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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山风有露)


唐望舒的眸子暗了暗,道了声:“强弩之末,继续。”
剩余的刺客前赴后继地扑向谢孤鸾。
饶是谢孤鸾再强,也不可能以一敌百,唐望舒深知这一点,是以退至一旁只等他内力用尽就可一举拿下。
果不其然,半炷香后,谢孤鸾的动作隐约显露出颓疲之态,身体摇晃了一下。唐望舒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从掌中扔出一枚化血镖,那毒镖打碎内力屏障,切入位置刁钻,正巧是谢孤鸾的死角。
一枚暗器扎进他的身体,便会有第二枚,谢孤鸾感觉到箭矢和暗器破开他的皮肉,一寸一寸钉进他的体内,不是痛,而是麻。他素白的道袍已染作红衣,满脸血污,眼睛发花,浑身颤抖,已然站不稳,却始终没有倒下去。
谢孤鸾转动眼珠,找到唐望舒的所在,啐出一口血沫。
电光石火间,谢孤鸾已把太极剑递到唐望舒的眼前,仿若孤注一掷,只想取他的项上人头。谢孤鸾身中数箭却浑然不觉,眼中寒气凛冽,乍地凝出强烈的杀意,如困兽犹斗,竟有玉石俱焚的势态。
当是时,唐望舒心下一凛,急退数尺。
不要命的猎物最是难缠。
而谢孤鸾并未如他所料垂死挣扎,而是身形急转,将长剑一扔,从屋顶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河道中。
唐望舒一惊,喊道:“放箭!”
箭矢将河面射了个通透,汩汩血水涌起,但水流湍急,看不清谢孤鸾身在何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唐望舒命令道。
谢孤鸾的耳边是呼啸的滚滚河水,他屏住呼吸,任由水流卷着他往前冲。
他也许半路就会被枭翎劫下,死于乱剑,再说不准直接溺死在水里,但如果足够幸运,或许能被河水冲到岸边,被人救起——一线生机,决不能放弃。
不过片晌,谢孤鸾就坚持不住了,他的小腿在水里又中了一箭,激流冲刷着他的伤口,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他的背部猛地撞上了一块礁石,转瞬之间,天旋地转,闷哼一声后再也没了知觉。

“熠之,他醒了。”
这是谢孤鸾睁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夏临渊提着药箱,面无表情地往榻上一搁,重新替谢孤鸾换了药,未说话。贺兰观月在一旁对他笑了笑。
谢孤鸾没什么反应,怔怔地盯着房梁。
“前辈又救了我。”谢孤鸾淡淡道。
夏临渊把谢孤鸾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只余了一口气。
“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
“我到了该死之时,倘若也剩一口气,夏前辈还会救么。”
夏临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和贺兰观月未抵陇右,而是在途中得了枭翎的动向便折回了中原,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谢孤鸾的。
谢孤鸾的伤势虽重却未损及筋脉,皮肉之苦谢孤鸾还是受得住,况且大夫是夏临渊,担心纯属多余。他整日被夏临渊缚住,手脚上几斤重的镣铐,像夏临渊的犯人一样,每日起居由贺兰观月照料着,寸步不离。
纵然被这般对待,谢孤鸾也很顺从,不闻不问,呆在巴陵县旁的左丘园里,哪儿也没去过。
又是白露,气温彻底凉了下来,秋风一吹,顿有萧瑟之感。谢孤鸾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在枫华谷第一次见到阿澈的场景。
——他不想再回忆。
日月轮转,皆在宇宙之内,江河奔流,终归四海之中。他与阿澈在一起是跨越生死,如今又相隔天涯,只不过是蒙昧轮回中的沧海一粟。生也好,死也罢,生生死死,芸芸众生,没多大区别。但谁又能无时无刻都麻木地将自己看作天地之刍狗?有时候,上天并没有那么公平,可谢孤鸾无能为力。
人非草木,正因情字无解,这生死长夜才会如此甜美,又如此苦涩。
“阿澈,李澈,李琤……”谢孤鸾一遍遍地默念着阿澈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却分量极重,每一遍都是酸甜苦辣的滋味,每一遍都刺得他心中痛极。
他要报仇,但现在不行。
谢孤鸾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夏临渊绑着他,实则毫无意义,他不会离开。他在等,等身体尽快痊愈,等与夏临渊联手,等亲手毁掉枭翎。
这个过程中他得抓几个俘虏,最好能问清阿澈被燕离所杀的始末,然后挖了他们的眼睛,割掉他们的舌头,随便怎样。所幸谢孤鸾知道阿澈葬在哪里,到时候再跪在他的墓前把这些事一件一件地告诉他,也不晓得魂飞魄散了还听不听得见他说话。
谢孤鸾过于冷静,整日坐在庭院里想事情,一言不发,反而显得不太正常,贺兰观月看在眼里,道:“谢道长再忍耐一会儿罢。”
“无妨。”
“我回过一次你住的地方,把能拿的都拿过来了,尸体枭翎都清理走了,没太多有用的线索。他们不会走远,你和我们待在一起比较安全,有熠之在,枭翎找不到。”
确实,谢孤鸾杀了这么多他们的人,枭翎怎可能善罢甘休。
“那些道士也是枭翎的?”谢孤鸾问。
“不是,枭翎做的都是人命买卖,他们应是特意雇来降李澈的——对了谢道长,我在院子找到这个。”
贺兰观月将阿澈的半块灵介递给谢孤鸾,看了一眼谢孤鸾把灵介捏地死紧的手和怨妇般的脸,宽慰道:“熠之也是为你好,怕你头脑发热去找他……啊!”贺兰观月戛然而止,脸色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谢孤鸾也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连声问道:“能找他?怎么找!”
贺兰观月自知说漏了嘴,一脸痛心疾首,打了自己一耳光,隐身跑了。
谢孤鸾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拖着铁链移到夏临渊门前猛拍了半个时辰,夏临渊装死,说什么也不给开,只能听见屋里传来贺兰观月连绵不绝的哀嚎。
贺兰观月受了罚,带着一身的伤将谢孤鸾捆在了床上。谢孤鸾动弹不得,只待夏临渊来换药时一再请求,夏临渊不为所动,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不行。”
谢孤鸾一张薄面皮,再拉不下脸,心中又急,便学起阿澈撒泼来,不吃不喝,要把自己饿死。夏临渊也是个铁石心肠,干脆饭也不送了,由他折腾。
贺兰观月看不下去,出人意料地斥了两人:“你们俩几岁?道长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他,他自己能权衡。”
夏临渊没有反驳,脸上布满阴霾:“谢老三,我真该把你淹死。”
“前辈,我要见他。”
“见了他,然后呢?”
谢孤鸾迟疑片刻,正色道:“见他一面,向他道歉……我还有些话要和他说。”
“就这样?可能会死也没关系?”夏临渊露出玩味的笑容。
“我本就将死,这可是你说的。”
夏临渊神色鄙夷:“我说没说这句话你都会去,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夏临渊倒是把他看得透彻。
“不过,左右你难逃一死,告诉你也无妨,”夏临渊道,“他在哪里,你就去哪里寻他,要怎么去……你很快就知道了。”语毕,他把谢孤鸾的太极剑放在榻上,转身就走。
谢孤鸾叫住他:“夏前辈,我回来后,这条命便是你的。”
夏临渊脚步一顿,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叁拾伍 ] 办法

谢孤鸾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他倒是不恼。他的命不值钱,给了夏临渊又有何妨。谢孤鸾唯一想做的便是先见阿澈,有些话必须当面说,然后,再回去替他查清一切。
夏临渊的意思谢孤鸾听明白了,但阿澈在何处?他突然回忆起叶熹曾说过,灵介碎掉以后灵魂会回酆都,那便是说,谢孤鸾要去这地府闯一闯,至于如何去……
“阿囝,你怎样!”焦灼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谢孤鸾有一丝惊讶:“师叔?”
阮梦秋飞扑到榻前,手忙脚乱地解着捆他的绳索:“伤得重不重,如何绑成这样?”
谢孤鸾一年未见她,一时有些呆呆的,忘了回答,道:“师叔,你来了。”
阮梦秋未着道袍,而是穿了一身碧青色袒领服,衣衫袅袅,腰上系着精致的宫绦,水葱似的,气色比年前好了很多。
叶熹也来了,站在阮梦秋身后笑道:“好久不见,身子可有好些了?”
“无碍。”故人相逢,谢孤鸾终于放松下来,“院子里可有其他人?”
“不曾见过。”阮梦秋道。
阮梦秋和叶熹前来寻他,还没到巴陵就收到一封书信,上面写着谢孤鸾正在左丘园养伤。信想必是夏临渊写的,他早就算好阮梦秋不日便会来,谢孤鸾至时定会知道有方法能见阿澈,便故意提前让贺兰观月演一出戏,得了谢孤鸾一句承诺后,溜得贼快。
这人哪里是疯子,分明是个人精。
不过他倒贴心,走前留足了剩下几日的药,还在他枕下塞了张纸条,写着:益州见。
谢孤鸾没有告诉阮梦秋他正被枭翎追杀,只道惹了些仇家。阮梦秋在江湖上闯荡的时间不长,也就未起疑心。
他身上的伤好得很迅速,十日不到,最严重的右肩只要不太用力,也能活动自如。
园子早已被夏临渊包下,似乎布了某种结界,并无枭翎前来寻仇,更无外人打扰,偌大的院里冷冷清清。
闲来无事,谢孤鸾和阮梦秋便在凉亭里喝酒。叶熹斜靠在房顶正脊的吻兽上,曲起一条长腿,扬声道:“谢兄,受伤了少喝酒啊!”
“就一口。”谢孤鸾和阮梦秋异口同声道。
叶熹笑笑,执起横笛,吹出一曲寂寥秋音。笛声如泣,绵延婉转,伴着细碎蝉语,掠过清幽院落,轻拂着院内的秋海棠,便觉凉意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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