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算学教育注重考试,要求学生做到"明数造术,详明术理",也就是既要掌握运算规则,具有运算能力,又必须通晓数学的基本原理。这种考试原则兼顾知识与智能两个方面,在一千多年前是先进的,在今天也是可取的。
国子算学内部的考试,时间安排与其他六学相同。据《唐会要》卷三十五称:"其试者通计一年所受之业口问大义,得八以上为上,得六以上为中,得五以下为下。"
唐代算学时有兴废,招生人数也有多有少。据史书记载:"唐初废算,显庆丙辰复置。"(《旧唐书》卷四,《新唐书》卷四十八)据李俨考释,"贞元前后六馆已亡其三",可能算学即在已亡之列。元和二年(公元807年)重新规定国学各馆定员时,"西京书算馆不过十人,东都算馆二人"。李俨认为,"终唐之世,数学教育制度尚未尝废。"(李俨:《唐宋元明数学教育制度》)
唐代创立了科举制,并设有明算科,其考试方式有贴经和问答两种,《新唐书·选举志》有详细记载。其中贴经与问答试题的数量,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规定,因此,《唐六典》、《通典》和《新唐书》的记载不尽相同。明算科及第之后,送吏部授官:"书、算学生从九品下叙"(《新唐书·选举志》)。
3。天文、历法专门学校在朝廷的天文、历法机构太史监中设立专科学校始于隋朝,其前身可以追溯到北魏太史博士的设立(《历代职官表》卷三)。至唐代,太史监屡改名称建制,前后曾命名为秘阁局、深仪监、太史监、太史局、司天台等。名称虽异,建制不一,但都是集行政机关、教育机构、研究单位三位一体的政府职能部门,既进行日常事务性工作,又培养学生。学生毕业后的方向是在本部门就职或在其它部门从事本专业工作,不参加科举考试,属职业教育性质。现分述如下:太卜署 太卜令掌卜筮之法,以占拜家动用之事。博士、助教和卜师、筮师教学生占卜之法和驱鬼术。业成后,留本署就业。
司天台 其名称屡有变更,或曰太史局,或曰浑天监。司天台下设四个职能部门:司历 掌国家历法的推算和制定,历博士掌教历史。历生,开元时三十六人;天宝时四十一人;乾元初五十五人。
监侯 掌观察天文气里,有天文观生九十人。
灵台 掌天文星象变化并占候,设灵台郎以教学生。天文生,开元时六十人;乾元初五十人。
漏刻 设漏刻博士掌教学生习漏刻术。漏生四十人,漏刻生三百六十人。
学漏刻节点,以时唱漏,皆庶民中男、小男为之。毕业后,被典钟或典鼓。太仆寿 设兽医博士以教学生。兽医学生以庶人子弟为之,考试其业以录取。学成后补为兽医,或去各地马场工作。
掖庭局 设宫教博士,教宫人书法、算术和众艺。开元时隶内侍省,博士由中宫为之。
隋唐天文、历法学校,保留着较多的"宦学"性质。在教育管理上,不如医学、算学完善,传授知识也不够系统,比较重视实用性。在教学方法上,继承了我国"天官"的优良传统,注意观察与验证,创立了我国古代实科教育一项重要的教学方法。
(二)实科教育的其它形式隋唐时期,不仅通过官办的实科学校培养科技人才,而且私学家传、佛道人士传艺、经师兼授实科知识、训练手工匠人的艺徒制,以及社会性的科普教育等等,都曾培养造就了实科人才。
1。私学家传私学传授实科知识,始于先秦,后世不绝如缕。至隋唐,凡身怀绝技之人,大都有门徒,例如隋朝著名天文学家耿询,在陈隋之际沦为王世积的家奴,有幸就教于隋太史局官员高智宝,学习掌握了丰富的天文历法知识,并研制成功著称于世的水运浑天仪。炀帝时任太史丞。这是国家科技官员授徒施教的一个实例。唐代名医孙思邈曾收徒传医术,如孟诜和卢照邻等人都曾"师事之"(《新唐书·隐逸传》),后来孟诜也成为唐代著名医家。孙思邈传授医术时,注重直观。他精心制作了三幅大型彩色针炙挂图,称《明堂图》。当时朝庭虽然禁止民间研讨天文、历法,但是这方面的传授活动却禁而不绝,例如宋璟曾师事于李元恺,学习"天普历算"(同上);又如崔良佐撰写过《历像》、《浑仪》等论著,并隐居授徒。据《畴人传四编》记载:"卢肇,宜春,举进士第一。肇始学浑天之术于王轩,轩以王蕃之术授之。后因演而成图,又法浑天作《海潮赋》及图。轩,太和进士。"这段话记载了天文知识转相传授的情况,其中卢肇和王轩都是唐朝的进士,说明当时士人也很注意学习实科知识。
家传,是私学的特殊形式,实科人才获益于世传家学的很多,生活在陈隋之际的名医徐之才,就是这方面的典型。他生长在一个世代名医之家,六代之中有十一个著称于世的医生。唐代药物学家李珣出生在一个世代经营香药的波斯商人家庭,从小就有机会学习外国药物学知识,加之他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博览药典,终于写成了著名的《海药本草》。古代的史官,特别是其中的天官,多是宦学与家传相结合,俗称"畴人子弟"。隋唐也继承了这一传统,如唐太史令庚俭,就出身于天文占星世家,李淳风与之类似,祖上四代都长于天文历算。阎立德是唐代杰出的建筑工程师,曾参加建造昭陵、翠微宫、玉华宫等大型工程,官至工部尚书。其父擅长工艺,家传得法。世业家传的方式,由于适应以家族为单位的封建自然经济,因而在古代成为实科传授的一种重要形式。但是,它具有很强的保守性和封闭性,不利于科学技术的交流和发展。诚如孙思邈所指出的:"各承家传,始终循旧"。这种传习方式的保守性,归根到底是由宗法制度和小生产所决定的。
2。佛道传艺科学技术的发展,是与宗教迷信活动长期斗争的结果。但是,不成熟的科学技术,又往往掺杂着迷信的成份,科学的成果也常常被宗教借用来以售其奸。正是由于宗教与科技有着相互浸入的关系,所以在宗教活动中,就必然也有传授科学技术的事情发生。不论中国和外国,在自然科学极不发达的古代,都是这样的。隋之世,是我国佛道昌盛的时代,和化学杂揉在一起的炼丹术,自秦汉之际开始,就是道教方士的数术;和医学交织在一起的咒禁,也是他们的绝技。至于占星与天文,勘舆与地质等等,关系都十分密切。加之宗教人士研究天文、历法等"中秘之物"不受律令的限制,只听"道格处分",因此,隋唐两代的道教人士中,多有传授这些知识的,例如对传习天文知识起过重大作用的《步天歌》,就出自道士之手(据《新唐书·艺文志》)。再如李淳风的父亲李播"弃官为道士,号黄冠子"(《新唐书·方伎列传》),曾撰写过《大象元机歌》三卷及《大象历》等,据清人黄钟骏称"皆《步天歌》之类也"(《畴人传四编》卷四),也是为传天文知识所用。此外,向道教人士学习天文知识而有所成者,还有隋代太史令薛颐;向道教学习炼丹与咒禁的则有著名医学家孙思邈等。
佛教传经,同时也要传授有关的实证知识,这与佛经的内容有关。占星是佛学的组成部分,如《大藏经》中就收有《七曜星辰别行法》等天文历算书籍。佛经还有称做"五明"的内容,即声明、工巧明、医方明、因明、内明、其中工巧明是研究历算、工艺技术的;医方明是研究医理、方剂和药物学的。佛教输入也带来了天竺(今为印度)、波斯(今为伊朗)、狮子国(今为斯里兰卡)等国的实科知识。当时研究天竺历法的有三家,即迦叶氏、瞿昙氏和拘摩罗。这三位天文历算家都是佛学大师,他们在中国期间,曾任太史阁,传授天竺的天文历法知识(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4 卷第1分册第75 页,科学出版社1975 年版)。据说瞿昙罗担任太史令达三十年之久,对传播印度等国的天算知识作出了杰出贡献。他的后代瞿昙譔曾编撰著名的《开元占经》,促进了我国天文知识的传授。唐代天文学家一行编撰《大衍历》,李淳风修定《麟德历》,都曾受到以上三位大历法家的影响。此外,唐代佛教的密宗首领不空和尚,曾翻译了《文殊列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二卷,详细介绍了天竺国当时的天文星历知识,由他的中国弟子杨景风为之作注。唐代著名天文家张遂,循入空门后称一行僧,他学数学曾以嵩山普寂为师。为穷大衍之术,他又登天台山国清寺就教,并亲见"僧于庭布算"的场面。唐代律宗高师鉴真和尚通晓"五明",认真学习了道岸律师高起的建筑技艺,还亲睹道岸监造长安小雁塔的过程。后来,鉴真又从弘景律师"具足戒",并学到了丰富的药物学知识,掌握了"奇效丸"的配制密方,鉴真的经历,是唐代佛门传授实科知识的典型实例。
3。经师兼授实科知识在汉代经学教育中,已具有兼容实科知识的特点。隋唐之世,结束了自汉以来儒学多门、章句繁杂的局面,建立了统一的经学。有几位对经学统一曾起重大作用的经学大师,都兼传实科知识。史称"刘焯于《九章算术》、《周髀》、《七曜历书》十余部,推步日月之经,量度山海之术,莫不覈其根本,穷其秘奥。著《稽极》十卷,《历书》十卷,《五经述议》,并行于世。"又称刘炫"与术者修天文律历",曾编者《算术》一卷(《隋书·刘焯刘炫列传》)。他还修订了《周髀》关于每百里日影差一寸的说法,后世僧一行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子午线实测工作。二刘在讲经的同时兼传科技知识,孔颖达就是刘焯的门人。这是经学大师传习科技知识的实际事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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