无法具有燧石那样锋利的刀刃。
在白垩地,那些生活在被称为“古昔”年代的男人,为了找燧石把地挖得坑坑洼洼的。那些坑都还保留着,在连绵起伏的绿地上,深深的坑洞里长满了荆棘和悬钩子灌木。
疙疙瘩瘩的巨大燧石也出现在村子的花园里。有的燧石比一个男人的头还要大。它们看上去往往也很像头。它们很容易被熔化、被扭转、被弯曲,所以你能在一块燧石上看到任何东西——一张脸,一只奇怪的动物,一个海怪。有的时候,一些很有趣的燧石会被挂在花园的墙上,展示给人看。
老人管这些东西叫“卡尔金”,意思就是“白垩地的孩子”。一直以来,它们都让蒂凡尼觉得怪异,仿佛这些石头在努力奋斗着要活过来似的。有些燧石像一块块肉,或是骨头,或是肉贩砧板上剩下来的东西。在黑暗中,在这片绿色的海洋的下面,白垩地好像一心要呈现出生物的形状。
这里不仅仅只有白垩地上的坑洞。人们到过白垩地的所有地方。白垩地上有个被石头围起来的地方,一半的石头已经倒塌了,那儿有个像绿色丘疹一样的墓堆,据说,昔日的族长把他们的宝物埋在了那里。没人想过要把它们挖出来。
白垩地还有一些奇怪的雕刻品,那些都是牧羊人赶着羊群来到丘陵地上,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时候,把杂草除去后形成的作品。草皮下面几英寸就是白垩地了。草地上的蹄印只能保持一个季节,而那些雕刻已经经历了几千年。它们都是一些马和巨人的图像,不过奇怪的事情是,你无法在地面上的任何地方完全把它们看清楚。好像它们就适合于从空中观看似的。
还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老人铁匠铺”,这不过是一个放着四块又大又扁的岩石的地方,有点像半埋在一个土坡上的小屋。它只有几英尺深。它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假如你对着它大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在几秒钟内就会传回来。
这里到处都有人的标记。白垩地曾经很重要。
蒂凡尼已经把剪羊毛的棚子甩在了后面。没有人在看她。剪过羊毛的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女孩脚不沾地地移动。
低地越来越远了,她现在正好就在丘陵地的上方。只有偶尔传来羊咩咩的叫声,还有秃鹰的尖叫声,才扰乱了这忙碌的平静。这是由蜜蜂的嗡嗡声,还有大量的青草每分钟都在生长的声音所构成的平静。
在蒂凡尼两边,噼啪菲戈人排着长长的不整齐的队伍奔跑着,他们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他们不停地越过了一个个小山丘,不歇气地在浅浅的山谷里上上下下。就在这时,蒂凡尼看到了前方的一个地标。
这是一小群羊,只有几只羊,刚刚剪过毛,这地方总是会出现少量的羊。有走失到这里的羊,也有失去妈妈后来到这里的羊羔。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现在这里已经看不到多少东西了,只有陷进草地里的铁轮子,带有短烟囱的大肚子暖炉……

在奶奶去世的那一天,人们把小屋附近的草都割掉了,把草皮挖出来,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起。然后他们在白垩地挖了一个六英尺深和六英尺长的深洞,挖出了一大堆潮湿的白垩土。
雷鸣和闪电仔细地看着那些人。它们既不哀鸣也不吠叫。它们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很感兴趣,因而忘记了难过。
阿奇奶奶被裹在一条羊毛毯子里,毯子被一束生羊毛固定住了。那是一种牧羊人专用的东西。这样做是要告诉那些也许会与被埋在这儿的人有关联的神,埋在这儿的人是个牧羊人,这个人在这一带山丘,因为接生羊羔和这样那样的事情花去了大量的时间,所以无法为宗教信仰花太多的时间,山上没有教堂,也没有神庙,因此希望众神能理解,好心地看待他们。在阿奇奶奶一生中,不得不这样说,从没见过她向任何人或任何东西祈祷,这是大家的一致看法,到了现在,她已经不可能有时间留给不懂得接生羊羔是第一位的神了。
白垩土已经盖在了她的身上,阿奇奶奶总是说,这一带山丘都在她的骨头里,现在她的骨头在这一带山丘里了。
在这之后,他们烧掉了小屋。这么做并不常见,但她爸爸说,在白垩地的任何地方,现在都没有牧羊人使用它了。
她爸爸召唤雷鸣和闪电的时候,它们也不肯走,他知道还是不要生气的好,所以它们就留了下来,相当满足地坐在炽热的小屋余烬的边上。
第二天,等到灰烬冷却下来,吹到光秃秃的白垩地上时,所有的人都爬上了丘陵地,十分精心地把草皮放回到原处,这样一来,人们所能看到的就只剩下铁轮的车轴,还有大肚子暖炉了。
就在这时候——人人都这么说——两条牧羊犬抬起头来,耳朵竖着,然后从草地上跑开了,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们。
小精怪们轻轻地把蒂凡尼放下来,他们把她放到草地上时,她的手上下挥动着。羊笨拙地慢慢让开,然后停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她。
“我们干吗要停下来?我们干吗要停在这儿?我们还要去抓她呢!”
“要等哈密什,女主人。”罗伯·无名氏说。
“什么?谁是哈密什?”
“他也许知道带走你小弟弟的女王在哪儿。”罗伯·无名氏镇定地说,“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就这样冲进去。”
一个留着胡子的大一点的菲戈人举起了手:“首领,按规定吧,你能这样冲进去的。我们总是这样冲进去的。”
“是啊,铁头大杨,规定是规定,但你得知道你要往哪儿冲吧。你不可能随便乱冲一气,一看情况不妙,又赶紧冲出来。”
蒂凡尼看到所有的菲戈人都在急切地看着上空,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她在一个生锈的轮子上坐了下来,又生气又困惑,也抬头看着天空。这儿是个环顾四周的好地方。阿奇奶奶的墓地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无法找到它了,找不到确切的位置了。草皮已经长好了。
她的头顶上只有几片云,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在远处盘旋着变成了一个个小点的秃鹰。
白垩地的上空总是有秃鹰。曾经有牧羊人把它们叫作阿奇奶奶的鸡,像今天天空上的云,有的牧羊人把它们叫作“阿奇奶奶的羊羔”。蒂凡尼还知道,他爸爸甚至把雷鸣叫作“阿奇奶奶的咒语”。
据说,如果狼在冬天成了麻烦事儿,或者是一只品质优良的母羊丢失了,有些牧羊人就会到山坡上旧小屋的遗址那里,留下一盎司快乐水手牌烟草,只是为了……
蒂凡尼犹豫了一下,接着就闭上了眼睛。我希望那是真的,她自言自语地小声说。我希望知道别人认为奶奶其实还没有走。
她朝生锈了的宽宽的车轮框下看了一眼,不禁颤抖了一下。那儿有个颜色鲜艳的小盒子。
她把它捡了起来。盒子看上去很新,因此,它摆在这儿可能只有几天的时间。盒子的正面是快乐水手,戴着一顶黄色的雨帽,留着大胡子,嘴咧得大大地笑着,他的身后是飞溅的蓝色巨浪。
蒂凡尼还是从快乐水手牌烟草的包装上了解到大海的。她知道海很大、会发出震耳的咆哮声。海上有一座塔,那是上面有大灯的灯塔,在夜里它能阻止船触礁。画面上灯塔的光柱是一道灿烂的白光。她对此很了解,她梦想着大海,梦想着能在大海的波涛声中醒来。
她听她的一个叔叔说过,假如你把这个烟草的商标倒过来看,那么帽子的一部分、水手的耳朵,以及他的一块领子就组成了一幅不穿衣服的女人画。不过蒂凡尼从来没能看出来,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她小心地把商标从盒子上撕下来,用鼻子闻了闻。闻上去有股奶奶的味道。她觉得眼里开始充满泪水。以前她从来没有为阿奇奶奶哭过,从来没有。她为死去的羊羔哭过,为割破手指哭过,为不能随心所欲哭过,但就是没有为阿奇奶奶哭过。这似乎不正常。
她想,我现在也不哭,她小心地把商标放进了围裙口袋里。不要为奶奶的去世而哭……
就是这种味道。阿奇奶奶闻上去有一股羊的味道、松节油的味道和快乐水手牌烟草的味道。这三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另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对蒂凡尼来说就是白垩地的味道。它像一朵云一样地追随着阿奇奶奶,这味道意味着温暖,意味着宁静,意味着一个空间,它是整个世界的中心……
一个黑影从她的头顶上飞过去。一只秃鹰从天空中向噼啪菲戈人扑过来。
她跳起来,挥舞着胳膊:“快跑!快躲起来!它会杀了你们的!”
他们转过身,看了她一会儿,好像她是在发疯一样。
“不用为我们费心,女主人。”罗伯·无名氏说。
这只鸟冲到底后又向上折去。在它越飞越高的时候,一个小点从鸟的身上落下来。那个小点似乎长了两个翅膀,像梧桐树花苞的苞片一样旋转着,慢慢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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