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众人更忧虑了,没给他们更多呆滞的机会,克洛泽已经井井有条地安排起来了,他给了每个人相应的任务,规定了实施方法和时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后大家都恢复了些神智,立刻各自回头去做他们的事了。克洛泽安排手下的人准备迎接新皇后需要的物料,自己匆匆进了宫。施魏因施泰格在信中说让他别忘了告诉拉姆和波多尔斯基这件事,让他们安下心来接受这位新皇后,他在信中保证说里奥的性格很好,不会为难任何人,他们只要做好准备和他好好相处就好了。克洛泽与拉姆和波多尔斯基也是多年的朋友,不用施魏因施泰格说,他也会立刻前往宫中通知他们,但不是告诉他们安心和新皇后相处,而是商讨如何防备他。
施魏因施泰格在继位的一个月后先后迎娶了拉姆和波多尔斯基,他们都是他少年时的朋友,两人在进入后宫之前就是好友,所以不存在竞争或争风吃醋。婚后他们分别生下了两个皇子,波多尔斯基的儿子路易斯今年三岁,拉姆的儿子尤利安两岁了,两个孩子如同父同母的兄弟般相处得极为融洽,施魏因施泰格也对这样的家庭十分满意,他原想以后不再娶了,只等着拉姆和波多尔斯基给自己生下更多孩子,但在这两个皇子之后,他们都不曾怀孕过,朝臣们不断进言劝说他为后宫再增加几个人,施魏因施泰格也动摇了,但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如今纳妃不成,反倒要多个皇后了。克洛泽匆匆来到拉姆的宫殿前,在下人通报后大步进去了。
拉姆正抱着尤利安喂他吃饭,见到克洛泽进来后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有急事吗?”
“确实是急事,”克洛泽说,“我已经让人通知波多尔斯基殿下了,他也会马上过来,消息是给您二位的。”
见他神情严峻,拉姆知道事情棘手,让下人抱走尤利安,自己和克洛泽一起等着。很快波多尔斯基来了,克洛泽对他们复述了施魏因施泰格信中的话,两人听后面面相觑。
“他要结婚?”拉姆问。
“带回来一个皇后?”波多尔斯基看着克洛泽。
“一个异国的皇后,”克洛泽重重地叹着气,“还是巴塞罗那的储君,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
“这还用说吗,”波多尔斯基说,“他被蛊惑了,对方引诱了他。”
“这一定是场骗局吧,米洛,是不是?”拉姆困惑地问,“巴塞罗那的阴谋,是吗?”
“我们不知道,但我已经宣布全国戒严了,并且从今天开始实施宵禁,无论巴萨做什么打算,我们都要做好还击的准备。当然,他们没有阴谋最好。”
“我情愿这是阴谋!”波多尔斯基反对道,“我情愿相信这是阴谋也不愿意去想巴斯蒂安把我和菲利普扔在一边、选了一个异族人做皇后!”
“卢卡斯,”拉姆把手放在他膝盖上拍了拍安抚道,“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别激动。”
波多尔斯基闷闷地喝了一大口茶。他不曾说出口,实际上他一直希望施魏因施泰格有朝一日能封他为后,虽然他们三人从小就是朋友,但波多尔斯基知道自己相对于拉姆更有希望,自己不仅比拉姆年轻两岁、身家更好,而且他有拉姆无法相比的优势:他没有恋爱史,拉姆曾和穆勒相恋过,虽然施魏因施泰格不介意,但太多人都知道这件事,这让他在保守死板的观念中失去了优势,所以尽管拉姆可以在后宫享有一席之地,但他不可能成为皇后,这样一来,有希望登上后位的就是自己。而且他首先怀孕、首先生下皇子,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成为储君,那样他自己也会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只要等孩子再长大些,或有个恰当的时机,或自己再生下第二个皇子,后位就非他莫属了,可忽然冒出来的巴塞罗那人将一切都打乱了。
“这怎么可能……”波多尔斯基喃喃说道。
“确实太突然了,”克洛泽说,“陛下在信中说,他‘深爱着里奥内尔·梅西’,不能与之分离。这简直不像他会说出的话,我认识的陛下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梅西……”波多尔斯基回忆着,“在我听过的传闻里他还是个杀人如麻的小孩。”
“他已经二十四岁了,”克洛泽说,“关于杀人你说得没错,巴塞罗那有些地方认为他是诸神送给他们的礼物,有一场战役中人们以为他死了,他的担架抬过时沙场的将士们大哭不止,祈求神把他们的王还给他们,那时他还没成为储君。”
拉姆担忧地看了一眼尤利安房间的方向。
“他真的为了压制叛党、一把火烧了半座城吗?”
“一整座,”克洛泽纠正,“那时候城市已经被叛军占领了。放火烧城后他和将士们在城外拿着弓箭等着,跑出来的人只要不投降一律乱箭射死。”
空气骤然冷了几分,波多尔斯基问道:“你认为这场婚姻是骗局吗?”
“现在还不能判断,但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如果他真的来到这里,真的住到宫里,我需要你们帮我盯着他,我不相信外人。”
“没有异国血统能在拜仁的高位站住脚,即使有也不会长久,”拉姆务实地说,“皇后这样的位置更不可能。”
“我不会让任何人对拜仁图谋不轨,”克洛泽说,“其实今天陛下让我过来是让我告诉你们这件事,他说新皇后性格很好,容易相处,说希望你们能很快接受他。不需要我说,两位殿下都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一同点头。他们会监督这忽然到来的异乡人,绝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克洛泽对他们详细交代后离开了,启程去了巴塞罗那。
卸下储君的位子,里奥立刻换了个人一般。他一直知道自己要登基为王,肩上负着巴塞罗那各种重担,忽然间所有重量都转移到皮克身上了,里奥自在逍遥地与施魏因施泰格在巴塞罗那游玩,等待着拜仁国内做好准备、以及按照传统国内地位最高的亲王来到巴塞罗那迎接他。
里奥将手中的事务一一转交出去时,朝中忽然得到消息说马德里的军队正在向巴塞罗那赶来,恐怕又要挑起战乱。皮克忙于政务焦头烂额,本想让比利亚去应对,但里奥主动接过这件事,他知道马德里的军队不好应付,他在离开巴塞罗那之前要狠狠打击他们一下才行,以免他们趁自己离开之际兴风作浪。这一次还是里奥带兵,比利亚和佩德罗作为副将和他一起去。备好粮草和马匹后,军队立即出发了,行军一个星期后他们和马德里的军队相遇,里奥带着属下从容应战,虽然马德里有备而来,但里奥的军队曾有过多次击败他们的经验,这次里奥换了新的战略,在一场艰难的苦战后取得了胜利,马德里人又一次败走巴塞罗那。
战事结束时,里奥和皇马的将军罗纳尔多擦肩而过。两人的盔甲上都沾着血,见到对方后拉了下缰绳停下。罗纳尔多冷冷地看着他,仍是高傲的神态,仿佛他的军队从没被打败过一样。
“总有一天我们会击败巴塞罗那。”他一字一顿宣布道。
里奥望着他固执的面孔,抹了把脸上的血。
“你是个很厉害的对手,罗纳尔多。和你的军队打仗从不无聊。但我们可能要很久没得打了,真可惜。”
马德里的将军直直地望着他,问道:“你在说什么?”
“我要嫁去拜仁了。”里奥露出不属于战场的笑容。
“什么?”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们会代替我继续和你作战,我要就此告辞了,”里奥没再继续解释,对着他挥了下手:“再见,罗纳尔多。”
他笑了笑,抖了下缰绳策马离去。罗纳尔多望着他的背影呆在原地没动,马塞洛走过来问道:“怎么还不走?看什么呢?”
“梅西竟然说以后不能和我们打仗了,还说他要嫁去拜仁,这是什么疯话?”罗纳尔多看着他在马上绝尘而去的背影说。
“他说的是真的,”马塞洛答道,“满军营都听过这消息了,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罗纳尔多望着他,目光惊讶。马塞洛解释道:“梅西确实不能再和我们打仗了,他已经放弃王位、不再是储君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嫁去拜仁,现在只等着拜仁的使节过来……以后他们八成会派佩德罗或者比利亚带兵,都是难缠的巴塞罗那人……”
马塞洛牵动缰绳,策马离开了。罗纳尔多仍看着里奥消失的方向。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念头让他失神片刻。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渴望见到梅西。虽然他是敌人,是难缠的巴塞罗那储君,每一次与他见面都是刀与血的混战,都是失败和挫折的苦痛,明知国家的限制让他们不会有任何发展,可他仍想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哪怕只是几句简单的、带着敌意的交谈。
深吸一口气,罗纳尔多拉拽缰绳,向军营的方向走。
他竟然就这样离开了,罗纳尔多想着。里奥·梅西,他被拜仁的皇帝带走,成为他的皇后,而自己再也不能在这片熟悉的战场上见到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