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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巫教遗稿 (谢山)



“人不离床,头不离枕,这几天你过得可还舒坦?”

温皇没有说话,却抬了眼打量着面前这随意撑在榻边的人——为了方便帮忙干活,他穿得很薄,肩上也打了襻膊,麻绳交叉在背上抵着微微耸出的肩胛,随即连接前臂,将宽敞的衣袖利落地绑住。

五天了。

温皇暗暗地想,自抵达华凤谷,两人已在这一老一少的院落里住下了五天,除去第一日的扫洒户庭,接下来的时日,就像漫延数十年的风终于停驻,将两个向来漂泊的人暂时留在了这里。

赤羽正不知出神地想着什么,又叹了口气,这才听那榻上的人笑道:

“怎么闲下来反而唉声叹气了?”

“有么?我只是感叹,”赤羽思忖道,“原来一天也可以这么短,刚做罢了朝食又想着昼食要准备些什么,谈不上多么有趣,也并不觉无聊,恍恍惚惚间可能天就黑了,又将是下一天。”

“哦?”温皇从榻间坐起倚在墙上,“那你可喜欢过这样的生活?”

“会很不爽,”赤羽摇了摇头,“待你将毒全部导入蛊中,我们就离开。”

温皇颔首问道:“可是觉得壮志难酬?”

“不,我只是不太看得惯别人躺在床上坐享其成,”赤羽单手抬起,将被褥一卷,那抱膝懒散的人突然被冻得一激灵,“起来,和我外出采买些食材。”





谁说两个和尚抬水吃?倘若和尚队伍里混进一个神蛊温皇,就算是两个人也是没水吃的,赤羽暗暗在内心如是告诫自己。

在你说披衣他偏透气,你要买米他非吃鸡,你耸耸肩说天真冷他凭栏望说做了个梦——“可惜我已经忘记梦到了什么,”见食材备好,温皇不知怎地良心发现接过那些琳琳朗朗的包裹,却并不急着回去,一路沿市集向东漫无目的走向前方愈发人迹罕至的地方,终见尽头有一条裂痕横亘于眼前,是一条被冻住的河水,“想不到此处还有桥亭。”——之时,赤羽攥了攥拳,长出了口气,选择是,跟上去。

冻河的浮桥间杂着或生或死的苇草,老木已朽,踩在脚下发出咯吱脆响,一路蔓延到水中央的亭台上。亭上留残匾,依稀是“非鱼”二字,本也一副荒芜模样无甚特别,可一本一末却无端叫人在意。

底端由铜花托起,早就生了锈。顶部挤下两只石鸟,一抬头一垂头,俯仰之间,头顶已落了灰成了乌顶鹤。

纵目远眺,河流两岸虽无异样,而北面下游的溪径居然脆硬一折,向西蜿蜒,生生绕开一片沙汀。沙汀距此较远,蒙在阴面,透着几分晦暗根本看不详细,其四面无山也委实枯燥。

可正是在这一片劣土之上,竟隐约可见一楼阁孑立。

温皇心中虽疑,也未作深想,却问身边人:

“一路上你都未笑,可是在不爽我自作主张?”

赤羽的步子方落在亭中,一抬头却发现温皇的面孔近在咫尺,赤羽若无其事地绕过温皇,抬头看看那残匾,道:

“子非我,焉知我不乐?”

“哈,”温皇一叹,“生而在世,我永远是我,你永远是你,谁都是自己,谁也不能真正了解别人,但倘若每一个人都恪守自己的规矩,安分地呆在自己的格子里,从不妄自忖度别人的意思,从不试图踏出第一步向别人伸出触角,那——不会寂寞么?”

踏出一步?

赤羽沉吟片刻,未答。

“不说这个,”见对方不言,温皇摇摇头道,“我忽然觉得醒时的场景,恍惚在梦中见过。”

“比如现在么?”

温皇颔首:“我想起来了,我昨晚的梦。”

赤羽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

说不出的预感。不愿说的预感。

他突然有些摸不清对方的脾气,更找不准自己的情绪。温皇那一番话说完,自己反倒也跟着恍惚起来,勉力才能应付对方简单的问话,正色问:“梦中有亭子?”

“嗯。在亭中,”赤羽犹在怔愣,温皇却再次迫近,低沉的声音窜进脖颈,“我吻了你。”

赤羽一惊之下连忙撤退数步,直到脊背闷闷地撞在亭柱上,才陡然回味过对方的话意。也不知缘何,他将头一侧,看着远处的阁楼自持道:“那我是怎么反应的?”

“你好像很害怕,犹犹豫豫惊慌失措连连后退,眼睛也不敢看着我,却问我该怎么办,”温皇深吸口气,“看来,梦境与现实也可相同。”

赤羽被气得发笑,折扇放在手中来回捻着,忽莫名发问:“温皇,你可听过些孝子的掌故吧?”

温皇有些莫名问道:“不知你指的哪一个?”

“我指的是——”兔起鹘落之间,赤羽抽不冷地长腿横扫,单手握住温皇的衣衽,顺势向后一躺,半空中猛然转了个身,直将温皇摁在了冰面上,“卧冰求鲤的故事。”[139]

“这种事情由火属的军师大人来做岂不是更加适合?”

赤羽的面上带了半分戾气、半分促狭道:“我倒认为白吃白喝了数日却不曾劳作的你最堪此任!”

温皇将背后的包裹挪开后反倒好整以暇,懒于挣扎得只肯动动嘴皮子:“唉呀,事实可不如表面上——”

“但多数的时候,梦是和现实相反的。”赤羽眸子一凛,直接打断那人眼中一泓不欺售欺的脉脉诚意,随即仰头瞭望一周,见四下无人,单掌谨慎地向冰上一扣,与此同时压迫而下的,还有极尽果决的吻。

可正因为太过果决,这几乎并不能算作是一个吻,只能算作一触、一抿。

“温皇,当初在天允山一战之前,我找到了千雪孤鸣,请他吃了两道菜。一道是蒸鱼,一道是熊掌,”赤羽垂下头凝着温皇的眼睛,“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温皇半晌没说话,见对方话未说完就要坐起,一只手正在此时抬起,悬在赤羽的脑后停下来对方撤退的小动作,道:“你讲给我听。”

赤羽双膝分开骑在温皇的腰腹,随着对方的一呼一吸,自己也跟着一起一伏,很是有些不自在。可此刻单脚已经踏出,另一只脚若迟疑不动,便是畏缩了。

于是他反而更加坦率地看着温皇:

“他一句话也没说,拿起筷子直接将两道菜都吃了进去,”赤羽道,“你说鱼和熊掌,有时候会不会是可以兼得的?”[140][141]

“贪。”

“你说贪欲能创造美好的东西,那么,”赤羽蹙眉道,“只要有足够的力量,为什么不试着贪一把?”

“当然可以,”温皇眨眨眼,将手滑落到那认真提问的面孔上,“不然你叫那些瀑布底下捞鱼吃的熊如何自处?”

赤羽想也未想,忙问道:“那你是吃鱼的熊吗?”

“我不是,”温皇终忍不住扑哧一笑,“我是。”

赤羽一怔之间未及反应,只觉面上那只手突然用力,腰不知何时已被另一只手揽住,直接抡在了冰面上。

“可是,熊这种生物,不仅贪,”其力道之巨,已让冰面裂开了一张小嘴,倘若你肯贴在冰面上观望一下裂痕,能见一尾鱼摇曳而过,“脾气也不大好的。”

但是赤羽根本无暇顾及冰面上的嘴,也难见冰中的鱼,因为他的嘴已经被封住,眼睛更无暇顾盼他处。

浮于唇上的触感像是雏鸟的绒毛落于焦土,不是理所当然的硬,也非出乎意料的软。干裂开阖的纹路相互剐蹭,反复摩挲之间反倒有几分生涩,研得头皮泛麻身体发轻。滚热的呼吸断续擂进心脉,冷冽的冰面却透过衣料烤进肌肤,一冰一火的两种温度像是两尾游鱼彼此追逐着对方的尾巴——忽而,有一条小鱼做了叛徒,不再遵循常理,机灵地一转身。

“温——”

于是直接游进了齿列。

沸浪骇奔鲸?

不是。

淡泊无味?

更非。

他向来不自诩为一个坦荡纵情之人,此刻甚至已经开始认真地归纳起自己的感受,理性上似乎觉得这事发得突兀蹊跷,可是在梦境中,好像这样的场面早已预谋过数次。

你是嫌安分地呆在自己的格子里太孤独了么,还是——

赤羽一直睁着眼睛,朦胧间伸出手略略梳了梳那人的鬓发,指尖游走,却被长帽的边沿阻住。继而手指发力又向上推了推,边沿还是未动分毫,赤羽皱了皱眉,干脆抬手直接将对方的高帽抛去,掷在了冰面上。

他做得是添柴孟浪之举,心里却难得宁静无声。

温皇仍闭着眼,黑发滑落扫到赤羽的面上,舌尖却如同上钩的鱼,急慌慌地用尾巴无序地抽打着柔软的四壁。

赤羽看着温皇,心想,来,从我眼中的影子看看你自己,你疯了吗。

温皇居然真的眯起眼睛一瞥又阖上,心说,理性可以是假象,疯狂也可以是装的。

疯狂的人按捺不住用手胡乱地按揉持抓身下的人,换得对方下颔瞬间扬起,双睫刺天,惊喘一声。

你看,你错了,疯狂为真。

理性的人骤然起身,眸中淬火,双膝一提一夹一锁,又将对方连同局势一同翻转过来。

你看,你也没对,理性掺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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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太虚神鳞注:唉呀,好想换回上一世的佛籍,这书看得我实在不想做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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