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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耍儿之西城风云 (天下霸唱)


  他在单位干活儿,有时不经意裸露出自己的两只胳膊,同事们无不惊心。那个年代但凡胳膊上烫有这种“死签儿”的人,大都不被人们所接受,被视为玩儿闹狗屎。回到家,他还故意让父母看到他的“作品”,见到父母流露出的痛心和惋惜,老蔫儿心里甚至感到扬扬得意,他何尝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他这是无言的反抗。他在家里老军阀父亲的淫威下和单位同事的漠视和不接受下,找不到一位可以交心的朋友,找不到一位可以哪怕是暂时的倾诉对象来发泄一下心里的苦闷。老蔫儿觉得自己活得憋屈,年轻躁动的心总是想找人干一架,但一想到自己晕血的这个足以让他自卑的毛病又一次次地忍气吞声了。
  终于在一个刚上班的早晨,装卸邮件的时候老蔫儿和自己的小组长起了严重的冲突,一时间老蔫儿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委屈憋闷千愁万恨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了这位倒了霉的小组长身上。老蔫儿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不计后果地一顿拳打脚踢,一拳捣在那倒霉蛋儿的鼻子上后,也加着老蔫儿命苦,也不怎么那么凑巧,这位组长有血小板低的毛病,他这一拳下去,那货的鼻子里血如泉涌,顺着自己捂在鼻子上的手指缝儿不住往下流。
  老蔫儿这一见了血,紧闭双眼不敢再看,顿时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冒汗,不等组长还手自己已经先瘫倒在地了。同事们不明所以,纷纷围住老蔫儿查看是怎么个意思,之后老蔫儿大吼一声从地上站起,疯了一般向门外跑去。
  老蔫儿连吼带叫地跑出邮电局大门,一路上犹如神魔附体般狂奔出了几百米,最后在路边马路牙子上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他两眼发直,嘴里呼呼地吐着粗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要点着,顿觉腹内翻江倒海般地翻腾,赶紧站起沿着墙边哇哇地大吐起来。这一架打得,老蔫儿本已经占了上风,眼看那位小组长就被他打服了,却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败下阵来。
  自此以后,这一段老蔫儿的光辉业绩便在系统内部广为流传,成为同事之间茶余饭后的笑柄。老蔫儿再一次被自己打败了,跟自己的组长打架不服管理的老蔫儿,由于他老爹门路比较硬,便被上级调离了原来的部门,调到仓库当了一名库管员。这下老蔫儿是更加与外界隔离了,越发自闭,一段时间以后他又落得个自言自语的毛病,单位的同事纷纷说他精神上有了毛病。
  这一场架打得对老蔫儿的精神刺激太大了,老蔫儿自己心里有数,心里发誓一定要过晕血这一关,要不以后只有被别人欺负、嘲笑、看不起的份儿了。反正他现在也是个闲差,有着大把的时间,老蔫儿自此以后便开始一趟一趟地往各大医院外科急诊跑,专门去看那些送到医院里的刀砍斧剁、坠楼车祸、工伤事故、血流头破,来历练自己的胆量和晕血恐伤的毛病。这小子一时间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反帝医院、公安医院、总医院、一中心医院无不留下了他在外科急诊转悠的身影,也就是在这个当口儿,老蔫儿和我结识了。
  打这儿开始,我和老蔫儿、石榴三个人,结成过命铁三角的关系,并一度形成与李斌分庭抗争的局面。
  5
  在我被好心的街坊邻居们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老蔫儿当时正在医院里的外科急诊无聊地晃荡,看到送进来一位腰部以下血肉模糊的伤号,顿时就打起了精神,上前磨砺自己对血色的恐怖与眩晕。据老蔫儿事后跟我讲,我在进入急救室后,护士扔出来的我的秋裤像投过水的墩布似的,老蔫儿在垃圾桶里盯着我那条秋裤看了半天。
  自打那天起,老蔫儿对我负伤的过程生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好奇心,他一次一次地在医院里追寻着我的足迹,从重症监护室,到如今的普通病房,他都尾随而至。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医院的探视制度,每天家属探视是有时间控制的。几乎每天我家里来人送饭探视时,都能看到老蔫儿在病房门口扒头。他也不说话,也不长待,有一次甚至被前来调查的帽花叫住盘问,老蔫儿一嘴胡天儿说他是在这陪护病号的家属才糊弄过去。
  在我躺在病床上的第四天,我也开始注意到了他在门口探头探脑,说句实话,我刚注意到他的那几天心里还真有些含糊,我一直以为老蔫儿是老哑巴派来“补刀”的,还想着这可要了命了,我这下不了地,他要真进来趁人不注意给我来几下,我还真就是没辙,我看看立在床边的输液架子,心说:“实在不行就拿它比画吧!”
  终于在一天吃中午饭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在门口晃荡的老蔫儿。我忍不住冲着他喊了一句:“哎!你老在这门口晃悠什么?有你妈什么事儿进来明说!”老蔫儿一听我在喊他,待在门口犹犹豫豫地站着不动,两眼露出一丝慌张,张张嘴往下咽着唾沫,可以看得到他脖子上的喉结上下动着,但是一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蔫儿的这种表现让我感觉踏实了不少,如果是前来“补刀”的角色,应该不会有这种表现,既然我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对他怒目而视了。我缓和了一下情绪,抬手招呼着他:“你过来给我帮帮忙吧!”老蔫儿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一步一步走到我的病床前。我对他说:“你受累帮我把床摇起来行吗?”老蔫儿并不言语,低下头来把我的病床一下一下地摇起来。
  我坐在床上上下打量着老蔫儿,从外表看,他那穿衣打扮介于老实孩子与玩儿闹之间,你往哪边给他归类都不为过,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玩儿闹们脸上常见的匪气,也没有流气,显得一本正经老实巴交。此时老蔫儿的脸上涨得通红,哼哼哧哧地说不出话来。我一看屋里四下没人,寻思不如找个台阶缓解一下这种尴尬的气氛,一脸堆笑地对他说:“哥们儿有烟吗?给我来一根!”老蔫儿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云竹”,抽出一根递给我,拿火柴给我点着了烟,他转身又要走。我喊着他:“哎,别走呀,你还得帮我插旗儿(放哨),看见护士、大夫过来告我一声儿啊!”我狠狠地抽着烟,老蔫儿在门口身倚着门框,一丝不苟地给我把风观望。我问他:“你怎么天天在我这门口晃悠,你想干吗?你哪儿的?”
  老蔫儿看我的烟已经抽完了,回身又进到屋里。我示意他拉过一条板凳坐下。老蔫儿这才开始把他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跟我念叨了一通,当然当天并没有完全说完。
  自打这儿以后,老蔫儿开始时不常地往我这儿跑,来了照样在门外晃悠扒头,只要屋里有人他绝不进来,一旦没人在我床边,他才蹑手蹑脚地进屋,也不多待,每次都是坐个十几分钟就走。他坐下也没什么话,一般都是我问他什么他就回答什么,真是和他的外号一样,太“蔫儿”了,纯属于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的主儿。以后老蔫儿再来,开始给我带东西了,今天两盒烟,明天两盒午餐肉罐头,后天还弄来两盒奶糕,反正是不空手来。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原本萍水相逢,老蔫儿又大我几岁,这三天两头地来看我还不空手来,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原本伤口已经养得挺好了,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在一次输液之后,我浑身起了大片的红斑,并伴随着全身的瘙痒。大夫过来检查了以后便开始给我验血、验尿,结果出来以后一看是输的液里有我过敏的成分,又重新开药、重新输液。原本就快要出院了的我,就这样又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
  临出院那天,李斌为首的哥儿几个一同来接我出院。出院的前一天老蔫儿来了,我已经把明天要出院的消息告诉了他,正好借此机会我又把老蔫儿介绍给了李斌他们,他们彼此都握手点头致意。老蔫儿和我也彼此留下联系方式,说好以后加强联系,当个好朋友走动。
  就这样,一场劫难换回来一次休整,一次流血交上一个过命的朋友,取舍得失,是非对错,冥冥中都是天意。


第三章
  1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放下老蔫儿咱再说我这帮狐朋狗友们。在医院里我住了整整一个月,这期间大伙还真都没闲着。以李斌为首的几位,开始各显其能地打探老哑巴的底细背景,包括老哑巴身边有几个死磕的朋友,以及老哑巴的势力范围,等等。撒出眼线耳目去打听有关老哑巴的各种线索,然后再汇总分析,这是李斌身边的鹅毛扇军师老三的一贯处事作风。知此知彼,百战不殆,不打无把握之仗。咱重点的要说小石榴,小石榴一般都是在我和李斌他们一块玩儿的时候才跟众人聚在一起,只要我不在李斌身边,小石榴是不屑跟李斌他们相处的。所以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小石榴一直单独行动,就在每天放学后,他骑着他三姐的二六自行车,穿梭往返于城里到西头的大街小巷。小石榴和李斌他们对于寻找老哑巴的切入点不一样,小石榴更直接、更尖锐,他要直接找到老哑巴的所在地——他家的住址。石榴身藏一把小七寸刮刀,自己心里有数地盘算着——如果碰到老哑巴走单,便趁其不备突然下手,如果他身边有人就从后尾随,找到他的家在哪儿,平时在哪儿落脚。只要不是迫不得已,石榴一般是不开口打听老哑巴的行踪的,他怕走漏了风声,当有人打听老哑巴的事儿一旦传到老哑巴本人的耳朵里,他就会有所准备了,以后也不好下手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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