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光亮又起,火光渐旺……陈叫山连跑几步,两脚在地上一点,一招“飞龙探海”,身形前跃,便跃至火光之前……
一位光着脊背的汉子,跪在泥塘边,一张张地烧着火纸……由于陈叫山起跃极轻,落地亦轻,悄无声息,动静虚无,汉子并未察觉身后有人。
“爷,婆,爹……娘,我活着没用啊,我有啥用,连妹妹都弄丢了……我没脸,没用啊,我死了算了,不配活着啊……”汉子起初声音低低,越说越激动,泪流满面,俯身磕头,一下下地用前额砸地,“嘭嘭”直响……
陈叫山将汉子拍了一下,汉子猛然一惊,转头看了陈叫山一眼,方才平静下来。
陈叫山蹲下来,帮着汉子朝火堆里添了几张火纸,听着汉子叙述他的悲痛……
汉子自金安袁家铺而来,爷奶爹娘,全在逃荒路上饿死了,惟活下来他与妹妹二人。他领着妹妹,辗转四地,来到乐州,每日虽仍饥肠辘辘,但好歹有粥吃,不至饿死,便暂且留了下来。
可是,三天前,妹妹却忽然失踪了,汉子四下探问、寻找,整整三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叫山听到此,眉头皱于一起:也是年轻女子失踪,看来,此非个例,失踪女子,定然不少……
“兄弟,无论怎样,亲人既已过世,咱活着的人,就应该好好活着……”陈叫山用一根枯枝,拨弄着灰烬,“我家人也全都饿死了……可是,咱既然活着,就应该好好地活,咱要是死了,就是对爹娘最大的不孝,亲人在九泉之下也不心安,咱有罪啊……”
汉子叙述了当天夜里,他妹妹失踪的始末详情,陈叫山细细听完,又安慰了他一番,便起身又朝城中走去……
刚拐过钟楼,陈叫山忽见桂花巷巷口,猛然冒出四人,东瞅西望,皆猫腰走路……
陈叫山也不喊叫,就势在地上一个翻滚,展身而起,似金雕扑食,从空中俯冲直下,一把揪住了其中一人的后衣领……
“什么人?”不待陈叫山开口发问,那人反倒转过身来,质问陈叫山。太黑,陈叫山看不清对方的脸,便淡淡一笑,“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一听,脖子一转,欲挣脱开来……陈叫山胳膊迅速搭成个套圈状,将那人套于臂环之中,动弹不得!其余三人,迅速分布三处,围住了陈叫山……
“快跑——他是陈叫山……”那被陈叫山控制之人,大喊一声,三人皆一楞,转身欲跑……陈叫山哪能容得他们逃脱?伸出一脚,左右一扫,先扫倒了两人,另一人见状,身子朝前一挣,欲前窜,陈叫山将胳膊,搭在被控制之人的肩膀上,肘部一点,双脚立时腾起,在空中使出十二秘辛拳之“戌疾拳”,一招“翻荷取莲”,身体直立腾空,臂弯依着被控制之人的脖子,一转,一兜,依旧将他牢牢控制,然身形前落,两腿劈剪而下,将那欲逃脱之人,夹于双腿之间,后拉一拽,一拧,那人便趁势倒地……
躺在陈叫山左侧的一人,猛地从地上站起,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刀,趁着陈叫山刚刚落地,一刀刺来……陈叫山感觉脸侧有异风,就势一转,脖子巧妙一掏,避过刀锋,反而一口咬住了刀背!那人见短刀被咬住,使力急拔,哪里拔得动?陈叫山头朝右一偏,那人的胳膊,便随着短刀,被牵引过来,陈叫山左腿膝盖,猛地朝前一顶,那人松开短刀,捂着小腹蹲了下去……
陈叫山刚一转身,右侧那人,在怀中摸索一下,猛地撒出一把粉尘,直朝陈叫山而来……陈叫山见他手在怀中摸索之际,早有预判,见一团粉尘腾腾扑来,绕避不过,便一手捂着面门,脚后跟一磕,整个身子犹如离弦之箭,转瞬移闪于一丈开外……粉尘扑撒过来,正好扑到了起先那个被陈叫山控制之人的口鼻前,那人迅疾便倒,如一堆沙雕,被水忽而冲散一般……
扑撒粉尘之人,趁势站起,又欲逃脱,陈叫山转身一跳,在空中旋转一圈,单腿似鞭,抽甩而出,将那人踢得趴地不起……
“你,还有你,把他抬着!你,在前面带路,朝卢家大院走……”陈叫山让两人抬着迷晕之人,令一人在前走路,“腿脚麻利点儿,别磨蹭,也别想再跑,你们就是再长出一千腿,谅你们也跑不出一尺之外去……”
一人在前,两人抬一人,陈叫山在最后,走得不疾不徐,无人再敢逃跑……
第四十四章审问
十个卫队兄弟,依然潜藏各处,陈叫山并未将他们召回,独自一人,押着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返回了西内院大本营。
陈叫山将那被迷倒的人,放在自己床上,点亮烛火,那三人赶忙以袖遮脸,陈叫山笑道,“堂堂男儿七尺汉,朗朗乾坤站得端,遮啥挡啥嘛……”而后,在那被迷晕之人的人中穴上,轻掐两下,转头说,“解药呢?快拿出来吧……”
那位扑撒粉尘的人,左右看了看身侧两位兄弟,略一犹豫,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竹筒,“嘭”地拔开筒口的软木塞,倒出几粒油菜籽般的药丸,将手伸给陈叫山,陈叫山接过,取来一杯凉白开,为那迷晕的人送服……
不大工夫,那人缓缓睁开眼,四遭打量着,目光停留在陈叫山脸上,一下坐起,“陈哥,叫山哥,我们……”陈叫山拍拍他的后脑勺,“莫害怕,莫激动,我陈叫山又不是阎王爷,这儿也不是阎罗殿……慢慢说,你们是干啥的?”
“叫山哥,我们从金安来的,咱……咱以前见过的……”那人欲从床上下来,两脚在地上探索着鞋子,陈叫山帮他把一只鞋子踢过去,“咱见过?”
话一出口,陈叫山脑中猛然闪出一个身影,耳畔回旋一个声音——“想骑在别人脖子上拉屎,那要看别人愿不愿意架你,架你,你就拉,不架你,你屁都不准放!”——“屎壳螂坐粪堆上,还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野斑鸠歇在桃花林,还真以为自己变凤凰了……”
原来,这是上回在石牌楼前,为吃粥抢地盘干仗的那伙金安人?
陈叫山略一思虑,忽又想起小山王高雄彪的话来——“要不然,山北的张铁拳,金安的刘神腿,一虎一狼,怎会双双变成了绵羊?”……
“你们,是刘神腿的兄弟?”陈叫山皱着眉问,四人皆低低“嗯”了一声。
陈叫山将手搭在自己额头上,透过手指缝,去看四人,叹了口气,将头发朝上一捋,耳旁又跳出了那位剃头老汉的话来——“要说那两人,也是没种,输了就输了,栽了就栽了,何必还去找小山王,朝你身上栽赃,这叫啥?这叫不问自己井绳短,还怨别人井底深哩……”
一霎时,陈叫山闭眼一思,将那天在石牌楼前拆架,在校场坝与高雄彪切磋……诸多事情,一呼嗖,全然连贯于一了……
“深更半夜,你们在街上干啥哩?”陈叫山睁开眼睛,盯着四人。
那位身装丸药的汉子,朝陈叫山跟前凑凑,一脸带笑,“叫山哥,不瞒你说,现今这日光,不好混……我们跟刘哥,都加入了保安团……”
“是啊是啊,我们受余团长之命,这不……夜里得出来转悠转悠嘛,乐州城里,最近不大太平……”那位刚刚下床的汉子,连声附和着,“没承想,就遇到陈哥你了……嘿嘿,有缘分哩……”
陈叫山撇着嘴,连连点头,连连笑,“是啊,缘分不浅哩……”转而笑容一隐,“那你们见了我,跑啥?”
四人左右互视,将头低了低,还是那位装丸药的汉子先开了口,“叫山哥,你是啥武功,我们都清楚得很哩,上回在石牌楼……我们……我们这不是怕你嘛!嘿嘿……”
“噢……原来是这样啊!”陈叫山闭着眼,不断点着头,“保安团咋样?吃得饱饭不?饷银不少吧?”
“嘿,叫山哥,你就莫取笑我们了,混饭吃哩嘛……”丸药汉子一说话,其余三人都嘿嘿直笑,连声附和……
陈叫山依旧闭着眼,用小指头钻进耳朵眼,掏掏耳屎,“噗”地一吹,“嗯,倒也是,在保安团混着,再不济,每天也不至于只吃一碗稠粥!人往高处走,水朝低处流,好事儿,好事儿啊……”
“叫山哥,那你早些歇着,我们就先……”丸药汉子话未落音,陈叫山一只手便拍在了他肩膀上,“来了都是客,岂能说走就走,今儿晚上,你们兄弟四个,就住这儿吧,委屈委屈……我这就给你们倒洗脚水去……”
寅时左右,在外的卫队兄弟,陆陆续续回来了……
大头和二虎一组,潜藏在新街中段,一回来,二虎便说,“队长,没啥情况。”大头将袖子挽起来,“我们就喂了一晚上蚊子,瞧这给叮的……”陈叫山拍拍两人肩膀,“嗯,辛苦兄弟们了……”
其后,面瓜和黑蛋一组,鹏飞和鹏云一组,三旺和满仓一组,都回来了,独独不见鹏天和七庆。
“天和庆呢?他们在哪个点?”陈叫山如今喜欢用一个字,来称呼手下兄弟,十位兄弟连读起来,便是——飞云天庆仓,头虎旺蛋瓜。
“说是在小西门那一片,该不会睡着了吧……”鹏云皱眉说,“队长,要么我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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