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这次连话都没有说完,就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右胳膊被卸了,还被折起手腕按在墙上。
白玉堂语气冷冽,“你怕是不知道白爷我的脾气,那我就和你说个清楚。你说一句假话,我就卸你一条胳膊,胳膊卸完了就是腿。人身上那么多关节,你好好想想。”
那人哀嚎着,“啊——啊!啊!啊!我说……我说……是王总镖头叫我们去起哄的……啊……疼疼疼疼!”
白玉堂道:“王定远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又问了几个问题,这人仍是满嘴不知道。白玉堂只好放弃,他说道:“自己去府衙,将这件事告知里面的人,我会在后面看着你走进去的。”
那人捂着胳膊,看都不敢看白玉堂,十分听话的去了府衙。
府衙之中,展昭正和对面身穿官府的人说道:“展昭此来是奉命缉查礼部刘敏之刘大人被杀的案子,因此,要借府尹大人的牢房一用,还望府尹大人行个方便。”
府尹大人非常好说话,“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展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本府说。”
展昭指着地上的人说道:“这人与此事有关联,先关到牢里,顺便请府尹大人帮忙查一下此人的身份背景,是做什么生计的。”
府尹大人道:“好,没问题。”
“有劳。”展昭拱手道谢,“还有一事,府尹大人执掌洛阳,想必对定远镖局的王定远此人有所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府尹大人略一思忖,说道:“王定远为人稳重踏实,对官府提议的一些事情很支持,也常常做些善事,比如修桥铺路,分药施粥什么的。”
这位府尹大人一看就是个老好人,和稀泥的。展昭听完丝毫没有得到任何实质的信息,便道:“多谢府尹大人了。”
“哪里哪里。”府尹大人笑呵呵的。
忽然有人跑进来说道:“大人,外面有个人说是来自首的。”
府尹大人与展昭对视一眼,道:“叫他进来。”
来的人正是被白玉堂卸了一条胳膊的那位。展昭看他右胳膊吊着,走上前,替他接好,问道:“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那人苦着脸道:“是一个姓白的干的。”
“姓白的?”展昭转念一想,便知那必是白玉堂了。
他问道:“你来自首何事?”
“我……我来是……就今天牡丹花会那场骚乱,其实是王总镖头授意的。他说让我们趁人多的时候,把场面弄乱。”
展昭:“意欲何为?”
那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展昭目光坚毅:“看来是时候去正面会会这位王定远王总镖头了。”
王定远刚刚从云容轩回来,他对于刘忠忽然出现在牡丹花会上而且被人踩踏致死惊异非常,满腹疑窦。刘忠不是好好地待在他安排的院子里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就算真的想看花会,怎么会好好的死了呢?说是踩踏,可只死了一个人,还偏偏是他。
叫来看守刘忠的镖师问了原委,那镖师说,今早刘忠自己出门,而总镖头只叫看着刘忠,也没说不让刘忠出门,所以就只是跟着他。没想到路上人多,跟丢了。
王定远一肚子火没处发,冷冷道:“下去吧。”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大口,下人便来报,府尹大人有请。王定远双袖一甩,大跨步走出镖局。
第7章 红色杜鹃花(七)
展昭刚从牢房出来,审过抓住的两个人,两人都是住在城外的闲散人员。起哄的那人非常确定地说是有个男的给了他一两银子,说是王定远交代他办件事。另一人却口口声声说看到有个人倒在地上不动,他才喊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府衙,府尹大人正和两个人说话。展昭认出其中一人正是那日在云容轩见过的三生帮少帮主孟凡一,那么旁边那位蓄着半寸短须长相和善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孟凡一的父亲,三生帮的帮主——孟玄。
孟凡一很像他的父亲,但不如他父亲内敛。只听孟玄对府尹大人说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那明天花会是否要如期举行呢?”
府尹大人道:“孟帮主以为呢?”
孟玄捏捏胡子,道:“我哪有什么主意呢。不过,若是贸然停了,只怕人心惶惶,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府尹大人点头道:“也是,那就按照安排的继续吧。”
孟玄道:“是。”
府尹大人说完看到展昭走进来,便问道:“展大人,审的如何了?”
展昭垂下眼眸,轻轻摇头,府尹大人也跟着叹口气。旁边的孟玄忽然说道:“这位应该就是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开封府包大人的得力干将,‘御猫’展昭了。”
府尹大人忙笑着道:“是啊!这位就是展大人。展大人,这是三生帮的孟帮主父子,这次牡丹花会的所有事物采办,主办都是三生帮全权负责的。”
孟玄拱手欠身道:“展大人年纪轻轻,一身武艺,在江湖上既有‘南侠’的侠名,又身居庙堂,得皇上钦此‘御猫’美称,真是年少有为,令人羡慕啊!”
展昭回道:“不敢。”
一旁的孟凡一却神情倨傲,看着展昭眼神中略有不屑。孟玄道:“凡一,见过展大人。”
孟凡一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十分敷衍地拱了个手,眼睛看向别处,道:“展大人好。”说完转身就站到一边去了。
孟玄喝道:“你看你像什么样子!?整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展大人与你年纪相仿,已有如此成就,你呢?竟还这般目中无人!”
平日里孟玄总是教训孟凡一,可那都是在家里教训,没想到今日居然当着别人的面教训,还拿他与展昭相比。孟凡一又羞又怒,赤红着眼睛,里面涌着水雾,大声道:“我哪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展昭与府尹大人一听,都打算开口阻止,孟凡一却狠狠瞪了展昭一眼,冲了出去。
府尹大人喃喃道:“这……这……唉!”
展昭尴尬的说不出话。
孟玄显然有些惊愕,没想到孟凡一反应这么大,他低声叹息,“这孩子……”又抬头对展昭歉然道,“展大人恕罪,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无知轻狂不懂事。”
展昭道:“无妨。”
孟凡一一路跑到云容轩,横冲直撞地到了杜鹃的小楼。杜鹃披了件衣服从房里出来,看着他气馁消沉的模样,柔声问道:“孟少帮主,怎么了?”
“杜鹃,你也觉得我一无是处吗?”
杜鹃被这话问的一愣,继而安顿他坐下,倒了杯温温的清茶,道:“怎么会这么想呢?”
孟凡一满脸失落,语气中又有些不忿,“我从小就很努力,努力读书,努力练剑,可我爹从来没有夸奖过我,认同过我。他常常训我,这里不如别人,那里不如别人,可教我读书的先生和教我练剑的师父看到我都很自豪。杜鹃,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爹就看不上我呢?为什么我总是达不到我爹的要求呢?”
杜鹃安慰道:“少帮主不要这样想。其实我觉得孟帮主是很以你为荣的,他训你是希望激励你,让你更加上进。”
“哼!”孟凡一手握成拳重重捶了下桌子,“你不知道,他今天当着展昭的面,羞辱我!羞辱我不如展昭,说……说我哪哪都不如。”
“哦?就是开封府那个展昭?”杜鹃眉目微抬,问道。
孟凡一不屑道:“就是他。”
杜鹃想了想,道:“少帮主莫要生气了。再怎么说,你都是孟帮主的亲生儿子,他嘴上那么说,心里肯定觉得你是最好的。”
孟凡一忽然转头拉住杜鹃的手,问道:“杜鹃,我帮你赎身,你嫁给我,好不好?”
杜鹃脸色剧变,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她呼吸急促,连嘴唇都白了。
“怎么?你就这么不愿意吗?为什么?难道你真的喜欢王定远那个老匹夫?他那么大把年纪,有什么好?杜鹃,”孟凡一十分认真,眼中颇有情义,“你嫁给我,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杜鹃低头,握着自己的手骨节发白,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发抖,说道:“少帮主,你今年才二十二岁,我已经快要三十了,而且,你是三生帮的少帮主,而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不合适的。还有,少帮主,我不喜欢你,这件事无关王定远。有没有他,我都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王定远。我谁都不喜欢,谁都不会嫁。我会一辈子待在云容轩,直到老死。”
孟凡一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愿意一辈子待着这种地方。杜鹃,你是忘不了以前的事情吗?你放心,有我在,我……”
“没有!”凄厉的声音从杜鹃口中传出,她大声道,“没有!”
“杜鹃……”孟凡一一下愣住,他从没见过杜鹃如此模样。
“我没事……少帮主,请回吧。我累了。”
杜鹃像是被抽走所有力气,她恹恹地走进房中,关上门。门外的孟凡一站了好一会儿,也走了。
王定远走进府衙的时候,刚好遇到孟玄从里面出来。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继而便看到孟玄笑着和他打招呼:“王兄,你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