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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山风有露)


阮梦秋交代妥当,未再责怪于他,只道:“阿熹唬人那套真当我相信?你,和那个阿澈……难怪你以前对小姑娘不……”她顿了顿,表情有些耐人寻味,盯着谢孤鸾的脸看了许久,最终却未点破:“罢了,给我全须全尾地回来再说。”
谢孤鸾也不想解释,郑重地点点头。他就知道他瞒不过阮梦秋,女人是一种敏感而神奇的生物,他的师叔很了解他,也尊重他,这让谢孤鸾不由心头一热,低声道:“多谢师……”
“和我谢来谢去地作甚?”阮梦秋瞪了他一眼,“还不拿好你的路引。”说完便不想再理他,一个劲往外赶人,谢孤鸾也不愿惹她心烦,兀自出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吃完饭再走,这都快入夜了,你想在路上饿肚子吗?”阮梦秋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没好气道。
叶熹在门口偷听,见谢孤鸾出来赶紧上前想一睹路引的真容,捧在手里像宝贝似的,一边追问谢孤鸾:“谢兄你走慢点……刚刚一直想问你,你在纯阳名声不好?我看着不像啊,人是冷淡了些,倒也不至于吧?”
谢孤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他也挺冤枉的,没干过几件坏事,就被传出了恶名。
谢孤鸾被阮梦秋带着长大,被他师叔撺掇着上房揭过瓦,厨房偷过食,勉强算是胡作非为、目无法纪。但他不似寻常爱捣蛋的小娃娃活泼好动,他是个喜静的,性子又闷,从不和其他弟子嬉笑打闹,被疏远也是情理之中。
师父教训他,他不知悔改,背后有人议论他,他也权当没听见,再加上武学天赋高得出奇,难免招人嫉妒。
曾有几个同门想欺负他,谢孤鸾没手下留情,一人打折了一条腿。事后拒不认错,被罚跪在祠堂两天两夜,滴水未进竟没倒下,掌门见他能忍,有所赏识,点播了一二。
这下可好,谢孤鸾的流言蜚语更多了。
当然,他并不打算和叶熹多说。
能讨到路引于谢孤鸾而言已是天大的幸事,他时日无多,当惜寸阴,做点想做的事。谢孤鸾急着走,是他明白此次一别与阮梦秋恐再无相逢之日,越是留恋就越迈不出步子,需快刀斩乱麻,才能断了念想。
阮梦秋是他唯一亲近的人,托给叶熹照顾他很放心。
晚膳时,阮梦秋盛了脸盆大的一碗馄饨给谢孤鸾,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吃了便走。
看着他绝尘而去,阮梦秋神色有些落寞,叶熹试探道:“阿姐,你是不是真不想让他走,不然我让秋白打晕他绑回来吧?”
阮梦秋摇摇头:“倒也并非如此。我只是感觉空落落的,就好像他会……不说这个了。我虽不愿你们与鬼怪接触,但事到如今并未干涉太多,适才他告诉我他要去酆都,我的心口便是一痛,没有什么由头就拒绝了他。”
“他那人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别的事他什么都听我的,但只要是他认定的,十辆马车也拉不回来。”阮梦秋苦笑道,“你瞧他什么都不说罢?心眼可比谁都多。”
“要不我们去忠州等他出来罢?我还是担心他。”阮梦秋道。
“别啊姐姐!”叶熹惊道,一面将阮梦秋往院子里推,“这儿风景不错,待在这里多住几日吧。谢兄赶路这么快,咱们也追不上,等过段时间再去找他也不迟。”他倒没忘谢孤鸾的嘱托,枭翎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埋伏着,虽有程秋白暗中护着,还是谨慎点为好。

荆州稍往北一些便是襄州,枫华谷又是必经之地,再次路过,便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谢孤鸾去了一趟阿澈那所浮生居,院子里的桂花还是那么多,还有那棵木槿,碗大的花,也不知开给谁看。屋子更破旧了些,除此之外,看不出因为主人不在了它就有什么改变,当然,也没理由会有改变。
几日后,谢孤鸾便到了忠州。
忠州地貌崎岖起伏,山桐子和刺槐长满了山头,好在这段时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走在其中也不觉得阴森。谢孤鸾趁着午时服了洞冥草,寻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阴气,慢慢地朝着山中挪动。
在谢孤鸾翻过第三座山时,眼前景致却是有些不同了。树林逐渐稀疏,地上徒然开出些火红的花来。这花谢孤鸾见过,是赤团,梵语里亦称曼珠沙华,相传开在黄泉路上。
再往前走几步,原本明媚的天空徒然变作朦胧的铅灰,空中飘起鹅毛大雪。仔细一看,哪里是雪,分明是漫天飞舞的纸钱,纷纷扬扬,铺天盖地。回过头,群山也变了样子,方圆几里土地光裸,寸草不生,山峦全裹了上一层白,如同身披缟素,天地之间再不见其他颜色。唯有曼珠沙华从厚厚的纸钱堆中钻出,一簇簇,零零星星的,红得妖冶,像美人重病时咳出的一口心窍血。
山顶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牌楼,上面写着三个赤金大字:鬼门关。
阮梦秋说的不假,地府还真不难找。
牌楼下站着两个鬼差,皆是青面獠牙。有几缕幽魂鱼贯而入,谢孤鸾走在它们后头,从袖中拿出路引,捏在手里——只要从这里走进去,便能看到阿澈。
他在阮梦秋的帮助下虽抑制了体内的阳气,但鬼门关处气息紊乱,为以防万一,谢孤鸾深吸一口气后屏住了呼吸。
就在快要轮到他时,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一名身穿黑色鹤氅,头戴高帽的年轻男子,鬼差恭敬地喊了他一声“八爷”,男子便径直走到谢孤鸾跟前,道:“范无救。谢公子随我来。”
他的话音刚落,鬼门关立即消失了,漫天纸钱也随之归于一片混沌,等到四周画面再次清晰时,谢孤鸾发觉自己正站在一条河边。
河有几丈宽,上面弥漫着薄薄的红雾,红色的河水滚滚而来,又浩荡而去,掀起一层层红浪,大片的曼珠沙华烧红了两岸,望不见尽头。花瓣几乎同河水融成了一体,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花。隐约可以看见前方河上有桥,再远一点,天边的彤云正徐徐地流动——所有的一切都是红的,满目的红,血一样。
“往这边走。”黑衣男子唤了他一声。
谢孤鸾听过他的名字,点头道:“无常先生。”
人间若有人前来,一般都是由范无救接引,而这位爷完全不似传说所言,他皮肤白皙相貌清俊,只不过面色比谢孤鸾还冷上几分,显得不太友善。
他向谢孤鸾大致介绍了一下地府的情况,谢孤鸾所处位置正是黄泉路上,红色的忘川蜿蜒几里,尽头便是酆都城门。路上有不少从鬼门关过来的魂魄,都是还未成鬼身的半透明灵体,哭丧着脸,走得极慢。
“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范无救尽责地解释道,“你看到的这些魂大多不愿去酆都,他们会被送到蒿里,以魂魄的身份回到上面了却心愿。”
谢孤鸾有些印象,在长安的那一夜,他就见到了这般的魂魄。
“还有一些不能投胎的魂魄,没有资格进入酆都,永生永世都只能徘徊在黄泉路上。一旦入了酆都,那便是鬼了,除了头七还阳是不能再去阳间的,要么留下要么投胎。不过……有的人不满足于此,既想拥有鬼的力量,又想重回人界……”
就像阿澈那样的人么。
“会怎样?”谢孤鸾问道。
范无救淡淡道:“总得吃点苦头才能放他们出去。”
这苦头恐怕不是一点半点罢?但当一个人的恨意超越恐惧的时候,再多的痛苦怕也是受得住的。
“谢公子,我们到了,你自便吧。”
谢孤鸾一惊,忙道:“无常先生,你可知李澈在何处?”
范无救不答,对着酆都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旋即就没了踪影。
谢孤鸾一人站在巨大的城门前,看着来往的妖魔鬼怪,硬着头皮朝里走去。奇怪的是,酆都城外天色近黄昏,而里面却是夜晚,城内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大街上灯火通明,戏台酒肆应有尽有,如果不是城中皆是奇形怪状、长相丑陋的鬼,他还会以为自己来到了长安。只有阴暗的偏巷中闪动的鬼火和不时飘来的幽怨哀叹,才有了一分冥界应有的模样。
谢孤鸾能感受到投在他身上的异样视线,但没有东西敢靠近他。
在酆都城中兜转了半日,谢孤鸾尝试过向面善的鬼打听阿澈的下落,它们却都唯恐避之不及,令他丝毫没有头绪。东奔西撞中,谢孤鸾模糊地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奏琴曲,琴音似曾相识,从一处琴阁中传来。
沿着狭窄的楼梯爬上去,小阁中陈设朴素,颇有文人格调。屋内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在抚琴,女子正对镜梳妆,听见声音,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谢孤鸾。
男子短促地“啊”了一声,琴声戛然而止:“你、你怎会在此处?”
谢孤鸾这才想起这是谁来,正是去年在云良阁的徐敛和顾盼!
徐敛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站起身来刚欲开口,一旁的顾盼便扑了过去,一把掐住谢孤鸾的脖子,将他死死地抵在墙上。
“臭道士,你可真是自寻死路!”顾盼一脸狰狞,咬牙切齿道。
谢孤鸾被卡得说不出话来,一手握住顾盼的手腕,一手掏出路引,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徐敛使劲把顾盼拉开,小声劝道:“他是无常大人领进来的,你不能杀他。”
谢孤鸾自然清楚顾盼有多恨他,他咳嗽了两声,道:“打扰二位,贫道前来只想打听一人,没有冒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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