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道:“没什么瓜葛。王定远是云容轩杜鹃的常客,苏大哥觉得以王定远的身份地位和为人,他为什么不为杜鹃赎身?”
“以他的身份地位和为人,实在没什么理由不为一个喜欢的青楼女子赎身。”苏千秋笑了一下,“你说的有意思的事情与他们两人有关?展昭也是为这个?”
白玉堂拿起桌上的扇子,道:“我无意间得知展昭是来查案的,所以就想先查到真相,挫挫他的锐气,也好叫大家看看,老鼠比猫强。”
苏千秋无奈道:“贤弟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一遇到展昭就炸毛。其实所谓鼠猫不过是个称呼,你怎么总与他较劲。”
白玉堂“啪”地一声放下扇子,道:“我一听到‘御猫’就气恼,就想与他较劲;一看到他就火大,就想找他的不痛快。世人都说猫捉老鼠,老鼠怕猫,我白玉堂总有一天要叫展昭这只猫儿怕了我。”
苏千秋知道白玉堂心高气傲,劝也没用,只好扶着额,叹道:“那,为兄我只能祝你早日得偿所愿了。”
夜风微凉,展昭白天去打听了王定远,又在刘忠住的院子外徘徊许久,这会洗漱之后,总算是舒缓下来。他推开窗,看向洛阳城。
洛阳城静谧肃穆,不远处仍有些许灯火显示着这座城的繁华热闹。也不知包大人何时回来?展昭心想,凶手到底是不是王定远呢?
想到王定远,便不得不想到白玉堂。
那日在定远镖局,亭子边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今日见到的白玉堂,展昭几乎想问问,那人是不是他?不过,以白玉堂的性格,未必会告诉自己。
只是,若真是白玉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定远镖局?难道他和王定远有什么过节?可是,如果真有过节,白玉堂必定会堂堂正正地前去,找王定远做个了结。除非,他和自己一样,是在查王定远。
依那日的情形,查王定远这个可能性更高一些。自己离得比较远,而白衣人就在亭子边,那么,如果白玉堂是白衣人,那他一定清楚地听到刘忠和王定远说的话了。
这么想着,展昭觉得很有必要明天问问白玉堂,兴许对案子进展有帮助。只是……
展昭微微叹气,颇有些无奈。猫鼠是天生的敌人,他和白玉堂都名声在外,而白玉堂其人,自负骄傲,目中无人,对他“御猫”这个名号念念不忘,耿耿于怀,也曾来开封府挑衅过,如果不是身在官府,何妨与之一战!只是职责所在,这等意气之争,不愿为之。
外头街上更夫的梆子声打断展昭的思绪,他低下头,伸手去关窗户,忽然间瞥到右边一扇半开的窗口。那里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正自喝酒,他举杯一饮而尽,眼中映着灯光,星星点点。
看了一会儿,关上窗,展昭脱了衣衫,躺在床上,心道,若不是猫鼠之争,他必会与白玉堂交个朋友。
白玉堂离开苏千秋的房间,便在隔壁一个人喝酒,他酒意上涌,脸色发红,桃花眼更是水气弥漫。一个没拿稳,手中酒杯落下,他眼中出现笑意,右手抓起桌上的折扇,往桌子右边探去。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勾着桌子,上身向后倒去,身下凳子纹丝不动,仔细一看,那杯酒稳稳当当的被扇子接住,一滴未洒。
转瞬之间,动作潇洒自如,简直让人想叫好。他侧头望向折扇上那杯酒,眼中笑意慢慢褪去,隐约中显出几分落寞孤寂。
喝完最后一杯酒,手腕一翻,扇尖微挑,酒杯高高飞起,然后正正落在面前的桌子上。白玉堂放下扇子,关上窗户,向床铺走去。
洛阳城更静了,然而明日又是怎样的盛况?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个鼠猫的小故事,《老鼠撩了猫》。因为和本文没什么关系,而且画风很不一样,且内含包策,为了不破坏大家看书的氛围,所以就放在微博啦,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爱你们(づ ̄3 ̄)づ
第5章 红色杜鹃花(五)
风清日和,万里无云,街上早已热闹起来,路两边的店铺已经开始迎客,街边更是有许多小摊。为了占个赏花的好地方,一大清早,街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人,那些茶摊,各种各样的小吃摊都挤满了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白玉堂下楼的时候,展昭早已等在楼下大堂,他们两今日都配了剑,一红一白,气度非凡,在这间客栈里看起来十分惹眼。
展昭微一点头,道:“白兄,早。”
白玉堂:“早。”
小二很是有眼色的上了早点,默默退下去。
展昭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白兄可是专门来洛阳赏牡丹的吗?”
白玉堂为自己倒了杯茶,眼睛未抬,道:“洛阳城的牡丹名动天下,这个时节来,自然是来赏牡丹的。”
“展某冒昧,想问一问白兄可曾去过定远镖局?”
“哦——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
展昭眉头皱起,正色道:“白玉堂,你若去了,还请告知当日之事;若没去,便当我没问过。此事关乎一桩人命案,不是儿戏,我们之间的意气之争暂且先放着。”
白玉堂忽然笑道:“若我去了,但就是不想告知你呢?”
“你——!”展昭气急,拿着剑竟站了起来。
“我?怎样?!”白玉堂也拿着剑站在他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展昭,你想来与白爷较个高下吗?好得很,我正有此意。”
展昭沉声道:“白玉堂,那日在亭子边的人就是你?你为什么会去那儿?这是官府的事,你从何处得知,又怎么会恰巧那时候跟到那里?”
阿园和苏千秋下来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展昭与白玉堂两人各站在一张桌子的对角,一个蹙眉不悦,一个手拿着剑抱住胳膊,满含挑衅。大堂里为数不多的两桌客人正看向这边,小二和掌柜的又想过来劝,又不敢过来。
苏千秋十分无奈,看着展昭和白玉堂这个样子,他也不太想过去,但最终还是笑着走上前去,道:“两位怎么这么早啊!”又伸手摸了摸桌上盛粥的器皿,说道,“这粥都凉了,小二,拿去热一热。”小二忙不迭地去了。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吃饭不是要坐着的吗?”阿园的大眼睛在展昭和白玉堂两个人脸上转了两圈,然后坐在凳子上。
苏千秋也道:“是啊。都坐吧,先吃饭。”
展昭也不再坚持问,收回表情,坐在阿园与苏千秋中间。白玉堂见展昭坐下,而苏千秋又一直给他使眼色,便把剑放在一边,坐到展昭对面。大堂里的人觉得无热闹可看,也都各自吃饭。掌柜的伸手擦擦汗,心道,得,住店的都是大爷!住店又看起来不好惹的那是大爷的大爷!
桌上是小二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粥,还有软软白白的包子,苏千秋道:“清早大家都刚睡醒,难免精神不佳,心情不好,两位看在苏某的面子上,就别放在心上了。”
展昭道:“苏庄主,这件事……”
“嗳,”苏千秋没让展昭说下去,“这么好的天气,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可别辜负了这洛阳城的牡丹啊!”
苏千秋既然这样说,展昭只好闭上嘴,反正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来,还是后面寻个机会再问吧。只是,白玉堂这个人,实在是太令人烦恼了!
客栈里的粥和包子味道一般,四个人略微吃了一点,便一起离开去云容轩。路上人实在太多,就算他们四个身怀武功,也是被人群挤得满头大汗,心烦气躁,好不容易到了云容轩门口,才大大舒了一口气。
云容轩早上是不开门的,但一年之中有五天是例外,便是牡丹花会这五天。而寻常人想在云容轩二楼定个位子,比登天还难,这些位子本来就是留给有权有势或者家财万贯的人,没想到苏千秋竟然能订到位子,还是二楼一间雅间。位置非常好,既能看到牡丹,又远离二楼中间的喧嚣。
苏千秋道:“一路走过来,出了不少汗,湿湿黏黏的不舒服,云容轩准备了一些中衣,大家都去换了吧。”说完又加了一句,“放心,都是新做的。”
在雅间里服侍的女子领着四人去换衣服,展昭和白玉堂早早换完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朝雅间走去。刚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便看到王定远带着一群人走上来。
展昭和白玉堂驻足不前,王定远气势十足,走到他们旁边停下来,略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御猫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吗?两位……是来一起看牡丹?”
展昭:“是。”
白玉堂:“不是。”
两人互看一眼。
展昭:“不是。”
白玉堂:“是。”
王定远:“……”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王定远精明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二位真会说笑!”
展昭道:“展某听说王总镖头近些年在洛阳城如日中天,定远镖局名声大振,不知什么时候能在东京看到定远镖局的分局呢?”
王定远神色不变,仍是笑呵呵的,“快了。到时候还请多多照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