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老哑巴尘埃落定,但我料定老哑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料到的是此事发酵得如此之快,并一发不可收拾!在老哑巴被我们仨搞定之后,还没过一个礼拜,城里的、西头的已经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了。再加之李斌他们自恃与我的关系好,以此为荣地到处炫耀,当中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越传越厉害。城里的提气,西头的不服。
原本李斌他们在我们仨办老哑巴之前,就已经将老哑巴要踏平城里所有玩儿闹的话原原本本地传了出去了。老城里的这帮人也都是一个个气不忿儿,已经有几位在城里站脚一方的主儿互相联系,要出人出力办沉西头老哑巴了。可在他们成事之前,我已然出手办掉了老哑巴。城里的这帮喜出望外,同时我和石榴、老蔫儿也因此声名鹊起。老耍儿们对我们几位小不点儿的到也都刮目相看了。然而城里的玩儿闹也有和西头的玩儿闹大耍儿有联系的,时不常地就有西头老哑巴周围的哥们儿弟兄,把话传到我的耳朵里——那天老哑巴在我们仨跑了之后,浴池里有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位,一同将他送到了医院,老哑巴浑身最严重的伤情,还是被老蔫儿所赐的口腔外伤,一口牙掉了好几颗,嘴唇开裂,加上两条腿上的捅伤,也就是救助及时,要不然也得因为失血过多而性命堪忧。老哑巴在养伤期间,以前他身边的哥们儿弟兄纷纷到场探望,这些人里不乏像小林彪那样的大哥级别的大耍儿,安慰抚恤的同时,都对老哑巴让城里的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不点儿给弄得如此之惨而愤愤不平。开始有人挑头要出面趟平城里,附和者众多。一时间西头是人不是人的玩儿闹们义愤填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火药味渐浓,一顶剪绒帽子引发的血案,造就了如今城里与西头对立的局面,一触即发,后果难料!
西城风云 马涛篇
第一章
1
老城里,西头,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一时间城里原来各个城角占据一方的人物,彼此之间穿穿梭梭,各方头面聚聚合合。过了两个多月,老哑巴的伤情基本痊愈可以出院了,这根火柴棍儿算是点着了,双方也都已经准备就绪,都聚拢在各自的大旗之下,老城里的扛旗之人乃西北角的“马涛”。那时马涛已经三十多岁了,已经过了玩儿闹的最佳年龄段,但在城里一带的威望、资质、阅历,仍在那一段时期里是无人能及。要说人家马涛玩的就是造型,平常看不见这位大哥和谁混在一起,但周围的甭管是街坊四邻还是玩玩闹闹的,见了面无不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涛哥”,可谓人缘极好。从来没看见过马涛在家门口和谁翻过脸,或者跟谁打过架,但口口相传的都是人家马涛“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
说话这会儿,马涛是三十多岁,当年在二窑和西监都待过。原本马涛在小时就好练武,刚上小学时也就几岁的光景,就在鼓楼北(原衙门口)小花园里学武术,尤其在二窑期间。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耳闻,二窑一向以拳击而闻名,在二窑里劳过改的,但凡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又好动爱玩的,一般都会练那么几下,当然这也得看你下的功夫深不深。拳击也就是咱老天津卫所说的“捣皮拳儿”,在二窑几年待下来,马涛的拳术日渐精湛,直拳、摆拳、勾拳,攻击拳拳到肉,防守滴水不漏。出来后又拜在河北金钟河的八极名家“皮云清”门下,苦学八极技法。这么说吧,但凡是跟打拳、摔跤、武术有关的,马涛都会一一尝试。成天在新开河边与一帮爱好者抖皮条、举石锁、玩儿墩子、攀杠子。可以说他从十几岁到当时三十几岁就一直没闲着,他自己讲话了“一天不练浑身发紧,两天不练大烟犯瘾,三天不练脚下无根”。在跟河北的皮师傅学八极的同时,这位皮师傅也教会了马涛很多道上的“理儿”,这让马涛受益匪浅,在打打闹闹的同时,更学着去讲理、讲面儿。马涛大我十几岁,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如果说赶上茬口儿,双方交手还都玩得特别规矩,几乎没有群殴,一般都是单挑,提前讲好了玩儿拳还是摔跤,是玩儿攮子还是玩儿刀子,然后才开始比画,一方学艺不精功夫不到喊服停手,另一方也会立即住手,不管两方之间有多大的仇,比画起来绝对规矩,那时玩儿闹的名声,也不像现在那么狼藉。
如果说马涛只空有一身武功,单挑谁都不怕,就被城里的各大势力奉为扛旗之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关键是这位涛哥曾经有过多次单拳可敌四手、饿虎战胜群狼的光辉业绩。早年间,马涛在丁字沽被大老肥、二肥哥儿俩和金强、大猪四人团团围住,他在无法脱身的情况下,赤手空拳,以一敌四,非但没有吃亏,还将二肥手中利刃夺下,追得那四个人在自己的家门口落荒而逃。他又单枪匹马从零号路到三号路一路叫号,被众多老红桥的大耍儿堵在了勤俭道。马涛与红桥老耍儿贾玉弟贾老四抽死签,贾老四先一弓腿,先在自己大腿上扎了一刀。马涛一抬腿在自己的腿肚子上用刀旋下一块肉。这一回合马涛赢了,但贾老四依旧不服,再一次将左手放在了边道上,右手手起刀落,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背上,并不着急将刀拔出,反而一脸微笑地对着马涛说了一句:“兄弟,你老哥哥用自己的手给你试试刀刃,还行!够锋、够利,下面就看弟弟你的了!”众人在一边都对马涛投去挑衅的目光。贾老四面不改色地从手背上拔下刀子,扔给马涛。马涛微微一笑,没捡那把刀,低下头看了看,看见路边有一块砖头,抬脚将贾老四扔过来的那把刀踢在一旁,伸手捡起那块砖头,将自己的一只左手垫在便道牙子上,抬头对贾老四说:“大哥,刀子有尖儿有刃儿,进去得快,快来的也利索,那有什么可对付的?看兄弟我给你来个出彩儿的,周围在场的老少爷们儿们上眼看好了!”话毕,右手挥起板儿砖,一下一下地砸向自己的左手,每砸一下,马涛都大笑一声。一开始围观的众人也跟着起哄,在旁边一下一下地给他数着数。可是砸了那么十来下,但见马涛的手背已经血肉翻飞,烂肉鲜血与砸掉的砖沫混合在了一起,鲜红色的一堆,只隐隐约约地可见手背上露出的三根白骨,而马涛依旧谈笑风生地与贾老四对着话茬子。贾老四被马涛的这把骨头征服,大喊:“有签儿!是把耍儿!够杠儿!行啦兄弟,老哥我今天开眼了!”
贾老四被马涛的这把铮铮铁骨折服了,不光贾玉弟贾老四,所有在场之人都被灭了气焰,再没有抢尖儿、拔横儿的人物出现。马涛此时一举那只血乎流烂的左手,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哥们儿弟兄们!今儿个怎么说?事儿有事儿在,我城里马涛在此现眼了,怎么着?还有看不过去眼的吗?弟弟我还有一只右手哪,还有想留下的吗?如果没有别人上前了,那哥儿几个我这只手怎么说?”贾老四急忙应答:“兄弟,没说的,没说的,既然小老弟你那么有腰儿,在场的也没人,都佩服你这样的,你老哥我是勤俭桥桥头贾老四,今儿个事儿在这呢,弟弟你也甭客气,有嘛想法你就说,你老哥我给你托屉,三防院先看伤,日后我必有一份心意奉上,以后红桥一带你就常来常往,一路绿灯,再敢有挡道的老弟你提一句我贾老四应该管用,倒是以后你老哥我要是哪天叨扰到了城里,还望兄弟你不记前仇啊,至少也不会凿你老哥哥吧?”马涛一歪脑袋脸上挂着灿灿的微笑:“哎!来日方长,我就高攀了喊声大哥,大哥您看我今儿个是怎么个走法儿?是横着走,还是竖着走?”贾老四立马给了马涛答复:“弟弟,一听你这回话,你就是道儿上的人,还怎么走?这要是搁以前,你哥哥我八抬大轿抬你走,现在不然了,咱没有八抬大轿了,但你老哥我也不会亏了你!”贾老四一回头喊了一声:“金强!把你的车开来,先把我弟拉医院去。”又转着圈跟他那些兄弟们说,“哥儿几个给让开一条大道,我城里的老兄弟今儿个在咱这儿挂彩了,真心的没瓢,够杠儿,你们哥儿几个谁也别往后靠,有一位是一位,都掏钱先给我兄弟看伤去,再有什么场面上的事儿我另外再告诉你们,甭你妈都干瞪眼儿啦,掏钱吧!”大家纷纷解囊筹钱,不消片刻,金强开来了一辆上海轿儿,贾老四亲自给马涛开了车门儿,俩人一前一后上车,去到三防院,该怎么看伤怎么看伤。此后马涛便在红桥丁字沽一带,有了自己的一片势力范围和人脉。这次是马涛独自打拼出红桥一带的“领土”,下边咱还得说,马涛从三条石一路滴血杀至河北西下洼,搏命帮事儿后自己扛下所有祸端,在红桥与河北交界一带留下的传奇,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扬名立万趁当时”!
2
话说我小时候那阵儿,北大关河的两岸,有一种几乎每条河上都有的现象,就是河两岸的小孩儿彼此叫号寻衅,隔着河互扔砖头,或者隔岸叫骂。夏天的时候都去河里游泳,河岸这边的游到河对岸了,你可千万别上岸上嘚瑟去,嘚瑟的后果肯定是让河对面的一顿狂砸。要么就是对岸知道你不是河这边的,不等你到岸边上,已经一通砖头、瓦片、石头子儿、胶泥瓣儿地把你砸回去。这原本一般都是小孩儿之间的一种游戏,无伤大雅,天边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叫事,明白一点的人都不会因为这个翻脸。可还就是有那么个浑不懔的货,因为这种孩子间屁大的小事儿护犊子,从而闹出了一场血案。引发这场事儿的浑蛋家长叫“老古董”,按咱老天津方言讲,这“古”念二声,“懂”念轻声。老古董自己家里一直条件不太好,家住在河北大街好像叫作“荤油铺胡同”,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是个什么“铺”的胡同。老古董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年过四十才烦门托窍找了一位沧州农业户口的女人得以成家。一年后老来得子,奉若掌上明珠。老古董两口子原本就没什么文化,处世为人一切以自己的主观意念为出发点,遇事儿的处理方法完全出于本能,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及后果,对自己的孩子更是宠爱有加,把孩子喂得是肥头大耳、脑满肠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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