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今后不用再去‘走访’那些‘故人’了。既然得不到有用的东西,便求不得什么万全之策了。”桂上前两步,靠近伊丽莎白,“这段日子你每天都在四处奔波,辛苦了。去将身上的血气洗尽,好好休息一下吧。”
*桂先生,还有一件事。*伊丽莎白举牌,又翻了个面,*今天早上,我们去知情者的宿地‘走访’的时候,看到了高杉晋助。*
桂看着白板上的那个自山崎来此后出现便频率略高名字,若有所思。他挪开视线,开口道:“嗯,高杉出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真选组就是为了这件事才回来找我的。”
“我现在要去一趟真选组的屯所。伊丽莎白,你就先好好休息,不用跟着我去了。”
伊丽莎白当然没有错过桂故作不意地移开视线的动作,只是多年来的默契告诉他,不该问。
不能在这个时候像桂先生询问这件事。
于是他侧身让到一边,以示自己同意桂让他留下休息的好意。
山崎退看着这两人诡异的相处方式,额间冒出一滴冷汗,苦笑不止。
该怎么说才好呢?他身边的人,都……很有特色。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才能放心。”桂认真地看了伊丽莎白一眼,转头向山崎示意。
他想,这一刻,他对伊丽莎白那无声的体谅,是充满感激的。
随后桂没有等山崎,自顾自地便走了出去。山崎退腆着脸冲屋里的伊丽莎白笑笑,抹着自己头上的冷汗追上桂的脚步。
“今天土方十四见到高杉的时候,有没有听高杉说起过些什么?”走在前方的桂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
“……咦。详细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副长没有特别说明,只是让我请桂先生去屯所”山崎退看不见桂的表情,只是听桂的语气又没能听出什么端疑,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但副长受伤了,好像是被高杉晋助捅了一刀,在右肩。”
桂没有再问,于是两人这一路上都再没开过口。桂只是穿越川流不息的人群,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多亏了那扇被半枚榴弹炸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半的门,刚刚跟着山崎转过木质回廊的桂第一眼便看到了屋中几个相对无言的人。
山崎抬起头向男人点头示意,随后欠身从另一边离开。
桂没有丝毫惊异地将万事屋的两个小鬼这些年来的变化收入眼底,瞥一眼屋角处正带着眼罩,不知是假寐还是真睡的冲田总悟,又仔细将坐在桌前的男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将视线停在了男人右肩处的伤口上。
“为什么只有这一处伤口。”桂在桌前落坐。他很清楚,自己为何有此一问。
这是质问,不是疑问。
男人皱眉,桂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即使是面上看不出什么异色。
为什么?
“高杉晋助拿着这把木刀来找我的原因,我想不明白。”男人点了烟,他需要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头脑能够清醒一点,“或许只是巧遇,高杉要找的不是我,又或许……”
“银时还活着。且银时一定在某个高杉知道的地方。 ”桂开口打断男人的话,依如今之势,他大概能明白高杉的意图,可他不想听男人的推测。
“我能确定的事还有一个。”
屋角的冲田总悟掀开了眼罩的一角,红色的眸子里带了点若有所思。他直指看向桂,浅栗色的长发束成马尾高高扎起,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肩头。
“高杉已经知道银时销声匿迹的原因了。”桂确信。这几年来,寻找过银时下落的,不会只有他一人。
就像,那十年。
“那不就好了吗。只要确定了小银还活着,那么我们只要把他揪出来揍一顿不就好了吗。消失的原因?那种东西,知道了也没用吧。”拄着下巴的神乐开口,“那个混蛋,就只是单纯的欠揍而已吧。”
“他既然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那样擅自消失掉,还留了这么大的烂摊子下来,想必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志村新八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找他回来就是为了能揍他一顿。否则的话,这几年拼命地变强是为了什么?”
男人有些愣愣地看着两个人。
是他走进了误区吗?被困在了坂田银时的一句话里——十八层的地狱,我等你来下油锅。
他要找他回来也好,要等他回来也罢,都不过是为了能让他回来。
原因……
那种东西,如果是为了找他回来,他会不择手段地去寻找,如果和找他回来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何必如此烦恼。
混蛋,既然还活着,就被去地狱相见了。让我把这场重逢的时间,提前一点吧。
男人敛下眼帘,摁灭手里即将燃尽的香烟。
至少,那个混蛋还是答应了会在地狱等他的。
“看来土方先生是想通了什么啊,一副吃蛋黄酱的时候‘我好幸福’的表情。”冲田总悟靠在墙角环抱着双臂,歪歪头看着男人的侧脸,淡然地说着和自己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毫不相称的话,“好恶心。”
男人眉头跳了跳:“总悟!你又给我翘班,马上就是下一班的轮换时间了!给我认真工作!”
最近他好像对总悟的垃圾话有些抵抗力了啊……
“切。土方先生很啰嗦啊,每天都只会念叨‘工作’‘工作’,像啰嗦的老太婆一样。”没有看见预期中男人额角那熟悉的“十字路口”,冲田总悟有些遗憾地回嘴,“这就是传说中的未老先衰?”
“抖s混蛋,你还是快点闭嘴吧。先让假发把话说完!”神乐显然已经忘了是谁先挑开话题的了。
“不是假发,是桂!”桂仍是一副不变的表情,义正言辞地纠正着神乐的称呼。
“说正事很无聊的。暴食女,你什么时候会那么正经地听这些无趣的事的。”冲田总悟很是平静地盯着神乐,“老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哭的哦。”
“小银才不会哭呢。作为现在江户唯一的万事屋,我可是每天在忙着守护世界,才没空听你们在这里瞎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神乐头一扭,撩了撩自己垂到胸前的长发,揽到身后,面上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
“神乐,我没记错的话江户现在应该只有我这边是唯一的万事屋才对,为什么你还没有放弃那种天真的想法呢。”听到敏感词汇的志村新八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驳。
“哈?哪一边才是真正的万事屋,要不要一较高下啊?区区一副眼睛,少给我狂妄啊。”
“诶,又是这个问题吗。老板要是看见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会哭的哦。”冲田总悟在一旁懒洋洋地插着话,一副看大戏的样子。
“谁是眼……”志村新八险些开启了吐槽模式,好在却也及时停了下来,他抬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睛,“好险好险,我吐槽的英姿已经不供任何人瞻仰了。死心吧神乐,我才是江户唯一的万事屋。”
“连吐槽都不会的眼镜要来干嘛。新八,你的存在感本来就有够微弱了,现在连槽都不会吐了,岂不是更没有存在感了。”神乐一脸幸灾乐祸地扬起下巴对着志村新八。
“这叫破而后立,你没看见这种设定之后,我的存在感上升得像个男二了吗……”
于是屋里的五个人,神乐,冲田 ,志村新八三个人激烈地争论着毫不相干的两个话题,只剩下男人和桂相对无言。
果然只要和这群混蛋在一起就根本没办法好好说正事!
男人有些黑线地起身离开。但也有一点不可否认的事实,他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欣慰的。
只要身旁还有这些小鬼的吵闹,只要这一点不变就好。
桂也跟着男人起身离开,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屋门,准备再找别的地方,详谈。
第16章 拾陆
“现在我稍微有点嫉妒你们的关系了。”男人拉开和式的木门走进去,从白色的壁橱里拿出两个干净的垫子扔在榻榻米上,“只有随便一点了,别介意。”
“当然。但是,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情绪啊。”桂随手扯过一个离自己较近些的垫子坐下。
“很麻烦的,这种情绪处理起来。”男人伸手碰了碰自己颈间的那条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的红痕,还有些刺痛,痛的不明显。只是破了皮。
终归也还只是把木刀,就算是刀刃碰到了皮肤,也无法切开一条明显的血线。
奈何男人坐下时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轻皱眉头。
“银时是个奇怪的家伙。”桂看一眼与他相对而坐的男人,“现在这样的情形,都可以是他造成的。就算罪魁祸首不是他。”
“只要什么事一和他扯上关系,就没完没了,工作量都大了许多啊。”男人习惯性地点了烟,品尝着嘴里尼古丁的味道。
“如果你确定你没有公私不分的话。”桂不自禁地柔和了目光,“公私不分的给那个家伙扫尾,那可是件很让人厌烦的事啊。”
“好歹他现在也是失踪人口,而且还牵连着一大堆麻烦的人物。稍微调查一下,也不算是什么公私不分吧。”被男人叼在嘴角的烟随着他讲话时开开合合的唇瓣上下颤动,灰白的烟灰飘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