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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楼小冲传奇 完结+番外 (喵了个吱)



被白玉堂扒着不忍心甩开去吵醒他,展昭闭着眼睛数他房里的家什——一只凳子,两只凳子,三只……嗯没有第三只;一张桌子……没有第二张;一铺床……没有第二铺;一只老鼠……展昭侧耳听着梁上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又张眼看看身边睡得死死的那位——这算不算第二只呢?

胡思乱想着,就是四鼓时分,展昭尽力放轻了动作挪开白玉堂的手,把自己从被窝里掏出来,坐在床边套靴子。套好了两只靴子刚要起身,他的中衣后摆却被牵住了。

展昭回头:“吵醒你了?睡吧,还早呢。”

白玉堂明显还没清醒:“这么早啊,等会我,一起去。”

“别闹,”展昭把衣摆拉出来,起身套袍子。“这是送包大人上早朝,不是去玩的——你再睡一个时辰也足够的,到时找厨房张大妈去拿吃的,记得帮我也领一份。”

展昭穿戴好了,也不照镜子,连灯都不点,就借着窗纸透进来的微光,咬着发带梳几下头发,手腕一绕一翻,结了髻插了簪子,上好了他的乌纱帽。回到床前来取他的巨阙剑时,他却发现白玉堂正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看。好吧,展某是随意了点,嗯,昨晚忘了打好井水来温着,如今连脸都懒得擦,一定叫这位传说极爱干净的白五侠笑话了——展昭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提步出门。

五鼓不到,包大人与众同僚嘘寒问暖未罢,九阶天唱一声列位臣工便鱼贯而入,上殿去了。这里头是没有展昭和四大校尉什么事的,可是他们每天跟着包大人过来也早成了习惯。大人们一进殿,他们也和各府各衙门的从官武士一样,寻个背风的角落,三五成群地聊天胡侃。开封府的人作风比较严谨,顶数赵虎话最多,和王丞相带来的人聊着近日汴京物价:这才几天没逛集市,听说白萝卜又涨了一文钱了。展昭则向来是不声不响地站在墙边微笑听着大家说话的。

可是今天不同。刚过了没一刻钟,张龙忽然戳戳王朝:“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觉得展护卫有些劳累的样子,站得都没有以往那么直了。”

旁边马汉听见了,默默地随着王朝一起转头去看——看见的却不是展护卫,是一身白得扎眼的锦毛鼠白玉堂。

却说展昭,他正好好地按剑靠墙而立,神游天外,忽然眼前一晃就多了个人,激得他几乎拔剑出鞘。好在及时看清来人,他这一身汗毛才又安抚了下去。

白玉堂落地,先拿出个油纸包到展昭眼前晃:“张大妈蒸的肉包子,刚出笼屉的——她可真是照顾你,本来冷着脸要赶我走的,一听说给你拿,忙忙地挑了最大最热乎的给我包起来了。”

“……”展昭一时语塞,“包子?你怎么拿到这里来了?”

“诶?不是你说的么,让我给你拿吃的。”白玉堂眨眼,莫非是他当时光顾着看展昭梳洗没听真切他说的什么话?

展昭眉头跳了两跳:“我是说让你帮我领了、等我回府去吃——”他压低声音,“这里这么多人,哪是吃东西的地方!”

白玉堂闻言点点头:“确实,光是你们开封府的就还有好几个呢,这点包子也不够分——可是等到你回去,早被风吹冷了啊。”但以展昭的性子,肯定不好意思吃独食吧?白玉堂暗骂自己一句考虑不周。他环顾四方忖度了一会,终于叹气:“算了,我拿去给刚才看见那乞丐。”说完也不等展昭答话,就在皇城外墙借一足尖的力道,使轻功走了。

展昭冲着正要围过来的王马张赵几位摆手轻笑了一下,待他们都转开了,才默默地翻出块帕子,把墙上淡淡的半个鞋印擦去了。

好容易等到包大人下朝出来,回到开封府衙,展昭悄悄打听白玉堂去向时,却没人见过他。回房里去看的时候,却只有昨夜那个酒坛子端端正正地摆在桌子当中,酒是空了的,坛子下面压着个字条——“就不给你喝”。展昭不由得一笑,眼角扫过床铺,却只有被子边对边角对角叠得整整齐齐,比他自己叠得漂亮多了。

说不上自己心里哪来的一股失落,展昭倒一杯半温的茶水喝了醒醒脑子,重新打点起精神,去问包大人领活做。

而此刻的白玉堂,正打马跑在通往襄州的大路上。方才他拿冷掉的肉包子舍给了一对相互搀扶着的乞丐老夫妇,忽然心里头莫名地想起楼小冲来。

啊,说起来他这番出岛,其实是要打探楼小冲的下落呢。怎么就脑子一热跑到开封府找起展昭来了呢?且弯弯绕绕地跟着展昭查起了案子,一耽搁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算了,反正就只是说话中带出来的“一点方音影子”,本来也不知道襄州是否真有线索呢,去看看也好。

一去襄阳九百里,又不是生死一线赶着救人,白玉堂人轻马快,也花了两天才到。

然后,他四处喝酒听戏转了几天,楼小冲是没找着,新鲜消息也没多少,只是看着街上来来往往许多客商、工匠、官员、江湖散客,听着各路闲杂人等胡侃神聊——

比方说,咱襄阳就是富庶,听说王爷又要起一座新楼子了,就在这城外头,围了好大一块地方,光是打地基都挖了快两个月的土了——可不知要建多大呢,到时候,啧啧,又是一大景致。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党什么的你们懂= =






第23章 假药方

楼小冲醒来,是因为马车一个急刹,他的头撞在了雕着神仙行乐图的松木车厢板子上。

他本是木石脑袋,就这么撞上一下子,要说痛是没有多痛的,倒是晕得很。不过自打两个月前,楼小冲莫名其妙地从池州辖界的山路上跌了一跟头,居然就栽到了襄阳城外刚刚破了一锹土的围栏里,他这脑袋芯子就一直晕晕沉沉的,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襄阳王爷——楼小冲那日爬起来就被场外看着的高爷爷拉着聊了半日,带去见了这位皇叔王爷。说起来楼小冲觉得,按凡人的算法,他该是自己的再造父母——这王爷也寻了不少大夫给他看脉,总没看出个子丑寅卯。好在他虽然头晕,却也不咳不喘,没别的坏处,渐渐地就当做是那一跌的病根,不去理会了。

从座位上爬起来,楼小冲下意识地偏头去看那位“高爷爷”,那老者却只是合着眼皮,靠在垫子里养神。

“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的啊?”这是赶车的黑衣大哥,他说话总是用吼的,有时还配上鞭子,除了对车里这位老先生。楼小冲初时听了还有些心惊,这一来一回千多里路跑下来,也就习惯了。高爷爷也说了,他是粗人糙汉子么,不能拿文人书生那一套难为人。

“呵。”外面的路人一声哼,冷冷清清的,却是非常熟悉的声音。楼小冲咬住嘴唇,很想悄悄掀开帘子去瞧一眼,可是那小窗的帘子却早钉死了的——他又看向高爷爷。

老者叹一口气:“黑子,要是撞了人,就赔他几个铜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当街掐架,丢不丢人!”

可是那赶车的汉子却没回话,车子也只是原地站着不向前走了。

等不着回音,老者也是心下纳罕,他扫了楼小冲一眼,欠身起来,把轿帘撩开一线,朝外望了两眼,退回来时面色严肃。这老者扇子收拢了,“哒、哒、哒”,敲了三下掌心,掖进腰带里去,左手一伸,牵过楼小冲:“听高爷爷的话,不要做声。你悄悄地出了车子,什么都别管,就去路边左手那个寿客居,也别理会旁人,就专门找着掌柜的,和他说‘先生叫我来的’,手可要这样比划——”说着,他就教楼小冲比了个手势,“可记住了?”

楼小冲点头,他自知愚笨,可是论记性最拿手不过的了。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个高爷爷照看他许多日子了,还愿意陪着他画图、算机关,这一趟也是,自己只说了一句“想看看展护卫他们怎么样了”,他就推掉所有事,不辞劳苦地跟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高爷爷让做的事,总不会是害自己。

老者扒着车帘缝隙,瞄着楼小冲爬下车去,嘿,这小家伙,只呆呆看了被点住穴道的黑子一眼,就听话地转身跑进了寿客居,一路平安无事。老者自己也就捋着胡须,咂咂嘴巴,悄没声地下了车——看来,刚才那就是个过路的游侠,至多脾气怪了一点。

他这边撂袍子迈进了寿客居的门槛,后脑又没长眼,当然不知道对面茶楼二层的窗子里,有个白袍翩翩的少年侠客刚刚落了座,随口叫了壶双井,就支着下巴向外望,状似无意地,恰好也瞄过这寿客居的大门口。

且说那白衣少侠,自然就是白五爷。他这么等着上茶,只听楼梯响动,却不是茶博士,而是一老一小,一双卖艺的父女。这父女俩显见也是做熟了的生计,赔着笑拉开场子,胡弦一声响,就唱起曲子来了。

是呢,这襄阳城的曲子,比起开封府听来的那些,也有些别样的风味。白五爷一块碎银子打发了啰里啰嗦的茶博士,独自暗暗琢磨起心事来,不提。

说到开封府,开封府的事务当然是繁忙的。江湖传言,这府衙门口的鸣冤鼓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这当然也只是传言罢了,哪怕是个耕田的老牛,还得许它午后太阳好大的时辰里卧下来倒个嚼呢。开封府的人就算都是铁打的筋骨,老天也没那么狠心让他们日日不得片刻闲、人人恨不能生出四只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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