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这两年是越发懂事了,总想着和自己一起维持这个“家”。以前骂过他两回,不许他单独外出,可是骂归骂,小孩嘿嘿一笑,隔了两天又跑去拾果子、捡柴禾。好在这山并不深,几乎没什么野兽,时间久了,莫雨也就默许了。
正想着,门外响起脚步声,毛毛回来了。侧身往外一望,果然见他抱着一捆柴禾,腰间的小布袋涨鼓鼓的。
“莫雨哥哥!你今天回来得真早!”小孩见了他就笑,将手里的东西往角落一放,蹦达到莫雨跟前,一拍腰间布袋,神秘兮兮地说:“莫雨哥哥,你猜这是什么!”
莫雨瞥了那鼓鼓的袋子一眼,心道那形状,除了果子还会有什么。他把小孩抱在身前,重新为他绑了有些凌乱的马尾发,又去捏他脸蛋儿问道:“又爬树摘野果子啦?”
小孩笑得更欢,忙打开袋子献宝似得给他看:“莫雨哥哥,你看!”
“山里红?”这附近并没有山里红的果树,果子哪里来的?莫雨不解。
“今天拾柴禾时,居然让我看到一只刺猬,那刺猬全身扎满了红果子在林子里闲逛呢,可有意思了!我正要把它捉回来,结果有个大叔来找刺猬,竟然是他养的,我便物归原主啦。他说我帮他找到了刺猬,就将果子送予我一些。”
毛毛挠挠后脑勺,嘿嘿笑道:“其实……其实,我根本没帮什么忙……啊,对了,莫雨哥哥,还有这个!”说着又在布袋里一阵翻找,摸出个很小的油纸袋,递到莫雨跟前,里面包着一颗糖葫芦。
莫雨明白了,那养刺猬的大叔八成就是街市上卖糖葫芦的小贩。
“莫雨哥哥,你吃!”
莫雨揉了揉毛毛的脑袋,说道:“你自己吃吧。”
毛毛却未收手,仍将那颗糖葫芦递在莫雨眼前,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带了笑。
莫雨眼中一片柔和,接过糖葫芦,将它从纸袋里剥出来,捏了小孩的下巴,一股脑塞进他嘴里。
“唔……唔要!我要误雨锅锅七!”毛毛嘴里含着糖葫芦,瞪着莫雨,气鼓鼓地说。
莫雨乐道:“睡觉都在谗糖葫芦呢,现在逞什么强。”说着把他往旁边一丢:“帮我把菜洗了。”
毛毛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将嘴里的糖葫芦一咬,成了两半。
莫雨正一心一意舀水准备做饭,突然瞥到一旁的小孩蹦起来就往自己身上扑,他一侧身接个稳当,将小孩抱在怀里,接着有湿软的东西贴到自己唇上。
“唔……”
趁着莫雨楞神的当,毛毛将嘴里那半颗糖葫芦往他嘴里一顶,温热湿软的舌头在退出来的时候擦着了莫雨的。
莫雨的脸有些不易察觉的红。
毛毛咧嘴,一脸得意的笑:“莫雨哥哥,我们一人一半!嘿嘿,这下总可以了吧。”
莫雨凝神看他,却不说话,糖在嘴里晕开,甜到心里去了。
毛毛见他吞了那半糖葫芦,更是开心,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吻。
请参考《双星》第4话内容
番外毣之可爱
天色微微泛白,约莫已过寅时。莫雨回头看到穆玄英在远处小径旁的一颗树上做着记号,奇怪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们往这边走。”
穆玄英狡黠笑道:“我将狼牙军引去奔雷营。这记号同我浩气盟的暗号略有区别,一般外人是看不明白的。”
莫雨笑着摇摇头,觉得毛毛仍是有几分儿时的心性,说道:“一别经年,毛毛倒是越发可爱得紧。”
“可爱?”穆玄英撇嘴,似乎不太乐意,慢慢走到他跟前说道:“莫雨哥哥,我又不是女儿家,哪能用可爱来形容。”
莫雨握住他双肩,左右仔细瞧他。
穆玄英被弄得莫名其妙,问他:“雨哥,看什么呢?”
待莫雨看够了,满意地点头道: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完-
番外 周而复始的宠爱
时值五月,正是春末夏初的时候,绿林山涧树高草深,流水潺潺,虫鸣鸟啼伴随着来往而繁忙的车轮轱辘声,好似在给归家的人指明前路,为他们带去一丝愉悦心绪和些许的憧憬。
宝应二年,正是天宝战事终结的第一年。战乱时期从洛阳逃出来的百姓也选在这花开满山的季节纷纷回乡重建家园。尽管洛阳已是满目疮痍,却丝毫不能阻拦他们回家的步伐。
在金水镇去往洛阳的官道上,结伴而行的百姓组成了二十来人的车队,正匆忙赶路。老人、妇孺都坐在牛车上,护着行囊呆在一处,而男人们则牵着牛马步行。至多半日,他们便可抵达周家庄。那里,曾经是属于他们的家园,烙印着他们的根。
此时已过未时,而先前还晴明的天空突然暗晦了颜色。
为首之人拢了手在额前,看着落日的西方,黑云重重叠叠,越积越大。他有些担忧,说道:“得走快些,看这阵仗,怕是要变天了。”
“还有个把时辰太阳便要落山,天黑又落雨的话,恐怕到不了。”
“近处没有驿站,无法落脚。家中老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几个男人凑在一块商量,决定从前面的叉路拐到山道上,那里有条近路。
“只是,山道僻静,偶有山贼劫道……”有人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众人顿时不语,看来难办得很。
然而,风雨难阻归家路,到了分路的岔口,他们还是拐上了山道。
这条山路虽然蜿蜒狭窄,但好在平整,倒也没太颠簸。只是山头僻静,前后幽径连个人影也瞧不见,一路人马走得谨慎,连话也不敢大声说,生怕招惹来了山里头的歹人贼子。
可是,他们运气不好。
走了半刻,大雨滂沱而至,雨帘如幕,遮住了人们的视线,一行人不得不缓了速度,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大雨落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消停,而天色更加昏黑,他们还需走出这片树林才能回到官道上。
“这鬼天气,就是山贼也不愿意出来打劫吧。”偏偏正当众人松了口气的时候,忽听一声口哨,四下悉悉索索响,眨眼工夫,十来个人将车队团团围住。当下众人都吓得惨白了脸色,只求交讫银两,能留个活路,放他们归家。
山贼们乐得收了钱财行囊,还牵走牛马,又两眼放光、流里流气地打量着瑟缩在后头的女眷。“兄弟们,带几个回去乐一乐,如何啊?哈哈哈。”其中一人猥琐地笑着上前要去拉扯。
“唰唰!”空中传来异动。
手还没碰到人,便听两声惨叫。那名山贼捂了手臂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哭爹喊娘。众人瞧得分明,鲜血从他指逢间汩汩溢出,伤口深可见骨。可,却不见刀刃。
“什么人?敢在爷爷我的地盘上放冷箭!”
一道清朗声音自林深处传来,“我乃此地的‘山大王’,近来囊中羞涩,故来此地‘借’点银两花花。”话是说得好听,但横竖就是那个意思——劫道。
周家庄的百姓已是面如死灰。这得多倒霉才能刚被劫了一回,又来第二回。
山贼面面相觑,而后又哈哈地放肆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是不要命了吧,没听过云连寨的威名?你哪个山头的?居然敢来劫我们的道!”
那人不答,自顾自道:“我只要钱财,不伤人命。呐,有钱的,就留下,没钱的,我不伤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周家庄的百姓纷纷往后退,留着那几个山贼抱着钱财站在空地,十分打眼。
“啊,看来你们几个有钱,那就劫你们吧!”语落,林深处一人飞身而出,从众人头顶掠过,身轻如燕。他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踏向山贼的肩头,借力一跃,落在一棵粗壮的槐树枝上,翘腿而坐。
此人身姿挺秀,并不强壮的身体却让人觉得蕴藏力量。他身着蓝色衣衫,左袖似是不肯好好穿戴只披于肩头。头上戴着一顶竹编斗笠,垂下的白纱将此人面容遮掩,只能瞧见他微微挑起的唇角。那是一抹不屑的笑意。
这群山贼的头目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手持大刀,横眉冷喝:“哼!既是同道中人,便要守道上的规矩。此路是我云连寨的地盘,谁劫了都归我云连寨所有!”
穆玄英举起右手摇了摇食指,遗憾的口吻说道:“我只要钱财。他们已没有了财物,呵,但你们有。”
山贼方知此人是来找茬的,几人交换了眼色,便提起大刀朝树上的人袭去。
穆玄英老神在在,也不闪身躲避,只扬手一挥,握于手中的几枚树叶破空而出,如法炮制,那几个贼人只剩倒在地上哀嚎的份。这下他们才明白,刚才割破那人手臂的竟然只是一片树叶。这等深厚的内力,只怕是个他们应付不了的高手。
山贼头目眼见不妙,冷汗沁出额头,不由得抬手抹了一把,他故作镇定问道:“来者……是何人?劫道也要让我明明白白!”话音刚落,“噔——”一件事物直落入他脚边的泥地里,露出一截来,是枚令牌,上描浩气盟方鼎图案,令牌顶角却绑了段缨红流苏。
山贼见了此物大惊失色,张口喊道:“双……双星……天狼!”
这下,他们不敢再同穆玄英对峙,一心只想凭着对此山地形的熟悉,带着财物早些逃命的好。一声口哨,山贼四下逃窜,想让穆玄英无法全力各个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