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楼 (黎照临)

他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也知道，我不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简单地跟我要了一些关于这家人的信息之后，就去查了。
我们做我们的，也不敢耽搁，就这样一口气折腾了能大半天，直到，几个外地的装修工人过来收拾东西，那个师兄也没动静。
因为，我跟这个师兄在学生会一起共事过，平日里的交往比较多，我深知，此人不是那种不靠谱的家伙，既然没消息，肯定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心里头想着，也不敢催促，在确定这房子里头没什么脏东西了之后，将自己的家伙收拾收拾装上了车。
按照我们的习惯，处理阴宅这类事情，在收拾完之后都要陪着屋主住上一天，以便委托我们办事的人能够放心，可现在，天光还早，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也不合适，所以，趁着这会儿工夫，我们决定去附近找找那有阴阳眼的老太婆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她一个老人，虽然有点本事，但是，年老体衰也是事实，既然这样，那，按照常理来说，她应该不会主动地走出太远，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这环山的公路上，第二次遇见，她却出现在这别墅里头，由此观之，在那盘山的公路和这别墅之间的一快区域，就是最可能找到她的地方了。
一来为了方便，二来，也为了省一点力气，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开着车四处转转，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带着那个小鬼的，但是，那货非要跟着不可，馨儿又不担心我会把她宝贝弟弟拐跑而采取了相对纵容的态度，所以，到了最后还是给那小鬼挤上了车。
小胖这一次开的，是一辆很常见的白色的小面包，装下几个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有个小孩子在车上，总感觉，哪里乖乖的。
那小鬼跟大牛坐在后面，对车子里头挂着的各种东西很是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问问那个，弄得大牛直拍额头，这小鬼真挺烦人的，相比小艾那个混世魔王，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见大牛各种无语，我被逗得不行，转过头来安慰两句，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上下左右地转悠，有岔路就拐过去看看，在这些油气路的边儿上，都是不知道什么年代种的林子，大部分是松树和柏树，也有一些有落叶的植物，因为是秋季，所以，四周一片萧瑟，又因为，这地方确实有些偏僻了，走过老长一段路程，才能偶尔遇见个行人什么的。
跟当地的人打听了一下关于那个老太婆的事情，大部分人都说在这附近见到过，一个老伯说，那女人神经兮兮的，好像脑子有问题，平日里，靠着捡废品还钱维持生计，遇上过路的行人，也会跑过来要钱，给她的话，她会说句谢谢，不给的话，她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附近的人都知道她，因为，这女人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大家觉得她无依无靠地很可怜，所以，平日里见到多多少少地会给她一点东西，至于，女人究竟住在哪里，这个就没有人说得清了，以前，有在林子里头遛狗的说那女人住在一二山坡下面，可这林子不怎么太平，又加上，山上那个凶宅远近闻名，所以，不管白天黑天，也没几个人愿意进去，我找了好几个人问路，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人家一听我们请他带路，就纷纷地，摇头摆手弄出一副避之不及的姿态来。
没办法，大家不愿意带路，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在确定了大体的位置之后，我们在那老太太最常出没的一段公路停下了车。荒郊野岭的，总有点不放心，商量了一下，让大牛在车上守着，我带小胖下去，本来想让那小鬼也跟大牛留在车上，可那货，无组织无纪律的劲头儿就跟年轻时候的自己一样，死活活说，根本就不听你的。
没办法，这毕竟是馨儿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将他拍一顿锁在车子上吧，想到此处，也就默许了他的存在，一矮身钻到林子里头，我们，便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找了起来……

第937章 窝棚

因为是下午了，林子里头并不像我们刚来那会儿那般潮湿，只是，这林子不常有人进来，枝枝杈杈的倒是烦人得紧，脚下，那只能容纳一个人过去的若有若无的小路也纵横交错像是一条条若有若无的花纹似的，没来过的，谁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
我跟两个人一边走，就一边聊天，话题主要集中在馨儿那边，这小鬼倒是不见外，一口气把她姐姐当年的那点事儿全都抖了出来，什么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什么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什么什么时候交了第一个男朋友后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分手的，反正就类似这种吧，有些涉及**的事情，那小鬼也没回避，一通下来，倒是听得我心中大乐。
不说还真不知道，馨儿小时候，也是一个不省心的货，看现在文文静静的，却不曾想，也有那么一段让人啼笑皆非的过往。
人都是这样，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逐渐成熟起来，有些事，没有经历过，就永远不会有所了解。对于这一点，我是有着深刻感触的，聊着聊着，又跟着发起呆来。
在走路的时候，总是会走神，这是我的一个坏毛病，因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我总是不自主地会想些事情，可能是关于自己的，也可能是关于别人的，反正，让我长时间将注意力放在一些很无聊的事情上是很难做到的，也正因如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很少自己开车，要不然，罚单什么的总不会很少。
放下这点破事儿不提，几个人在林子里头穿梭而过，漫无目的地找了能有一个多小时，突然被正在跟那小鬼调笑的小胖拉住了胳膊，小胖看了我一眼，随后一歪嘴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看见，在我们的北侧的山坡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窝棚静悄悄地躺在那里。
那窝棚，十分简陋，远远地看过去，就跟电视里头的贫民窟住的那种小房子似的，不过，相比那种这个还要小些。
这是一个依着地势搭建的小屋子，像是有人用铁丝将四根木棍连接在四棵榆树上面搭建出来的，在窝棚的三面和顶棚，都有那种带波纹的两平米左右一块的大号的石棉瓦，石棉瓦上面又用蓝色的塑料盒一些破衣服之类的东西包裹着，有各种各样的绳子连接起来将其勒住，四周，还有石头砖块一类的东西固定着，虽然看起来破破烂烂像是乡下常见的那种简易的狗窝一样，但是，这小棚子，遮风挡雨倒是不成问题。
“是不是这里啊？”用手指了指那门口，小胖问我道。
“有可能。”我说着，点了点头。
三个人沿着小路上去，上了那坡地上的一块石台，站在门口发现，这棚子确实是有人故意平整过的，平台之上，没有草木，那占地面积大约六-七平米的小棚子的门前的两侧，堆了许多玻璃瓶子，塑料制品，还有一些破报纸啊，纸箱啊一类的东西，正中间，一个简易木门矗立在我们面前，一条粗铁丝从里面伸出来，和一把锁头一起挂在旁边的一个木桩之上。
“没有人。”走上前去扒拉一下那锁头，小胖说道。
“可能是让你们吓跑了吧。”那小鬼说着，手揣兜儿看看四周，又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反正这锁头也不牢靠，一拧就开了。”
小鬼说着，转头看看我，我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吧，屋主不在，我们这么闯进去总不太好。”
说完这话，我想转身离去，反正地方找到了，时间不是问题，我们大可以换个时间再来也用不着落下一个“私闯民宅”的恶名，正寻思着，却突然听见，咚地一声闷响，声音不大，但是，我听得很清楚。
“什么东西？”微微一怔，小胖问我。
“听起来好熟悉。”我说着，也跟着转过头去，慢慢地走上前贴着那大门听了听，又听见，“咚”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击木箱发出来的。
“有人么？”站在门口，我轻声道。
一句话出，里头没了动静，过了能有五分钟左右，并不见回应。
“好像没人。”摇摇头，小胖说。
“这说不准，说不定，人家不想我们来打扰。”我说着，又问了一句“有人吗”，一边说着，一边去推那个个挂着锁头的门，我没想将门推开，只是想给里面的东西一个信号，却没想，这轻轻一推的功夫，那挂着锁头的门的另一侧，却受不住力气一下子翻了进去。
一瞬间，那门就歪了，在锁头没有动过的情况下，里出外进地斜了进去，这下子，把我吓了一跳，正寻思自己是不是闯祸了，却又听见，什么东西撞击木板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响。
“老大……老大……”一脸惊愕地扯了我两下，小胖示意我顺着那半躺着的房门往里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一侧身扭头观瞧，一看之下，当时也给吓了一跳。
在这窝棚里头，有一张狭窄的单人床，说是床，其实也不算，那是架在两剁砖头上一个破门板，上面铺着一床被褥，看起来跟床一样，在那床的旁边，是一个很破旧的书桌，带抽屉的那种类似写字台的那一种。
桌子表面，那种用来装饰的黄漆已经脱落大半，一不小心露出许多底层的木质来，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桌子上头面南背北地摆着一个神龛，里面供着的，不是财神、不是关老爷、也不是三清道祖各派祖师，那里面摆放着的，是一个有着六只手的半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