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莫雨哥哥有救了!”
谢渊又是难过又是愠怒,心道你命不长矣,那莫雨也没得救!
“莫雨……可是做了恶人谷王遗风的徒弟?”孙思邈沉思着琢磨一阵,突然眼前一亮,忙问穆玄英:“你且给我细说下莫雨那阴阳复合之毒。”
穆玄英只当他要救莫雨,便将莫雨体内血毒吸收了红尘心法一事,以及他们在明教所经历的事情俱细道来。听完之后,孙思邈就呵呵地笑了起来,看着谢渊直感叹:“有救啦!有救啦!!谢盟主,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啊。这两孩子分明两个都是死局,凑在一起,却是一条同生共存的活路啊!”
最终话
这世间的巧合无人能料,两人同习空冥诀内功,穆玄英的“三阳绝脉”正好可以抑制莫雨体内的阴阳复合之毒发作,而莫雨吸收了红尘心法又习得王遗风的凝雪功,是为穆玄英调理经脉的最佳人选。
孙思邈捏着胡子和蔼笑道:“因为你们体质互补又有内功作引,只要不是心脉受创,皆能相互治愈。呵呵,谢盟主,老夫知你心中难以放下芥蒂,但且听我一劝。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们两个若能化了此劫,日后必定是一双绝代风华的武林豪杰。”
谢渊为保穆玄英性命别无他法,只是仍有些挣扎:“孙先生,那莫雨作恶多端,草菅人命,这些年手上没少背负血债,我这徒儿乃‘仁剑’遗孤,怎么能同这样的人一道。”
孙思邈叹道:“当年令徒从紫源山跌下时重伤昏迷,我见他一直哭闹着要‘莫雨哥哥’,醒来后我问他所想之人是谁。他便告诉我他同莫雨从稻香村出来后这些年的经历,可见莫雨是个至情至深的人。”末了还冲穆玄英笑了一笑:“你可还记得?”
听到小时候的事,穆玄英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胆子太小,又爱哭闹,难为孙先生都还记得。”
“后来,我偶然见过莫雨一次,便问他为何去了恶人谷。你猜他如何跟我说的?”他看了二人一眼,又继续缓缓说道:“他说他想要力量。当年有人为救他跳崖,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所以他想要力量来保护他所念之人。”
孙思邈将挂于房内的穆玄英的配剑取下,递给谢渊:“谢盟主,再锋利的剑没有剑鞘就会伤人。现下,两全其美,不是更好?”
“师父。我相信莫雨哥哥虽然身在恶人谷,也不会真以作恶为念。此次龙门荒漠一战,相信你也有所耳闻,若是没有他,那一战也不会大胜,而我,也可能无法活着回来。我答应过他,要护他双手不再沾染血腥。”
谢渊看着手里的剑,剑鞘上的刻文清晰而大气,是一个“仁”字。
他想起了穆天磊,那个有着端正俊脸,英气爱笑的青年。他说:“侠之大者,不是杀尽天下为恶之人,而是以手中之剑守护苍生黎民,以仁义之道拉回那些走上歧路的人。”
记忆中的音容相貌渐渐同眼前的俊秀青年重合,谢渊看着穆玄英那双清亮而坚决的双眼,终于缓步走到门口,说道:“去把莫雨叫来。”
“诶?”穆玄英不明就里。
谢渊故意板着脸道:“四天前他便来了,守了你一天一夜。你不醒,他就死活赖着不肯走,我看着心烦,把他扔去后山的锁龙崖关了起来。”
“……”
三个月后
狼牙大军全线压制,天策军已是无路可退。李承恩与众将领说道:“只要我一息尚存,誓与大唐共存亡!”而就在此危急之时,江湖中的各大门派开始驰援天策,穆玄英也携浩气精锐重新回到洛阳,同天策全军共进退。
这日,狼牙大军见天策已是苟延残喘,下令全面剿灭。天策军尽管疲惫不堪,却仍是用血肉之躯为大唐筑起防御工事,守卫着最后一丝不容侵犯的尊严!
穆玄英挥着长剑,在箭雨中翻飞,宛如蛟龙,蓝色剑光在敌军中横扫而过,一招十煌?龙影剑击杀数人。他脸上、身上染满了红色血迹,有敌人的血,有同盟将士的,也有他自己的。他手臂,腰侧被纷飞的羽箭不慎割破,渗出血滴子。但他仍怀着强大的信念有勇有谋地指挥着浩气将士且战且退,将狼牙军引入圈套当中。
穆玄英正在一点一点地改变。他做出任何一决定都要比以往更谨慎,且深思熟虑。曾经他也想过有一天或许会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绝不后悔。可是现在,他更懂得要学会保护自己。因为,他的生命同他最爱的人牵绊在一起。
身旁手持浩气蓝色大旗的七星卫被敌人刺穿了胸膛缓缓倒下,穆玄英纵身上前将那大旗稳稳握住让它仍旧飘扬在沙场之上。天空中传来鹰隼的嘶鸣,划破天际。他抬眼看去,西北方有一支队伍行进而来,为首一人白衣墨发,风华绝伦,正是莫雨所带领的恶人谷!东南一域也传来声势浩大的马蹄声,少林、七秀、藏剑、纯阳、万花……中原各大武林门派皆数到齐!
天策的反击,就此展开!
穆玄英同莫雨各自指挥着浩气盟和恶人谷在沙场上骁勇善战,两人配合无间,珠联璧合,带领着援唐的部队趁胜追击,越战越勇,如同一对耀眼的双子之星。
尾声
“玄英!”谢渊手持一把长剑,望着跪于堂前的穆玄英,眼中满是赞叹和期许。
穆玄英接过长剑,细细端详。剑鞘和剑的本身都极其普通,看得出并非名家所铸,毫无特别之处。他颇为不解地看向谢渊:“师父,这是?”
“穆玄英!”谢渊声音威严,庄重,让穆玄英不由得更端正了姿态,只听他说道:“从今天开始,正式命你为浩气第八星——‘天狼’。”
“多谢师父!”心中喜悦非常,穆玄英裂嘴一笑,甚是开怀。
“这把剑乃你先父‘仁剑’当年所用之剑,也是时候交还于你了。”
原来……竟是这样。穆玄英将手中长剑紧紧抱于胸口,眼眶有些湿润。只听了谢渊继续说道:“玄英,你父亲当年爱四处游弋,行侠仗义,你亦想继承家风,所以我允你下山磨砺,不必守于落雁城。”
穆玄英感激不尽,知道这是谢渊默默的体贴自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对着谢渊叩首道:“师父,我每年回来述职时会多陪陪你的。”
穆玄英牵了照夜白,步下长空御道,走过浩气长存碑,他回身望着碑上的四个大字,伫立许久,便翻身上马直往南屏山而去。
莫雨来到南屏山倌塘驿站时,天已经黑了。他提了灯笼往后山小川而去,果然于山壁处看那个人。
穆玄英正跪在一座墓碑前,仔细打扫着墓前飘落的草木。莫雨远远的看着,也不上前打扰。
许久,穆玄英扫完墓,回过身看到他,小跑了几步来到他跟前,说道:“你来了。”
莫雨牵过他的手紧握住:“等你一阵了。走吧。”
“王谷主一定气坏了。”
“不会。从此往后,我不再是恶人谷的莫恶人了。‘十恶’之名已除,我只是王遗风的徒弟,红尘一脉的下一代传人。”莫雨想,老天终究待他不薄。
“也是我的莫雨哥哥。”
“呵呵,傻毛毛……”
两人沿着下山的路慢慢走着,在他们的头顶,有一轮圆月,映衬了繁星铺张而成的天河,像一条路,延伸向远方。
两人握住对方的手,十指相扣,一路走了下去。
这一夜,人圆。月圆。
—全文完—
双星 番外《四季》之夏
夜正深,月光透过破庙前的大树投下斑驳光影,虫鸟啼鸣的自然祥和之声交织在一起反倒令夜色更显静谧。
炎夏对于莫雨和毛毛来讲,比起寒冬要好过得多。此时莫雨正拿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拣来的破旧蒲扇,轻摇起来为怀里的小孩扇凉。毛毛兴许还是热,层层薄汗染湿了刘海贴于额前。
这几年小孩渐渐长开了些,平素一双眼睛又弯又亮,笑起来带了小小桃花,能瞧出以后定是长得端正好看。此时阖眼沉眠,挺翘鼻梁下的小嘴还在不停嚅动,那是在磨牙齿。莫雨笑出声来:“也不知道梦里又在吃什么,呵呵。”
顺着漂亮干净的下巴看下来,视线落于他肩膀上,红痕点点,莫雨不由得皱了眉头。这夏天唯一不好就是蚊子太多,小孩不禁咬,被叮了就爱抓,抓破了皮更是难受。所以莫雨这大半夜的不睡,便是给他扇凉驱散蚊虫。
“嗯……雨哥……糖葫芦……好吃……”小孩稚气未脱的嗓音传来,听在莫雨耳里,有些几分苦涩。白日,两人在街上见了小贩卖糖葫芦,毛毛谗得一直盯着看,可当自己正要掏出可怜巴巴的铜板为他买下的时候,他却拉着自己的手跑开了,还笑嘻嘻地说:“莫雨哥哥,我都长个了,不爱吃那个。我们回去吧,我就想吃莫雨哥哥给我做的馍馍。”
这是毛毛最令他怜爱的一面。他刮了小孩的鼻子,淡淡道:“傻毛毛。”
翌日,莫雨又得起个大早。他还得到大街市集上去拣别人挑剩的菜叶回来给两人做吃的。若是运气好,还能遇到需要人手下力的活计,获得几个铜板的工钱。偶尔,他也会去偷去抢,总之,莫雨是想方设法地维持着他和毛毛的生计。
看着小孩一天天长大,虽然算不得结实,至少很健康,莫雨甚是欣慰。
回到他们所居住的破庙,未见毛毛。莫雨往角落一瞧,果然柴禾不多了,便猜到小孩八成是去后山拣枯枝了。莫雨无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