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仗,这气势,这响动,这闹腾,卢府大院的人,闻声而动,纷纷赶来西内院前院场,卢老爷、夫人、二太太、三太太、少爷、骆帮主、魏伙头、谭师爷,也陆续来了……
那十来个拿枪的保安团兄弟,瞧见这架势,有意识地朝后退了退,似为必悦楼的人让路,手里的枪,也顺顺贴着身子,不像之前那般端在手里了……
“卢老爷,夫人,恭贺恭贺——”方老板大步流星,几步迎上前去,向老爷和夫人拱手道喜。s。好看在线>
“方老板……”卢老爷虽是满面带笑,却不知方老板如此闹腾,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夫人瞥了一眼大匾,便知事情缘由,冲方老板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陈叫山知道方老板是冲卫队来的,一脸春风,几步迎上,“方老板,你这般客气,实在令我陈叫山无地自容啊!”
“哪里哪里,陈队长新官上任,方某理当庆贺,只怪偶染小恙,错过良辰吉日,今日再来补过,陈队长莫要见怪才是……”方老板大声说着话,而后将脑袋朝陈叫山身前一探,低声说,“这是董逸忻董老爷子的书法,内容是我定的,选来选去,还是觉着太平一方好,不俗气,配得上陈队长,哈哈……”陈叫山笑说,“方老板真是太过客气,破费,破费了哈……”
方老板与陈叫山在这边交头接耳,众人皆看得疑惑,陈叫山小小一个卫队队长,手底下区区十个兄弟,上任不过一天工夫,便和乐州城鼎鼎大名的必悦楼方老板,如此熟稔,交头接耳?卢老爷疑惑之间,便转头与夫人小声交流着,夫人满脸带笑,笑中更添几分得意……
方老板正与陈叫山交头接耳,一瞥,看见了余团长,便一脸惊喜表情,“哎哟,余团长早就到了哈?瞧我这磨磨唧唧的,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惭愧得紧哪……”余团长朝方老板拱手还礼,“方老板好,余某也是刚来……”说着,脸上一阵红白相映,话也塞住,就此缄默了。
“来,上匾——”方老板大手一挥,随同的几位伙计,几步上前,七手八脚抬着大匾,朝西内院大门上方悬挂!“放炮——”方老板手再一挥,赵堂主和刘总管早有准备,从随身带着的木盒里,取出一挂长长大鞭炮,在地下全全摊展,刘总管擦了根洋火,一触,“噼里啪啦“之声,瞬间爆响升空……许多人下意识地捂起了耳朵,那十个拿枪的保安团兄弟,手里有枪,不便捂耳朵,只是一再地朝后退去,惟恐鞭炮飞来,炸伤了自己……
方老板见大匾已挂好,走到老爷夫人跟前,大着嗓门说,“卢老爷,夫人,卢家大院卧虎藏龙,而今陈队长成立卫队,愈加如虎添翼,似金镶玉,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今日方某略备素餐浊酒,还望老爷夫人赏光必悦楼……”转而,又冲陈叫山拱手以礼,“陈队长,今儿便是再忙,也请挤出时间,到必悦楼喝杯浊酒,赏方某一个薄面……”
陈叫山笑着拱手还礼,见方老板并未有招呼余团长的意思,如此,岂不是尴尬?事已至此,何妨给余团长一个面子,便伸手一拉余团长,又一拉方老板,“方老板,余团长今日一早便来道贺,并提前派人送来了贺礼,我们兄弟三人,今儿可要好好喝上几杯啊……”
余团长听见陈叫山这般说话,知道陈叫山不但给足自己面子,并且暗示答应放人,不由得脸笑如花,一只手搭在陈叫山肩膀上,“好啊,咱兄弟喝个痛痛快快,不醉不归!”
陈叫山随方老板、老爷、夫人,以及余团长等人,朝外走去,卫队兄弟得了暗示,开门放出了关押的五人,五人出来后,走到闫队长面前,朝闫队长弯腰致谢!闫队长方才见这一番闹腾,如今更是一脸羞愧懊悔——这个陈叫山是何等人物?余团长对其客气有加,卢老爷、夫人见其笑逐颜开,鼎鼎大名的必悦楼方老板,又是送匾,又是锣鼓器乐,闹闹腾腾,好不气派!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还冲陈叫山使横,蝌蚪碎崽撵鸭子,当真是不要自己的小命了啊……
客气话说是“素餐浊酒”,可待众人来到必悦楼一瞧:一张红木大圆桌,上面摆着黄羊背、菜花蛇、麂子腿、娃娃鱼等诸多稀罕菜肴,莫说灾荒之年,便是在丰年,这一桌子菜,也是不常得见的……
卢老爷、夫人坐于上首,见着这一桌子菜,足见方老板给足了卢家面子,夫人欣慰于自己的眼光,卢老爷欣慰于自己相信了夫人的眼光,愈发对陈叫山高看一眼……方老板频频举杯,与陈叫山碰杯互饮,令一旁的余团长,显得伶仃,尽管佳肴美酒,亦是吃喝得不大自在……
这时,闫队长来到了包间门口,冲余团长点头笑笑,余团长便朝众人拱手示意,众人也便拱手以示请便……
余团长随闫队长出了必悦楼,远远站在街角说着话,陈叫山所坐位置,恰巧可以看见他们二人,只见闫队长凑在余团长耳边,低声细语,余团长面色严肃,一直听,并不说话,却越听脸色越难看……
余团长再次回到包间,夫人半是严肃,半是打趣说,“余团长近来公务繁忙啊,想必颇受上峰赏识!余团长将来发达了,我们在座各位,还需要余团长多多关照呢……”余团长呵呵一笑,“夫人说哪里话?余某混吃一顿饱饭而已。倒是陈队长英武不凡,智谋双全,为卢家之基业,添砖加瓦,定然能助卢家蒸蒸日上,大展宏图啊!”
酒宴结束,陈叫山来到必悦楼外,装作醉醺醺之状,一摇三晃,摆头挥手,高声说话。候在必悦楼外的卫队兄弟,赶紧迎上前来,鹏云和满仓,一左一右,架住了陈叫山,陈叫山摇头晃脑,大声地吼唱着秦腔,走至街角僻静处,陈叫山忽地压低嗓音说,“通知兄弟们,从现在起,好好跟着余团长和闫队长,要死死跟紧,但不能暴露,就算他们到茅房尿尿,你们也得清楚,他们尿出来的,是白尿还是黄尿……”
第四十七章心慌
跟踪这事儿,在陈叫山的经验里,有所谓的“蛇蜕壳”、“狼循道”、“鹰捉兔”等等玄机,其优劣得失,各为不同,宜兼相使用,不可拘泥于一。
父亲在狩猎过程中,曾数次对陈叫山讲述,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其捕捉、狩杀、布阵、逃匿等智谋之巧。
“蛇蜕壳”为反跟踪之法,其优势是,连绵不绝,屡有换新,令跟踪者受其迷惑,断绝前路。而其缺陷是,处理不当,蜕壳不新,被跟踪者识破,便前功尽弃,反受其累。“狼循道”之方式,一路死跟,心无旁骛,但此方式惟狼独有,凭其凶狠无惧,作为保障前提。“鹰捉兔”有其跟踪视野,居高临下,全然掌握,以点控面,极为灵便!但若遇到经验丰富的老兔子,故意留身给鹰捉,而后拖着身子,进入荆棘之林,则应当机立断,进退有度,放弃捕杀,否则,便反被荆棘缠裹翅羽,挣扎不得……
因而,陈叫山将几种跟踪之法,灵活运用,对卫队兄弟,进行深入浅出的交代讲述——其一,放弃之前的卫队衣裳,换做普通衣服,以防太过扎眼,被人一眼识出。贩夫走卒,灾民地痞,不一而足,多种形态。其二,在保安团所在的北街上,布设多个观察站点,居高临下,深藏不露,一眼便可窥视保安团门口。其三,遇到余团长、闫队长、张铁拳、刘神腿四人时,跟踪之人,要灵活变换,不要一个人一直跟到底,以防被人识破,遭遇反击。其四,如遇特殊情况,或者感觉前路有疑,要当机立断,放弃跟踪,切不可贸然前往,陷入别人布设的圈套之中。其五,卫队十位兄弟,也可联合自己认为可靠的老乡、朋友、亲戚等人,加入跟踪监视阵营,使其布网更密……
对兄弟们吩咐交代完毕之后,陈叫山自己反倒就成了闲人,显得无所事事,东游西逛,悠哉游哉。
自方老板为卢家卫队赠送“太平一方”大匾,闹腾出锣鼓阵仗之后,整个乐州城的人,便都知道了卢家卫队,更知道了陈叫山陈队长。陈叫山走到街上,时常有不认识的百姓,冲他一点头,一弯腰,道一声,“陈队长好!”——“陈队长早!”——“陈队长,过来坐坐,歇歇脚,喝杯凉茶……”
这天一大早,卫队兄弟都出门了,陈叫山一个人蹲在西内院,手里拿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来拨去,时而凝眉,时而释然,时而叹吁,时而掩首,若有所思……
禾巧悄然出现在院门口,一道影子,斜展过来,一丝馨香,淡淡传来,陈叫山不用转头,便知是禾巧。
“陈队长,这么一大早,便在看蚂蚁打架么?”禾巧手捂芳唇,笑得刘海颤颤。陈叫山丢掉小木棍,拍拍两手,“禾巧姑娘,啥时练就了一身轻功,来无声,去无影,神龙……喔不,神凤见首不见尾啊……”
两人逗笑几句,禾巧说,“陈队长,今儿我和夫人又去求雨,你愿不愿意去?”陈叫山问,“三合湾龙王庙?”禾巧点头称是,陈叫山便说,“好啊,百闻不如一见,走一趟!”
禾巧叫来四个伙计,抬着两副滑竿,夫人坐了其中一副,另一副要陈叫山来坐,陈叫山不坐,要禾巧坐,禾巧也不坐,便对那两伙计说,“成,那你俩就不去了,姑且先歇着,改天再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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